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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两地书-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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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单一句,就是一群小孩子在空地耍耍玩意骗两个钱——人不多,恐怕骗钱的目的有点靠不住——真是不怕当场出采〔彩〕,好笑极了,可怜极了!    
    近来满肚子的不平——多半是因着校事。年假中,及以前,我以为对校长事主张去留的人,俱不免各有复杂的背景,所以我是袖手作壁上观的态度。开学后,目见拥杨的和杨的本身的行径实在不由得不叫人怒发冲冠,施以总攻击。虽则我一方面不敢否认反杨的绝对没有色彩在内,但是我不妨单独的进行我个人的驱羊运动。——因此除于前期《妇女周刊》上以持平名义投《北京女界一部分的问题》一文外,复于十五期《现代评论》有一个女读者的一篇《女师大的风潮》,她也许是本校的一位牧羊者,但是她既承认是“局外人”,我就“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的放肆的斥驳她一番,用正言的名义——我向来投稿恒不喜重复用一名字。我自知文甚卑浅,裁夺之权,一任编辑者,我绝不以什么女士……等妄冀主笔者垂青,所以我的稿子常常也白费心血,附〔付〕之虚掷,但是总改不了我不好用重复名字的毛病——自己下笔以后也觉着该稿或不合于“壕堑战”,然勃勃之气,不能自已,拟先呈先生批阅,复以久稽恐成明日黄花,因此急急附〔付〕邮,觉骨梗〔鲠〕略吐,稍为舒快,其实于实际何尝有丝毫脾〔裨〕补?学生历世不久,但南北人士,同学相遇,亦不乏人,求其头脑清醒者有几?明白大势者有几?数人聚首,不是谈衣饰,便谈宴会,谈出入剧场,热心做事的人多半学力差,学粹功深的人,就形如槁木,心似死灰,踢也踢不动,每一问题发生,聚众讨论时,或托故远去,或看人多举手,亦从而举手之赞成反对,意见毫无也,或功则攘诸身,过则诿诸人,真是群居终日言不及义,心死莫大之哀。今日青年,尚复何望?!!暗沉沉天日无光,惨淡淡神州陆沉。同志同志!天壤何处寻?学生肄业小学,时适光复,家中长兄,因负笈南京,在校鼓吹种族思想最力之人,故对于光复民国时对幼小的我辈,恒演解大义,甚悔年幼未能尽力国事,失一良机,勉解识字,大意尚未十分了了时,即在家浸润于最新思想之《平民报》——革命后民党人组织——中。当民元时,复有一种妇女刊物,亦灌输女权,解放精神身体诸束缚之言论——俱在粤出版——妇女刊物须亲往购取,故每星期我辄与小妹同走十余里至城外购归阅览,以不得为憾。粤地思想较先,故近时所倡之妇女解放,在民元时该处已畅发无余,因之个人亦大受影响,加之先人性俱豪直,故学生亦不免粗犷,又好读飞檐走壁,朱家郭解,助弱锄强,草上霜……之流,更幻想得作剑仙其人者,以杀尽天下不平事。当洪宪复辟,以为时机不可失,正效命于国之时,乃窃发书于女革命者庄君,卒以不密为家人所阻,年幼磋砣〔蹉跎〕,直至如今衰颓过甚矣!且近来年较长,社会内幕较有所知,见同侪中实不易得与共事可畅论一切者,相接以虚伪,相处以机械,非不足谋,即不可谋,不能谋,茫茫天壤,荆棘满涂〔途〕,狐貉一丘,何时扫净?吾师来书既云“正在准备破坏者,目下也仿佛有人”,先生吾师,这是真的吗?我喜极欲狂矣!不知他——准备破坏者——如何结合法,是否即吾师所称的“做土匪去”呢?我不自量度,才浅力薄,不足与言大事,但愿作个誓死不二的“马前卒”,忠于一种我以为对的主义之下,不管这团体是直接间接,成立与未?总之建设与努力,学生是十分仰望于先生,尤其愿得作一个“马前卒”,以冲锋陷阵,小镂锣〔喽啰〕虽然没大用,也不防〔妨〕令他摇几下旗子。先生能鉴谅他么?不胜急切之至!    
    承先生“不客气”的一封封给我回信,于“小鬼”实在是好比处在盂兰节,食饱袋足,笑的〔得〕皮开眼合,得未曾有了!谨谢“循循善诱”。    
    学生许广平    
    三月廿六晚


第二章1925年3月31日书信

    (八)    
    广平兄:    
    现在才有写回信的工夫,所以我就写回信。那一回演剧时候,我之所以先去者,实与剧的好坏无关,我在群集里面,向来坐不久的。那天观众似乎不少,筹款目的,该可以达到一点了罢。好在中国现在也没有什么批评家,鉴赏家,给看那样的戏剧,已经尽够了,严格的说起来,则那天的看客,什么也不懂而胡闹的很多,都应该用大批的蚊烟,将它们熏出的。    
    近来的事件,内容大抵复杂,实不但学校为然。据我看来,女学生还要算好的,大约因为和外面的社会不大接触之故罢,所以还不过谈谈衣饰宴会之类。至于别的地方,怪状更是层出不穷,东南大学事件就是其一,倘细细剖析,真要为中国前途万分悲哀。虽至小事,亦复如是,即如《现代评论》的“一个女读者”的文章,我看那行文造语,总疑心是男人做的,所以你的推想,也许不确。世上的鬼蜮是多极了。    
    说起民元的事来,那时确是光明得多,当时我也在南京教育部,觉得中国将来很有希望。自然,那时恶劣分子固然也有的,然而他总失败。一到二年二次革命失败之后,即渐渐坏下去,坏而又坏,遂成了现在的情形。其实这不是新添的坏,乃是涂饰的新漆剥落已尽,于是旧相又显了出来。使奴才主持家政,那〔哪〕里会有好样子。最初的革命是排满,容易做到的,其次的改革是要国民改革自己的坏根性,于是就不肯了。所以此后最要紧的是改革国民性,否则,无论是专制,是共和,是什么什么,招牌虽换,货色照旧,全不行的。    
    但说到这类的改革,便是真叫作无从措手。不但此也,现在虽想将“政象”稍稍改善,尚且非常之难。在中国活动的现有两种“主义者”,外表都很新的,但我研究他们的精神,还是旧货,所以我现在无所属,但希望他们自己觉悟,自动的改良而已。例如世界主义者,而同志自己先打架;无政府(主)义者的报馆,而用护兵守门,真不知是怎么一回事。土匪也不行,河南的单知道烧抢,东三省的渐趋于保护雅〔鸦〕片,总之是抱“发财主义”的居多,梁山泊劫富济贫的事,已成为书本子上的故事了。军队里也不好,排挤之风甚盛,勇敢无私的一定孤立,为敌所乘,同人不救,终至阵亡,而巧滑骑墙,专图地盘者反很得意。我有几个学生在军中,倘不同化,怕终不能占得势力,但若同化,则占得势力又于将来何益。一个就在攻惠州,虽闻已胜,而终于没有信来,使我常常苦痛。    
    我又无拳无勇,真没有法,在手头的只有笔墨,能写这封信一类的不得要领的东西而已。但我总还想对于根深蒂固的所谓旧文明,施行袭击,令其动摇,冀于将来有万一之希望。而且留心看看,居然也有几个不问成败而要战斗的人,虽然意见和我并不尽同,但这是前几年所没有遇到的。我所谓“正在准备破坏者目下也仿佛有人”的人,不过这么一回事。要成联合战线,还在将来。    
    希望我做点什么事的人,颇有几个了,但我自己知道,是不行的。凡做领导的人,一须勇猛,而我看事情太仔细,一仔细,即多疑虑,不易勇往直前;二须不惜用牺牲,而我最不愿使别人做牺牲(这其实还是革命以前的种种事情的刺激的结果),也就不能有大局面。所以,其结果,终于不外乎用空论来发牢骚,印一通书籍杂志。你如果也要发牢骚,请来帮我们,倘曰“马前卒”,则吾岂敢,因为我实无马,坐在人力车上,已经是阔气的时候了。    
    投稿到报馆里,是碰运气的,一者编辑先生总有些胡涂,二者投稿一多,确也使人头昏眼花。我近来常看稿子,不但没有空闲,而且人也疲乏了,此后想不再给人看,但除了几个熟识的人们。你投稿虽不写什么“女士”,我写信也改称为“兄”,但看那文章,总带些女性。我虽然没有细研究过,但大略看来,似乎“女士”的〈的〉说话的句子排列法,就与“男士”不同,所以写在纸上,一见可辨。    
    北京的印刷品现在虽然比先前多,但好的却少。《猛进》很勇,而论一时的政象的文字太多。《现代评论》的作者固然多是名人,看去却显得灰色。《语丝》虽总想有反抗精神,而时时有疲劳的颜色,大约因为看得中国的内情太清楚,所以不免有些失望之故罢。由此可知见事太明,做事即失其勇,庄子所谓“察见渊鱼者不祥”,盖不独谓将为众所忌,且于自己的前进亦有碍也。我现在还要找寻生力军,加多破坏论者。    
    鲁迅     
    三月卅一日


第二章1925年4月6日书信

    (九)    
    鲁迅师:    
    收到一日的信,直至今日——六日——才拿起笔来写字,写那久蓄于中所欲说的那些话。    
    日来学校演了一幕活剧,引火线就是教部来人,薛先生那种傻瓜的幼稚行径,末了他自己觉着情理上说不下去,于是反咬一口,想拿几个人和他一块玉石俱焚,好笑极了!这种卑下的心地、复杂的问题,我们简单的学生心理,如何能防避得过他们狐鼠成群,狼〔狠〕毒成性的恶辣手段。两方面的信,想先生必定已经见及,我们学生五人信中的话,的确一点也没有虚伪,不知对方又将如何设法对付。鲁迅师!现时已到“短兵相接”的时候了!老实人是一定吃亏的,临阵退缩,勇者不为,无益牺牲,知者不可,中庸之法,其道为何?先生世故较后生小子为熟识,其将何以教之?    
    那回演戏的结果,听说该班每人只均分得廿余元,往日本旅行,固然一点也得不到多大补助,就是南方各处参观之用,也是不见得解决,闹了半天,几乎等于○,那真真没得法子。看客的胡闹,几乎是中国剧场里一种积习,尤其女性是在表演,他们不是过高的艺术眼光来(?),就是一种普通性的好奇心来,真真是无所为而来观剧的,实在狠〔很〕少狠〔很〕少,惟其如此,所以“应该用大批的蚊烟,将它们熏出”,惟其如此,它们果真早早的被人“熏出”,那么把戏演不成了!这就是目前社会相因的怪现状,可叹!    
    学校的事件愈来愈复杂起来了!步东大后尘的,恐怕就是女师大,在这种空气里头,是要染成肺病的,看不过眼的人就出来反动,反动就当场吃亏,不反动!不反动就永远沉坠下去,校事、国事……都是如此,人生!人生是多么可厌的一种如将死的人,服了参汤,死不能、活不可的半麻醉疯狂状态呀!“一个女读者”的文章,先生“总疑心是男人做的”,这自然有一种见解在里头,其实《现代评论》执笔的人物,他的背景是英美派,在前几期中也有一篇关于风潮的带色彩的论调,的确我也听见人说某大那一派的人很替她出力,我想自然有一点蛛丝马迹之可寻,但是学校中一部分的人确也有“一个女读者”的那种不通之论,所以我的推想,错中也不全是无的放矢的。    
    民元的时候,顽固的尽管顽固,改革的尽管改革,两派相反,只要那〔哪〕一派占优势,自然就成功起来,而当时改革的人,个个似乎都有匈奴未灭何以家为的一种国尔〔而〕忘家、公尔〔而〕忘身的气慨〔概〕,身家且不要,遑说权利思想……所以那时的人心容易号召,旗帜比较的鲜明。现在呢?改革分子与顽固派打成一起,处处不离“作用”,损人利己的事情一生,恶劣分子自然多起来了!目前中国人为家庭经济的压迫,不得不谋升官发财,而卖国贼以起,卖国贼是不忠于社会,不忠于国,而忠于家庭的。国与家二重压迫的矛盾状态,所以人们不是牺牲了国,就是牺牲了家,然而国之关系,总没有家那么直接,所以国民性的堕落,是愈多而愈难处理。这种“货色”,如何能有存在的价值。亡国,就是最终的一步。虽然超社会性的人们大倡最新的无国界主义,然而欧美先进之国,是否能照大同的眼光待遇这种劣货?这是亡国也不能解决的问题,奈何?!    
    先生信中言:“在中国活动的有两种‘主义者’……我现在无所属”,学生以为虽“无所属”不妨有所建,那些不纯粹不高尚不彻底的团体,我们绝不能有所希望于他们,在先生不愿有所属于“两种主义者”,在学生也觉得于女性中所组织之什么参政,国民促进,女权运动……等等的人才的行径,实在不敢加入,以为她们的团体,不但是“旧货”和“两种‘主义者’”一样的二五等于一十,也许更有不足称的,就是事情一点没有建设出来,对于该团体根本上,而结果多半做成“英雄与美人”的养成所(也许不可必〔避〕免的吧!然而我真不解),惭愧!说起来真是叫人倒咽一口冷气,其差强人意的,只有一位秋瑾,什么唐群英、沈佩贞、石淑卿、万璞……哟!都是应当用蚊烟熏出去的。眼看那些人做事是那样的,自然不能与之合作,自己单人只手,如何能卖得出大气力来,所以终有望于我师了!土匪虽然是“发财主义”但是能够“大秤分金银”,能够分的〔得〕公平,也比较做变相的丘八强多了!因为土匪还算能贯彻他的目的的人,不是名不附〔副〕实的丘八所〈能〉望尘可及的。丘八何尝不是“发财主义”。如果不想发财,就不能占有地盘发展欲望。如果改革者欲置身其中,相机行事的进行他一种主张,以冀占得势力,获一种武力作公理的后盾的办法。我想,众寡不敌,你要收效也许无异与虎谋皮,所以虽则一向有许崇智许崇清……等四五个哥儿在广东活动(孙死现在可变动了),但是我绝不希望在他们面前有多大的陈述意见和发生关系,我只很平常地每日自上午至下午三四时上课,下课赶即跑到哈德门之东作“人之患”直至晚九时返校,再在小饭厅自习至午夜始睡。这种刻板的日常行动,我以为身心很觉舒适。这就是《语丝》所说的,应当觉悟现时“只有自己可靠”,而我们作事的起点,也在乎每个“只有自己可靠”的人联合起来,成一个无边的“联合战线”。先生果真自以为“无拳无勇”而不思“知其不可为而为”乎?孙中山虽则未必是一个如何神圣者,但他的确也纯粹“无拳无勇”的干了几十年,成败得失,虽然另是一个问题。    
    “做点什么事的人”,自然是“勇猛”分子居多,但这种分子总容易血气过高,所谓有勇无礼,易招失败,正惟领导的人,用“仔细”的观察,处置调剂之,始免轻举妄动之弊,于“勇往直前”正所以助其成功的成分,减其失败的成分,那么第一种的“不行”请先生不必过虑了!至于第二种“牺牲”,在这一面是牺牲,在那一面何常〔尝〕不是“建设”,不过观察点不同罢了!固然在“我”的方面“不愿使别人牺牲”,而在“彼”一方面,或者正以为值得牺牲,而且“壕堑战”采取了以后,或者事情的代价比牺牲的总量多出若干倍,那么何乐而不为?何惧而不为?“空论发牢骚”固然不可少的,但是纸上谈兵,不免书生之见,况且现时的昏天暗地,你打开窗子说亮话,还是免不了牺牲,关住门来长吁短叹,也实在叫人气短。先生虽则答应我有“发牢骚”的机会,使我不至闷死,然而如何的能把牢骚发泄得净尽,又恐怕自己无那么大的一口气,能够照心愿的吐出来,粗人是干不了细活计的,所以前函有“马前卒”之请也。现在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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