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明的修道日记-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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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狸，小狐狸转而瞪起我，怪我为什麽要把这件事说破。
能不说破吗？我看老师那麽可怜，一副被压榨殆尽的样子，他可是个大好人耶，平常对我那麽照顾，当然要想办法提醒他。
写到这里，不得不暗骂自己的粗心大意，这两个人的情侣关系那麽明显，我早就隐隐明了，却还为虎作伥，让小狐狸跟师父两个人狼狈为奸，害得季老师那麽辛苦，真是不忍心。
有空也得说说师父。
今天的菜色简直就是到大餐厅里吃豪华筵席一样，丰富的不得了，季老师还一直称赞我，说国立大学不好考，学校还特地把我的照片跟丰功伟业贴在布告栏，告诉学弟妹们要以我为榜样，即使一二年级成绩不好，只要努力有心，前途仍旧一片光明。
「我不要前途光明，我只要飞升成仙就好。」在饭桌上，我对大家宣布。
季爸季妈只是嗬嗬笑，还说我怎麽那麽可爱，奇幻小说看太多了。
这时师父突然开口：「小狐狸，你随流水真人长年修行，可否自行炼制九转金丹，让人身安命延、飞行长生？」
小狐狸一呆，随即露出狡诈的脸色：「你要金丹？跟我师父要去，他在山上无聊炼了一堆，也不知道拿来干嘛。不过他个性怪得很，心情好就给你，心情不好谁也不理，自己去碰碰运气吧。」
「就因为知道他喜怒无常，我才宁愿等待吉云草，也不想上青丘山上找他。」师父哼了一声，又说：「只可惜有人从中作梗……」
小狐狸听见吉云草三个字眼睛就亮了，问：「吉云草开花了，在哪里？我想摘来炼药！」
「被太阳星君抢走了，你怎麽可能拿得到？」师父对他嗤之以鼻。
小狐狸果然失望了：「啊，两千年才开花一次的吉云草，好可惜哦！不过，真有那个的话，凡人要成仙也不是难事。」说着往我看了一眼。
对，我也很生气啊！连季老师都可以跟着小狐狸长生不老了，就我还是肉体凡胎一个，都是死烂太阳害的。
「流水真人目前仍在青丘山上？」师父问。
小狐狸用力点头：「嗯，他说喜欢那里，偶尔腻了才会下山走走，你去问问他吧，我记得一百年前闭关的时候，他才刚炼制了一批上药出来，要是小道士有福气，就能缩短几百年的时间修成正果。」
我听出谱了，立刻用亮晶晶的眼睛向师父求：「师父，咱们去找流水真人啦！就算他是三世前用雷劈了我的仙人，我也绝不记仇，给他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咩！」
师父拿筷子敲我的头，骂：「他要是那麽好说话的人，我不早去了？你这个笨徒弟，为了你我已经欠了文昌的人情，要再加上一个流水真人，未来日子只怕难过。」
我不在乎地笑着说：「师父，你放心啦，我会作牛作马报答你的恩情。」
这句作牛作马的保证让师父脸色放松下来了，然後一整个晚上心情都很好，明明晚餐吃那麽饱了，睡觉前他还是过来问我要不要吃宵夜。
「不要，吃太饱了，肚子胀胀的不舒服呢！」我抱怨：「师父，别那麽小气，再度我一口仙气啦，这样我连睡觉都会睡得特别香。」
「你这个笨蛋！」师父瞪我：「仙气哪能说度就度？再度下去你就别想成仙！」
「讨厌，师父又说那麽深奥的道理了，听不懂又说我笨！」我把脸变成生气的河豚抗议。
「有些事你别懂比较好！」师父丢下这句话。
又唬我？为了报复，从今天起我要重新在日记本上写他坏话。
臭师父是比我还笨的大笨蛋！
XX年8月12。日星期日，农六月三十日
宜破屋坏垣 日逢月破日 大凶
财神正北 喜神东南，冲猴16岁
早上八点不到，师父过来叫我起床吃早餐。厚，他又打扮的花枝招展了！不、不是，是年轻健康野性，跟上回一样要出门郊游踏青的样子。
我是模范生徒弟，一定要将师父的行踪掌控清楚，所以连烧饼都忘了吃，赶紧问明白：「师父要出门？」
「嗯。」眉揪拧，严肃地回答：「我上青丘山一趟。」
回想昨晚师父跟小狐狸的对话，欢呼一声，跳过去抱紧师父，说：「我也去，走吧！」
厉害吧！这下师父连甩都甩不掉，只能带我一起飞到青丘山去。
果然他推了几推，见我还是跟嚼过的口香糖一样紧黏不掉，只好用老技俩敲头，道：「流水真人喜怒无常，不是好应付的人，你去了反而分我的心。」
「怎麽仙人都同一副德行啊？不是死烂太阳那麽无赖，就是流水真人的别扭家伙，唉，就连师父也都是个小心眼……」
重击第二记！师父这回敲头敲得毫不留情，害我差点就松了手，抱不住他──稳住稳住，搞不好这就是师父的意图。
「当初一定瞎了眼，居然收了个笨徒弟专门扯後腿！」
天威震怒了，我赶紧补救：「师父别生气啦，我就年纪小，不懂措辞用句，原谅我吧？」
师父不动如山，瞪我。
换一招，转移注意力：「师父，青丘山在哪儿呀？不会像上次的剩母疯一样冷吧？我要不要先吃个晕车药来避免高山症啊？」
「笨小明，晕车跟高山症根本是风马牛不相关的事。」师父总算含笑，天气也终於晴朗：「青丘山位於蜀地，充满灵气，非常适合修行……也罢，你爱跟就跟吧，只是别在流水真人面前乱说话，知道吗？」
「知道知道！」我开心，立刻闭眼抱紧师父，说：「好了，师父，可以出发了！」 无三不成礼，师父又敲头：「急什麽？先把你的早餐吃完！跟流水真人不知道得斡旋多久，那里也没有超商可以买便当，你先吃饱了再上路！」
溜回早餐桌上狼吞虎咽，再穿上我的耐吉运动鞋跟防风夹克，继续跑去抱师父，动作一气嗬成，十分钟内完成。
连师父也没辄，无可奈何摇摇头，说：「闭眼！」
再次体验旋风如波澜绕身的登举，相信坐云霄飞车也没有此等快感，而且，抱着师父舒服，他的身体可没有主人的脾气那麽硬，柔软坚韧、刚柔并济，还很温暖呢！
也没多久吧，脚踏上软软的草地，鼻中闻到山林特有的湿冷气息，耳朵里充满震耳欲聋的鸟叫声，还有些声音……这个，好像不是鸟，而是奇怪的兽类……
「可以了，睁眼无妨。」师父说。
仰头四处转看，师父带我停驻的地方古木参天、箭竹丛生，不远处清泉奔泄而出，一切的一切如此祥和，对，如同世外桃源──
放开师父正要询问流水真人在哪，突然间一阵遮天盖地的茫茫大雾自山林之间涌出，看那雾气有些古怪，我临危不乱，想到天塌都有师父挡着，就再度退回他怀里。
他只是冷冷一笑，低声道：「掩人耳目的山林瘴气，不值一哂。」
掐诀念咒，浓雾立即奇迹般地消退了，四周依旧树木参天，箭竹婆娑，可是清泉之上的山壁处却突然多出了一个洞府，洞府外一片平坦，有位仙姿杳然的人正俯视着我们。
着古装、飘飘然的风采清秀俊雅，比我家师父还像仙人。我见过他，就在去年跟师父联手要抓小狐狸的时候，他突然出现将事情解决，是小狐狸的祖师流水真人。
「稀客，太阴，上次一别已有千年未见了，看来老友无恙啊……」流水真人居高临下地说。
我躲在师父怀里仰头悄声问：「师父，他是不是练仙练到神经错乱了？明明去年才见过嘛！」
「你这个笨脑袋还没搞清楚！流水是在一千年前以元神穿越时空到我们那里的，回去後直到现在才看见我们，对他而言的确是已经过了千年没错。」
噢，又是个深奥的时空问题，人家也没爱因斯坦的脑袋，哪搞得懂复杂的前因後果啊。
师父解释完毕，问楼上的那个：「流水，有事相求，容我跟劣徒上你的石天居一叙吧。」
「愿意陪我下盘棋，就上来。」流水真人说。
师父微微一笑，也没让我闭眼了，揽着人家就往上一跃，像飞天般凭虚而上，轻轻一个转折就落在流水真人面前了。
这、有些个可怕，下次还是把眼睛阖上，御风之术对心脏不太好。
「过来坐下吧，太阴，山中岁月无聊，会陪我下棋的徒弟白狐也浪迹天涯去了，你来得正好，一局定天下。」流水真人说。
师父把我放开，交代：「乖乖在这里，不准吵不准闹，别随便乱跑，也别乱摘东西吃。」
用眼神抗议师父居然把我当成小狗，谁会乱摘东西吃？上小学郊游的时候，老师都有教，野外的东西不能乱吃，有毒的！
可是，山壁上那棵矮木上结了好多红红的小果实，看来倒不错，等师父没注意的时候我再偷偷摘下来尝尝。
他们在洞口外的一处石桌石椅处坐下，石桌上还纵纵横横地几十道刻痕，就像我家附近大庙前面榕树下的老人家一样，两人开始下起围棋来。
一时无聊，就跑到师父身边，他拿黑子，两人慢吞吞地将子下在刻痕交错处。我根本看不懂围棋怎麽玩，只好静静听师父跟流水真人聊天。
双方各下了几十子之後，流水真人先开口问了：「……太阴星君所来何求？」
师父头不抬，眼不动，专心看着棋局：「我能留於世间的日子不久，就一个劣徒放心不下，希望在回到天庭之前助他去人就仙，守道不死。」
「想要我的金丹？」挟着白子的手在棋盘上顿了顿，流水真人扬眉问。
「条件你开吧。」师父面色冷静。
「……有意思的很……」流水真人不急不徐在边角下了一子：「小家伙虽有仙骨在身，凡人的浊气仍重，七情六欲难脱，你又何必为此陷入棋局之中？」
师父反问：「流水向来落花不沾於身，可也收过弟子，明知尘缘开始转动，有些事撤手不了……」
「撤手不了吗？」流水真人轻轻叹了口气：「我在山中度尽无数甲子，任身旁岁月流逝，万物不萦於怀，可总有些事放不下心，插不上手……」
「九尾狐的事？」师父蓦然问。
「星君这下可多嘴了。」流水真人皱皱眉：「你的小徒弟挺可爱，当心太阳以此为要胁，逼你早日归位上天，到时可就没人间的消遥日子好过了。」
师父的手一颤，看来心思不宁，随意地下了一子黑棋。
「过去几千年来也跟你下了数百局棋吧？我从未赢过你一次。」流水真人说完，不慌不忙地又放一颗白子，用奇怪的眼神看师父，说：「太阴，这回你可输了。」
师父只是看着棋局发呆。
流水真人站起身来，进入山洞里拿了个小布包出来丢给师父，说：「拿去吧，这颗金丹已经九转炼制，凡人服後配以呼吸道引，何时成仙，看小朋友的造化了。」
师父怔了，问：「既然我输了，你还给金丹做什麽？」
「嗬嗬，没错，世事一场棋局，谁胜谁负谁知道？你虽输了这一子，却赢了人间一场春秋……」流水真人点点头，又说：「我也终於赢了你一次，这不是最好的结果吗？」
虽然听不懂这两位下棋老头子说的话，可是我找到插口的机会了。
「流水真人你是大好人，谢啦！」我说：「小狐狸还说你脾气古怪呢，我……」
话没说完，师父今天的第四击敲下──谁说事不过三的？可恶，我迟早被他打成植物人。
不过，拿到了金丹，我很高兴，师父更高兴，从青丘山回来後就忙着翻阅古籍，又打电话问小狐狸金丹的食用方法。
我心里却不自觉有些害怕，如果顺利成仙，师父真会回到天上吗？我很想当仙人，可是又不希望师父离开，也不知道能不能跟他一起上天庭。
有没有两全其美的方法呢？
XX年8月28日星期二，农七月十六日
不宜诸吉事
财神东南 喜神东北，冲猪60岁
师父仍旧未醒，我守在他身边，很茫然，好像大海里的船失了舵，不知道该怎麽办，在等着死烂太阳回来的期间，我只能翻开日记本，将今天发生的事写下来。
从青丘山回来後好几天，师父特地为我空出一间房，将窗户关紧，放下厚重的窗帘，不让光线透入太多，还可以隔绝外在的声音，另外铺上软垫要我趺坐。
师父看来有些迫不及待的样子，我不禁怀疑，他是不是想早日摆脱我，好早日回到天上啊？搞不懂，都收了我这麽一个可爱的徒弟，他怎麽舍得回去？
想跟他说我不要成仙了，想跟他说我以後都会很乖很乖，可不可以别理会太阳那烂老头的徵召令，我们师徒俩学流水真人一样，长留世间做地仙？
所以，在师父要我吞下那颗金丹之前，我小心地问：「师父，你一定得回去天庭复职吗？天上的官僚体系有没有退休制度啊？」
他一愣：「怎麽这麽问？」
我立刻泪眼汪汪，情深意重：「师父，你对徒儿恩重如山，又那麽努力提携我，连大学都想办法让我给考上了，人家想报答你个几百几千年嘛！」
本来还想扑过去抱他大腿的，可是我的双脚好不容易摆成盘腿趺坐的姿势，动不了，只好作罢。
师父真被我感动的样子，发呆了一会，才问：「你会怎麽报答我？」
搔搔头，这问题深奥耶，我只好反问回去：「师父想我怎麽报答？以前说过了啊，就做牛做马，任劳任怨，服事到你都不会後悔留在地上好不好？」
他居然阴阴笑了，说：「如果天天有人任我打任我骂，的确可以考虑留下来，毕竟天上当官太无聊，派系分明，劳心劳力，还是把你天天踩在脚下好玩多了……」
我抱怨：「师父，你愈来愈变态了！」
拳头伸出，本来想往我头上敲，後来他可能是良心发现，也可能是怕我脑震荡，以後有事弟子不能服其劳，所以这回拧我大腿，顺便喝道：「张嘴！」
「嗄，又张嘴？师父，如果是度仙气我百分百欢迎，金丹也接受，就是不可以塞镇酒虫蜈蚣蛊之类的！」话先说在前头，免得他老对我意气用事，想到什麽就做什麽。
瞪我一眼，师父骂：「正经些，专心致志，我要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