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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165 一路向北-第11章

小说: 165 一路向北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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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秒,叫男子吸吮着含进专属于男性的口腔。
  一双亲吻的影子映在身后巨幅的窗玻璃上,嵌进一江烟火,璀璨渔洲。

  三十一,坦诚

  入秋了,一早一晚,雾水很重,阳台上,房东家的秋海棠,正值花开时节,籍着秋的势头开得好不热闹,却也消受不了润泽的甘露,稍微折弯了腰枝,空气裹着潮湿的薄凉,袭向毫无设防的脖颈,钻入菲薄的单衣,清冷一片。
  顾小北蹲在车站的露台边儿上,染白的帆布球鞋,支出三分之一,鞋尖儿趋向地面儿,将沾未沾,只隔了薄薄一层空气。
  十点过半,连最后一班公交也错过了,准确的说,她翘了一天课,关了手机,像个游魂儿似的飘荡了一整天,一小时前,她酸麻的双脚严重抗议,她就近上了一趟不知开往何方的公车,车厢内,稀稀落落散了三两乘客,她挑了末尾一个靠窗的位置落座,眼神掠过窗外,空荡的街景,沁凉的晚风,很适合理清一些纠葛的思绪。
  其实,并不复杂,她清楚,如小舅一般天之骄子的男人,冷静,睿智,他想得到的从来很简单,因为简单,所以平静,顾小北充其量是他平静人生中,一个不大不小的意外,倨傲如顾灏南,并不会满足于她的冷淡吧,如此僵持无果,不若迂回妥协。
  也许,仅仅是很不确定的也许,她也要试试,靠近他的心,无外乎两种结局,要么全身而退,要么粉身碎骨。
  如果可以选择,她决计不会将自己陷于如此境地,奈何势不由人,这一次,她决定,用她的青春赌她的自由,输了,她认命,如此,至少,她有五成胜算。
  只是,那个恬淡的清晨,悸动是真实的,那夜璀璨的一江烟火,七分试探中,也蓄含三分动情罢,她明了,却不甚在意,凡尘男女,何况,江火太撩人。
  那融洽的夜,似乎启开了他们之间,一个全新的局面。
  渐渐地,他会带她去一些不算正式的私人场合,聚会的人,大多是他学生时代结交的好友,氛围还算融洽,他依旧不多话,但明显地,他很放松,甚至有淡淡的愉悦。
  纯真年代,大约是成长的一段必经过程,如同现在的老练世故,顾灏南也不例外,只是,昔日纯真离他太远,他用一种隐晦的方式缅怀着,噙着淡笑,如隔岸观火般,看似水流年,看繁华落尽,他还是那个不惹尘埃的清冷男子。
  他是极忙的,有时候,他和何祁在谈公事,却并不避讳地让她坐在一旁,她不懂,此种场合,她有存在的必要么,无妨,顺着他的心意,她也安于现状,不扰他们,安安静静地做些自己的事儿,次数多了,她也渐渐发现,他工作得太投入,常常害她从下午等到深夜,每次她熬不住,总是不自觉靠着沙发睡过去,无论多晚,不管她有多不情愿,他都会叫醒她,坚持要让她吃点东西再睡。
  她无奈,很想顶回去,既然如此,又何必叫她来,来了也是晾在一旁,又何必让她等。
  她开始迷惑了,看不清他,更看不清自己,迷惑,是博取自由的必经之路,还是,迈向万劫不复的第一步?
  脸上有冰冰凉意,下雨了,是那种绵长的秋雨,雨丝很纤细,随着秋风,倾斜得厉害,女孩儿没动,蜷缩的姿势更明显,站台的雨棚只勉强遮得住单薄的后背,波西米亚的长裙摆也不堪雨水的重量,湿溚溚地粘在脚踝。
  露台的站牌散发些微弱的白光,寂寞的街道掩映在昏黄中,偶尔有稀疏的车流,疾驰而过,散落一串呼啸的尾声。
  女孩儿垂着眼睑,认真地出神,羽睫上附了薄薄一层秋水,眨眼之间,顺着长睫轻轻滑落。
  意识再度苏醒的时候,已然置身于一片温柔的阴影,女孩儿稍稍抬脸,仰起轻微角度,“梓轩哥——”她笑得很动人,笑靥尤带着雨痕,只是单纯的笑着,并不惊讶于此情此境,因为梓轩哥说过,顾小北是可怜虫,还是最爱哭的那一种,被她粘上,怕是一辈子都甩不掉了。
  “走吧。”只轻轻一句,男孩儿牵起女孩儿的手,女孩儿乖巧地藏进伞下,跟随着男孩儿,亦步亦趋,他不问原因,她不用解释,没有误会,没有隔阂,一切,都自然和谐。
  顾梓轩牵着她进了就近的一家咖啡厅,里面很温暖,怡人的咖啡香,晕黄的暖色调,伴着外国女人沙哑的沧桑音色,很是勾引人吐露心声。
  顾梓轩跟服务生要了条干毛巾,温柔地擦拭起她濡湿的长发,顺带轻微责备,“从小到大都是,一有心事就爱淋雨,偏偏又爱生病,生病了就会哭,哭得像只可怜虫,不是每回都有人可怜你。”
  顾小北不说话,嘴角藏着浅笑,其实,她很享受这样温柔的责备,离家一年多了,多少午夜梦回,她想念那如沐春风般温暖的味道,几欲成狂。
  纤长的十指交缠于精致的白瓷杯,红茶的温暖透过杯壁,缓缓渗入心底,空气中,缭绕着清淡的茶香,梓轩哥说,锡兰红茶,暖胃。
  透过氤氲的雾气,梓轩哥清朗的轮廓,稍微模糊。
  窗外,梧桐秋雨无休,室内,薄薄的暖意,晕染开来。
  如此,便满足了。
  顾梓轩轻啜了一口红茶,便放下茶杯搁置于手肘的外侧,“你应该感觉得到,一直以来,对于你的私事,我并不会刻意过问。”
  “恩。”顾小北轻轻点头。
  “那好,只有一件事,我必须过问,希望你向我坦诚。”男孩儿的语气很认真,看着女孩儿的眼睛,温柔且坚定。
  “恩。”顾小北用力点头,她瞒了他许多,这次,她决定坦诚。
  “你和小叔——我撞见过几次,我想听你自己说,你们之间,是怎样的关系。”话一出口伴随着缓缓的舒气。
  顾小北望着他的眼睛,痛恨自己的影子,玷污了一汪清眸,“不是舅甥那么简单,也不如想象中复杂,我唯一想说的是,梓轩哥,你相信我么,你还相信顾小北么,别人怎样看我都好,我只在乎你的感受,梓轩哥,我会爱惜自己,我能保护自己,只要你相信我,你相信我吗?”
  隔着檀木桌,男孩儿的手附上女孩儿的颊,拇指来回,轻柔地拭泪,“傻丫头,我当然信你,顾小北很勇敢,梓轩哥知道,只是,很多事不用你一人扛的,梓轩哥的肩已经很强壮了,你愿意靠过来么?”
  女孩儿拼命的点头,泪流不止,哽咽到抽搐。

  三十二,结

  七点,夜未央
  周承凯轻啜了口茶,这才漫不经心地抬眼,瞥了瞥不远处恭敬立着的女孩儿,缓缓启口道:“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答应你,全新包装,隔帘而唱,还不定时日?传出去,说我周承凯也是见过些世面的人,还让一二十来岁的小丫头耍着玩儿,我还怎么在这行混呐。”
  “我认为,我值得,我能帮你赚钱。”女孩儿迎上男子轻藐的目光,语气很平静,像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周身却因为此种由内而外笃定的自信,泛起荧荧的微光,叫人忽视不得。
  周承凯微眯着眼,盯了女孩儿半响,“不得不说,你很聪明,话不多,却总能抓住要害,一语中的。”
  “那您的意思是?”听他如是说,她心里已经有底了,也还是礼貌性地问了一句。
  “我就给你个机会,希望你值得。”
  果然,如她所料,“谢谢五爷,我不会让您失望的。”说完,微微躬了躬身,不着痕迹地退出门外。
  出了夜未央的大门,顾小北独立于熙来攘往的人流,身后是夜未央的七彩霓虹,华光闪烁,照得影子很淡,抬腕看了看手表,九点整,这个繁闹的都市,绮丽的夜生活,才初开始罢。
  总算了却了一桩心事,顾小北长舒了一口气,心情是淡淡的愉悦,回夜未央的事儿,她盘算了许久,说实话,面对周承凯的时候,她有三分笃定,七分是靠硬撑,她从未设想,如果他拒绝,她该如何反应,因为她诚无后路可退,所幸,还算顺利。
  顾小北不急着赶路,别弃了便捷的公车,迈开舒缓的步子,不觉间,隔着略厚的浅米色风衣,肩上感到柔软的触觉,梧桐叶落,而一叶知秋,白驹过隙,转眼,又到了深秋时节,顾小北突然想起C大的林荫道,校工每天都扫,然每早进学的时候,仍能踩着绵软一层金黄,怡然信步。
  起风了,深秋的晚风已然超出沁凉的范畴,颇有些凌厉的意味。
  顾小北紧了紧略松的风衣,加快了步子。
  进了金盛酒店的旋转门,门童早已经识得她,领着她直接上了顶层,酒店专属的六星级私人会所,穿过一条笔直的长廊,尽头处,便是她的目的地了,来了不下十次,个中路线迂回,早已烂熟于心。
  她有房卡,顾灏南给她的,刷了卡,轻推而入,果然,每次来还是一样的光景,一应俱全的豪华包厢,顾灏南同何祁各据了转角沙发的一方,相对而坐,偌大的大理石长桌,重叠交错的一堆文件铺了大半个桌面儿,稍显杂乱无章。
  男子甚至没抬头,“来了,先坐会儿,快完了,饿了自己叫东西吃。”
  女孩儿敷衍地应了声儿,轻蹙了下眉,这就是顾灏南,那样俯瞰众生的淡定姿态,那种自信笃定,似乎理所当然,还好,她属于杂草类生物,适应能力算强,至此,已经很习惯了。
  面对此种情况,顾小北很能自处了,占据一小方桌角,席地而坐,地毯是上好的藏绒,质地柔软,丝毫不会磨搓皮肤,很舒服的触感。
  顾小北拿出她的曲谱,安静地勾勾画画,看着那些参差不齐的豆芽菜,心不在焉,音乐创作,是要讲灵感的,如此场合,虽互不干扰,也不甚自在,她不知道,是自己侵入了他们的领地,还是他们破坏了自己的平衡。
  她有些搞不懂,办个公有必要这么奢侈么,以她见过的小小世面来看,这里的消费不低,一晚上下来,抵她唱个三五天的。
  神游间,指尖触到冷硬的大理石,蓦地冰冰凉,不禁打了个寒战,这才意识到,自己正处于某个温暖包容的胸怀中,纯男性的味道漾进鼻息,后脑以下的颈部皮肤微微发烫,适才发现,何祁已经不在了,偌大的包厢,只剩二人独处。
  男人半俯下身子,两手撑在桌橼,将女孩儿完全地罩入胸怀,女孩儿稍微偏头,只能勉强仰望他,她越是仰望,他越是居高临下,逼迫她退无可退。
  “在画什么?”男子略有兴致地问,从进门就一直安安静静地,其间,他忍不住便偷看了她一眼,娇小如她,席地而坐,桌子竟能淹没她大半个身子,脑袋歪向一边枕在臂弯,手拽着笔一直勾画不停,好象很认真的样子,眼睛却与之悖道而驰,压根儿没放在本儿上,触及如此画面,心上的某个地方,不期然柔软起来,想要抱抱她,逗逗她,破天荒地,工作没做完,他就让何祁先走了,明天又有得熬了。
  “教授留的作业,下星期得交一小段琴曲。”女孩儿照实回答,后颈的热蔓延至脊梁,脊梁又抵着冷硬的卓棱,陷于水深火热之中。
  男子似乎看出她的不妥,倾身落地将她捞进怀里,她就坐在他稍微屈起的膝以及胸腹围成的衣兜里,而他,背抵着沙发,坐在地上。
  “哼给我听听。”男子轻声诱哄。
  “恩?”女孩儿还在云里雾里,有些不在状态。
  “你谱的曲子,哼给我听听。”男子极有耐心地重复,仿佛对待小孩子的宽容。
  “噢,那个,还没写好。”她照实回答。
  “你刚刚画了很久。”男子知道她根本是假把势,心思都不在上面儿,还是忍不住逗逗她。
  “那个,我没灵感——”女孩儿微窘,辩辞拙劣。
  男子掐住她的两腋往上提了提,轻吻她蹙起的眉心,“这段时间把你闷坏了?”
  女孩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看着他眼底的笑,方寸大乱,局促间,和着烟草味的清香铺天盖地而来,唇上有微凉的触觉,他吻得很轻,一寸一寸,缱绻深入,似乎要吻进她的心。
  良久,他终于放开她的唇,女孩儿双颊红醉,透过迷蒙的视线,若有似无般,她似乎隐约听到,他温柔地说,等这段日子忙完,我带你出去走走。

  三十三,青岩

  “顾小北——”为首的女生唤了一声儿,足有一打半的女生都齐声起哄,“许帅锅找——”震耳欲聋,顾小北疏了疏耳朵,那厮人气旺得离谱,合上这回,就来了三趟,一次是香酥鸭事件,第二回是送伞,闲聊间顺带美了他几句,那厮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瞟了她一眼,酷酷地说,那是,本少爷的非凡魅力,十个有十个抵不住,当是时,顾小北望着他,一脸的啼笑皆非,至今仍未想通一个问题,怎么有人可以单纯得如此——可爱又好笑。
  课间休息,顾小北有气无力地趴在课桌上,XX的,早上那会儿,那个大姨妈来,事先也不打声儿招呼,肠子肚子纠着疼,折腾了大半天儿,到了这会儿,仍是一阵儿一阵儿地绞痛,啥气儿都被它磨光了,火气倒是旺盛得很。
  一出课室门,就望见那厮,离她十来步远,斜斜地靠在墙上,颇有些玩世不恭的味道,顾小北懒懒地踱过去,“说,啥事儿?”口气很冲,一脸的不耐烦。
  男孩儿没往心里去,直直地递了个煲给她,“红豆银耳羹,我妈顿的,说是对女孩子身体好。”
  顾小北适才反应过来,早餐那会儿,她被折磨得有些反常,那厮就一个劲儿地追问,怎么了,怎么了,蓦地痛上心头,朝他吼了句,“老娘痛经。”说完便抛下他,头也不回地走掉。
  现如今怪不好意思的,人是典型儿地好心遭雷劈,顾小北咳嗽了两声儿,试图缓解尴尬,“那个,对不起,”顿了顿,又道,“谢谢。”
  男孩儿的脸有些红,不自然地挠了挠头,闷哼一声儿,即转身,留给她一个渐行渐远的背影。
  虽然只是很淡的红晕,她终究是没错过,深秋的天,明显不是太阳给照的,她不傻,眸中闪过些细碎的光,稍纵即逝,顾小北么,只会带给他伤害吧。
  之后,她有意无意地疏远他,日子也照着她的规划,按部就班地过,夜未央那边儿,看周承凯春风满面的样子,反响自是不在话下,她的提成也水涨船高,翻了一倍多,摇头轻笑,犹抱琵琶半遮面?这年头儿,还真是好哪口的都有。
  秋去冬来,百花凋残的时候,枫叶正红。
  顾灏南特意空出个周末,兑现他的诺言,那样醉人的情境下,她也只是模糊听到,他说,要带她出去走走,她记得,说话的时候,那双深邃的眸子,如流水般泻出潺潺温柔,她便醉了,以为自己幻听,以至于临行的前一天,他再度提起时,她一度心神恍惚,就是到了此时此刻,何祁坐在前面的副驾,他和她,他们落座于后车厢,他们正驶向他说的某个远离喧嚣的地方,她仍是感到不塌实地飘飘然。
  他们坐的丰田越野,约莫走了一个多小时山路,困来如山倒,顾小北实在有些熬不住,再加上前一晚也没睡好。
  顾灏南很体贴地揽过她,“靠着我睡会儿,到了叫你。”醇厚的嗓音,温暖的怀抱,她几乎没来得及应他,便安然入睡。
  她睡得很踏实,无梦,等他再度将她唤醒时,已经是一个半小时以后了。
  她还惺忪着睡眼,意识尚未全然苏醒,他轻拍了拍她的颊,仿佛是极自然的宠溺,“到了。”他说,嘴角有淡薄的笑意。
  顾小北下了车,怔立在原地,始料不及,眼前是这样一幅清远的水墨画卷,摒弃了浓墨重彩,别有一番轻描淡写的深远意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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