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宋-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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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一动不动,眼神中流露出恐惧的神色。”
三公子道:“人称犬能通灵,也许它闻到了某种不该闻的气味,或者感觉到了一种强大的威胁,才会有如此异常。”三公子想了想,又道:“只发现四个脑袋,你却说有五位镖师,是何道理?”
包温道:“四个死者我都认识,均是扬州百胜镖局的镖师。百胜镖局的很多镖都是押来京城的,因此我没少和他们打交道,彼此都算熟悉。案发之后,我已委托扬州衙门向百胜镖局求证。据百胜镖局总镖头袁西游袁老前辈陈述,共有五位镖师一道结伴来京城。他们此行只是游山玩水,并不是专为押镖而来。”
“那第五个镖师是谁?”
包温道:“是百胜镖局的副总镖头,袁西游的独生儿子袁无病。虽然案发现场并未发现袁无病的尸体,本官以为,他一定也是凶多吉少。”
三公子道:“袁无病的尸体一直未曾找到?”
包温道:“一直没有找到,我们已经搜索了周遭多条街区,一点线索也没有。”
“袁西游的反应如何?”
“袁老前辈听此噩耗,立时老泪纵横,数度昏厥。”
“你可相信袁西游说的话,即这五位镖师只为游山玩水而来京城?”
南宋血案6…3
“不相信。如果真是为游山玩水而来,大可以光天化日下进入京城,又何必深更半夜进城这般偷偷摸摸。不过,以袁老前辈在江湖上的地位和声望,他应该不会撒谎,尤其是面对官府盘查时,他更没有道理撒谎。要知道,开镖局的一旦得罪了官府,离他们镖局倒闭的日子也就不远了。因此,我怀疑其中必有隐情。本来,如果知道了这趟镖原本要押往何处,可能会对破案大有帮助,不过袁老前辈根本就不承认他们是在押镖,未免有些棘手。可是,就算我们知道袁老前辈在撒谎以掩饰内情,可在没有确凿的证据前,我们也不能把他怎么样。毕竟,袁老前辈在江湖中也是德高望重,名动一方,轻易冒犯不得。本官已经令扬州衙门派两名捕快将袁老前辈护送来京城,预计明日卯时便可抵达。本官打算亲自盘问袁老前辈。此案事发突然,漫无头绪,一时间也不知道从何处着手,只有等袁老前辈到了再说。”
“可怜了两条性命。” 三公子叹道。
“公子是指……”
“袁西游必杀那两位捕快。”
“袁西游乃是江湖中有身份有地位的老辈侠士,怎会做出格杀捕快的事情来。胆敢格杀捕快,可是夷三族的大罪,而且传出去,也定会遭到江湖中人的耻笑,以为他做贼心虚,真做出了什么作奸犯科的恶事。他总不会老来糊涂,让自己大半辈子辛苦经营的家业和名声一下子烟消云散,毁于一旦。”
“万事皆有可能。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下士时,假使当时身便死,一生真伪有谁知。橘在南为橘,在北为枳。米在南为米,在北为麦。失节事小,生死事大。人心岂能预料,楚汉僵持之时,人皆以为韩信将反而未反。刘邦开国之后,人皆以为韩信不反而反之。”
包温在心里暗骂道:“什么跟什么嘛,文不对题,乱掉书袋。”
三公子仿佛看透了他的心事,道:“你在腹诽我。”
“下官不敢。”包温大吃一惊,连忙否认。
“腹诽无妨,口谤尤佳。我这人一向从善如流,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与人不说人间事,便是人间无事人。”说完,三公子耸肩大笑,却无人附和。
包温重又把话题引到案件当中,道:“袁西游已是花甲之年,近年来一直在扬州养尊处优,颐享晚年,甚少在江湖中走动。身为副总镖头的袁无病实际就是镖局的大当家,一般不轻易出镖。今次连他都要亲自出马,看来这趟镖并不简单。而且,他们平时都是白日进城,这一次却要选在深夜,可见这次所押之镖更是非同一般。”
“他们遇害是在镖物交接之后还是交接之前?”
包温沉吟了一阵,道:“从死去的镖师的身上看,除了一百多贯交子外,只有一些丝绸、鼻烟壶之类的随身小玩意,并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因此,本官推断,当在交接完镖物之后遇害。”
三公子道:“未必。照镖局的常识,如果镖物已经交接,收到镖物的主顾都会对镖师妥加招待,不会任由他们到街头寻找住宿。况且,他们是在深夜到达京城,如果镖物业已交接完毕,他们也没有急着赶路、回去交差的道理。”
包温道:“公子的意思是:镖物并未送出?”
三公子道:“不管是死是活,找到袁无病是破案关键。”
包温道:“本官以为,定是他见财忘义,将四个同伴杀死,将镖物据为己有。眼下早不知跑到哪里去逍遥快活了。人海茫茫,何从找起啊。”
三公子却不再理会包温,而是没来由地向身后说道:“心儿,这手棋错了,小飞太缓,棋形变重,应该大飞,尽快向中腹出头才对。”
包温大惊,心想:难道他不用回头,仅凭棋子落在棋盘上的声音,便能判断出棋子所落下的位置?八成是在瞎蒙吧。
宁心儿远远地回了一句,道:“我偏喜欢小飞,你管得着吗?再多嘴小心我揍你。”
三公子怅然若失地回头,却也并不沮丧,显然挨宁心儿一骂乃是在他意料之中。三公子看了看包温,道:“包大人还有什么想告诉我的?”
包温沉思了一阵,又道:“更奇怪更诡异的事情还在后面。被撕成碎片的四位镖师的尸体,经过四个京城最有经验的仵作的细心整理和缝制,总算拼凑完整,停放在刑部的殓房之内,等待进一步的检查。然而就在昨天晚上,刑部无故失火,等火被扑灭,仵作们到殓房去巡视时,却发现那四具尸体又被重新撕成碎片,状极诡秘。其中一个仵作当时便吓得晕死过去。刑部上下纷纷传言说,一定是殓房里的冤鬼在作祟。”
三公子面露微笑,案情越来越复杂,他的兴趣也越来越浓厚。
包温叹了一口气,道:“本来,本官也不想来麻烦三公子的。只是最近刑部人手紧缺,若无公子相助,要破此案也不知等到何年何月。”
“刑部编制比户部、礼部、工部都要大上许多,怎会人手紧缺?”
包温道:“公子有所不知,刑部人手十有###都放在另外一桩命案上,实在是抽调不出。”
“什么命案如此重要?”
包温犹豫了半晌,道:“此乃朝廷机密。本官告诉公子之后,公子可一定要保守秘密。”
孟叔一顿拐杖,狂怒吼道:“你把我家公子当什么人了?天大的秘密,我家公子也是想泄露就泄露。我家公子的行为,岂能受你这等世俗之人的束缚。”
包温耳畔忽听惊雷,惊骇之下,面如土色,险些摔倒。等他清醒过来,恼怒地瞪着孟叔,要不是看他年纪一大把,早就挥拳相向。
三公子道:“孟叔,冷静。”又微笑着对包温道:“包大人,我可以保守秘密。”
于是包温信了三公子。他说道:“另外一桩命案,便是金国使节乌林答天锡在京城驿舍内神秘遇害一案。”
南宋血案7
时间:未时整(按今日计时,当为下午两点整)。
地点:无名山庄,紫竹园内。
包温为三公子讲叙起一直为朝廷秘而不宣的金使被杀的故事。
“去年十月二十二日,会庆节,亦即当今天子的寿辰。金使乌林答天锡入朝来贺,此人自恃为金国驸马,极其骄倨,在垂拱殿上,直呼天子姓名,又固请天子降榻下殿,以受金国国书。天子自然不允,金使长跪不起,一再强求。满朝文武左右相顾,皆无主意。正僵持不下,虞大人越班而出,直问金使:“你到底有无国书?”金使为虞大人气势所慑,道:“国书便在我身上。”虞大人道:“空口无凭,眼见为实。”金使取国书在手。虞大人一把夺过,献与天子。金使愤愤而退,一回驿舍,便打点行装,意欲回国。丞相汤思退亲至驿舍,好言安抚,金使态度略为缓和,应允明日寿宴之后再回国。”
“不料,风云突变,金使当晚便被刺杀于驿舍之中,立时满朝震惊。此事可非同小可,如处理不当,势必将使宋金两国再度交战,大动刀兵。天子立即取消寿宴欢庆,急修书一封,澄明情形,并派龙大渊为使,护送金使尸体回国。同时命刑部其余案件一律暂停,调动全部人马,严密监视着京城的各个角落,四个城门的守卫中也加入刑部的人手,凡出入京城必先经过严格的盘查核实。同时飞马传报各州、道官衙,密切监视,一有情况,立即飞鸽传书,报告京城方面。可至今已过了三个多月,凶手仍杳无影踪,虞大人一头黑发,却已是愁得尽数雪白。”
“再说那金使乌林答天锡之妻,金国遣易公主,难忍丧夫之痛,以刀割面,力求金皇提兵南下,为其夫君报仇。金皇也是勃然大怒,向我朝最后通牒,若不能在二月二十七日金皇寿辰这天,将凶手捉拿归案,绑赴金都东京斩首,则我朝便得割地赔款,以谢罪责。如其不然,则金国四十万精锐之师,必将踏平江南,为驸马雪仇。然而,割唐、邓、海、泗四州,岁币增至五十万两,绢增至一百万匹。如此苛刻的条件,当朝天子又怎会答应。若捉不到凶手,看来就只有开战一途了。好不容易安定下来的边疆,又将战事频仍,血战连年。”
“据我多年的经验,一桩凶杀案如果不能在案发后两个月内告破,则以后破获的机会便微乎其微。虽然刑部的上千名捕快散布在全国各地,仍在进行密切地缉查,但是虞大人已经不再存任何侥幸之心,除非那杀人凶手忽然良心发现,到刑部自首,以一己之性命,赎社稷之安宁。否则,要在二月二十七日之前破案的希望几乎不存在。”
“二月二十七日大限将至,朝廷上下主战主和两派争论不休。主和派以汤思退汤丞相为首,主张息事宁人,量神州之物力,结与国之欢心,金人的条件固然苛刻,但为保社稷安宁,却也不妨应承。主战派以虞大人为首,以为金国只不过在虚张声势,危言恫吓,金主完颜雍即位也仅区区数年,政基未稳,不会轻启战端,金国国内民心也是厌战思安。即便要求和,也应讨价还价,不可任金国予取予求,将我大宋朝看轻。”
“四十年前,金兵便曾杀入过杭州城内,史载‘纵火城中,三日夜烟焰不绝,大掠金帛子女而去。’‘金人焚荡之余,无复存者。’金兵残暴凶狠的印象,仍留存在老百姓的心中。自南渡以来,宋金交兵,虽然互有胜负,但谁敢担保,下一场战争,不会便是那倾覆帝国的导火索?为今之计,只能祈祷那杀害金使的凶手自投罗网了。”
包温把故事讲完,孟叔接话道:“找不到真凶,找一个替罪羊总还是能够的。从监狱里找一个死囚,让他自承杀人之罪,许他子孙后世衣食富贵,应该不是难事。”
包温道:“你年纪一大把,却好没见识。那金国人岂是这般容易搪塞过去。一旦计谋败露,反弄巧成拙,更增加金国的愤怒,让事态更难有挽回的余地。”
孟叔被包温一驳,只得讪笑道:“跟金使被杀一案相比,这镖师遇害一案,实在不足挂齿。包大人又何必如此执著呢?”
包温道:“只要本官食国家俸禄一天,便要恪尽职守。国家正在危急关头,刑部也是多事之秋。国家大事,本官无权置评。是战是和,也非本官所能左右。但绝不能一案未破,便将其他凶案束诸高阁,不闻不问。胆敢行凶行恶之徒,本官必将竭尽所能,将其绳之以法,绝不容忍他们取人性命之后,依然逍遥法外。”从他的身影和话语间,仿佛依稀能窥见他那刚正不阿、名垂史册的祖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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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血案8
时间:申时初(按今日计时,当为下午三点整)。
地点:无名山庄,紫竹园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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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起,在竹林上吹拂盘旋,太阳西斜,金光灿烂,为林间镀一层神圣之光。
包温道:“还有一事,欲向公子请教,就在昨天,一夜之间,无数江湖中的高手齐聚京师,正邪各派都有。本官担心,如此众多的绿林好汉聚在一起,必有蹊跷。不出事则已,一出事必是大事。”
三公子道:“包大人不必担心。这些绿林好汉并不为闹事而来。”
“公子何以得知?”
三公子道:“曹三公子说了,明日一过,这些豪杰们便会离开京师,各回原籍。”
包温道:“但愿借公子吉言,这些江湖汉子不要捅出什么乱子才好。” 包温起身告辞, “包某先行告退,案情一有新的进展,包某必当前来通报。临走前,不知公子可有何吩咐。”
“听闻包大人乃是前朝包龙图包公之后。”
“包温不才,有辱先人英名。”
“如果本案牵涉到某位朝廷命官,不知道到时候包大人是否能像令先祖那样,不畏权贵、铁面无私?”
若是换一个人,以这种轻蔑的态度对包温讲话,包温定轻饶不了他,但面对三公子,包温总感觉有力使不上,有气不敢出,纵然三公子语气轻蔑,他也不敢出言顶撞,只是说:“包某一生为人耿直,绝不屈附于权势,凡事皆秉公处理,绝不顾及个人荣辱安危。”
“好,好汉子,来,喝茶。”三公子自己端起茶杯来喝,也不给包温倒茶。包温显然已经习惯了自己的待遇,就在那里一边干坐着,一边说道:“好茶!好茶!”又道:“公子莫非怀疑朝廷中也有人参与此案?包某以为,三公子未免过虑了。此案必然乃是江湖中的恩怨仇杀,怎会和朝廷有所瓜葛呢?”
三公子一笑,道:“一切到时自见分晓。你告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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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血案9
时间:申时初,初刻(按今日计时,当为下午三点十五分)。
地点:孤山脚下。
包温离开无名山庄,曾耀武和常扬威两人在孤山脚下接住。
曾耀武问道:“见到三公子了?” 从他谨慎而谦恭的问话口气可以得知,他和常扬威二人在被孟叔戏耍了一通之后,一定去找人打听了三公子的生平事迹和身份来历,对附加在三公子身上的种种神奇传言也多少有了了解。
包温横他一眼,没好气地道:“本官亲自出马,焉有见不着之理。”在下属面前,他必须是一个威风八面、通吃四方的上司。至于刚才在山庄中所受的“礼遇”,万万不可向他们提及。
常扬威问道:“那三公子到底是何等人物?果真如传说中那般?”
包温想了想,斟酌着适当的词句,许久方道:“疏狂放荡,不拘常礼,风华超凡,有神仙气。不过匆匆一面,他到底是浪得虚名还是当真深不可测,本官也不敢遽下结论。本官只希望,这一次司马布衣老前辈没有说错。”
曾耀武急问道:“他可真能帮咱们刑部将这起奇案破获?”
包温叹了一口气,道:“如今咱们也是病急乱投医,放在平时,本官又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再诡异离奇的案子,想来我们刑部的兄弟们也能独力解决,何必巴巴地赶过来求一个外人,而且是一个如此傲慢无礼、心不在焉的年轻人?况且,直到现在,他还没有答应一定出手相助呢。”
常扬威忽然大声道:“包大人,说不定这位神秘的三公子便是杀死金国使节的凶手。我们刑部上下虽然把杭州城内搜了个底朝天,但这城墙之外,仅一湖之隔的无名山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