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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天空是碎掉的沙漏 作者:夏清茗(晋江2013.11.09完结)-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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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苏格吗?”
  “你和珊珊怎么回事?!”她直奔主题。
  “……”
  “情侣之间吵吵架就吵吵架,你们都交往四年了,怎么还动不动就把分手挂在嘴边?你给我解释清楚,不然珊珊……”
  “有什么可解释的。”孟北的声音平静得像已经凉透的茶,“感情淡了,所以分了。苏格,我是说过我喜欢她,可我并没有说我爱她。”
  对啊,喜欢和爱是两码事,喜欢一个人并不一定要包含爱情,只是当年的他们都想当然地以为“我喜欢你”就是一辈子的事了。可是,四年的陪伴,并不是一句我不是爱你就可以轻描淡写地掠过,这不是开玩笑。
  “这么说你是那珊珊涮了一把是吧?”苏格沉声。
  “我没有这个意思……”
  “那你说你什么意思?”
  “就是单纯的不爱。”
  “孟北你少给我在这咬文嚼字!”苏格直接用吼的了,“不爱是吧单纯是吧,你丫要耍单纯高中那会豁命一样地追人家是吃饱了撑着难受那珊珊消遣是不是?!喜欢就在一起,感情淡了就得分,得,孟北你牛逼!你真他娘的牛逼!你比牛顿牛逼多了!算珊珊瞎了眼,才跟你在一起四年!”
  孟北被轰得七荤八素的,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嘴。那边秘书在喊了。
  “抱歉,这件事是我不对,但是分手这件事已经不会改变,我现在要开会,回头打给你。”说罢,他就匆匆挂了电话。
  “喂,孟北!你孙子的!孟北!!”苏格对着手机叫了两声,只好挂了。
  季茗问:“他怎么说?”
  苏格叹了口气:“那小子来真的,他不爱珊珊。”
  闻言,李雅珊抱着季茗大哭起来。
  苏格说得太直白了吗?可又能怎么说,她实在搜不出委婉的词句。分手了,就三个字,比拐弯抹角的词藻要来得痛快得多。
  四年,就以这样简单又残忍的方式宣告了结束。
  那一天,李雅珊哭到嗓子都哑了,口中念着“孟北你这混蛋”直到睡着。
  季茗给她家里打了电话,说明了情况后就让她睡苏格房间里,苏格则和季茗挤一张床睡了一晚。
  次日,等苏格和季茗起床的时候,桌子上只留下了李雅珊的字条,她已经离开了。
  怎么会变成这样呢?她一度以为最有希望走到最后的两个人到头来还是分手了。岁月真是个可怕的东西。可是,当年那个为了追女生而干劲十足的孟北和安静微笑的李雅珊却生根在脑海深处,无论如何也挥之不去。
  过于鲜艳的岁岁年年,总让人觉得感伤。
  “苏秘书?”汪合喊了她一声。
  苏格这才发现咖啡已经倒得满出来了,流了一桌子,她赶紧放下咖啡壶:“对不起,我马上弄干净!”
  “你今天怎么心不在焉的?这种状态会被总监骂哦。”汪合好心提醒。
  “对不起,我会注意的。”她把咖啡渍弄干净,然后把咖啡给陆扬端进去。
  陆扬正忙着看一份广告的企划案,她进来的时候微微抬了一下眼:“今天的咖啡不会又是煮焦的吧?”
  苏格一僵——有能耐你别喝来着。
  她走过去把咖啡放在他手边:“没焦,总监。”
  他停下来喝了一口,既没说好喝也没说不好喝,只是淡淡地问了一句:“今天崴几次了?”
  苏格一度怀疑他是不是为了拿她消遣才让她穿高跟鞋的。
  “两次。”
  “有进步。”他轻笑。
  苏格难以形容此刻想痛扁他的心情。
  “苏格,你讨厌我吗?”他问。
  是啊,讨厌得恨不得拿桌子丢你!苏格暗暗想着,嘴上却说:“不讨厌,我怎么会讨厌陆总监呢?”
  “不用说套话了,这不像你。”
  “……那在陆总监心中,怎样才像我?”
  陆扬嗤地一笑。苏格承认,他笑起来真的很好看,就像所有女孩心中都会梦想过的那样明净澈目:“每天穿着高跟鞋连崴二十几次,还会把煮焦的咖啡端过来给我的那个最像你。”
  苏格心窝窝一抽——这男人就是存心的!
  “讨厌我很正常,毕竟经常要扣你的工资嘛。”他端起杯子,把咖啡一口气喝完。
  苏格抿着唇。哟,原来还有点自知之明啊,迟到一次扣50元,不骂你才见鬼了!
  她接过他递过来的杯子:“再去泡一杯来,这次不要放糖。顺便把这份文件交给汪合,让他送到经理那去。”
  苏格捧起文件,转身出去。
  喝个咖啡一会要放糖一会不要放糖,你是小孩子吗?!苏格拉上门的一刹那冲里面翻了个白眼。
  陆扬坐在电脑前,漫不经心地敲着笔,笑容渐渐在嘴角漫开。
  “苏,格。”
  门哗地拉开,苏格紧张地看着他:“陆总监有什么吩咐?”
  陆扬被她吓了一跳——这丫不是出去了吗,耳朵怎么这么灵?!他尴尬地咳了一声:“没事。”
  “噢。”苏格点点头,送了口气。
  关上门,出去。
  与此同时。
  邻镇,东衡老巷。
  初夏的暖光轻轻地照进破旧的古巷,树叶在那遗留了多年的废墟上洒下淡淡的疏影,顺着狭窄的溪流和阴沟,从远方驶来一辆老旧的中巴,在巷口停了片刻,放下一个长发飞扬的少女。
  她拎着包走进巷子,最后停在一座整面墙都爬满了藤萝蔓的低矮平房前,犹豫半响,迈步走进去。一进门她就看见一个身形枯瘦的女人在洗一把咸菜,扑鼻而来的霉味儿和烟味儿让她忍不住伸手掩了掩鼻子。
  她站在女人身后,沉默了几秒,唤道:“妈,我回来了。”
  女人布满岁月残痕的手抖了一下,回头看着她:“媛媛?”
  “妈。”郑兮媛弯着眼,让她先把菜放下。
  从里屋传来了略显沙哑的男人的询问声:“谁来了?”
  然后,从洗得发黄的布帘后走出一个穿着背心的男人,他身上散发出刺鼻的烟臭味儿,郑兮媛被呛得咳了一声:“爸,是我。”
  见到女儿,男人的表情怔了一下,旋即又笑了:“媛媛啊……”
  母亲把手擦干,见到多日未见的女儿,倒显得拘促不安:“这次回来住多久?我给你做些好吃的……”
  好吃的?顶多只是自家的手擀面吧。郑兮媛微笑着说:“就住一晚上,明天上午还要回去上班。”
  闻言,母亲不禁有些失落,但还是说:“那,那先去休息一下,我晚上多吵两个菜。”
  “不用了妈,跟平时一样就行。”
  “那不行,你难得回来……”
  父亲扫了她一眼:“整天工作工作能赚几个钱?!”
  母亲不满地看向他:“媛媛这么久才能回来一趟,你就不能拣些好听的说吗……”
  “没事儿,妈。”郑兮媛慢慢转过身,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递过去,“这些钱先拿去还债吧,虽然不多,也能暂时保证一段安生日子。”
  看着她手里的信封,父亲了无生趣的眼睛立刻跟充了鸡血似的闪亮起来,伸手拿来翻来数了数,露出狡黠的微笑,转身就要出门。
  “你站住!”母亲警觉地一把拉住他,指着他手里的钱:“你又要去赌是不是?!你怎么就是不知道吸取教训!……这些是媛媛的血汗钱,是让咱们还债的!我不能让你再拿去赌,你拿过来!”
  父亲死死地攥着那叠其实并不算多厚的钱:“要你管!不要挡着老子的财路!这次我有预感,肯定能翻倍!”
  “你哪次不是这么说的,可哪次不是血本无归?!”
  “这次不一样!……”
  ……
  郑兮媛对于眼前的一切早已司空见惯,从多久以前开始的,这种画面就重复在她眼前出现,一遍又一遍,永无休止。
  “算我求求你好不好,你就别再做发财梦了!踏踏实实过日子有什么不好!”母亲苦苦哀求。
  “你懂什么!”父亲吼叫着,“我想离开这个破地方!凭什么我活着就要对别人低眉顺眼?!我也想住别墅!也想开跑车!也想有人伺候——有什么不可以——这哪一样不要钱?!”
  郑兮媛轻轻捂住脸。
  钱啊……
  为什么她的青春,她的生命总是围绕着这东西打转?无论她怎么试图摆脱,最后却发现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一直在它周围徘徊而已。
  她迈步上前,一把夺过钱,一字一顿仿佛斩钉截铁地对他说:“爸,你如果再去赌钱,我就一分钱也不会拿给你!”
  没错,她不要再这样下去了。只要父亲不再去赌,就不会有催命的债务,她也就不需要没日没夜像个疯子一样打工。她可以像苏格和季茗她们一样,去大公司实习,成为优秀的白领阶层。下了班去逛逛街,再谈场像样的恋爱,情人节也能收到一大束玫瑰……这才是她的生活,而不是像现在,为了替家里还赌债牺牲掉大把的青春韶华,还要住在这种破房子里。
  见女儿没有说笑的意思,父亲也只好暂时服软:“好好,你说了算。”
  心里却盘算着等明天郑兮媛走了,再把钱拿过来。
  半夜。
  郑兮媛硬黏着母亲和自己
  一起睡,盖着粗糙的被子,枕头里散发出好闻的皂荚香,她忽然伸手抱住母亲的手臂。
  “怎么了?”黑暗中传来了母亲的声音。
  她摇摇头:“妈,等爸的赌债都还清了,等我赚了钱,就在城里买一套房子,要选在风景最好的地段,然后把你们接过去,我们再也不用过这种日子了……”
  她的声音静静的,却带着坚定的希望。
  许久,母亲摩娑着她的头发:“好,妈等着这一天。”
  一生中,人有太多的时候在诠释等待:等我长大,等我赚了钱,等我有空了……可是人们都忘记了,世上也有太多事,太多人经不起等待。
  可不可以等我一下。
  这种话,时光听不到的。
  有很多时候,她们都在想,那些年,她们的生命中究竟留下了多少遗憾,她们一直拼命拼命想要留住的,却让她们失去了更多。
  那天晚上,苏格接到了两个电话。
  一个是顾笙远从澳大利亚打来的。只是问问她现在的情况。
  苏格就用很开心很开心的语气回答他:“很好啊。我……们都在等你回国呢!”
  “嗯,还有一年我就回来了。”
  “好,等你回来。”说这句话的时候,苏格就像在发誓一样坚定。
  另一个是李雅珊打来的,声音平静地宣布了一个苏格怎么也想不到的事。
  “苏格,我们家准备移民去奥地利,早就安排好了,本来还不知道该怎么跟孟北说,现在不担心了……后天的飞机,你们回来送我吧?”
  刹那间,苏格僵住了:“……怎么这么突然……”
  “不突然,半年前就有这个打算了。”
  窗扉的月光仿佛是暮秋的霜露,凉得穿心。还没来得及确认这是不是她做的噩梦,就已宣告别离。
  两天后,机场。
  苏格觉得机场真不是个好地方,它让他们在这里接到了当年笑靥如花的李雅珊,也让曾经笑靥如花的他们在同一个地点送走了那个在年华里清澈得像水一般的女孩。
  不曾相遇,就不会有别离。
  不曾得到,就不会有失去。
  可是她们相遇了,也得到过那些美好,所以当别离来临,当在顷刻间失去,才会那样感伤。
  “记得打电话……”季茗抱着李雅珊,声音哽咽。
  她点着头,忍住没哭。
  “天凉记得加衣服,别光顾着爱美。你是拉小提琴的,手千万保护好。”苏格红着眼,“……这回没说错,奥地利不是热带的。”
  李雅珊嗤地笑了:“苏格你别哭啊,妆都花了,你一会还要去上班,哭得都丑了……又不是再也见不到,来笑一个。”
  苏格揉了揉眼:“谁哭了,我一直在笑啊。”
  郑兮媛拍了拍她的肩膀:“去了奥地利也要加油,我们等着看你变成音乐家的一天,到时候我就能跟别人炫耀说,那个小提琴家是我朋友……”
  小胖也道了别。
  最后,李雅珊走到孟北面前,温声道:“孟北,你能告诉我为什么要和我分手吗?那时候连原因,你都没告诉我。”
  孟北抿着唇,久久没有回答。
  也许是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吧。
  广播里催促着,父母也催促着,李雅珊终是叹了口气:“算了,已经没意义了。我走了,你……自己保重。”
  她拖着行李箱追上父母,一起走进去了。而孟北终没给出任何回答。
  当白色划过湛蓝的天空,扯开一道雪白的痕迹,苏格忽然就哭了。
  一场青春,一场失散。
  留在原地的人,只能拥抱着回忆。记忆那样单薄,让人不忍心似的想为它加件衣裳。可是早已迷茫的我们却不知道要加什么,才能配得上这一场似水流年。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故事会越来越好看的,大四是这场青春最大的转折点哦


☆、想知道永远是不是不值钱

  春天的阳光射进七楼的办公室。
  苏格突然回头,一脸诧异:“陆总监您说什么?”
  陆扬抬起眼:“没听清?我说,晚上等着我。”
  “啊啊啊?!——”苏格一头雾水,错愕地瞪着他。
  是她想歪了么,这句话怎么听着如此诡异……
  陆扬喝下一口咖啡,慢条斯理道:“东润食品公司今晚要来谈签约的事,总经理让我去,你跟着。”
  苏格顿时为自己方才的龌龊思想羞愧得差点一口气背过去。
  “喂。”陆扬见她出神了,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苏格目光一闪:“是,我记住了,总监。汪助理吩咐几份文件要我去打印,我先出去了。”
  她转身出去。好一会她才一脸茫然地自语:“这是应酬吧,为什么不让汪合去?”
  不过她马上就了然了。这种微妙的场合有女人再比较那什么什么的好说话,虽然她只是有张还算凑合的脸。
  于是,她给季茗发了跳短信,说自己要加班,让她晚饭自个儿解决。
  苏格不知道到底是从哪个王八羔子嘴里传出来的,陆扬说的明明时去应酬,怎么传了一周在回到苏格耳朵里就变成约会了?!
  无奈,她只好一个一个地解释过去。
  下午的时候接到了小胖的电话,问她晚上有没有空一起去看电影,因为上次都没有去成。
  “对不起啊,小胖。我晚上要和我上司去参加一个重要的应酬。”苏格拒绝得很含蓄。
  小胖那边静了一秒:“……苏格,伱该不会忘了你自己的酒量有多糟吧。”
  “啊……”她这才意识到了问题的所在,“那个,我只是陪同,应该不用喝什么酒吧,挡两杯也差不多了。”
  她的侥幸心理令小胖倍感无奈:“那你自己控制,你也知道你自己……”
  “撒酒疯嘛,我记着了。”苏格说。
  “嗯,下次约你可别又没空了。”
  “是是,拜拜。”她挂断了电话。
  她觉得自己真够贪得无厌的,明明不爱小胖却霸占着他的温柔放不开。
  叹了一声,她又去工作。
  到了傍晚,苏格看着其他人一个接一个地下班,自己就坐在那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水,等着陆扬从办公室出来,心里计算着李雅珊走后多久没来电话,以致于陆扬都走到身后了还没发觉。
  那声“苏格”从头顶响起来的时候,苏格哇地蹦了起来:“陆,陆总监你走路怎么都没声儿的?!”
  怎么跟顾笙远一个德行。
  陆扬眉头一皱:“我走路要发出多大声你才能听见?”
  苏格无语。
  “那边餐厅已经订好了,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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