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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有一个美丽的地方-第1章

小说: 有一个美丽的地方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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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导语

    导语     
    她是一位真正的中国布衣女子,她是第一位走上美国《时代》周刊封面的中国女性,张曼菱是一位创造奇迹的女性,她走出了属于自己的路。我们每个人都会有一个梦想,一些情结,我们对自己有许多期许。张曼菱一直在追逐着自己的梦想,这些事情并不是普通才女所能做到的。《有一个美丽的地方》是张曼菱震惊文坛的作品,改编的电影《青春祭》更是享誉海内外,本书共选录了她的10部中篇小说,让我们拭目以待!


序内容提要

    【内容提要】     
    张曼菱,女,著名作家,早在她就读北京大学期间,即写作发表过中篇小说《有一个美丽的地方》,后来改编成电影《青春祭》;她的著名作品还有《中国布衣》,《北大才女》,《涛声入梦》,影视作品《青春祭》,《天涯丽人》,《西南联大启示录》等。她还是第一位登上美国《时代》周刊封面的中国女性。张曼菱小说才华洋溢、结构灵动、情感细腻。其小说中,一种对理想人性的不绝追求,对人生大美的永恒憧憬,深深地感动着每一位读者,让读者永享文字之美。  


序目录

    【目录】     
    有一个美丽的地方    
    云    
    星    
    生命    
    北国之春    
    异乡寒夜曲    
    你夺了我的光彩    
    唱着来唱着去    
    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为什么流浪    
         
         
    


《有一个美丽的地方》 第一部分云(1)

    有一个美丽的地方    
    有这样一个地方,那里四季郁郁葱葱,遍地是涓涓的清流。    
    多年以前,在鞭炮和锣鼓声中,列车载着我们离开了自己的城市。    
    从火车换乘大卡车,从一个城里出来的大群被分成了小群。一种失落的感觉越来越强……汽车绕过峡谷,忽然,有一个轮子滑下公路。车身猛地一震,我们几乎要被簸入深谷。车上一个女孩子突然喊叫起来:“司机,翻车吧我们不活了”    
    我有点诧异。我从没有绝望。每逢停车,我都用手绢在山泉里洗洗风尘。她的喊叫给了我一种悲惨的实感。也许,一切比我想象的更可怕。    
    在那青山绿水之间,我忽然看到一个深邃幽暗的峡谷,像一张要吞噬我的大口,在等着我。    
    在县革委门前的场地上,早已云集着许多马车、马帮。主人们有的蹲在那里用舌头舔着薄薄的纸片做烟卷——后来我们的男同学几乎都学会了抽本地烟;有的在井台上磨一把匕首——在山寨生活中它是这样的实用、漂亮,知识青年们很快就弄到了这种匕首,一种新的身份的象征。    
    我们三五成堆地和自己的行李站在一起,由几个县干部拨拉着,分给一个个威严的马车和马帮首领。他们那黑色的脸膛,奇异的装束,当家的气派,使我暗自把他们称作古代的部落首领。    
    我们又再次被分成了更小的群,踏上更加细小和崎岖的道路。    
    马铃铛在幽谷里响着。对面山上青烟袅然。有一队马帮在就地做饭。对面山道上,几个知识青年也在眺望。我们隔着山谷挥手,然后各奔前程。那个大喊“翻车”的女孩好像也在其中。    
    黄昏时分,这队人马到了目的地。我命定要在那里经历种种悲欢离合的小寨,隐藏在竹林之中。在一百米之外,我还没发现它的存在。狗吠声,缭绕于竹梢的缕缕炊烟,使那沿途伴随着我们的热带鸟的长鸣声减弱下去。走过小路的最后一次拐弯,密集的竹丛豁然开朗。    
    在空地上长着一些大树。它们一棵离一棵很远。那虬伏在地面上的粗大的根茎,像终生劳作的老人苍劲的手指。而那浓郁青翠的巨伞形的绿枝,却充盈着青年人的炽热的生命力,遮天盖地,无休无止地滋长。    
    夕阳在大树中间投下金子般的光斑。有一棵树上缠绕着十几条红布带。它裂开的树皮像一道伤口,正在流出鲜红的血样的树液。这就是龙树。如果有一天它拔地而出,化为五爪金龙飞入云霄,霹雳暴雨就会随之而起,把这个江畔的小寨淹没。每当人们发现大树中的一棵忽然流血,就立刻用红布条把这条正在蜕变的龙给拴住。    
    在最初的夜晚,这些不得飞升的巨龙曾带给我多少恐怖啊当我外出归来,手电的微光总把我引离了小路,于是那地上的龙爪便阻挡着我的脚步。停留在树根上的磷火,被人惊起,张皇地、一飘一飘地窜过树林,往田野上空飞去。滴嗒!滴嗒滴嗒!几粒圆圆的果实打在我的肩上。    
    “谁?是谁?”


《有一个美丽的地方》 第一部分云(2)

    我喊了几声,几乎透不过气来。没有人答应,只听见一阵雨点般的声音,又是一片小果子向我投下。    
    月光似乎一下子分明起来。我正要向亮处走去,忽看见月光中出现了一个怪物,长大漆黑,好像大狗熊。它向我招招手,还发出“唔唔呀呀”的声音来。    
    野兽?坏人?特务?    
    我抢上小路,头也不回地跑回寨子。    
    第二天,那个面容温良的、总是细心地照应着我的小普少①① 普少:傣语,姑娘。娃宝来找我,交给我那只失落的手电。是布比叫她来的。布比?就是那个放牛的老哑巴?他鬓发苍苍,身体粗壮,总是赤着紫铜般的背。谁也说不准他的年龄。他没有家,只有一个老姐姐嫁到江下游的外国去了。    
    原来是他,是他吓坏了我。娃宝说他去找牛,可我不要听。我觉得他是故意埋伏在那里吓人的。我不理他。当我看到恶作剧的孩子溅水在他身上,或是向他扔小石头,把牛群赶散,害得他跑来跑去地吆牛,我并不制止。娃宝总是跑上去喝斥,怒骂,有时给小孩们一巴掌。    
    我们站在寨子的公房前,每个人守着自己的行李,被人们围观着。    
    孩子们挤在竹篱上。我一朝那边望,他们就轻声地哄笑着,“哗”地又挪个地方。不看他们了,他们又在轻轻地叫唤着。这些细小的穿着筒裙的身子,有浅黑的脸色,戴着项圈还戴了耳坠。    
    有位老人在路上来回地敲铓锣,一面喊着傣话。后来我才知道,他喊的是:“知识青年来了!毛主席给我们送姑娘儿子来了!”    
    政府的政策常常在语言翻译中被重新创造。知识青年向社干部请假,他会说:“最高指示,伟大领袖教导我们:农民没有星期天。”但如果你真有事,他也就忘了这条“最高指示”。    
    “毛主席给送姑娘儿子来了!没姑娘的来领姑娘,要儿子的来领儿子。”在许多地方宣传的都是这两句话。寨子里那些戴黑包头的老奶奶,拉着知识青年悄悄地问:“爸爸、妈妈有哇?”我们被当成了孤儿。    
    一个年纪稍长的女学生,被一个四十多岁的汉子领了回去。这一家刚死了妈妈。父亲让孩子们来叫“大姐”,然后拿出一串钥匙交给她,说:“妈妈没有了,就是大姐管家。这是谷仓,这是红糖、白酒、烟叶,这是钱、布票……”    
    一个男生分到了一双年轻夫妻家。那个血气方刚的汉子指着牛栏说:“兄弟,这条小牛是你的。等大嫂帮你喂大了,你就使它吧。”    
    他们对这些突然加入傣寨生活的异族男女没有怀疑。他们以为我们将在这块土地上长住下来,传宗接代。    
    围观我们的人群让开了,那些有资格挑选我们的人走到跟前来。小孩子们也一下子鸦雀无声。“首领”带着他们。走到我身边的时候,“首领”皱了一下眉,指着屋檐下对我说:“你到那边去。”    
    人很快就分完了。小孩们看见自己家领了一个,就欢呼雀跃着离开伙伴,跑去帮拿东西,回头向孩子群用傣语喊:“我们家的我们家的!”那些自己家里没领人的孩子,便三三两两地跟着别人。    
    我担心,“首领”是不是把我忘了。同时,发生了一种牵强而又自然的联想:我父亲已经被送到远离城市的地方去了。他的作品被批判。母亲在临别时叮咛我:“千万自己小心,你跟别人不一样……”    
    我跟别人不一样。


《有一个美丽的地方》 第一部分云(3)

    “首领”来到我跟前,没有再看我一眼,就一把扛起我的行李包。这是个五十多岁的瘦削男子,长脸,中等个,裸着的脚杆和手臂像青铜一样发亮,穿着布扣繁多的傣家衣裳。他眼睛有鹰的特征,总向前方凝视。    
    “首领”头也不回地在前面走,只在转弯的路口停一下等我。寨子里都是青石板铺路。每家都有院子。完整的傣家院落分为前院后院,带着牛栏、水井、菜地和果园,有的人家还把小河也圈进去一部分。    
    在小河里洗衣服,直到穿破,褪色,也显出一派皎洁,从不发乌泛黄。有什么在小河里洗不干净的啊!小河水总是这样的清亮。    
    “首领”的家就是这样一座“田园城堡”。    
    傣家陈设简朴,四壁空空,随时洒扫。丰饶的大自然培育了他们无牵无挂的天性。他们不善积攒,有了余款常是一卷地塞在瓦罐、墙缝里。往往竹楼起火,就烧得一文不名。然而,在傣乡看不到叫化子。老辈人说,早些年间,这里更是地广人稀,稻米种出来,不及收获,就让它一片片烂在田里,所以土地十分肥沃。傣家的大米饭晶莹锃亮,自己冒油,好像人们需要的一切营养都在里面了。    
    吃得傣家的菜,住得傣家的寨。傣家口味以酸为主。酸醋、酸笋、酸菜、酸果……种种的酸,可以杀菌解暑。    
    收工回来,男人提回来犁田捉的黄鳝、泥鳅,女人从小竹箩里倒出拾的田螺。黄鳝甩进灶膛,在灰里“砰砰”地跳。螺蛳带壳煮。这些奇特的吃法令城里人骇异。多数知识青年只吃在城里吃过的扁豆、瓜茄之类。    
    也许是我的好奇心特别强,我急切地想进入这个新鲜的世界。另外,在那个人口简单的家庭里,我不忍违背那位高龄老奶奶的美意,也不愿扰了大爹的口味。我怀着一种热情扑向盛在瓦钵里、土碗里的各式难以分辨的菜肴。    
    劳动,流汗,带来好胃口。我也和小普少们一样采水芹,拾田螺。不久,我已经特别喜欢吃这些菜。我觉得神清目朗,开始时那种皮肤发痒,体温升高的“水土不服”症候消失了。    
    “首领”叫我称作伢①① 伢,傣语,奶奶。的,是他的母亲,一位黑瘦的老奶奶,她像一棵枯干的老树,好像连走路都会发出“吱吱”声,使人担心它会折断。她已经八十多岁,不通汉语,耳朵也聋了。她是这个家里惟一的女性,还在厨房里劳作。    
    她穿一身黑布裙,使我想起童话里的老巫婆。可是不久,她那慈蔼的黯淡的目光,和她那一双干枯得像秋天的树枝的手,却使我回到了遥远的童年:    
    早晨,母亲把早点给我包好。阴天,把雨衣放到我书包里,还有一只梨或是一只桔子。但母亲忙于她的教书工作,她让我安静,甚至叫我到屋子外边去的时候也多。每学期我送上自己的成绩单。母亲漫不经心地看着,因为上面全是“优秀”。如果我没有拿到第一,母亲表现出一种淡淡的不悦,那是最刺激人的。    
    而伢却已是一位走在人世边沿上的极老的慈母了。她总是坐在那空旷的堂屋前,把草墩倚着柱子,守着饭菜已毕的厨房,等着我们。每当我推开院门,总觉得院里洒满了落日的余辉。    
    大爹说,自从我来家后,伢的精神好多了。我问,伢喜欢什么?大爹说,人太老,什么都不需要了,伢就喜欢我在家。大爹叫我做什么尽量在家里,在伢的眼跟前。要找伙伴玩,就约她们到家里来。    
    当我第一次把几个同学带到家里来时,伢默默地走进堂屋,“哗”地把一簸炒焦的带壳花生倒在我们围坐的桌上。当大家向她道谢时,伢已经没有应答的精力。她毫无表情地退下了。    
    我爱和伢在一起相处了短暂的日子。冬末春初,天天都那么晴朗,空气鲜洁得像可以吞下去。清洌的泉水洗得人面如朝霞。我觉得每一天的气候和景物都像是为盛大的节日准备的礼品,我真不忍心把它当作普通的时日。难道将来也总是这样吗?    
    我们往往以为凝固不动的那些日子,其实只是人生的瞬间片刻。那时候,我和伢都以为我们会长久地厮守下去。    
    有一次,我看见伢站在院子里,用手摩娑着我晒在竹竿上的一件花衬衫。她珍爱地看了又看,又慢慢地走进厨房里去。


《有一个美丽的地方》 第一部分云(4)

    大爹,就是“首领”。自从他把我领回家,说“你就在大爹家了”时,我就开始叫他“大爹”。大爹是合作社社长。这个地方是“九大”以后才公社化的。大爹只有一个儿子,在山上给社里烧窑。当孩子还小的时候,大妈就“打摆子”死了。堂屋墙上的弯刀、猎枪,使我构想出一个青年猎人的形象。我觉得他腰里一定有一块虎皮,像古代的武士一样。    
    从我来后,家里的用水都是我挑。早晚各三趟。    
    竹槽引来山泉。青石砌了长方的池,搭着草棚。井边是女人们的天地,普少们、小媳妇们在那儿交谈几句,约定一块儿赶街,或打听出工干什么活。有时外寨的小普毛①到泉边来候他的意中人,大嫂们就坐在一边玩笑,让他把每个人的桶都打满。大家挑水回家时,就去帮他叫人。    
    挑水是女人的事。小普少和年轻媳妇们,累死也不能让家里的男人出去挑水。挑水的男子总被人议论、可怜或讥笑,因为那说明他家的女人病了、生孩子,或是吵架回娘家了。    
    大爹原来却一直是长年地挑水。人们说,他总是天不亮就到泉边去,只要见到一个女人的影子,他就站到路边的树后头去。    
    挑水使我成了家庭的一员,成了傣寨的一员。早晨,我晃悠着水桶出门。大爹站在台阶上用一副当家人的神情漫不经心地看着我。当我担满水进门时,他只是略略走开,给我让路。伢已经把水缸盖打开,正坐在灶旁翻弄着烤糍粑。家庭里静寂无声。家庭里充满了愉悦。    
    大爹一字一板地说,“今天出工去打坝,你不会搞,挑畚箕去吧。”他指指地上一双新编的、带着青色竹皮的畚箕。    
    伢给我小竹箩里放进芭蕉叶包好的午饭和几根芭蕉。    
    伢又把热乎乎的裹着蜂蜜的糍粑递在我手里,指着门,催我该走了。    
    每年冬闲,傣寨都要去把所分的一段江堤加固。在清波浅退、白沙片片的大盈江边,漫长的江堤是一条高耸的林荫路。江堤上整天都像凉爽沁脾的早晨一样,在那儿干活不觉累。    
    “打坝啰!”第一天打坝像过节一样,孩子们也跟着去玩,顺便拾点干树枝。普少们边走边哼哼唧唧地唱着,她们带着害羞的神情唱汉族歌曲。    
    火红的高大的攀枝花映入蓝莹莹的天空。妇女们在花下站住了。一个在旁边原野上抓田鼠的小孩被叫了过来。他摘下竹笠,赤脚一蹬一蹬,窜上树去了。    
    一枝枝攀枝花像一把把火焰从空中投下来。惊呼,欢笑。少女、小媳妇和老太婆们立刻扑了过去,往地上抓,往空中抓。表示三种身份的三色衣服交织起来,乱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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