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喜乐-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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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快答:我买的。小绍兴鸡粥店,你不是喜欢吃麽?
平安想想,说我这会儿没什麽胃口。还是先冲个澡吧。说完开始拿换洗衣服。
陈越趋上来劝阻:还是先吃饭吧。这麽热的天,洗了澡再吃饭又是一身汗,何必呢?
平安看了陈越半晌。看得陈越都不好意思起来:难道几天不见,我又变帅了?平安下意识地摇摇头,也不理陈越委屈的眼神。总觉得今天的陈越有什麽地方不对劲。可到底是什麽地方呢?却又说不上来。算了,懒得想。
陈越见平安有些走神,就伸手到他眼前晃显:回神,回神。
平安白了他一眼。陈越把脸凑到他眼前:你歇歇咱们就吃饭吧。平安可有可无地“嗯”一声。
过了片刻,陈越把饭端上了桌子。平安一探头,还挺丰盛──一锅招牌鸡粥,两笼屉包子,还有一碟子脆萝卜皮。揭开笼屉一看,竟然总共有八个热气腾腾的大包子。
八个!平安瞪大眼睛看著陈越。陈越笑嘻嘻地一一指点:这是麻蓉包,这是三丁包,这是萝卜丝包,这是大肉包。一样两个,都是你喜欢吃的。
平安说:我就算再喜欢吃,也吃不了这许多吧?陈越说,吃不完就当明天早餐呗。
平安点头:你想得倒周到。
吃饭时,平安随口问:你这几天晚饭都吃什麽了?陈越说,加班还能吃什麽?客饭呗。叫了一次肯德基外卖。
吃完了,平安习惯性地准备洗碗。陈越推开他:你累了,我来我来。边说边去拿围裙来替自己系上。平安见他煞有介事的样子,忍不住好笑。终於问:你今天是不是有什麽事?
陈越“啊”了一声,张大嘴巴望著平安:什麽事?没有啊。没有。
平安也不追问。
陈越洗著碗,心神不定地朝客厅里望,见平安在窗口打电话,有说有笑很开心的样子。
一共也没几个碗,他三下五除二地把它们解决掉,出来看见平安已经打完了电话在看电视。他走过去说自己手湿了,叫平安替他解围裙。然後装作不经意地问,跟谁打电话呢?平安说给小薇。好久不联系了。她叫我明天过去吃饭。
陈越撇嘴。什麽吃饭啊,买菜烧饭都你承包了。又说:只叫了你?!
平安扔个卫生球过来:这种事还能跑得了你?──其实赵薇说的是“明天过来吃饭吧,叫上陈越啊。”,可平安怎麽也说不出口“叫咱们去吃饭”这句话。
陈越从鼻子里发了个音:哼!
看了会儿电视,平安进浴室洗澡。刚刚洗了头发,他猛地觉得背後有什麽动静。悚然地转过头去,就看见陈越出现在自己面前。平安骇然道:你,你干嘛?!
陈越很有风度地扬扬手里的毛巾:出差回来肯定累了吧,我来替你搓搓背。
平安拼命摆手:不用不用,我自己可以。
陈越不跟他多废话,伸手就把他的身子扳到背对自己的位置。然後绞了毛巾,当真一丝不苟地开始替他搓起来。平安知道公共澡堂里都有类似的服务,但他从来没有享受过。这会儿任陈越在他背上一下一下地擦著,感觉还真不错。
搓了一会儿,陈越又拿起花洒替他冲洗,温热的水浇到刚才被用力搓洗过的地方,那种舒服劲儿令他从心里发出一声呻吟。
这声呻吟令陈越不由自主地一僵,手上的花洒也就此失了准头。他本来一只手抓著平安的肩头保持平衡,一只手拿著花洒。此时他定神站站稳。右手仍然不疾不徐地将水从上淋到下,左手随著水流在平安背部从上到下地移动。
等平安意识到这搓背的动作已经发生了极大变形的时候,他已经赤身裸体地被陈越紧紧地搂在了怀里。而那只已经完成了其历史使命的花洒则早已跌落在浴缸里。
平安无意识地转头,便被陈越顺势转了个身,接下来就被两片温热的唇堵上了所有的话语。
平安被吻得头向後仰,脚下就有些站立不稳。陈越手上加力搂紧,同时把他紧张的两只手往自己身後放。平安楞了一下,随即也紧紧抱住了陈越的腰。
然後顺著腰往下,往下,再往下……
凹进,凸起,再凹进……
他凭著仅存的意识想,这是背,这是腰,这是臀。这是,这是,这是……
他大惊著松手,退後,仰头……呯!撞到什麽了?咦?好像不痛。可是,为什麽听到呼痛的声音?抬头,对上帅哥的眼,还有那张呲牙裂嘴的脸。好像,好像是撞到他手上?
平安觉得自己的思维能力正如流水一般从某个破洞处哗哗地逝去,以至於自己的声音、动作全变得残缺不全。好像听见有人在耳边说“出去吧”,然後就腾云驾雾般到了床上。
什麽气味?转著头想去分辨。刚刚一动,听见下面传来一声呻吟。下面?往下看,自己什麽时候压到了陈越的身上?想爬起来。好像已经想了半天,怎麽还在上面?这是什麽?滑滑的。陈越握著自己的手往哪里去?
天哪!又是一惊。今天晚上好像就是不断地吃惊。但都没有这次厉害。停下来。一定要停下来。陈越在叫自己吗?他在说什麽?俯身凑近去听。他说:平安,不想进来吗?跟我合成一体,不好麽?
“好。好的。”不,这个声音不是自己发出来的。自己也没有点头。
可是,为什麽自己的手放到了那里?平安觉得自己分裂成了两个,他已经不晓得哪个是真正的自己。
最後,最後进入的时候,平安听见什麽声音。是痛苦还是快乐?是自己还是陈越?不知道,不知道。血管里哗啦啦地奔流,是往上还是往下涌?不知道,什麽都不知道。
唯一知道的是,那种揪心的快乐。很陌生的感觉。象离得很远,又象离得很近。用力呼吸。象要呼出很多东西,又象想吸进很多氧气。
抽搐著释放。巨大的欢乐,巨大的悲伤。无法抑制的哭泣与呼喊。手紧紧地抓著什麽,又被什麽紧紧抓著。
神智渐渐被一个声音唤醒。那个声音说:平安,平安,好了,都好了。一切都过去了。
平安也想:是的,都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一切才刚刚开始。
他紧紧地抱著身下的人,如溺水的孩子抱著那根救命的稻草。混合的气息,难言的安心。
47
室内一片寂静。平安渐渐回魂。还是觉得有什麽气味,不自禁地抽抽鼻子。
一直趴著的陈大帅哥终於出声:好麽?
平安的注意力还集中在搜寻那气味上,顺嘴就答“什麽?哦,好。”
陈越忍无可忍:说什麽呢你就好。
平安还是“啊啊哦哦”的处於半痴傻状态。
陈帅哥被他压在身子底下,心里那叫一个郁闷。──俺知道自己是个让人销魂滴尤物,可是兄弟你也不用这样吧?
平安脑子里某根断掉的弦不知何时突然自动接上,抱著陈越的身子急切地问:你,你……我,我……
陈越听到这缠夹不清的话语,倒舒了口气,想他终於基本恢复正常了。
平安一清醒过来,赶快手忙脚乱地想爬起来。手脚一阵乱刨乱蹬,帅哥再次惨遭蹂躏。
陈越终於相信了平安的清白──再也没有这麽清白的人了。有那麽一刹那,他简直要怀疑平安是不是故意的。平时那样沈著镇定的一个人。我的天!
为了某个时刻的来临,他已经策划了整整一天。事实上,他今天就没去上班。
上午照事先约好的到了顾劲松那里。要不怎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呢?曾经的顾医生如今的顾老师只说了一句话,就惊醒了他这梦中人。
“为什麽不换一个模式呢?”顾老师说。
帅哥楞了半晌。然後带著一种视死如归的表情离去。根本没顾得上再听顾老师後来说了些什麽。
先去上次做过广告的那家香薰店买了点据说有增进情趣之功效的精油。
去小绍兴鸡粥店吃午饭。想起平安爱吃,驱车回家拿锅和笼屉买外卖。脆萝卜皮本是只限堂吃的,无奈牺牲了几个灿烂笑容,买到两份。
再回到家,收拾屋子。其实昨天锺点工才打扫过,自己很晚才回家,今天一早就出了门,也没什麽可整理的。不过是铺铺床,叠叠被子,把枕头拍拍松。看见那两根缠绕的头发,竟然一直没有散开。
打电话给平安确认航班号。上网查广州和本地天气。还好,都没有雷阵雨。在心里感谢副热带高压。
把精油和香薰炉都放到相对隐蔽又安全的角落。拿出前几天已经准备好的润滑剂。放到浴室还是卧室?这是个问题。考虑再三,还是放在床头。
一切都布置好,在离开前最後环顾四周。
现在是午後1点。大约7小时後,这里将成为作案现场。自己就是始作俑者,也是最後的受害者。
甩头,把这个念头赶出去。怎麽能说是受害者呢?
对,应该说是一场丰盛的大餐。饕餮的盛宴。自己是厨师。还是,还是什麽呢?想起“女体盛”。是“男体盛”?不不,不仅是盛具,还是食物本身。低头看看自己,太精美了。
万事俱备,只欠食客。
接下来的一切都很顺利。
航班正点到达,平安准时出现。
驱车,回家,休息。
劝平安先吃饭後沐浴。如愿。
把粥放进微波炉加热。装著包子的笼屉放到锅里蒸上。
摆台。吃饭。抢著洗碗。穿围裙,脱围裙。
陪平安看电视。等他进浴室。
熏香。铺床。脱衣裳。拿毛巾。进浴室。
擦背。冲洗。拥抱。接吻。
上床。
引导。引导。再引导。
终於……
一切嘎然而止。那个人没了动静。
就这麽结束了?好像还差点什麽吧。比如说,用餐结束之後不是应该表扬一下食物和厨师麽?比如说,不是应该收拾一下碗筷麽?再比如说……
总之,不应该是这样吧。
那个人呢?想支起身体,被牵扯到的地方还真不是一般的难受。继续趴著。好像有水声传来。大约是去清洗了。
陈越将头埋在床上,不知自己该哭还是该笑。其实也没什麽可哭或者可笑。可是,心里没来由地就有些空落落的。事情是照著自己的安排进行。只是,总象有什麽跟自己想像的不一样。
问题是,自己想像的应该是什麽样呢?温情的前戏,激烈的进入,然後是体贴的抚慰?一如往昔自己所经历的那些?那不是自己所唾弃的麽?不是自己宁可抛了生命也要遗忘的麽?
陈越身体静止著,思绪却已经百转千回。突然扑哧一声笑出来。原来欲求不满会使人如此矫情。还是被人抱过就真变成女人了?说白了,不过是被人上了,而自己的欲望没有被人满足而已。至於发这些思古之幽情麽?
正胡思乱想著,有一股潮湿的气息靠近来。他闭著眼睛,听得有人在耳边问:你还好麽?
声音清朗温和。那个从容淡定的平安又回来了。陈越想起一个词──“激|情过後”。他突然失了力气。只想这样静静趴著,不说,也不动。
一双手从背部绕到胸前。温热的,湿润的。然後是大面积的肌肤贴上来。记忆中平安的身体不是这个样子。平安的身体总是清凉的,即使在酷热的夏季。
只听平安又说:去洗洗,好麽?我放好水了。
陈越还是不想动。背心一凉,是平安的身体离开了。心里没来由地一慌,反手去拉。平安冷不防,脚下一个踉跄。他怕压到陈越,及时撑住了床沿。他站定後,重新俯下身,再次伸手抱住陈越。“来,我扶著你。”边说边轻轻地将陈越身体翻过来,手上加力试图让陈越坐起来。
陈越推开他。“不用……哎哟!”平安见状赶快过来扶住。
TMD,比自己想像的难受多了。难道真的是因为老了?陈越心里愤愤著,没忘记剜平安一眼。
在平安的搀扶下尽量以比较正常的姿势走进浴室,只见浴缸里已经放好了清清的大半池热水。
陈越这套房子有两个卫生间,客厅那边做的淋浴房,主卧套的这个装了个浴缸。浴缸里泡澡的确舒服,可到底太麻烦,平时基本形同虚设。可这会儿看上去亚克力的表面光洁如新,显然是仔细清洗过了。
陈越下意识地看了平安一眼,竟觉得视野有点模糊。大约是被水汽薰了眼睛。
平安把陈越扶进浴缸坐好,那神态、那动作都谨慎到只能用“小心翼翼”四个字来形容。陈越笑。“真没必要。”
平安茫然,“什麽?”
“我说你真没必要这麽紧张。”陈越又笑。
“我有紧张吗?没有啊。”平安矢口否认。
陈越哼哼两声。没有,你是没有。你只是面色发红,眼睛发直,双手发抖。除此之外,都挺正常。──原来,平安并不如自己听起来那样从容不迫。
不知为何,陈越突然觉得心情大好。甚至想吹声口哨。不过,此时此刻,好像有点不合适。
平安又转身出去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再进来。他见陈越双目紧闭地半仰著,看上去挺惬意的。
平安站在浴缸外面,轻柔地将水替他浇到身上。水波一漾一漾的,陈越觉得自己的心情也随著起伏。
蓦地听见平安说:对不起。声音中有掩不住的慌乱。
陈越舒服得都不愿意睁开眼睛。只轻轻地笑:又有什麽对不起我的地方了?
平安迅速地站起身来。刚刚转身想出去,又回头过来。小小声声地问:你的药放哪儿了?
“什麽药?”陈越懒懒地瞟他一眼。
“你出血了。”平安注视著从陈越身下逐渐蔓延开来的一缕红,想去摸又不敢。他平日所有的冷静再一次不翼而飞,此刻表情一如不见了鸡雏的老母鸡,又是心痛又是慌张。
陈越突然想逗他一逗。“是麽?我怎麽没感觉?”心里却想:TNND,当真是失去弹性了?!这样就出血?转念又安慰自己:习惯了就好,习惯了就好。
平安去医药箱里翻找一阵,只找到一盒薄荷膏。心慌意乱地看了下说明书,好像有“促进伤口愈合”的功能。不管了,放到床头。再进入浴室替陈越擦干身子扶出来。
挖起一块药膏,先看准地方再闭上眼睛抹上去。
涂好药,给陈越盖好被子,自己再慢慢躺到他边上。想想,伸出手去握住他的。
陈越闭著眼睛叫:平安。
平安答“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