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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2 过期男妓 by 瑞者 (强推~)-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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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嘿嘿……” 

  次日傍晚,商号的事情都做好之后,李慕星还是去了南馆,他想他是不是着了魔了,明明知道所有的感觉都是假的,却还是忍不住要来给尚香送药。 

  尚香在给窗前的几株黄菊浇水,那花已有小半的枯色,可他却浇得仔细,不敢多浇,多浇了会把花浇死,也不敢少浇,只盼着能让花儿晚几日再凋零。看见李慕星来了,他放下水勺,对着李慕星弯腰福礼。 

  “李大老板,一日未见,尚香可想死您了。” 

  李慕星老远就又闻着尚香身上的香味,还是以前那种浓郁的味道,不再是昨日那种闻着舒服的清淡香气,拧了拧眉,实在看不过一个男人身上一天到晚弄得香喷喷的,他的脸色就挂了下来。 

  “你的手好些了吗?”原本想要拿香味说事,可话到出口就变了,娼馆之中,涂脂抹粉这也是无奈的事。 

  “哎呀,您不提奴家都忘了,自然应当是还疼着呢。”尚香伸出裹着白纱的一只手,一双丹凤眼眨呀眨,那水气就蒙了上来。 

  “忘了?疼不疼你不知道?”李慕星额头青筋跳呀跳,看尚香的样子,哪里有半点疼。 

  尚香眨着眼,困惑道:“有些不舒服的感觉,也不知道这种感觉算不算疼了……以前觉着疼的时候都要在地上打滚,也有时候连打滚的力气也没有。” 

  李慕星听了这话,心里头一跳,隐隐地作痛起来,道:“你挨过打?” 

  尚香唇角一弯,道:“馆里哪个小倌没有挨过打,李大老板难道还不知道欢场中这点子事么?”说着,便连眼儿也弯了,“屋里坐,尚香知道您今儿个来,特地准备了几个小菜,还有一壶酒。” 

  走了几步,发现李慕星没有跟上来,转过头才见他站在原地发怔,尚香眼珠儿一转,走过去勾住李慕星的手,李慕星蓦地醒神,动了动,却没有像以往那样甩开尚香。 

  尚香笑得更开心,道:“李大老板,咱们进屋里去。” 

  屋里果然摆好了几盘小菜,尚香把李慕星按坐下来,斟满酒,举起杯道:“尚香敬您一杯,您对尚香的照顾,尚香都记在心里。” 

  李慕星喝了酒,道:“原来你还知道我对你的照顾,可怎地总是要戏弄我。”先才他听了尚香的那句话,对这个男妓不禁生出几分同情,甚至有些怜惜起来,也就不忍甩开尚香的手。 

  “李大老板您大人大量,又何必跟尚香计较,这杯酒,就当陪罪。”尚香又敬上一杯酒。 

  李慕星见尚香态度诚恳,心下高兴起来,又喝了,道:“我自不与你计较,只是不是人人都像我这般宽仁,若换了别人,少不得要教训你一番。” 

  “尚香多谢李大老板的关心,再敬您一杯,您可一定要喝啊。”尚香抬起波光盈盈地一双眼眸,情意无限地望着李慕星。 

  李慕星心里一动,这样令人沉溺的眼神似曾相识,看似深情之下,混杂着笑意与嘲意,好像在哪里见过。他一边寻思一边不由自主地把酒喝了下去,竟没注意到尚香把酒倒了一杯又一杯,直到喝了十几杯之后,他才猛地想起来,这样的眼神,不正是他第一回见到尚香,那睁眼的一刻几乎把他的魂魄也吸去的眼神。 

  恍然大悟之后,他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又一次让尚香牵着鼻子走。 

  “你……你灌我这么多酒做什么?”又气又恼地站起来,瞪着尚香,恨不得看透他的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奴家哪有?”尚香的眼神立时变得无辜,“奴家只不过是想表达对李大老板您的感激与仰慕。” 

  “然后多讨些赏钱?” 

  “哎呀,您怎么能把奴家的一片心意如此践踏。”尚香一副被冤枉了样子,可是眼底的笑意却漏了出来。 

  李慕星看他抵死不认,气恼更甚,站在身来,在屋里来回走了几圈,然后在尚香面前站定,道:“你年纪大了,在南馆这样的地方过不下日子,再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为什么不干脆离开,到外面谋个生计,也好过混喝等死,若是没钱赎身,我也可先借你,你出去后再慢慢挣银子还。” 

  说到这里,他蓦地想起岚秋临死之前似乎说过尚香有一笔钱埋在什么地方,数目应当不少,尚香难道没有去取?想归想,这话却是不能问。 

  “可是奴家唯一会的就是怎么样讨男人欢心呢。”尚香靠了过来,一只手在李慕星胸口不轻不重地划着圈,“李大老板是要奴家独立门户么?这要是在十年前奴家风华正茂的时候还成,现在啊……奴家也只能等着像您这样的好心人垂怜……” 

  李慕星啪地一声挥开尚香的手,脸上通红一片,也不知是气的还是酒气上涌,又或者是血气上涌。 

  “你、你太不争气!”说着,一甩袖气急地走了。 

  尚香自然不敢拦,只是晃了晃已经差不多空了的酒壶,喃喃道:“这么多酒喝下去,居然不醉……” 






36 


不管怎么生气,怎么怒其不争,隔了一天,李慕星仍是来了南馆,对着尚香道:“不能提不能挑,字总识得写得罢?”他倒是真心要为尚香谋个出路了,只要识字能写,干个帐房总还成,他自己就是帐房出身。 
尚香却想岔了去,抿着嘴直笑:“李大老板今儿怎么识情识趣了,要与尚香吟诗作对么?”一边说一边在肚子搜刮着少年时学过的几篇文章诗词,只不知临时抱佛脚还管用不管用。 
李慕星几乎要敲尚香这颗榆木脑袋了,道:“你老大不小的,难道从不为自己以后想一想?你既能识会写,我便教你些做帐的本事,日后离了这地方,总还有口饭吃。” 
尚香拧了眉,歪着头想了想,又道:“李大老板,您说得真轻巧,这本事哪是一日两日能学会的,您难道还能天天来不成?” 
李慕星气道:“我既为你谋了这法子,自是日日都来,教会为止。” 
尚香听得他一句“日日都来”,眼神便亮了,嘴儿笑得弯弯的,自然是应声不迭。李慕星见他肯学,也觉欣慰,总算不负他这一片好心。 
打这以后,他还真日日都来,原本偶尔还有客人招尚香去陪酒,李慕星心下略有不快,便索性拿了银子把尚香包下了。先从最为简单的记帐开始教起,把帐房里的一些规矩慢慢教着。尚香也是聪明,李慕星教什么,他都一学就会,一点就通,李慕星见他学得又快又认真,心里大为高兴,对着尚香越发的和颜悦色,何况尚香也是会奉迎讨好的,知晓李慕星不喜见他放荡样,便慢慢收敛起来,只在李慕星心情特别好的时候才有意无意地往他身边靠一靠,李慕星也不在意,次数多了,便也习惯了。 
一晃大半个月过去,这段时间竟成两人相处最为融洽的时光,李慕星眼见尚香一点一点归往正途,他便开心得满脸挂笑,弄得商号的里伙计们一个个私下里偷笑,都说是老板快要成亲了,心里的欢喜藏都藏不住。 
李慕星把一些没有用的旧帐目翻出来,整理好,正想着下了晚带到南馆去让尚香看一看,钱季礼进来了,手里拿着一份贴子,对他道:“李爷,鉴玉斋的周爷、寒水楼的贾爷、还有咱家对门钱庄的宋爷,给您递了贴子,约您今晚到上和南馆聚一聚。” 
李慕星一愣,接过贴子翻看了一下,奇怪道:“他们三个什么时候好起男风来?”这三人,与李慕星还算交好,因着经营着不同的行当,彼此之间虽无生意往来,却也不是同行冤家,李慕星见着他们多半是在东黛馆,做生意自然是广交朋友,三人品性还算不错,就是风流了点,对李慕星当初火烧纱绢的事情极为佩服,是以常常有事没事就把李慕星拉去东黛馆。 
钱季礼老脸沉着,这几日他虽忙着为李慕星成亲的事做准备,却也隐隐听得了点风声,只是这样的话怎能直说,斟酌了一番才道:“他们三位爷倒未必是好上男风,想来……是听了些外头的传言,有些误会罢。” 
“传言?什么传言?”李慕星随口问,看着贴子上的时间,刚好能让他把帐目先送到尚香那里去。 
“咳咳……”钱季礼打着咳嗽,这种事情他怎么好直说,如果是真有其事,便是当场挂了李慕星的面子,如果只是谣言,不是更让李慕星难堪。 
“钱老,你嗓子不舒服么?这几天天气更冷了,您老可得多穿几件衣服。”李慕星道,看外面天色已暗,随手把贴子往怀里一塞,又抱起那堆帐目,“钱老,您今天就早些回家歇着,我这就去赴约,先走了。” 
钱季礼一急,想要喊住李慕星,料不到竟真一口气呛进了气管,咳得差点没背过气去,等缓过来,李慕星早就走得没了影子。 
“唉!” 
老人家直叹气,只盼着外头的传言别教阮家侄女听去才好,他就想不明白,自家的爷一向洁身自好,外头的声誉极善,怎么到了要成亲这会儿,竟有那么荒唐的传言传得满城飞。不成,明儿他一定要跟李慕星好好谈一谈,否则,若让阮家侄女打上门来,可就真成丑闻一桩了。 


  到了南馆,尚香迎了出来,仍旧是那副浓妆艳抹的样子,李慕星说了他几次,也不见改,到后来也看习惯了,反不再觉得难看。 

  尚香见李慕星抱了一手的账目,赶忙帮着拿了一些,手背免不了在李慕星的胸前蹭了蹭,衣服穿得厚,李慕星几乎没有察觉,跟着尚香进了屋,把所有带来的帐目堆放在桌上。 

  尚香拉着李慕星的手,笑道:“李大老板今天预备着教什么?这么一大堆的帐目,尚香看着眼花呢。” 

  李慕星道:“今儿我与几个朋友有约,这些帐目你自己先看着,有不明白的地方记下来,明儿个我再来教你。” 

  尚香闻言,脸上的笑容便没了,一双丹凤眼就这么直勾勾地瞅着李慕星,好像万分不舍地样子,看得李慕星心一软,几乎想要留下来,可是一转念,他总不能为了一个男妓,而把相交多年的朋友给甩了,尚香不过是他一时的同情,那几个朋友可是真正能帮助他的人。 

  “我去了。” 

  李慕星转身便走,尚香望着他的背影,收起哀怜的表情,慢慢闭上了眼,只在心中暗叹一声,其实他并非真想李慕星留下来,不过是想试探这十多日来,他在李慕星心中是否能有那么一丁点的分量,可是李慕星一丝丝的犹豫也没有,让他彻底梦醒。怀中加了新炭的暖手炉仍旧热着,可是窗外的花,已在昨夜全部凋零。 

  缓缓睁开了眼,望着一桌子的帐目,深蓝色的封面此刻显得万分的刺目,尚香的嘴角微微翘起,露出的是一抹自嘲的笑。 

  “那一夜……你为什么不醉呢……” 

  一声低语,无尽遗憾。他连李慕星的一句酒后真言也听不到,打开了心扉,换来的只是一只小小的暖手炉。这也算公平,他这种人的心,本来就不值钱。 

  “喂,尚香老头儿,发什么呆呢,快跟我来。” 

  一个小童在门外探头探脑,一见屋里只有尚香一个人在,马上就喊了起来。 

  尚香转过脸,瞅了瞅那小童,眼角儿渐渐勾了起了,现出勾魂夺魄的神采来,只是那眼底,早已无心。 

  “景哥儿,有事么?” 

  “今儿客人特别多,尤其是宣华楼里,人手不够得紧,这会儿白宁相公那里缺个斟酒的,让你去顶个手儿。” 

  “这等好事怎么便宜了我?”尚香站起身,对着镜子修整了妆容。 

  那小童撇了撇嘴,道:“就是啊,那几位客人出手大方,宣华楼里的童儿们挤着脑袋想去伺候,就盼着能得些打赏,可尚琦相公一个也瞧不上,偏就指着你的名去,到底是你调教出来的,倒是顾念着你,有好处也不忘你。” 

  尚香一愣,一边跟着那小童出门,一边问道:“不是白宁那儿缺人吗,与尚琦有什么相干?” 

  小童儿道:“你怎么这多话,不是说了嘛,今儿的客人出手大方,把馆里的三大红牌白宁相公、尚琦相公、玉琉相公都包下了,就在宣华楼的顶上,先前进去送酒菜的童儿们一人得了一锭银子的赏啊。”说着,便露出眼馋的表情来,又愤愤望了尚香一眼,好事怎么就落这老头儿身了呢。 

  尚香凝起眼神,尚琦不会无缘无故把这好事落他身上,只怕是没存着好心罢,抿起了唇,冷然一笑,这小狼崽儿,本事还没学全呢,就敢算计起师傅来。 
第 37 章 

  到了宣华楼,喧嚣声扑面而来,大堂里的情景尚能见人,不过是搂搂抱抱捏捏摸摸,调笑喝酒,那边上的一排排隔间里只怕就见不得人了,淫声浪语透着木板听得分明,尚香侧着耳朵边走边听,嘴角一抹笑容挂着,倒像是在听琴一般,反观那叫景儿的小童,早就春心萌动,眼珠子四下乱飘了。 
   
  到了楼顶,小童儿止了步,一转身往别处去了,尚香在楼梯处听了一会儿,便听着阵阵悠远的琴音,楼下的喧嚣便似在这里都止住了一般,只有琴音飘飘乎乎,婉转缠绵。 
   
  是白宁的琴声,南馆现今的三大红牌,白宁善弹,尚琦善吟,玉琉善舞,各有所长,不分高低,却不像当年的尚香,艳盖南馆,无人能与争锋,到后来的岚秋,也是凭着琴画双绝,争得个一时无双。 
   
  尚香正要掀了珠帘进去,便听得里面有人道:“怎么为李兄斟酒的小倌还没来?如此殆慢,难道也是南馆的作风么?” 
   
  “贾爷莫急,莫急,就快来了。”尚琦的声音也传了出来。 
   
  “咳……贾兄何必费心,我这边自斟自饮便好……” 
   
  尚香手一僵,是李慕星。原来这就是他的有约在身,想来这十多日,对着他这张老脸,看也看厌了,自然不比三大红牌的年轻貌美。丹凤眼里闪过一抹冷嘲,尚香转身下了楼,就着楼前池塘里的水,将颈部、手肘处抹了香粉的地方清洗干净,冰凉的水让他情不禁地打了个寒颤,却并不停手,等香粉的味道散去,又伸手把头上束发的绸带解开,一头黑发顿时披散开来,月光下闪动着玉石般的光泽,下垂的头发遮住了大半的面庞,眼角的皱纹已不容易瞧见,倒把那一双丹凤眼,更衬得流光莹转,任谁瞧了也转不开眼去。 
   
  风吹拂了衣襟,扬起了衣带,月夜下,缓挪步,轻摆腰,微启唇,唱一段繁华如梦。 
   
  “红豆生南国……悠悠事已昔……相思何曾属……欲亦无所思……” 
   
  宣闹的大厅倏地安静下来,恩客们,小倌们,童儿们,睁大了眼,望着从门外飘进来的身影,目如流莹四下盼顾,青丝半遮面,露红唇一点,启阖间,似承欢低吟,逸出摄魂音,看不清面貌,只是目光流转间的半分停留,已让一众人色与魂授,他是谁?如此风情,如此魅色,究竟是月下妖?还是花中魅? 
   
  “……醉卧阑珊夜,灯彩漫然……惟守得酒杯中,滥滥风情一片……” 
   
  顺手牵起一壶美酒,无人在意,色早迷心,已忘此间何地,口水流下亦不自知,尚香凤眼一一掠过,看众人发痴丑态,冷讽而过。这世上,只得一个尚香,看谁可一争? 
   
  “最肯忘却古人诗,最不屑一顾是相思……留得相思何处用,轻纱漫藏不示人……春来又看红豆开,却竟无人采……漫天烟花流星竟,只留那风流真情不在……” 
   
  缓步上楼,歌声下,琴音早停,珠帘后,隐见人影。余音袅袅,渐消渐散,直至声无,那珠帘猛被人掀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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