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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不如,我们重新来过(出书版) 作者:胡叉&冥灵-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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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白茫茫的云海之中。假如在这辨不得方向的云雾中一直行走,就会到达天上的仙宫,或一头栽进万丈的深谷。书生在云雾袭来的时候,静静地站在原地不动;当云开雾散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已经身在另一个山头。
  书生说,他曾经行舟在峡谷之间的江上,两边陡峭的悬崖横斜在江面上,仿佛要压倒下来。小舟在狭窄的江面上一划而下,好像风吹过岩石间的缝隙。在江的尽头是一道望不见顶的绝壁,小舟笔直地朝它迎头撞去,一心要把自己撞个粉碎。等你的鼻尖快触到那石壁,正打算像苍蝇一样被拍死在上面的时候,忽然一转,眼前变成宽广无边的一片水面。在这时,就算是胆大如书生,也要大叫一声,猛地往后一仰,头朝下栽到江里去。
  书生又说,他曾经夜宿在戈壁的沙漠之中。那里的月亮,又大又黄,泛着憔悴的金色。午夜时的沙漠,是月光下大块的光影。沙粒在夜色里变得又凉又硬,在风中滑行时相互撞击,发出细碎的响声。四下里仿佛很安静,但是你躺卧在沙上侧耳倾听,会听到地下有隐隐的滚雷般的声音。假如你长久地卧在沙上,会听到那低沉的隆隆的声音渐渐升上来,猛地跃出地面,挟着你往前飞奔。沙漠忽然流动起来,身边出现了无数的暗涌。这时候,只能紧紧地抓住手中的沙子,埋着头趴着不动。到一切都停止的时候,抬起头来,远处连绵的高高的沙丘都不见了,原本躺着的地方是一块平地,现在却是在一座沙山的顶上。
  女鬼坐在书生旁边听着,身形如雾气般弥漫,听到后来,渐渐凝聚如烟。书生望着墙上的影子,回忆起平生所见的奇景,思绪飘散到千里之外。他轻声讲述着那些景色,到后来,声音渐渐低下去,低下去,不能再被听见。女鬼静静地听着,看到了高山上石缝中的兰草,深潭里青色脊背的游鱼,沙漠中来去如风影的蜥蜴。到后来,这些景象都飘散开去,回到它们各自的所在,眼前只剩了一支红烛,和月影斑驳的墙壁。
  书生长吁了一口气,朝女鬼看去。女鬼望着屋外的夜色,沉默了一会儿,开始讲她在阴间所见的景色。
  书生看到女鬼的嘴唇缓缓地翕张,耳边仿佛听到了一缕声音,眼前浮起了一些图景,那正是女鬼所述说的景色。
  女鬼说,她曾到过一个山谷,那里长漫了细长的黑色的茅草,在将要枯萎的时候,它们转成透明的白色,然后化为灰烬。那里的天空,仿佛是茅草的尸体充塞而成,是粉末样的灰色。山谷里时常刮起无来由的大风,风向变幻莫测。女鬼穿着一身白衣漫步在山谷之中,是一幅黑白的风景。大风吹来,衣服和茅草张皇地舞动,不知道自己下一刻要倾倒的方向。
  女鬼又说,她曾经行舟在冥世的河流之上。河面像海一样的宽阔,里边流淌着的,是稠厚的血水。阴间苍白的月亮低低地挂在头上,倾泻出冰一样的光。河水在被月光照亮的地方,好像脆亮的红宝石,在月光照不到的地方,好像将要熄灭的钢铁。女鬼用白骨的长篙,撑着惨绿的竹筏,顺着水流前行。在竹筏经过的地方,血水中缓缓升起一只只手来,都被水沤得死白。它们缓缓地张开五指,露出掌心清冷的蓝色,好像皎洁的白莲在河中绽放。
  女鬼说,在阴间有一个地方,那里没有任何外来的光线,只有青白的磷火。它们在地下出生,凝成一团,渗出地面。那个地方永远不会吹风,所以磷火总是缓缓地笔直地上升。无数阴冷的火球悬浮在空中,渐渐延伸到望不见的黑暗中去。满地干枯的头骨,张着黑洞洞的眼眶,目送着它们远去。女鬼立在漫天的磷火之中,看着它们冉冉上升,感觉自己在一点点地下沉。
  不知不觉,蜡烛渐渐熄灭了。乌云遮住了月亮,破庙里漆黑一片。书生耳边有一㊣(5)缕声音飘来荡去,眼前一幕幕景象渐次消隐。这些景象,他平生都未见过,也从没有想起。他的心中又空又凉,丝毫没有感觉到,自己正沉沉睡去。
  书生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他收拾好了书本,启程上路。在通往京城的路上,没有名山大川,没有沙漠草原。只有一条尘土飞扬的大路,路边是一些贫穷的村庄,经常可以看到流民饿倒在路旁。书生走上了尘土飞扬的大路,昨晚的事情,他似乎已经忘记了。
  女鬼的天快亮的时候离开了,回去那幽暗的冥间。自女娲造人以来,所有死去的人都在那里,但都是各自孤零零的一个,没有谁能在那里相遇。鬼魂在其中漫无目的地游荡,因为四面都只是一片虚无。即使停止不动,周遭的世界也会缓慢地变化,有时会出现一个入口,通往某些奇特的地方。通往阳世的入口,也许要千百年才能出现一回。



  终

  By胡叉
  从前有一个书生,进京赶考。在路上,他住进了一间破庙里。到了晚上,来了一位女鬼,和书生共度一宵。天快亮的时候,女鬼走了,书生醒来后整理了行装,继续赶路。在那个年头,书生和女鬼发生一夜情,是最平常不过的事情。
  书生到了京城的时候,比预期的要早。他和全国各地赶来的考生们一起住进了廉价小旅馆里,继续复习迎考。他们在白天背课本,抄笔记,做习题,到了晚上,用糙米饭和黄叶儿靓汤填饱了肚子之后,就聚在一起谈古论今。他们躺在大通铺上,就着一盏点五瓦的蓖麻油灯,一开始还讨论一些跟学习有关的话题,到后来,就开始说胡话了。他们说各地的美食和美酒,说一路行来各地的风景,说旅途中的奇遇和艳遇,到最后,说起了各自与女仙、狐、鬼、妖之间轰轰隆隆噼里喀喇的爱情。书生躺在硬壳棉被下,听着各位同年追忆各自的灵界红颜,想起了自己遇见过的女鬼。她只是一般漂亮,不过在和书生接触过的女生里,也算得上是头一位了。书生想,照他们说来,他们遇见过的女仙女鬼一个个都漂亮到变态,这恐怕有些言过其实。大家都只是普通读书人,遇见的应该也是些普通仙鬼。不过她们既然能幻化人形,当然有些变得漂亮些,有些变得平常些。他自己遇见过的那一个,虽然不算绝顶漂亮,不过也蛮不错的啦,书生见了,就觉得满心欢喜。照其他人说来,他们一旦遇见了灵界情人,就会发生一些需要用〃〃来形容的事情。书生觉得,这样十分不妥。作为一名读书人,对待女生应该有礼有节,不能因为对方是非人类,就放毛了手脚。书生和女鬼在一起的时候,规规矩矩,连衣角都没有碰到过。虽然书生隐隐觉得,自己曾经和女鬼拉过手,但是那件事仿佛发生在梦中,仔细想来,已经记不得了,属于不可考的范畴。在这样的情况下,就不好妄自菲薄,还是仍旧当个正派人好了。在书生胡思乱想的时候,其他人都已经说累了,先后倒头睡去,所以书生虽然一言不发,却是睡着最晚的一个。
  一段时间之后,万众瞩目的科举考试开始了。书生勇猛地写下了很好的应试作文,成功地考上了榜,从此走上了做官的道路。那些做官的人,在处理公务之外,常常聚在一起吃饭喝酒。他们坐在八仙桌旁边,一开始还讨论一些公事,到后来,就开始说起胡话了。他们说起各种高档消费品、装饰品和奢侈品,并且用同样的口气说起某院里的某姑娘、某大人的某姨太、某大户家的某小姐。再也没有人提起神仙妖怪、狐狸精或女鬼,在成功人士的生活里,她们不占有任何地位。书生在听他们谈论各路美女的时候,常常㊣(3)想起女鬼来,因为他见过的美女不多,而她是他接触过的最漂亮的一个,虽然也只是普通漂亮罢了。
  后来,书生就把官长治久安地一路做下去。以后,书生结婚了,新娘是殷实人家的闺女,周周正正,书生很是喜欢。然后,他们生孩子,一个,一个,一个,又一个,直生到书生的俸禄快养不起。再后来,书生就老了。
  书生的妻子去世了,儿女不在身边,他又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在夜里和阴沉沉的白天,他会想起死去的妻子,远方的儿女,还有很多年前,他在破庙里遇见过的女鬼。不知道为什么,他越来越经常地想起她,也许是因为他也快要死了。在书生老去的那个年代,社会风气开放,选美活动频繁,人世间的美眉都打扮起来,俘虏了广大群众的色眼和色心。尘世间的人追逐着尘世间的美女,眼花缭乱,其乐无穷,再也没有人去想灵界那些虚无缥缈的事情。书生去参加同年会的时候,跟一帮老头子一起喝茶聊天,一开始都说些胡话,到后来,就讲不动了。他们提起年轻的时候,说:当年还没有发迹的时候,又穷又不会打扮,臭清高不肯去讨女人喜欢,只能在幻想世界中寻求安慰。中年发迹之后,就开始泡妞无数。如今社会风气开放,新鲜美女一笼笼火辣出炉,可惜已经没有他们的份儿了。现在常常想起的,不是中年时泡过的美女,而是年轻时的幻想人物,可惜都已经记不得了。书生默默地听着,回想起当年破庙里的景象,确实已经模糊了。但是当他一个人坐久了的时候,会忽然想起和女鬼拉手的感觉。她的手又滑又凉,好像透明的冰。假如轻轻地握着,就会从手里滑脱,假如用力握着,就会碎掉。假如不轻不重地握着,她就在手中慢慢溶化了。



  另二则

  By
  从前有个富有的书生,进京赶考时迷了路,只得露宿一间破庙。
  书生非常有钱,拉拉杂杂带了十来个拥扈,三四个小妾,真是出门坐轿有人抬,葡萄有人剥了皮喂,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实在是过得不亦乐乎。
  进了破庙没多久,仆从就用自家带的细软,把一间破庙归置收拾了一番,让书生下榻。
  生活优渥的书生第一次住破庙,感觉十分新鲜,这儿摸摸,那里抠抠,总觉得非常有意思。于是他就把仆从和小妾都从屋子里赶了出去,他说他想一个人安静地念回子书。
  然则直到女鬼出现的时候,书生拍着大腿,雀跃而起,指着她就说:果然有女鬼!和小报上写的一模一样!快快过来,让我们风流温存一下。
  女鬼却看着他冷笑,离他有九尺距离。
  书生怒了,他最烦别人不依着他,于是道:装什么呀!还不麻利的。
  女鬼摇头着说:我这个人脾气不好,但看你是读书人,不如跟你明说,我喜欢雪中送炭,不喜欢锦上添花。
  书生道:什么叫锦上添花,什么又叫雪中送炭,麻烦点解一下。
  女鬼说:有人关心的关心,有人安慰的安慰,有人宠爱的宠爱,有人呵护的呵护,有人嘘寒的嘘寒,有人问暖的问暖……这就是锦上添花。
  然则我自己还照顾不来,所以没这么多热情。
  书生不屑地切了一声,又问:那什么又叫雪中送炭呢?
  女鬼面无表情,用眼角冷视着他说:看你现在这个样子,说了你也不会明白,你自己慢点玩儿吧,我不奉陪了。
  书生对着消失的女鬼狂比划了一通中指,骂道;老紫才不稀罕。
  然后叫进了自家小妾玩乐起来。
  好了,说到这里肯定有转折,否则没有推波助澜的效果,那就活该书生倒霉,我们让他转折一下。
  书生一行人隔天离开破庙,三日后书生自己爬回来了,背脊与手臂上各有寸深刀口,血泪沾襟。书生靠在墙根处咻咻喘着,汗水滴在蓬蓬杂草上。这时女鬼打着一把伞,提着一个灯笼飘了过来。
  女鬼看看书生,书生也看看女鬼。
  书生强撑笑颜道:有病啊你!都不下雨还打伞。
  女鬼说:我无聊不可以吗?闲着一个人玩雨天过家家不可以吗?
  书生白了她一眼道:吃饱了撑!有时间应该多读点书,像我一样做个有志青年。
  女鬼上上下下打量他一遍,又上上下下打量他一遍:对哦,像你一样半路遇劫匪,手无缚鸡之力,被人砍得半死又爬回来,现在一无所有了吧,还牛什么呀你!
  书生十分不爽:怎么你全知道?!
  女鬼冷笑:我一女鬼,我有什么事不知道?!
  书生怒了:那你为什么不来救我!照你的锦上添花理论,当时就是没有人救我啊!
  女鬼双手环胸道:可这是你的命数,活该你那天遭人劈,我再厉害大得过天去?
  书生气得都快背过去了,破口大骂:你个神经病!
  然则气急攻心,双眼一翻,就厥过去了。
  书生醒来的时候,温馨的一幕就早就发生,他的伤口被妥善的包扎,白色绷带上扎着漂亮的蝴蝶结,女鬼还为他擦洗了身子,并在枕边搁了新鲜的水果。
  书生休养了几日,女鬼就照顾了他几日,书生躺在床上看着女鬼为自己忙忙碌碌。
  心想为什么和以前,看下人照顾自己时的感觉如此不同。
  转念又想,似乎也不太同小报上登的那种书生与女鬼的香艳事迹。
  他们非亲非故,也无肌体之亲,简直四边不靠,当初那么清高的女鬼,现在又为什么要对自己呵护备至呢?
  猛地,书生想起了女鬼曾经说的那四个字:雪!中!送!炭!
  书生甚感欣慰,毕竟这是一段佳话啊,文艺青年最喜欢搞的就是这种片段式绯闻。
  于是到了书生痊愈的那一天,他用他自以为最真诚的眼神和口气对女鬼说道:既然我的伤势好了,我也到了该回家乡的时候(潜台词是:老紫在家乡有的是钱,那时老紫又是一条饭来张口的好汉),不如你把你的骨灰瓮交给我,我带你一起回家吧?!
  这时女鬼什么话也没说,在口袋里东摸摸西摸摸,掏出一长串铜钱来给书生。
  什么意思?书生望着女鬼。
  〃省吃俭用点的话,这点钱够你回老家了,你走吧。〃女鬼道。
  什么。就像倒头栽进一缸冰水里,书生的心拔凉拔凉,冻得牙关发紧,但他还是强忍住噌噌上蹿的怒火,非常谦和地对女鬼说:〃既然你已经雪中送炭了,何不一直送到底,再说我也没有让你一直送,我也想回报你。反正我觉得这些日子以来,我们俩之间还是产生了情分的,我很希望可以把这份美意继续下去……〃
  〃甭说了,又不是香港回归。〃女鬼冲他摆了摆手,〃你走吧。〃
  你,太无情了吧!书生的神情都变了,浑身战栗着,终于一拍桌子道:〃老紫可是从小到大从不开口求人的!你这算啥意思,一串钱!打发要饭的吗?老紫在家从不用铜板!老紫使的都是金锭!〃
  〃哦,好吧。那就给你金锭。〃女鬼说着,收起铜钱,又换了一颗大金锭搁在书生面前。
  书生这下彻底被女鬼的无所谓给激怒了,他气炸啦,〃老紫又不是洋娃娃!你想管就管,不想管就不管!老紫从没受过这种气,今天老紫一定要把你带走!你生是我家的人!死是我家的死人!〃
  叫骂着,书生就冲到破庙后的乱葬地乱抛乱翻一气(这一招他是照小报上学嗒),但他直刨到十指污垢冒泡也没有找到女鬼,当他累了昂头喘粗气时,却发现女鬼捧着她的骨灰瓮坐在大榕树上,漠然地看着他所做的一切。
  他们面面相觑,书生从勇到怒又渐渐化成委屈,〃你为什么就这么不相信书生呐?小报上可不是这样写嗒!〃
  女鬼却摇了摇头,慢慢看向远方,〃你走吧,去找回你从前的生活,你会慢慢忘记我的。〃
  〃你有病啊!你是不是等着我赌咒发誓,信誓旦旦说一辈子只对你一个人好呀!〃书生道。
  女鬼却微笑了,如同她照顾书生所有的日子里,最温柔的那个模样,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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