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世-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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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脚受创,楚荆扬干脆坐在路上,靠着树,半蜷起一条腿,点燃烟,纪念自己的最初的心动。枯黄的落叶和身后红的黄的树,轻风吹过的沙沙声,陪伴着这个忽然发现幸福起点的男人,看着他始终擒在嘴角的那一丝笑意,慢慢的,慢慢的渗入他的全身,融入他的四周。他就像深秋的暖阳,自内而外的热,缓缓的感染着你。
第4章
爱情的发生,可以突然的美好,可爱情的继续,就需要解决很多实际的问题。横亘在楚荆扬面前的,何止三座大山。他有浑身的力气,想对落尘好,可,最致命的是,他发觉,除了跟着她,想不出怎么讨好她。
送她东西吧,她能缺什么呢。问过几个朋友是怎么追女孩子的,他们也无非是送花送礼物,再打电话,发短信,看电影,逛街,加上在学校的迎来送往,出出苦力,充充大头,步步紧逼,也就拿下了。可他们的女孩都不是落尘,楚荆扬觉得,那些招式在落尘那里,都行不通。就是在自己这里,都行不通。
爱情,甚至女人,对于楚荆扬来说,绝对是个新鲜的名词。毛片他很早就看过了,在这件事情上,说他清高也好,说他洁癖也罢,反正他就是觉得,随便和谁上床是很动物性的行为,他不能够。所以,熟知他的人都知道,楚荆扬在这件事情上,很是洁身自好。年少轻狂的时候,他用打架和算计来宣泄他过剩的精力,如今,空闲的时候,他就运动,在他看来,体育运动要比那种运动更适合他自己一些。
当然,他越是这样,越是让更多的女孩着迷。楚荆扬总觉得,自己是烂了心的苹果,虽然卖相不错,香气迷人,但自内而外的腐坏,终是骗不了人。自己并非香甜可口,就不能拿出来糊弄人,也不想承受别人的失望或者怨言,就这么按自己的心意,随性的活着,就是楚荆扬全部的理想。所以,他对围在身边的女人,看似亲切,实际上是敬而远之的,从未有过女朋友或者女性朋友,这一点,他很坚持。
所以,空白,怎么对待一个这么重要的女人,怎么获得她的好感,怎么对她好,怎么让她知道她对自己的重要,怎么让她因自己而感到幸福,都是空白。太想做得好,就投鼠忌器,愈发迟疑。楚荆扬恶补了几天经典的爱情小说、电影,甚至读了几本诗集,结论就是,爱情,都一样美好,但别人的经验未必适合自己。通往自己爱情的路,只能自己摸索着走,心里想的是,应该和她一起,试着前行。
任是心里怎样的波涛汹涌,楚荆扬在落尘面前,并没有露什么声色。他只是有些反常的沉默,因为,想说的话太重要了,他还没有想好,怎么说出来,或者,说或不说。
先是几天为着明了自己心意的窃喜,再是几天为着不知道怎么表达的苦恼,到后来,静静的陪着落尘走着,楚荆扬忽然想到,落尘是自己的爱情,但自己未必是落尘的爱情,落尘可能握着自己的幸福,可自己未必能给落尘幸福。巨大的喜悦后,就是巨大的恐慌,楚荆扬陷入自己的患得患失之中,陷入前所未有的对自己的质疑中,在太渴望爱的面前,他的自信不击已溃。
所以,他的情绪由前所未有的高涨,到低落,甚至就是一瞬间的事情。楚荆扬让自己冷却下来,他想得更多的,不是怎么追求落尘,两个人将来怎样怎样,他想得是,自己能为这个女孩做些什么,让她更有可能获得她想要的幸福。并不是楚荆扬多么高尚,他只是觉得,能爱上落尘,能够爱上谁,本身已经给了他很大的幸福,能够爱着她,陪伴她,或者并不足够,但已经很好,比自己对原来的人生期望好得太多。所以,这种幸福,他也想让落尘有机会获得,哪怕只是一刹那的幸福。
像所有爱着的人一样,楚荆扬觉得自己有无穷的力量,有无尽的热量,无所不能,为着这个女孩,可以穷尽自己的所有,只要她需要,不论他是否能够。
落尘经历着楚荆扬的目光由热切到黯淡再到带着渴切的和煦,他始终保持沉默,但他的沉默却富含着许多的情绪,每天,都在他们行进中默默的传递。楚荆扬的感情,由外放转为内敛,他终于想清楚,他爱的目的,就是要落尘幸福,当然,最好,这个幸福也能成全自己的幸福。
然后,落尘发觉,楚荆扬对自己有了新策略。他现在不仅会送自己回宿舍,而且,还会偶尔厚着脸皮的要求进去坐会,被拒绝也不生气,只是很好脾气的说:“那下次吧,下次吧。”弄到后来,落尘一见他跟着自己上楼,就二话不说的进屋,关门,不想看他满脸堆笑的老好人的样子,那不是楚荆扬,落尘觉得。没有霸气的楚荆扬就像没有牙的老虎,不会让人觉得可怜,只会让人觉得悲哀。
如此几次之后,落尘打开门,让楚荆扬进来。
“你怎么了,忽然变成这样,很奇怪,你知道么?”
“不知道。”楚荆扬走到窗边,打开窗,然后点燃一根烟,看着烟雾从手中飘出窗外,“很奇怪么,让你更讨厌么?”
“你这么和我说话还不奇怪么?你什么时候问过我的意见,听过我的想法,不都是你想到什么就做,哪顾虑得到我的感受。”
“落尘,我想对你好,却不知道该怎么做才是对你好。我奇怪,也许是因为,我真的没有把握,我对该怎么做,能怎么做,没有一点设想。看到你,我就有种说不出来的担心,或者说是害怕,”楚荆扬转过头,看着落尘,“我想靠近你,却怕更惹你讨厌,让你反感。”
“我只是不想见到你,觉得我们没有必要见面。过去的种种,就过去了,我真的想就忘记了。我不希望你再出现在我生活中,不论你是什么形象,抱持着什么目的。”
“我不出现,你就会幸福么?”
“我没想过。”
“我在这,你觉得不幸么?”
“没那么严重吧,觉得有些困扰。”落尘想了一下,才实事求是的回答,的确,经过了几个月,楚荆扬已经成为她大学生活的一部分,如果晚上下课见不到他,还觉得多少有些意外的感觉。
楚荆扬看着落尘,低低的问:“落尘,你爱林绪么?你知道爱情么?”
落尘不想回答,“那是我的事。”
“落尘,我最近变得奇怪,是因为,我遇到爱情。我努力的学习了很久,如何面对爱情,如何表达爱情,如何拥有爱情,如何享受爱情。可是,放回到我身上,我发觉,这些都是不可行的,我的爱情,或者说所有的爱情,都独一无二,不可复制,也无从模仿。”
“落尘,我希望你给我个机会,让我爱你。在我又出现之前,你有无数次机会选择你的爱情,但既然你没有,我希望,你给我被选择的权利。”
“你,荒谬!”落尘对于楚荆扬的异样,是有所察觉的,也希望今天同他讲清楚,但却怎么也想不到,会招致如此的告白。在落尘看来,两个人如果不是仇敌,也至多是同学,连朋友都不可能,她无法想象自己同楚荆扬说起自己的家人、自己的学业等等,聊一些比较私人的话题。他那样的人,就应该是冷冷的物外之人,脸上带着伪善的笑,所有的情绪的表达,都应该是另有深意的。其实,落尘自己都没有发觉,在她心里,楚荆扬比林绪要厉害许多,这或许与童年时根深蒂固的印象不无关系。
这个能只手遮天的楚荆扬,那么了不起的楚荆扬,竟然说爱自己,落尘的反应,只能是他在戏弄自己。或者,他有渴求,但男人对女人,在落尘看来,吸引是天然存在着的,无关感情。所以,如果,楚荆扬说,想要落尘,她倒是更容易理解一些。
三十七
楚荆扬说过那些话,抽过那根烟就走了,好像多日的试探,就是为了一吐为快。
落尘在他走后,走到他靠着的那扇窗前,向外眺望,似乎,每日常见的风景,都变得模糊起来,在夜色的笼罩下,有种扑朔迷离的感觉,就像楚荆扬给她的感觉。放在眼前的,让你一目了然的,反而更加琢磨不透,难以相信。
随后的周末,落尘望着依旧忙碌林绪,想起楚荆扬的话,“你爱林绪么,你知道爱情么?”忽然觉得一阵恍惚。自己跟着他三年了,有过的是爱么?为什么楚荆扬那么轻易的就能说出来,那么轻易的就把爱说出来。究竟是别人把爱看得太轻,还是自己把爱看得太重,其实自己,对爱却总是说不清道不明。
爱,这个字眼,好像提起来,就有些酸涩的感觉,轻易不想提起。在校园里,经常可以看到小情侣的身影,看到互握的两只手,看到交颈的拥抱,这些,落尘都觉得没有什么,但,情人眼中的喜悦的流光溢彩,那华光,却有些耀眼,映照着自己的孤单。
落寞从落尘脸上浮现出来的时候,林绪不是没有发觉。但他能怎么样呢,他能做的,已经尽力了。他不是不知道旁边有个强敌在虎视眈眈,但如果仅是为此,就让林绪做什么的话,那就不是林绪了。他要的是长久的生活,而不是一时的冲动或者激情。能被冲动和激情征服的,也不是自己生活的一部分。
当然,冲动和激情就是林绪对爱情的注解,他对爱情既没有憧憬也没有渴望,太汹涌澎湃并不适合他,他认为也不适合落尘。所以,对于楚荆扬的环伺,林绪也只是静候,反正无论落尘走多远,自己也都是在这里,家就是在这里。
落尘其实并没把楚荆扬的表白本身放在心上,在她看来,这同楚荆扬以前的欺负一样,只是为了满足他自己的恶趣味罢了。其实,一段时间接触之后,落尘本来对他的恶感减少了很多,毕竟,在C大,要讨厌受人拥戴的楚荆扬是很不容易的事情。但他的花招层出不穷,打着爱的幌子又不知道要做什么,就让落尘觉得有些厌烦。
所以,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被落尘拉开了。对着一个不掩饰企图的人,落尘很觉得有点累。楚荆扬跟过来,落尘就停下脚步,冷冷的看着他,也不说话。她觉得,已经明确表达过不想被打扰,但凡识趣一点的人就知道得尊重别人的拒绝,何况是那么直白的拒绝。当然,对于那些恶霸惯了的人,不能依常理推断。
已近期末,课程也都进入复习阶段,落尘也不去上晚上的课了,在宿舍里看书,赶论文,有人敲门也不理。蒙蒙要来,也都是先打电话过来。
蒙蒙最近神秘的很,每天走得很早,很晚才回来,偶尔过来坐坐,也就是躺在落尘的床上唉声叹气,对美食都没有兴趣。有的时候还没头没脑的对落尘说:“落尘,落尘,我要是会绝世武功就好了。”
落尘问她:“你想学什么武功啊?”
“玉女心经。”落尘哪里知道玉女心经是什么武功啊,以为蒙蒙也是乱说的呢,一笑置之,也就是这个蒙蒙,是落尘大学生活的一点亮彩。
楚荆扬在这么薄弱的防线下,也没发起什么猛烈的进攻。他只在发现落尘没去上课后来找过落尘一次,她没开门,楚荆扬就自顾自的靠在落尘的门旁,呆了一会。站在那,楚荆扬自己也在反省,怎么就那么沉不住气,之前不还是想好了不说什么的,同她在一起就心满意足了么。可原来,对着她,就想让她知道,想让她知道,他的心,为着她,总是隐隐作痛,总是悬得那么高。
那次之后,楚荆扬就没再特意的跟着落尘,他在落尘面前出现的几率也小了很多。经常,都是在夜里忙过之后,他会到落尘的房门前坐下,靠着房门,沉淀自己的心情。即使周末的时候,明知道落尘不在里面,他也会去坐坐,丝毫不担心是否有人经过会被吓到。
虽然没有追求谁的经验,但胁迫一个人,楚荆扬是极为拿手的,抓住一个人的弱点,本就对他来说轻而易举。阴谋、算计,甚至暴力,对于楚荆扬来说都是再熟悉不过了。但是,他一点也没有兴起用那样的手段对付落尘的念头,他要的是落尘心甘情愿,要她全部的爱,并不是要霸占她这个人。既然,林绪先出现了,就得遵守规则,有个先来后到,自己再怎样,也得等待,等待落尘自己的选择。
有的时候,楚荆扬会到路边,他曾经靠过的那棵树下,坐一会,回想一下当时,落尘的笑颜,和自己紧抱住她时,她略低的温度,这时,就会觉得,对她的渴望有些急不可待,恨不得马上抓住她,狠狠的抱住她,把她揉到自己的身体里。
再见林绪时,楚荆扬也多少有些较劲的意思,但表面还是没有露什么声色。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男人,有着超乎年龄的成熟、深沉、内敛,十分出色,加上身家背景,自然是适龄女孩趋之若鹜的对象。这个对手很强劲,但也配得起自己与他放手一搏。虽然自己输在先机上,落尘对自己的印象也不好,但也未必就毫无胜算。这两个都冷静得有些木然的人,在一起能有什么乐趣,没擦出火花也是自然。
楚荆扬对落尘,没有任何所谓步骤计划。他真的就是让自己静下心,等待,等待转机,等待或者的奇迹。
冬天里的第一场大雪不期而至,蒙蒙拉着落尘到运动场上遛弯,说是让她听听冬天的脚步声,嘎吱嘎吱的,会把霉运都踩在脚底,带来漫天的好运气。落尘笑说,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但也穿上最厚的外套,跟她疯去了。
蒙蒙嚷着要堆雪人,落尘没堆过,蒙蒙教她,怎么推个大雪球。两个人正推得不亦乐乎呢,楚荆扬出现了。他走过来,静静的推出一个较小的雪球,捧在手上,端端正正的摆在落尘她们的大雪球上。然后,对落尘说,“跟我来,有事同你说。”
落尘点点头,最近他销声匿迹了,倒是让她很得了一阵清静。他的不纠缠,倒是很有点风骨,虽然也可能连表白都本是玩笑。
落尘跟着楚荆扬登上露天看台,楚荆扬伸手把上面的积雪推开,坐下,落尘站在他的下一阶上,等他说话。
“当初洗劫你养父母的人,我找到了。”
这个消息太意外,落尘不明所以的抬头看着楚荆扬。
“我听说他们当初的死因,就找人查了下。”楚荆扬轻描淡写。其实,当他得知落尘养父母的死因,就着手调查。虽然在黑道混过,相信弱肉强食的真理,但楚荆扬始终秉持着盗亦有道的原则,任何对生命的轻贱,都会让他很愤怒,为了钱就剥夺人生存的权利,更是楚荆扬最不能容忍的。他帮助“绿林”统一并且规范化,也是希望,这种丧心病狂的暴力犯罪能够降到最低。
当年这一无头公案,徐蔓之也找人过问过,但,由于凶案是发生在外地,而且车祸后也没找到什么有价值的证据,所以即使从上面施压,也是没有多大进展,至今悬而未破。落尘始终相信,善恶有报,但也一直惦记着死得那么突然的养父母,每年待落沙去扫墓,都祈祷着早点破案。
“不是道上的人做的,但当时犯下这么大的案子,不靠道上的人,也不能这么安稳的避到现在。”楚荆扬解释给落尘听,“他们一共是三个人,同那个司机认识,知道有进货的事情,打探了路线,就临时起意,把整车的钱都端了,然后制造车祸的假象。”
“你说抓到他们了?”落尘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是,人在我手上,看你打算怎么处理。”
“我怎么处理?判他们多久就是多久,判他们偿命就得偿命。”落尘有些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