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良温狼-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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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胡乱地抹掉额头上的汗珠，暗夜里居然凄惨惨地一笑。绽放出绝境里，一抹颓废哀婉的美丽。
“还好，还好！”颤抖地从怀中摸出他一路护送的东西。打开来，刚刚浆洗衣物散发出的皂角味道，便满散开来……
“吸——”鼻尖埋在衣服上，他狠狠地吸了一大口气。
对，就是这个味道！妹妹身上的味道，家的味道！好了，这一晚，终于可以安稳睡下了……
可怜么？可悲么？这居然已经成为他活下去的唯一动力。作为一个被人要挟的傀儡，作为一个被人牵扯的木偶，他的眼泪，从无人顾及。
“娘亲……小婉……我好想你们……”可是你们却依然生死未卜！所以，我只有继续在这炼狱里煎熬，直到体力透支，直到重重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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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浣洗房——
“给我跪下！”
重重的木板拍击在桌案上，声音威慑。
好汉不吃眼前亏，虽然我依然搞不清楚这老女人发飙的缘由，却只能乖乖地双膝着地。
“新嬷嬷——”
“看什么看？现在知道装可怜了？当贼的时候怎么有那么肥的胆子？”她恶狠狠地盯着我，好像要把我扒皮噬骨。
这人，昨天还好好的，今个儿怎么说翻脸就翻脸？
我仰起脸，不明就里地咬住唇。
她的脸色更加难看。不过，蕴含怒气的眼底，居然还闪过一丝隐隐的得意。我疑惑！
贼头贼脑地看看四周，似乎在防什么人的耳目。她见许久都是风平浪静，终于扬起一抹媚笑，俯身在我耳侧洋洋得意道——
“小婊 子，这可不是我不保你。是你自己往死路上撞！别以为勾搭了柴总管，你就能耐了！在这皇宫里，他再厉害也不能一手遮天！哼哼，我倒要看看，他一个小小总管，要如何为了你坏了这宫里的规矩！”
我真郁闷！这可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不过，我还是不明白，我到底干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了？怎么，睡一宿觉，我就把天给捅漏了？
“新嬷嬷，奴婢愚钝，还望死也死个明白！”我谦虚地“不耻下问”！
“还装傻？我呸——”一口唾沫不偏不倚地吐在我脸上，引我一阵恶心！奶奶的，您刷牙了没？
“来人，把这个小贱人给我拖到当院去，等待总管嬷嬷们前来发落！”
“哎——哎——哎——你不能不讲理啊——这还有王法没有了？”尽管我极力在挣扎，可是还是被两个侍卫给拖拽到院中央，狠狠丢在石板上。
疼！打从进宫起，我这大伤小伤就没断过！犯冲啊！
刚抬起头，就见周围已经呼呼拉拉围了一大圈身强体壮膀大腰圆的嬷嬷们。眼神一扫，看见新嬷嬷和以前的顾嬷嬷了！敢情看我好日子没过上，此时要遭殃，她们是比谁都亢奋啊！看看，一个个，跟见了血的野兽似的，就差俩眼珠子放绿光了！
这一刻，任凭我这在险恶世间挣扎三年有余的江湖儿女，也终究是害怕了！呃，不单单是害怕，是对前途的一种迷茫和困惑。
找不到我要找的人，生命却总悬在生死一线间，把我推入火坑的人却不知在打什么算盘。我既像个棋子任人摆布，又像个舍孩儿无人理睬！我鲁班班累了，倦了，他奶奶的，真不想再玩儿下去了！可是——
“你们在做什么？”
从不知那样阴沉冰冷的声音，也可以被我听作是天籁。
我看见老嬷嬷们一个个跟见了阎王的小鬼一样，集体瑟缩一下，居然有种大快人心的感觉。
扬着笑，眯起眼，我逆着阳光打量他。
丑啊，还是那么丑！丑得惊天动地，丑得肝肠寸断，可是，为什么也可以在我眼中镀上一层英雄的光环？
我知道你一定会来的，就像我每一次遇见危险，你的刚刚好在场一样。这一次，你是不是也按耐不住了？
那么，亲爱的老柴同志，你到底是谁呢？
谁派来的？接头暗号是多少？还是你打算一直这样故弄玄虚下去，和我兜圈子？
视线相交，四目相对。
他的目光充满鄙夷和唾弃，却似乎不单单是对我，更多的应该是对自己总是喜欢这样“爱管闲事”的无力吧？那一副“怎么又是你？”和“唉！我真是上辈子欠你的。”的表情，刚刚好收录在我眼底，让我一颗刚刚还灰败无比的心，荡漾起一股春天般的温暖。
像什么呢？
哦，对了！就是那种“原来，我并不孤独。”的感知吧！在这个冷漠偌大的皇宫，居然还有这么一个人，他在关注我，也许……还在关心着我！
煽情的思绪终究被打断，我看见新嬷嬷一副很受伤很受伤的模样，眼圈红红地盯着老柴。
“姓柴的，你说，这个小妖精到底那点儿好？你才认识她几天？老娘我可是守了你一年多！明知道你是那个，我却还是这么痴心一片，你们给评评理，我到底那点儿不如这个小婊 子啊？”
女人的泪水，女人的痴情，因一个断了根的丑陋太监，居然可以达到这种黄河泛滥的程度？！老柴，我鲁班班不得不对你再一次刮目相看！你强！
尴尬的事情，诡异的事情，这个世界一点儿都不嫌多！
一个姐妹的真情居然打动了那些平时恶魔到无心的老嬷嬷们。虽然对老柴还是有些忌惮，但她们也深深地知道男人（曾经是男人的也算）总是对女人的悲情牌没辙，于是也开始随着新女士添油加醋。就这样，悲戚、指责、关于负心人和没良心人的热烈讨伐，在这平时安静到犹如坟场的浣洗房内越演越烈起来……
果然，事实胜于雄辩！柴某人确实曾经为男人，所以面对女人的泪水和控诉，他万年不变的冰山脸开始有了崩溃的前兆……
“你们这是干什么？胡说八道些什么？我和新兰根本就没有什么！”他不安地扭头看我，目光中居然带上一丝愧疚和担忧。
呃？怎么这幅表情？好像面对老婆大人撞破自己奸 情似的，他不安个什么劲儿啊？
算了，算了，不管你那是什么意思，也不管我和你的新兰嬷嬷到底谁是“小三”谁是正主儿，这些都没有关系了……你已经尽力了。即便这一刻，你招架住那些女人的狂轰滥炸又如何？你一个依附于人的小小太监，日日需要看别人脸色过活的可怜人，又如何能将我一路守护周全呢？倒不如，让我们互相扶持，一路携手……
该死的老毛病又犯了！知道别人对我好一分，我死活也要用三分回报！
所以，我的大脑居然空前活跃起来——
“柴总管！”片刻后，我终于大大方方地起身。微笑着走到错愕满脸的众人面前，尤其对着新嬷嬷温温一笑。
“柴总管拜托小女子的事情，小女子终究还是做不到。再说，因为喜爱一个女子开不了口，就试图佯装和另一个女子亲近来试探另一方，也确实是个伤人伤己的法子！好在误会还没有太深，而且，也已经证明新嬷嬷心里有你，那么……小女子是不是也可以功成身退了？嗯？”
天雷成功引爆，炸伤无数英豪！
我满意地看着新嬷嬷惊喜交加的脸，也看着众嬷嬷惊愕不已的面，心里甜滋滋。
挑眉，再看老柴。我心想，怎么样，同志？组织派我来和你汇合，来对了吧？不管你是哪路人马，能遇见我这样优秀的地下党，都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可惜……事实证明，总有那种隔路的人，他驴头鳖棒子的，就不是一只能用正常思维来合计的好鸟！
愉快地等待某人的夸奖，我就差伸出舌头让他来拍拍我的头了。谁知，那张刚刚还对我带着一丝关切的脸上，居然一下子呈现出千年寒冰样儿。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后，大踏步拂袖而去！
秃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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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年后，段成玉回忆起那天的情形，都恨不得抽自己二十个耳光！
为什么呢？一遇见她的事情，他就会方寸大乱。为什么呢？可以从容地面对众人却无法淡定地应对她的突发状况？
明知道她不是有意将自己推给其他女人，却还是忍不住愤怒满胸。是因为青春年少终于少了那一点隐忍的胸襟吗？可是很多年后再想想，他知道即便此时再遇见类似情形，他依旧会抓狂。
只可惜，那一天，他真的该多一些包容的。因为，如果他当时没有就那样愤愤然离去，撒手不管她的话——
她和他之间的故事一定会被改写！
呃，起码少个男小三来搅和，过程也会顺利许多 ！
作者有话要说：嘻嘻，好戏要来了，看看俺这章字数！多吧？
要鼓励，笑着伸手……
唱一出否极泰来
第二十七章 唱一出否极泰来
某人刚刚还以为找到了组织正乐不可支，下一秒却被组织背叛，心如死灰！
无神地望一眼众嬷嬷，大家已经开始对她刚才的话将信将疑。而一边的新嬷嬷当场被柴公公撂脸子，更觉得自己遭了鲁班班的耍弄！此时，已经气如斗牛！
“死丫头——”
鲁班班这下子是真被吓到了！眼看着体格健硕的妇女们开始撸袖子，她的小心肝儿也开始不争气地瞎扑腾起来。
“别，别过来——”
然而，怎能遂她的意？
女人们二话不说，直接开掐。鲁班班如案板上的猪肉，注定要饱受摧残！
“啊！救命啊——宫闱黑暗呐——”
“死丫头！”
“动用私刑啊——”
“还敢嘴硬？”
“六月飘雪哇——”
其实，实质性的疼痛还没产生，这家伙已经喊得惊天动地了！
凄厉的喊声，打破静谧的空气，飘过四合院高高的围墙，大有一种要“方圆百里人尽皆知”的势头！
气哼哼离去的老柴听到了，刚刚还潇洒如风的脚步，渐渐地，渐渐地缓慢下来。
“哼！她就会夸张！”他孩子气地撇撇嘴。
也就是这短短的一瞬间吧，面具后真情实感的流露，出卖了他虚假的年龄。
“救命啊——”喊声更加悲戚。
他木然地顿下脚步，心开始不争气地突突起来。
“那样浅薄的女人，也该吃点苦头！”垂在身侧的双手，握了又握。
“好疼——啊——”划破长空……
啪——最后一根弦蓦然崩断！
去他的七七八八！什么怨恨不满，什么矜持尊严，什么对对错错，只要和那个坏女人沾上边，他还有啥可计较的？
扭头，拔足狂奔——
两边的景物开始飞速地倒退，撞翻了某个前来问好的小太监，撞倒了搬运物品的小宫娥，他无暇顾及。
该死的！居然不知不觉走了这么远？当最后一秒，他终于气喘吁吁地站到浣洗房院门前时，只恨自己为何没长一对翅膀！
可惜，他看到了什么？
太子的步辇，停在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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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怜的傀儡太子阿南弟弟，刚被张公公牵着去给“母后”问了安。打道回府的时候，他心里面忽然痒痒。偏偏要抬辇的宫人绕了远道，说要去御花园看看。
老狐狸张公公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见他一直低垂着头，没什么表情。终于没有出声阻拦，随着大伙一道，往御花园走去。
这确实是百花齐放的季节，太子赏花自然也是无可厚非的事。只可惜，此刻却没有人知道，在阿南的心里，花香又怎及皂角味道来的更让他沉醉？
那……是家的味道啊！
只因浣洗房离御花园最近，他每日实在无所事事，精神上空虚得发慌。所以只要是能和家的味道沾边的一切事物，都能令他执着莫名！
然后，就在他闭着眼，痴痴地在花香中寻觅那一点点微淡的皂角味道时，他听见了女子凄厉的呼救声！
心口，恰似被人狠狠地撞击。那样凄惨的女声，让他一下子回想起自己被抓走那日，妹妹的悲鸣。
二话没说，他跃下步辇，寻声而去。
身后的宫人婢女一头雾水地追去，张公公鹰一样的眼睛，冒着寒光——小兔子又不乖了！居然，学会了到处乱跑！
浣洗房——
哐当一声，木门被狠狠地推开。扭成一团的女人们错愕地顿住手，而众人包围的鲁班班则仰面躺在地上，胸口上还压着一只大粗腿。一时不解，她扬起虽平淡无奇但却梨花带雨的小脸，扭过脖子——
惊鸿……啊就一对视！
男女双方同时来电了……
男方：我不爱三千粉黛，却独爱你一朵青梅。我不爱香鬓缭绕，却独爱你一身皂角味道。我不爱环肥燕瘦，却独爱你一阵风就能刮跑的娇 躯。我不爱那个谁谁谁，也不爱那个路人甲乙丙丁，却独爱你……给我一丝家人的相似！
女方：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成玉！我的狗！我是不是终于找到你了？！！！！！！！！！！！！！！！
这是一场误会，一场有关情感的误会！在他还不知情为何物的年纪，在他对亲情友情爱情还懵懵懂懂的时候，混淆了心动与心痛！
“住手！你们这些大胆的奴才，居然敢在宫里滥用私刑？”一个十七年懦弱过来的男子，终于爆发了他人生中第一次愤怒，且一发不可收拾！
扑通通……转眼间已是跪了一地的奴才。除了眼前那些老嬷嬷们，还有太子殿下身后的宫人婢女。呃，他们也完全被吓到了！
因为自从一年半前太子从祖陵归来，整个人就变得无精打采。皇后找来仙人道士，也只能说是太子被小鬼缠身，却终究找不出解决的办法。日复一日，太子总是像个苍白的幽灵在殿内飘飘浮浮晃晃荡荡。渐渐的，他们也早已经习惯了如空气般虚无的太子殿下。却不料，这一刻，太子居然重振雄风？！
难不成，小鬼儿终于跑走了？
而这一刻被巨大的心痛驱使的男人，恍惚间居然产生了一种顶天立地的感觉！他傻笑着，看着四下里跪倒一片的奴才，再看一眼那个仰面躺在地上，此时对他充满崇拜的女子，一种从未有过的快活感油然而生！
这就是权利吧？可以让自己在关注的人面前变成伟岸的神祗，也可以让世间的一切膜拜在脚下。思绪还在飘，却在下一秒被生生打断！
自身后方射来两道阴惨惨的目光，让阿南不用回头也能遍体生寒！
张公公，那个他身后牵扯的木偶线。那个操控着他，让他每夜噩梦连连的丑陋嘴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