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之舞 by 董圣卿-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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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了。”
“那你……”
“你们这儿习惯吃甜的粥?”
“嗯,清先生爱吃……我也爱吃。”
“我不爱吃甜食。以后给我的粥,不要放糖。”
“是……”
李若言觉得自己此刻的举止像极了刁蛮任性的富家少爷,但他就是忍不住想要欺负青桐。
他越欺负就越觉得青桐好欺负,外表一本正经的伪装下其实是老实巴交的大好人,而这个老实人不幸正是柳如瑾的学生。欺负他就像是在欺负缩小版的柳如瑾一样,痛快极了。
“这是杨先生开的药,待你吃完了粥再喝它。”青桐指指托盘里另一个碗。
“先放着吧,我过会儿喝。”
“先生叮嘱,一定要我看着你喝完。”
“先生先生,你有完没完!我又没病,干吗要我喝药!”
“可是……先生吩咐……”
“呐”李若言眼珠子一转,脸上慢慢漾出一个他平日里请人帮他跑腿买夜宵时的表情,眼睛一亮一亮地看着青桐“我知道你是一番好意,只是我现在刚吃饱,喝不下去。你先放着,我过会儿一定喝。”
“好吧。你……好生休养。”
眼看着青桐关门出去,李若言坏坏地一笑,偷偷端了碗,将药烫泼到窗外的江中。
然后悠哉游哉地用清水漱了口,宽衣上床躺下。
他是全宿舍里最能吃能睡的人,现在既没东西吃,又没电脑电视,膝盖又受伤,就只剩下闷头大睡这一件事可做。
这棉被估计也是青桐的物品,被面跟刚才的衣服一样旧,里面的棉花结实而没有蓬松感,但却不像衣服那般干净。
李若言僵直地躺在里面,开始怀念起过往的美好生活来。
曾几何时,他的衣柜里只有穿不完的漂亮衣服,鞋柜里只有崭新鞋子,爱惜自己头发和皮肤的他,床上永远只铺真丝的寝具。他从来不用过季的手机,从来不用吃讨厌的甜食……
他断断续续地想着,朦朦胧胧地睡去。
意识模糊中,他感觉有人在身边走动,努力地想睁开眼,眼皮却困得不听指挥。
好暖的手,是谁在摸他的脸?谁在动他的身体?为什么脸上热热的?
李若言不安地皱着眉,轻晃着脑袋想让自己醒来。
朦胧的意识中突然一闪而过的词语,惊得他猛然清醒过来,
色狼!
他用力睁开沉重的眼皮,赫然看见一张放大的脸,那一声尖叫却因为初醒的麻痹,卡在喉咙里怎么也发不出来。
面前的人也仿佛吓了一跳,猛地退后一步。
李若言这才看清眼前之人原来是柳如瑾。他惊魂未定,脑中依然昏沉,最要命的是他现在身体四肢完全陷入一种麻痹状态,只要一合上眼就有可能立刻昏睡过去。
无视他眼中的惊恐,柳如瑾扶起李若言,将盛着药汤的碗举到他唇边。
“喝了它。”
这是什么?他要干什么?
“不……”
李若眼费尽气力终于发出声音,他只觉得头晕眼花。随时都会睡过去。
“听话,喝完再睡。”
“不……唔……”
刚张开嘴,苦涩的药汁已灌入口中。李若言无力反抗,被迫喝了下去,这时才慢慢完全醒来。
“你,你给我喝了什么?”
“药。”
“什么药?”
“活血化淤的药。”
“我刚才不是喝过了吗?”
不理会他的抗议,柳如瑾把碗放回桌上,转身坐到床前,一把掀开被子,撩起李若言的衣襟。
“你!你要干什么!”
李若言挣扎起来,对着柳如瑾一脚踹了过去。不料柳如瑾一把抓住他的脚,牢牢按在床上。他举脚再踢,依然被柳如瑾轻松地抓住按在床上。
“腿伤没好,不要乱动。”
“你要干什么!放开我!来人啊……”
“勿动!”
柳如瑾轻轻一勾李若言裤腰上的绳结,伸手就扒他的裤子。
“你干嘛脱我裤子啊!放手!色狼!变态!滚开!救命啊!非礼啊!强X啊……”
“你乱叫什么!”
“救命啊!救命啊……”李若言紧紧捂着快要掉下来的裤子,两脚在床上乱踢着。
就在裤子即将被扯烂之际,门“砰”地一声被题开了。
“小言!”杨思修冲进屋来,只见柳如瑾压着衣衫不整、满面泪痕的李若言。
“柳兄弟!你……”
听到有人进来,李若言心里一松,但抬眼一见是杨思修,心中立即大呼不好,忙止住哭声,滚到一旁。
“思修你来得正好,我正要去叫你。”
“这,你们……”
“他又犯病了。”
“你你你”李若言当场瞠目结舌“你们,你们千万别听他乱讲啊!他刚才非礼我!你也看见了吧!”
“胡言乱语。”
“小言乖,别闹”杨思修拉过被子慢慢帮他盖上“柳兄弟,这究竟是怎样一回事。”
柳如瑾刚要开口,只见清音披着长衣带着青桐一起进门来。
“出什么事儿了,瑾。”扫了一眼满脸委屈的李若言,清音无奈地叹了口气“不让你来你偏要来,我就知道会这样。还把思修给吵醒了。”
“小言儿别哭啊,来,先喝口水……乖啊……”
“清音,这到底怎么回事?”
“方才我想着端药过来顺便给小言儿把把尿,瑾非说让他来,这可好,把人家给吓坏了。”
“把尿?”李若言真怀疑自己耳朵有问题,脑中立刻回想起白天的窘事,不由地一阵鸡皮疙瘩。
“一会儿我来吧,我刚替他号脉的。”
李若言当真憋屈到了极点,他竭力维持到现在的礼貌与教养在一言一语中渐渐崩溃。把尿?!他们真的以为他是弱智吗!都上来扒他裤子了还假装正经!
“我暂时——不想出恭。”李若言脸部抽筋地,尽量文言地说道。
“小言儿?”
“请你们”他努力地放松自己那根脆弱的神经“都回去睡吧,我也要睡了。”
当李若言把脑袋埋进硬帮帮的棉被里时,房门也随着众人的退出慢慢地合上了。他探出头来看了看,飞快地跑上去栓住门栓,然后转过身顺着门边滑坐了下来。深深地叹气,开始埋着脑袋为自己的不明的前路发愁,愁着愁着就又心里难受地哭了起来。
他该怎么办呀?
他安慰自己一般地解释道,并不是每个穿越时空的主角都能那么好运地遇到一个款待他的主人,也并不是每个主角都可以穿上绫罗绸缎,过上贵宾的生活。就好象他现在这样,他没有邂逅命中的贵人。不清醒地欠下了一笔巨额医药费,还被人当成疯子,用针扎了又扎,还被陌生人又摸又调戏的——但是他还没死啊,他还是他自己,还是李若言呀,他还是个健康健全的人,所以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在原来的世界养成的小心谨慎的性格,从小受着不要轻易相信陌生人的教育,让他此刻的内心感到深深的恐慌。他真怕,真怕自己会活不下去。
他还能回去吗?
他要怎么办才好,他要怎么办才好……
他真是一个没用的人,只会哭,只会哭……
他该怎么办呀?离开这里吗?
外面的三个人看他的眼神不单纯,上上下下打量他的那种热辣眼神,总是让他觉得自己下一秒会被他们吃进肚子里。他不想像过去读过的小说里的主角一样,一过来就被人给XXOO。
也许,此处不适合栖身,那就另寻他处,也许能够遇到贵人,也许能够找到营生的工作。他知书识理,又能言善辩,也许他可以去衙门里当个师爷,也许他可以去当个教书先生,也许……他想了很多也许,可是他们会允许自己离开吗?他可还欠着一笔巨额的医药费呢。而且——最重要的一点——他哪是哪都不知道,他要去哪呀?
李若言站起,打开一窗户,看着外面几乎是完全黑暗的夜色。果然,没有电的世界,就算有月光,还是什么都看不清楚。耳边几乎是绝对的安静,静得有些空洞起来。他抱着自己唯一的书包,和那里面的象征“现代”的物品,趴在窗台上看着江面上倒影的那一点点黯淡柔和的月光,一下子感觉自己的命运也如那水中的月光一般,飘摇不定。
不知将来为何,不知明天为何,他就这样趴在窗户边上,不知不觉地睡去。
魅惑之舞(上)
第五章魅惑之舞(上)
第二天,李若言在清晨的凉意中醒来,扭了扭酸痛的脖子。吹了一夜的风他居然没有感冒,毕竟多年来训练有素的身体是非常健康的。
窗外的江面上腾着浓重的白雾,他甩甩麻掉的胳膊把窗户关好,滚倒床上准备再睡个回笼觉。头挨到枕头的一瞬间,他又警醒地坐了起来,想起这不是自己的宿舍。刚倒别人的地盘,睡懒觉就太不像话了。
肚子开始饥饿地抗议,他思索着,如果和清音商量,除了抄写他再帮忙做饭,是不是能多算点工钱,早日还了医药费。
披衣出门,拿着脸盆准备找水洗脸,却看见青桐举着一个铜盆跪在院子里。
“哎呀!你这是干嘛呀!不用这么客气啊,洗脸水我自己也能打的。我又不是皇帝,你跪个什么呀,这太隆重了。辛苦了,辛苦了,这么重啊,真不好意思……”李若言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跑上去,忙不迭地将那盆水拿了下来“快平身,快平身……”
“哎,那不是……”
“哎呀,水这么冷啊,你们这儿有洗脸的东西没有”李若言端着水盆放到抄手游廊的栏杆上,用手掬起水拍在脸上“比如肥皂、胰子什么的。对了,你们这儿茅厕在哪啊……”
“哎——”青桐着急地跪在原地,看着李若言闭着气把整个脸泡进水盆里,像个小狗一样晃着脑袋吹起气泡来。
“嗯,青桐啊……咦?你怎么还跪着?”
“呃……先生……”
“嗯?”李若言顺着他的目光转过身去,只见柳如瑾一脸阴影地穿着晨衣站在游廊下,两道目光能在他身上烧出两个窟窿来。心里一惊,嘴巴也跟着不利索起来,张了好几下嘴才扯出一个笑来“早早早上好……”
“你好大的胆!”
“我,我怎么了?”
“既如此,你替他受罚吧!”
“先生,误会啊,他不是这个意思……”
青桐膝行而上欲解释,不料柳如瑾已拂袖离去。
“你,不用为我这样。我做错了事,甘愿受罚。你快将水盆还我。”
“哦……我说呢”李若言恍然大悟地点点头“你们这是演《梅花烙》,捧个水盆罚跪呀?”
“是。快将盆还我。”青桐恳求道。
“为什么?”
“我怎能让你代我受罚。”
“谁要代你受罚了?起来吧。反正他都走了,跪不跪又能怎样……”
“这怎么行!”
“怎么不行!你快告诉我茅厕在哪里!”
“一大早的吵什么呢?”清音披这薄衫走过来,像抱小孩儿一样,一把将李若言抱起来,拾起袖子擦掉他脸上的水渍,冷不防“叭”地一声在他脸上狠狠亲了一口,李若言当场石化。
“青桐,起来吧,别跪了。你师父裱画去了,一整天都不会出门呢。”
“是。”
“你今儿个进城去一趟,替我到张裁缝那新做的衣裳给取回来。”
“是。”
“要进城啊?也带上我一起去好吗?”
“怎么?小言儿才来就呆不住了?还是一走了之逃避债务啊?”
“诶……这个,那个……你怎么知道的……”
“哈哈哈……”清音轻笑着又要去亲他,被他扭着脑袋避开“青桐,你就带着小言儿出去走走吧。给我好好看着他,丢了唯你是问。”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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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仙楼的雅座里,青桐静静地坐在一旁看着李若言狼吞虎咽。
“好吃吗?”
“嗯!”
“慢点吃。”
使劲地点点头,快速地拧下一只油鸡腿不顾形象地猛啃了起来。
李若言觉得自己有好久,好久,好久都没有吃到肉了,久到他几乎要忘记了肉的滋味。
“你也吃啊”说完撕下另一只腿塞给青桐“你不是也好几天都没吃肉了吗?”
“我不饿。”
“别装斯文了,快吃吧!”说着一把将鸡腿塞进青桐嘴里“人活着,就一定要吃肉;没肉吃的生活是没有色彩的。”
“什么叫做‘没有色彩’?”
“就是眼中看见的世界不是像我们看见的这样有红的有绿,而是只有灰黑灰黑的。”
“照你这样说,那出家人眼中所见岂不只有灰黑两种颜色。”
“对呀!要不他们总说‘色即是空’呢!因为不吃肉,所以只能看见灰黑的颜色;因为灰黑的颜色太难看,他们不想看了,就想出一套逃避现实的理论,就叫‘色即是空’。懂没?”
“这,跟先生说的不一样……”青桐显然是把李若言的胡诌当真了,他深思般地轻轻摇头。
“你真是个呆瓜。”李若言无奈翻了个白眼,继续吃了起来。
酒足饭饱之后,李若言抹抹油乎乎的手和嘴,满足地靠在椅背上消化食物。
“你心情可好些了?”
“嗯!”李若言满足地拍拍肚子。
“那你可随我回去了?”
“不要,这里真好玩。我都没来过,再陪我逛一会儿,逛完了我就跟你回去。”
“可你的脚……”
忽然,醉仙楼下传来不安的喧哗声。
青桐好奇地探出头去看个究竟。
“出什么事儿了,吵死人……”李若言不舒服地靠在栏杆上,他现在胃里饱得想吐。
“像是有什么人要来了。啊,一群人,好象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
“谁呀?让我看看……啊!厄!厄!厄……”李若言才看了一眼,就不停地打起嗝来,一抽一抽比呕吐还难受。他猛拍着自己的胸脯,使劲憋了几口气“是他!”
“你认识他们?”
“那个那个,那个穿灰袍子那个,上楼了上楼了……”
“你认得那位侠士?”
“侠士,侠你的头啦。”李若言狠狠一捶青桐的脑瓜“还记得我说过的那个害我回不了家的那个疯子吗?”
“就是他?”青桐掩着嘴小声地问道。
“绝对不会错!”
“但他看上去不像是疯子啊。”
“你是说我看起来像是疯子吗!”说完又是狠狠一敲“你见过哪个疯子会说自己的疯子的!那个疯子最擅长就是装大侠!”
“那你要怎样……”青桐委屈地揉着发疼的脑袋。
“让我想想……”李若言咬牙切齿地在包厢里转来转去。
“他们上来了,旁边这间……”青桐掩着嘴巴小声地叫道。
“啊,哪边,哪边……”
“这边这边……”
李若言跟青桐轻手轻脚地把耳朵贴在木制的墙壁上,屏住呼吸倾听着。
“哈哈哈哈,请,请……”
“月大侠,请……”
“请……”
“各位请……”
“哈哈哈哈……”
……
真无聊!李若言在心中暗骂,听了半天全是废话。正当他不想再听下去的时候忽然听到其中一人讲:
“月大侠今晚赵某做东,请月大侠往翠红楼一同饮酒赏花。”
“这……”
“月大侠万万不可推辞哦……”
“就是就是,难得今天诸位好兴致,月大侠就赏面一行……”
“这,月某恐怕……”
“月大侠平日里江湖琐事缠身,今日难得空闲,这个地主之宜在下是一定要尽的。”
“是啊是啊……”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那那叫“月大侠”的最终架不住终于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