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爱笔记-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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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口气。
“还有别的事情要做吗?”利戈贝托听到莫代斯托用细如丝的声音这样问道。“我走开?
还是留下?“
“真舒服!这温水按摩真妙!”卢克莱西娅伸伸胳臂,活动着大腿,故意在撒娇。“然后,我再加上一些热水。回到床上,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你这是在用文火烤他。”利戈贝托用一声咆哮表示赞同。
“莫代斯托,如果你愿意,就留下来。”她终于开口道,那聚精会神的表情仿佛是在享受着水流抚摸肌肤所产生的快感。“澡盆很大,有得是地方。来和我一道洗澡吧?”
利戈贝托听到了这样一些奇怪的声音:是雕枭的嘎嘎叫?是野狼在嚎?是小鸟在唱?总之是那男人答应了卢克莱西娅的邀请。几秒钟后,她看到工程师已经是一丝不挂了,接着就迈进了澡盆。他将近50岁,由于练aerobics和jogging,其程度达到梗塞的地步,非常及时刹住了肥胖的发展,此时与那女人的距离仅在毫厘之间。
“我还能做什么?”利戈贝托听到那男人这样问道;伴随着嫉妒,对那男人的钦佩也在增加。“你不愿意的事情我绝对不干。我绝对不采取任何主动。一切都听你的吧。此时此刻,卢克莱西娅,我是世界上最幸福和最不幸的人。”
“你可以抚摸我。”她轻声说道,并不睁开眼睛,那节奏如同博莱罗舞曲一样。“摸摸,亲亲脸和身体。不要碰头发,因为弄湿了以后会变形的,明天你该感到不好意思了。你没发现你安排的节目里连一分钟都没留给理发馆吗?”
利戈贝托嘟嘟哝哝地说:“我也是世界上最幸福和最不幸的人。”
卢克莱西娅这时睁开了眼睛,说道:“你不要吓成这个样子。咱们在水里可不能呆很长时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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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把他俩看得更清楚,利戈贝托努力眯缝着眼睛。他听到温水流动的单调声音;水花飞溅到身上的痒痒感觉和漩涡的磨擦;他看到莫代斯托为了不显得粗鲁而表现得极为小心谨慎的样子。与此同时,莫代斯托在那具雪白的身体上忙个不停:亲吻和抚摸;她活动着身体,给他提供方便,让他的双手和嘴唇可以达到身体的任何部位,但是不回应他的抚摸和亲吻,而是被动地享受快感。她感觉到了工程师的激情在灼热着自己的皮肤。
“卢克莱西娅,你不亲亲地吗?难道一次也不肯拥抱他?”
“暂时不行。”他妻子回答说。“我有我的节目安排,是精心研究好的。难道他还不幸福?”
“我从来没有这么幸福过。”莫代斯托回答道。此时,他的脑袋刚刚从水下、从卢克莱西娅的两腿之间钻出来。在重新潜入水下之前,他说:“卢克莱西娅,我真想放声歌唱。”
“他恰好说出了我现在的全部感觉。”利戈贝托插进来说道,接着又开了一个玩笑:“如此担忸怩作态地水下作业,不会有得肺炎的危险吗?”
他哈哈笑起来,但是马上就后悔了,因为他想起幽默和快感如同水和油一样是互相排斥的。于是,他道歉说:“对不起,我打断了你的话。”可是为时已晚。卢克莱西娅已经呵欠连连了,结果工程师竭尽全力之后终于安静下来。他跪在澡盆里,从上到下淌着水珠,头、发呈环状,装出来一副心甘情愿的样子。
“卢克莱,你困啦?”
“这一整天的疲倦全都压上来了。我受不了了。”
她轻轻一跳,出了澡盆,裹上了浴衣。站在卧室门口,道了晚安,又说了一句让她丈夫心跳加快的话:“莫代,明天还有一天哪。”
“卢克莱,是最后一天啦。”
“对呀,也是最后一个夜晚了。”她加上一句,飞了一个吻。
星期六早晨,二人起床的时间比平时迟了半小时;但是,在参观穆拉诺时把这30分钟抢了回来,那个地方,热得仿佛在炼狱里一样,工匠们身穿苦役犯般的破衣烂衫,用传统方式吹玻璃,加工装饰或者家用器皿。尽管卢克莱西娅拒绝购物,工程师坚持要买三个透明的动物送给她:松鼠、白涵和河马。在返回威尼斯的路上,导游给他俩介绍了巴亚迪奥的两座别墅。在瓜德里镇,他们不吃午饭,而是喝茶,吃点心,一面享受着血色黄昏的光芒照耀在屋顶、桥梁、河流和钟楼上的景色,随后前往圣乔治马焦雷教堂,为了听巴罗克音乐;还抓紧时间游览了马焦雷岛,从不同角度观看了湖景和威尼斯城。
“最后一天总是让人伤感的。”卢克莱西娅发表议论。“这一切明天就结束了,永远结束了。”
“你俩是手拉手吗?”利戈贝托询问道。
“是的,听音乐时一直手拉手。”他妻子坦白地说。
“工程师又是眼泪汪汪的吗?”
“他变得憔悴了,紧握着我的手,小小的眼睛里熠熠生辉。”
“那是因为感谢和期望。”利戈贝托心里想。这个亲切的“小小的眼睛”在他的神经末梢引起反射。他下定决心:从此之后要保持沉默。就在卢克莱西娅和莫代斯托在达内里吃晚饭并且欣赏着威尼斯的万家灯火的时候,利戈贝托保留着自己的忧伤,不打断常规的对话,当他察觉晚饭时不仅是莫代斯托越来越关心他妻子的时候,他忍受着克制的痛苦。因为卢克莱西娅也在把抹好黄油的面包片送给莫代斯托,还让他在自己用的叉子上品尝食物;他在把食物送到嘴里的时候还故意用嘴唇亲吻她的手掌,她也高兴地让他亲吻,一次在掌心,另一次是在手背,最后一次是在每个手指尖和指甲上。利戈贝托心情紧张,阴茎刚刚勃起,期待着肯定要发生的事情。
果然,二人一走进“柏树林”过厅的门槛,卢克莱西娅就抓住了莫代斯托的胳臂,让他搂住了自己的细腰,还把嘴唇伸过去,嘴对嘴,舌对舌地亲吻起来。她嘟嘟哝哝地说:“因为要分手了,今天晚上咱们一起过夜吧。我对你会像只有对待我丈夫那样,让你非常满意,对你非常温柔,非常多情。”
“你跟他说了这些?”利戈贝托吞下了苦药和蜂蜜。
“我做得不对?”他妻子惊慌起来。“我应该对他撒谎吗?”
“你做得对。”利戈贝托狂叫道。“我的心肝儿哟!”
在一种激情压倒了嫉妒、嫉妒又反过来刺激着激情的模棱两可的状态下,利戈贝托看到他和她脱光了衣裳,对妻子的动作敏捷他感到惊讶,对那个幸运儿的动作笨拙他感到开心。
那小子由于胆怯和顺从在这最后一夜得到了补偿因此被幸福压得喘不过气来了。她就要成为他的人了;他就要跟她做爱了:他双手找不难解开衬衫纽扣的地方,裤子的拉锁卡住不动,脱鞋的时候也遇到了麻烦;当他在昏暗中摸索着上床时,那妙人儿已经摆好一副懒散的姿势在那里等着他了——利戈贝托心里想:这是戈雅的(裸体的懒婆娘),虽然双腿劈得更大。——这时,他的踝部踢中了铁床的边缘上,于是立刻尖叫起来:“哎呀呀!”利戈贝托开心地倾听着卢克莱西娅的哈哈大笑:都是这一脚闹出来的。莫代斯托也笑了,他跪在床上说:“激动,卢克莱,太激动了。”
笑声被压下去之后,快乐的火花熄灭了,这时利戈贝托看到自己妻子一反前一天夜里接受工程师抚摸时的漠然态度,而主动地发起了进攻。她按住工程师,一起倒在床上,时而她在上面,时而她在下面,用双腿勾住了他的腿,用嘴唇亲吻他的嘴唇,用舌尖挑逗他的舌尖——而利戈贝托这时可要造反了:“哎哟,哎哟!”——,她蹲在床上,姿势非常性感,用她那柔软的手指抓住他那突起的阴茎,反复看过它的正面和背面之后,她用嘴唇磨擦、亲吻着龟头,最后嘬吮起来。这时,工程师在松软的床上反弹起来,扯着喉咙开始唱起来——吼起来,嚎起来——(重返索连托)。
“开始唱起(重返索连托)?”利戈贝托猛然直起上身问道。“他在这个时候唱歌?”
“对,就在这个时候。”卢克莱西娅又哈哈笑起来,又急忙克制住笑声,然后请求原谅。
“莫代斯托。你吓了我一跳。你唱歌是因为喜欢还是不喜欢?”
“唱歌是为了我更喜欢。”他解释道,身体颤抖,满脸通红,声音介于高音和尖叫之间。
“你想让我停下来吗?”
“我要你继续下去,卢克莱。”莫代斯托快活地请求说。“你笑吧。没关系。为着我的幸福能够圆满,我要唱歌。如果这让你分心或者感到好笑,那就把耳朵捂住好了。但是无论怎么样,你千万可别停下来。”
“他又继续唱下去了吗?”利戈贝托陶醉地高声问道,开心得要发疯。
“一秒钟也不停。”卢克莱西短抽噎着肯定道。“我一面亲吻他,一面坐在他身上。我们按照正统和非正统的方式做爱时,他在我上面。他总是唱歌,他非得唱歌不可。因为如果他不唱歌就会溃不成军。”
“总是唱(重返索连托)吗?”利戈贝托从报复的快乐中感到幸灾乐祸。
“青年时随便哪首歌曲,我都可以唱。”工程师低声唱起来,用足了肺活量,从意大利跳到墨西哥。“我要给你们唱一首大家提起的歌谣……”
“一首50年代假斯文的(腐烂的食物)。”卢克莱西娅准确地点出名字来。“(我的太阳)、(小路)、(胡安·恰拉斯盖阿多)、远一些的大棚,甚至阿古斯丁·拉拉写的(马德里人哎呀,真是笑死人了!”
“如果没有这些附庸风雅的歌曲,真的会溃不成军吗?”利戈贝托,这位天堂里的贵宾要求确认一下。“亲爱的,这是那一晚上最妙的部分啊。”
“最妙的部分你没有听到。最妙的部分是结尾,是滑稽表演式的高潮。”卢克莱西娅边擦眼泪边说道。“左邻右舍开始敲打墙壁,给总服务台打电话,要求我们降低电视的音量、电唱机的声音,因为旅馆里谁也无法入睡。”
“也就是说,无论你还是他都不肯结束……”利戈贝托怀着一线希望暗示道。
“我来了两次高潮。”卢克莱西娅打破了他的希望。“他至少一次,这可以肯定。第二次姿势已经摆好的时候,发生了口角,打断了他的灵感。一切都在笑声中结束了。哎呀,那一整夜。真是里普利式的风格。”
“现在我的秘密你也知道了。”莫代斯托说道。这时,邻居们和总服务台已经安静下来,他俩的笑声已经停止,浑身的激情已经告退,二人已经被上了“柏树林”的雪白浴衣,于是,谈话便开始了。“咱们不说这事了,你不介意吧?你会怎么想象这件事情,让我感到难为情、……总之,让我再跟你说一遍:卢克莱,我永远也不会忘记这可爱的一星期。”
“莫代,我也不会。我将永远记在心上。不单单是为了音乐。我向你发誓。”
二人仿佛早报一样睡了一觉,心里明白:任务已经完成;他俩及时赶到了码头,登上了开往机场的汽船。意大利航空公司办事认真,没有耽误时间就起飞了,这样就赶上了巴黎开往纽约的协和式飞机。在纽约机场上,他和她分子了,二人都意识到再也不会相见了。
“你说:那是可怕的一周。你说:你恨那七天。”利戈贝托突然呻吟道,一面搂住妻子的细腰,把她放在自己身上。“卢克莱,是不是,是不是这样?”
“为什么你不试着也唱点什么?放开嗓子唱起来!”她提议说,那声音像天鹅绒一般,只有在最妙的夜间幽会才用。“亲爱的,来点假斯文的东西。(肉桂花香)、(我吸烟等着你)、(巴西,我心上的土地)。利戈贝托,来看看怎么样。”
三、图画的游戏
“母亲,这真好玩!”阿尔丰索说道。“你这双深绿色的袜子恰好跟埃贡·希勒的一位模特儿穿的一模一样。”
卢克莱西娅太太低头看看一直穿到膝盖以上的那双深绿色毛袜。
“这对利马的潮湿天气实在是好极了。”她说着摸了摸袜子。“多亏了这双毛袜,我的脚总是暖和的。”
“希勒的名画之一就叫(穿绿袜的侧身裸体)。你想看看吗?”那孩子想起那幅画来。
“好吧,拿给我看看!”
就在阿尔丰索急忙打开像往常一样扔在小餐厅地毯上的大书包时,卢克莱西娅太太感到这孩子心血来潮给她常常带来的蔓延性的不安,因为她觉得这心血来潮的不具伤害性的外表下面似乎隐藏着某种危险。
“母亲,真是巧合!”阿尔丰索一面说着,一面翻阅着刚刚从大书包里拿出来的埃贡·希勒的画册。“我像这位画家,你像他的模特儿。在很多事情上都是这样。”
“比如说,在哪些方面?”
“在你穿的那些绿色、黑色和栗色的袜子上。还有你床上的方格毛毯。‘”“好家伙,你真会观察啊!”
“当然,还有那充满尊贵的神情。”阿尔丰素又补充了一句,但是没有抬头,专心地在找那幅(穿绿袜的侧身裸体)。卢克莱西娅太太不知道是笑他呢还是讽刺他。他是意识到这种不自然的献殷勤了呢,还是出于偶然?“我爸爸不是常说你有一种非常尊贵的气质吗?他还说:无论作做什么,身上没有半点俗气。我只是明白了埃贡·希勒作品中的意思。他的模特儿们都是撩起裙子的,她们露出一切,摆出各种各样的奇怪姿势,可是一点都不显得俗气。她们总是一副女王的模样。为什么?因为尊贵。母亲,你就是这样。”
慌乱,又感到满足,生气,又有所警觉,卢克莱西娅太太希望又不希望结束这种说明。
她又一次感到心中无数了。
“小阿尔丰索,你说的是什么事情啊?”
“找到了!”那孩子叫了一声,把画册递了过来。“看见我跟你说的了吧?这姿势要是别人来做就可能不好,对吗?但是在这幅画里就没有问题。母亲,这就是因为尊贵高雅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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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看看。”卢克莱西娅太太接过画册来,仔仔细细地看了一会儿〈穿绿袜的侧身裸体〉,点点头说:“的确,颜色跟我脚上这双袜子一样。”
“你不觉得漂亮吗?”
“是的,非常漂亮。”她合上画册,连忙还给他。失去了主动的想法又一次让她感到茫然失措;她想,这孩子又要把她给打败了。可这算是什么战斗呢?她看到阿尔丰索的眼睛里有个可疑的火花在闪烁;在那张细嫩的脸蛋上露出一丝微笑。
“求你给个好大好大的人情,行吗?世界上最大最大的人情,给不给?”
她忽然冒出这样一个念头:“会求我脱光衣服吗?”这想法把她给吓坏了。“那我就扇他耳光,永远也不见他了。”她恨这个阿尔丰索,也恨自己。
“什么人情?”她低声问道,极力让脸上的笑容不显得太可怕。
“请你摆个姿势:就像(穿绿袜的侧身裸体)一样。”那声音又嫩又甜。“母亲,就那么一小会儿工夫。”
“你说什么?”
“当然是不用脱衣服了。”那孩子安抚她说,一面转动着眼珠,活动着双手,耸动着鼻翼。
“摆个姿势吧。我特别想看。帮个忙吧!帮个大忙!当个好人,求你了,母亲。”
“您就别让他这么一求再求的了!您很清楚早晚得满足他的愿望。”胡斯迪尼婀娜这时出现在门口,一面表现她那每天的好兴致一面说道。“因为明天是小阿尔丰索的生日,这就算是一份礼物吧!”
“好哇!胡斯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