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行 作者:牛刀(晋江2012-04-05完结)-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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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害怕吗？”
　　“不怕！你看这里住得多好啊，我长那么大都没住过这么大这么漂亮的房间！”女孩开心地说。
　　细细看她，肤若凝脂，唇若朱丹，青丝细柔，眼睛大而清澈，漂亮是绝对的，可是相对胭脂却少了青楼女子所必须得妩媚和娇柔。在这种地方，不懂怎么对付男人，即使再美貌，也风光不了多久。显而易见，她荣我荣，她没了我也没什么好下场。
　　“姑娘，你想在这里长久么？”
　　“恩。”她低了头，声音中带了点悲伤，“我家中父母都已去世，叔叔婶婶把我卖到这里。这辈子也便在这儿了。”
　　“姑娘，”我真诚地看着她，“你若信得过我，能听我指教，我定会尽力帮助你在这里赢得一席之地，如何？”
　　“恩。好。”她特别乖巧地回答。
　　因为她在容貌上比胭脂稍欠半分，于是我决定让她和胭脂走截然不同的路线。胭脂的妩媚动人固然耀眼，可往往追求这方面的嫖客多是欲求不满的官宦和商贾。然而走气质路线就不同了。追求者多为官家公子和文人墨客，而且这些人更能制造舆论，更能引起风潮，不光有宣传作用，更能吸引其他客户跟风，相对胭脂来说市场占有份额不仅更宽，而且影响力还更大，也更持久。最重要的一点，走纯情路线不容易——被糟蹋。而且欲拒还迎还更有魅力。
　　所以我给她想了个名字，叫墨雪。取自“余雨少室观晴雪，瀑布崖前墨浪流”这句诗。
　　老鸨让我们叫她丽娘，所有人都不客气地叫我赔钱货，只有墨雪会很温柔地叫我小纤——她始终坚持自己比我大。丽娘说10日后献艺，然后就等着客人来指名了。自然，场上反应最好的将成为迷花阁（妓院的名字，一听就不是什么好地方）的新花魁，自然奇货可居，不会随便接客。迷花阁是全云都最奢靡的妓院，典型的销金窝。每三个月都会有新进女子以供客人之需，所以所谓的花魁也是每三月从新人里选出，让客人标价，再酌情出卖花魁初夜。众女一听，眼睛都亮了。我和墨雪也是一样。要想保住自己，这就是第一步。
　　
　　“小纤，我到时候表演什么啊？我根本什么都不会啊！”墨雪刚进屋就急得团团转，眉头紧紧蹙着。这样的她倒还多了几分娇嗔。孺子可教也……
　　“别急，先坐下。”我侧坐在桌边，自己倒了杯茶，抬起茶杯，把茶盖轻轻在杯口刮了刮，然后浅呡一口。放下杯子，发现墨雪在一旁愣愣地盯着我，眼神亮晶晶的可爱无比。
　　“哧，”我忍不住笑出来，“你让我感觉自己像一只被恶狼盯着的肉包子。”
　　“小纤，你喝茶的样子好漂亮！你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小姐吧？”
　　“不是。山野农夫家。”我总不能说我是二十一世纪服务业的大学生，所以很注重礼仪培养吧？
　　“你的面纱看起来也好漂亮！”
　　这丫头典型的个人崇拜。觉得你这人好就觉得你哪里都好了。为了不惊扰到客人，也可以继续擦药不耽误我脸上的伤，丽娘和我都决定让我带着面纱见人。
　　“10日之后，你的节目，就唱歌吧。你的嗓音很好听。”
　　“唱什么？我只会唱我们山里的歌呀。”
　　“就唱——水调歌头。”经典曲目呀！实践证明，穿越里只要长水调歌头，正常帅哥都会拜倒在你石榴裙下！
　　“水掉歌头？什么东西？好奇怪的名字。”
　　“我教你。这10天我们会很忙，你一定要打起十倍的精神来！”
　　
　　花魁养成计划一：仪态
　　“你走路不能这样！！！你是男人吗？！！！”我看着墨雪两膝外曲，甩胳膊摆腿的走路姿势，差点没气吐血。
　　“我从来都这样啊。”墨雪莫名其妙地看着我。
　　“不行！等着！”我匆匆在头饰盒子里找了条缎带绑她膝盖上，然后找了几本书放她头上。电视上都这么演的嘛！
　　“书，不能掉下来！脸，抬起来！背！挺直了！屁股，翘一点！你夹这么紧干什么！”
　　最后墨雪同志的走姿从男人变成了机器人……僵硬无比……
　　“你以为你是尸体吗？！！！！”我第N次仰天长啸……我开始很慎重的考虑是不是接客都比这好……
　　“哎呀！干嘛打我的手！”
　　“你饿死鬼吗？！吃东西不要发出声音！不要吧嗒嘴！喝汤用呡的，不要在嘴里包一大口！”
　　“……”
　　“你这不是抛媚眼，你这是眼抽筋！”
　　……
　　“这个也不是！这明显是中风了！”
　　……
　　“算了……我们进行下一项吧……”
　　“笑，八颗牙。”
　　“是上下各八颗！不是总共八颗！你把嘴嘟那么恶心干什么！”
　　“那万一有人牙长得大小不一样呢？那就不一定是八颗啦？”她的疑惑非常认真，让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反驳。俗话说的不错，教会了徒弟饿死了师傅啊……看看，都学会顶嘴了。
　　“酒不是这么喝的！你以为你在结拜吗？！”
　　“那当如何？”（很好，有点文化气息了）。
　　“先推辞！我怎么教你的！”
　　“公子，小女子不胜酒力，请公子原谅。我以茶代酒可好？”墨雪把前天的学习内容重复了一遍。
　　“你的声音像老鸨被人踩着脖子的声音！眼神呢？！停顿的地方呢！我是客人直接把酒杯塞到你喉咙里！”
　　……道路是曲折的……
　　
　　花魁养成计划二：诗歌词曲
　　考虑到女子的角度和幽怨的风格，我特别选了李清照的诗词给墨雪背。
　　“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呃……昨夜……雨疏……雨疏……风……雷电……”
　　“恩？”我狠狠睨了她一眼。
　　“下一首！下一首我比较熟！”
　　“是吗？”我怀疑地看着她，“背来听听。”
　　“……这个……那个……”
　　“你真是……”我终于可以体会到老师的辛酸了。
　　“朽木不可雕也……”墨雪学着我平时痛心的表情，模仿得惟妙惟肖。
　　“哧！”两个人对看一眼，忍不住笑成一团。
　　“这首歌必须学会！其他的词曲方面到时候我会陪在你身边，你应付不过来我会提醒你。但是表演的时候谁都救不了你！”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惟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蝉娟。”
　　“囧……”
　　“这副表情也没用！快给我记！”
　　
　　“哟，两个人还热闹嘛。墨雪，准备得怎么样了？”老鸨门也不敲地直接推门进来，满脸蔑视和冷笑，眼睛还不怀好意地往我身上瞟。
　　她该不会知道是我在教墨雪吧……我只想老实低调地过日子啊……
　　墨雪从桌边的椅子上盈盈站起，双手交叠放在左腰，半屈膝，右腿稍微往左腿后交叉一点，微低头，轻声说：“正在准备。烦丽娘关心了。”声音似清风拂过，柔软动听。几根刘海悄然从额头滑下，墨雪自然地用手捋到耳后，手若青葱，修长白皙。颊若桃花，唇似樱瓣，连亲手□的我都刹那失了神。
　　丽娘快步上前把她扶起，脸上的满意和惊艳遮掩不住，眼里都是激动：“哎呀！那就好！姑娘受累了呀！姑娘好好准备，有什么需要尽管说！”
　　“是。谢谢丽娘了。”墨雪淡淡回答，站直了身子，还是没有抬头。
　　“好好好。我这就去看看其他姑娘，你们继续准备。”丽娘高兴地离开，出门之前还回过头来看了眼墨雪，再看了眼我，我忙把头低下。然后就听到了关门的声音。接下来就是墨雪“咣啷”一声把自己扔进床上的声音。
　　“得了表扬马上就要休息啊？”我笑着朝她走过去。
　　“恩。装真的很累呢。”
　　“是啊，”我也在她旁边躺下，“可是不装就过不下去啊。你还装吗？”
　　“装！当然装了！”她急急地立起转身看着我，“我一定要在这里找到自己的地方。我没有地方可以去了！”
　　我完全愣住了，她的表情……这是怎样的一个女孩呢？居然说自己除了妓院没有地方可以去了，居然为了能留在妓院吃住强迫自己做自己不喜欢的事，强迫自己装出一副完全和自己不同的样子。墨雪……
　　“恩，我知道了。”我闭了眼睛，回答她。
　　
　　　　　　　　　　　　　　　　　　Chapter　12
　　已经第六天了，丽娘让我们今天全部下楼，去看上届花魁，同时也是全云都最受欢迎的名妓——季玥小姐的表演，让所有姑娘都看看什么是真正的登台。这也可以说是新人第一次在公共场合露面，算是第一次亮相，所以大家都格外的重视。
　　“小纤，为什么要穿这件啊？”墨雪穿着我给她挑的衣服，皱着眉头瘪嘴。
　　“平时不都这么穿吗？”
　　“就是因为平时也是这么穿啊。我们今天不是应该好好打扮一下吗？其他姐妹都好认真地准备呢。我听小红说胭脂昨天就让她去准备新的胭脂和头饰了。”
　　我坐在窗边呡了一口茶，看见外面匆忙进出的各个小姐或者她们的侍女，轻叹说：“墨雪，今天晚上不能出风头。”
　　“为什么？”
　　“今天晚上出风头的人……”转念又觉得不该把话说那么绝，万一是我自己想太多太复杂了呢，“你听我的，相信我。”我坚定地看着墨雪，认真地直视她。
　　她看见我的表情先是一愣，眉毛也不皱在一起了。随即严肃了表情，沉沉地说：“恩。好。我听你的。我相信你。”
　　有一个愿意舍弃自己的想法，不问原因而相信你的人，多难得呢？我看着她突然觉得很开心。我没有了大学的姐妹，可是现在，我也不是一个人了。弯起嘴角，我说：“恩。这才对嘛！”
　　我给墨雪准备的是平时穿的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裙子，颜色是淡的粉红色。既配合了妓院的普遍水平，也不会过于俗艳。发式也尽量挑最普遍的，头饰更是普通。脸上稍微扑粉。一点妆都不化估计会被丽娘怀疑，所以假装也是要技术的啊……
　　最后，一个最普通的版本的墨雪出现了。她还是很漂亮，可是却丝毫没有亮点。除了脸蛋本身还过得去之外，看起来身无长物。这就是我要的效果。墨雪刚打开房门准备走出去，就看见其他的姐妹莺莺燕燕华衣丽颜地款款走过，禁不住哀怨地回头看了我一眼。我看她这副小动物受了委屈的样子忍不住“扑哧”一笑，一个忘形推了她一把，笑道：“行啦！快走吧！”
　　没想刚跨出来，就看见丽娘在拐角的地方若有所思地看着我们两。我立马作恭敬状低头站在墨雪身后。墨雪迎上去叫了声妈妈。
　　“墨雪今日怎没有好好装扮？”
　　“墨雪想今日是季姐姐登台，她才是迷花阁今天的花魁。所以只着平日穿的衣服，不敢张扬。还请妈妈原谅。”
　　嗷~~~好徒弟！！！我教你的话果然记得清楚！！！语气和动作神态也非常到位！！！PERFECT！！！~~~GOOD　~~~！EXELLENT　！！！我在心里激动地呐喊。
　　“哦？”丽娘音调上扬，我觉得不对劲，悄悄抬头，却对上她望向我的探究的眼神。我吓了一跳，赶紧把头低下。那眼神……
　　“姑娘这么懂礼，说什么原谅呢，”丽娘口气一转，一派满意温柔的样子，“不过——姑娘这短短的几天，整个人的风韵气质倒是像换了个人呢！”
　　“还要多谢妈妈关照。”
　　“哪里的话，来了这里就是我的人，妈妈自然是要关照的。好了，季玥也快出场了，你们快入座吧。”说罢，声音朝我的方向传来，低沉不少，“还不扶姑娘过去！”
　　“是，这就扶！”我哆嗦了一下，马上上前扶住墨雪的胳膊，和她往座位过去。
　　我偷偷侧身看了眼身后，发现丽娘已经走了。这才软了身子叹了口气。
　　“小纤，还好吗？”
　　“没事。我们走吧。”
　　
　　季玥表演的是弹筝。她的琴艺确实非常出色，面容娇丽，年纪看来比我们年长几岁，然眉目间的顾盼生情却是我们这群小女孩学也学不来的。她在高层官员中非常得宠，当今宰相正是她的恩客。有了这层关系，她名声大噪，成了云都第一名妓。还有一种说法，说她的床第功夫非常了得，甚至有人愿意为她一夜而执千金。
　　果然是妓院……这种话题也拿出来讨论……
　　迷花阁的大厅格局还挺像大剧院或者夜总会的。舞台面前是一张张的桌子，而桌子上面的阁楼就是分成的小包厢，但包厢并不是封闭的，而是呈阳台的感觉，完全敞开，围了舞台半圈。姑娘们就被安排在最旁边的一个包厢里。
　　放眼今天全场，墨雪果然被淹没在一片胭脂水粉铸成的美人之中。她看起来好像跟我一样只是个丫鬟而已，所以整场演出都一直闷闷不乐。胭脂今日倒也不算专门打扮，不过她没有我们做得这么彻底，所以仍然很夺目地挺立在最前面的位置。我注意到对面包厢的几个男人已经开始看着这边□着窃窃私语了。
　　一群禽兽……恶心男……
　　
　　最后证明我的想法是没错的，当晚穿得比较突出的几个姑娘直接就被嫖客以重金包下“尝鲜”。听到这个消息后一群女孩有惊慌地，有绝望的，有掉泪的，一个个魂不附体。墨雪也被吓得不轻，在我身边哆嗦个不停，我只能轻轻地抚着她的背，直到她累得沉沉睡去。我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无力感浸满全身——在这个时代，在这个地方，没有人权，没有自由，只有金钱和□。
　　不过是第二天，那几个被包下“尝鲜”的女孩儿，便给人的感觉大大不同了。有失神得如同行尸走肉的，有穿着暴露妖冶，和客人打情骂俏却两眼冷漠的，有在房间里哭一整天的……她们的人生，从昨夜开始，彻底变了……
　　总之到了众女上场登台的那天，我倾尽全力，把自己所有的关于舞美、灯光、音效、化妆、服装设计、发型设计等等所有现代手段全砸到墨雪身上了，雪花、烟火、火焰、镜面反射效果，通通搬出来，最后的成果是让我们家墨雪芙蓉如面柳如眉，惊艳全场，毫无悬念地拿下了迷花阁的花魁，一夜间成为都城最炙手可热的人物。慕名者无数，投金者更多，然而墨雪姑娘却不顾钱权，立下上联，扬言只有对上的人，才能一亲芳泽。当然，这是我的办法，这样一来，不光挡了些□之人，更是把墨雪的身价往上抬了一层，而不会让人觉得她和一般风尘女子似的轻贱，老鸨也乐得奇货可居，抬高了墨雪的见客价，真真与时俱进啊！
　　上联是：烟锁池塘柳
　　其实我自己也不懂什么诗词，不过平时里喜欢，便比平常人看得多了一些。具体说这对联，我自己都对不上。从拿了花魁那天开始，我便每日教墨雪被一首诗或词，内容不一，就怕她在迎客时露了低，掉了身价。不过功夫不负有心人，墨雪的文学素养日日精进，口中所吟字字珠玑，成了都城有名的才女。一时间，所有纨绔子弟，文人墨客，无人不以成为墨雪姑娘的客人作为身份的象征。于此同时，我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