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九重(出书版)-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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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殿霜白,除了澹澹如流水的月色,以及地上无声无息的乔引桐,一切都是死寂而肃穆的,聂震的眼睛却闪耀著烈火。
聂琰混沌的神智似乎回来了一些,又竭力挣扎。撞、锤、击、踢、咬、抠,甚麽办法都用上了,却犹如冲向礁石的浪花,礁石巍然不动,浪花却粉身碎骨。
没有任何抚慰和前戏,聂震狠狠制服住了聂琰不住踢动的腿,几乎把他整个人都弯折打开到了骨骼扭曲的程度,就这麽毫不犹豫地将怒涨的分身刺入了小皇帝的後庭。
“呃──”聂琰痛得几乎大叫出声,随即狠狠咬紧牙关忍住。
只是,天之骄子的最後一线尊严,也随著这个动作彻底地粉碎了。他好像激流中的瓷器,只能任凭滚滚洪水把自己冲向碎裂分崩的终点。
聂震看著小皇帝惨白的脸和染血红润的嘴唇,心里忽然涌上某种扭曲纠结的感情,说不清是快意还是痛苦,一咬牙,分身在聂琰体内狠狠冲刺,反复驰骋。他能感觉到结合处的滚热颤抖,越来越潮湿,是聂琰的鲜血润泽了他们的交媾吧?那麽热那麽紧,虽然是罪恶,却快意得令人害怕……
彻底的蹂躏……唇舌,胸乳,小腹,分身,後庭,身子的每一分每一处,似乎都要被聂震生吞活剥下去……
一次又一次的纵欲发泄……
聂琰不知道,什麽时候才是这个鞭挞之刑的尽头呢?
他昏沈痛楚的神智在云端和地狱之间不住沈浮,慢慢觉得灵魂轻轻漂浮起来,冷眼看著凌乱破碎的肉身。
可他觉得,其实只是大殿石柱上镏金的五爪金龙在冰冷地俯视著他,龙头映著月色,泛出冰冷华美的黄金光芒,巨大的阴影正好投在聂琰身上,犹如要把他活活吞噬下去。
要这麽死去了麽?
真不甘心啊……
“……”聂琰微微蠕动的嘴唇似乎轻轻说了甚麽,聂震楞了楞,仔细倾听,却又没有了。
他有些焦躁,死命抓著垂死少年的肩膀,厉声问:“你要说甚麽?快说!快说!”
“……红叶……还给你……”聂琰的眼神有些涣散,含含糊糊开口几次,聂震终於听明白他的话。
见鬼,甚麽红叶,哪里有甚麽红叶?
聂震烦躁地狠狠冲刺著,心里却乱得越发不堪。不知道发泄了几次,他觉得胯下的身体已经不大挣扎了,或者说,已经安静异常。
聂琰的眼睛半阖著,月光让他长长的眼睫投下扇子似的阴影,显得安静秀丽,只是脸色也和霜月似的白,缥缥缈缈的面容,不大真实的样子。
是死了罢?
聂震冷笑,想著那日听到削藩圣旨的心情,心肠又硬了些。
他本来只要江山之争,皇帝要的却是性命之争,所以……一点不能怪自己,一点也不能。
这个聂琰,要命地用天真的热情诱惑他,让他扭曲痛苦惊喜挣扎不能自拔,却又事後毫不犹豫要夺他的王爵和性命,所以,怎麽报复都不过分,一点──不过分。
又冷笑一声,盯著地上安静躺著的小皇帝,不知道怎麽的,聂震还是想起了聂琰那句含意模糊的话。
红叶?到底是甚麽红叶?他要死的时候,还记著甚麽红叶呢?
聂震心烦意乱地站了起来,在大殿上转来转去,忽然看到案上有一本书,书页微微卷起,大概是聂琰才翻过的。他烦躁地顺手抓过,随手一翻动,里面掉下一张金色的银杏叶子。
聂震认出来了,那是自己的笔迹,写著“宝卷香帘”,另一面……应该是聂琰写的罢……
另一面写的应该是“鬓云欲度香腮雪”,十分轻浮豔丽的句子,可不是师傅教的。那是,聂琰写给师傅的东西,十分不像样,被聂震薄怒地用戒尺打他手心。
可是,聂震心里是隐约烦躁的,宝卷香帘……这也不是甚麽正经句子啊。
血气方刚的青年,面对这样天真的诱惑,又如何无动於衷?
是了,这样的叶子,不知道写过多少张。那些温存的暧昧的躲躲闪闪欲说还休的旧时光……
那时候的东西,想不到聂琰一直偷偷留著,还夹在常看的书卷里面。
那张他临死还记著的红叶,又是甚麽东西?
聂震觉得额角青筋爆跳,有甚麽东西在突突地响亮著,头脑都有些晕眩了,他烦躁地走了一阵,终於大步而出,厉声呼喝:“来人!速传御医!”
何处暗香浮动。
轻风一过,更觉幽豔。
聂震耳边听到嘻嘻的清脆笑声,一凝神却又没有了。他烦躁地从小皇帝的病榻边站起来,信步室外,看到院落里星星点点的雪花飘落,角落处一树老梅默默绽放,风过时香息隐约。
他耳朵有些做痒,似乎随时可以听到那清脆快活的笑声。
不知是哪里传来,一声一声,笑语盈盈:“师傅!师傅!”
在小皇帝床头书架翻寻,在书中找到很多树叶出来,每一张都有他和聂琰一起写下的字迹,越看越是心烦。
忽然找到一张,只有他自己写的字。
居然写的是青青子衿,悠悠我心。聂震一看,活象被钢针猛刺了一下。
聂琰说的,是这张红叶罢?
忽然想起是怎麽回事了。
那时候,小皇帝慢慢长大,因为他太粘著老师,连谢後和瑛帝也觉得不妥了,最後强令小皇帝必须回太子寝宫睡觉,不许再每夜赖著聂震。
去了这缠人的小魔头,聂震本该很高兴的,可不知道为什麽,那一夜他反倒失眠了。
也是一个雪後初晴的夜晚,明月在天,大地皎然流光,他的心却无法平静。
再没有人夹手夹脚地缠在他身上睡觉。
再没有人枕在他颈窝。用暖热轻微的呼吸撩动他的心。
再没有人半夜在他身上流口水磨牙咬他的发丝闻他脖子的味道。
再没有人在梦中傻笑冷不防说梦话轻轻叫著师傅。
再没有……
所以,他也不用烦恼,不耐,半夜被撩拨得起身练武,更不用小心翼翼,防范发生不该有的事情……
多麽好,可为什麽就失眠了?
十分焦躁不安,只好起身练武。
忽然听到远处细碎急促的脚步声,似乎雪地里有甚麽小兽在小心翼翼地奔跑。
聂震心里泛过莫明的波动,忍不住打开门。
一个小小的身影正偷偷摸摸地溜过来,冷不防看到他,顿时脸上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整个人呼地一下扑了上来。
“师傅!”小聂琰一边打喷嚏笑著说,他身子很冷,哆哆嗦嗦的,神情却很快活,澹澹月光下,他的笑容像皎洁明亮的雪意,霍然让聂震的心也璀璨明亮了。
忍不住伸出手,一把抱起笑得梨涡深深的小皇子。
半天,柔声问:“怎麽半夜不睡觉跑过来了?”
聂琰笑盈盈从袖子里取出一枝小梅,红得深豔,那是经过霜雪之後的浓丽之色:“我想睡觉啊,可闻到梅花好香,心里喜欢,想折给师傅也闻闻。”
好烂的借口。
聂震哑然,嘴角却忍不住微微弯起笑意,默默抱起小皇子,转身进屋。聂琰老实不客气抱住他的脖子,脑袋凑在他颈窝,闻著熟悉的檀香味道,懒洋洋打了个呵欠,几乎是立刻就睡著了。
聂震把他放到床上,最熟悉的位置,看著眼皮打架的小皇子,忍不住低声说:“为什麽……”
回答他的是一声小小的呼噜。
聂震失笑,就这麽和衣抱著他,朦胧睡去。
迷迷糊糊听到他说:“因为最喜欢师傅……”霍然惊醒。
心惊肉跳,又问:“小琰,你……你说甚麽?”
聂琰闭著眼睛,也不知道醒了没有,嘀嘀咕咕地说:“最喜欢师傅了。”身子一翻,老实不客气巴紧了聂震,找个最舒服的姿势,使劲贴著他,睡得更香。
“你……”聂震瞪著梦中还在微笑的小皇子,这一夜再不能平静。
迷迷糊糊,心里梦里都是淡淡花香,还有那句话。
最喜欢师傅,是麽?
总想到不该想的方面,可又忍不住欢喜,不想睡觉,眼睁睁看著那个人。
明明是个小魔头,可为什麽让人看著心里温柔暖和,甚麽雄图大业都柔软温存得不想振作,甚麽江山如画都当不得他傻乎乎一个笑容……
第二天,他递给小皇子一张红叶,用最不在意的神态,教他写字,写的却是“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聂琰笑嘻嘻跟著写,也不知道看懂了意思没有,走的时候却顺手把聂震写了字的红叶也收去了。
这些年,他一直收著这红叶吗?
聂震恶狠狠瞪著有些黯淡焦枯的叶面,咬牙切齿地低语:“甚麽也没有,是你自己说的……你……”
是你要夺我性命。是你不要我。是你说,我们甚麽之间也没有。
所以……所以……
他发抖的手居然握不住薄薄的树叶,看著红叶悠悠飘落,聂震忽然一挥手,狠狠把桌面上的东西全都扫落在地。
听著清脆凌厉的碎裂声,他沸腾的心事似乎平静了一些。
聂琰病势十分凶险,御医换了一拨又一拨,皇帝还是气若游丝地昏迷著,谢太後过来看了两次,被聂震赶了回去,不免哭得死去活来,只是在聂震面前不敢太发作,拼命忍泪吞声。聂震面上倒还沈稳冷静,其实心里烦乱不堪。最後还是曹瑞出主意,飞马四百里请来惯治内外损伤的一个老太医。
这次聂震忽然发作,对付小皇帝一党,几乎一网打尽,不知道怎麽的却丝毫没动到曹瑞。曹瑞最初也十分奇怪,後来料是消息渠道不同,聂震未必知道皇帝到妓院会见大臣之事,只怕别的路子出了麻烦,以至暴露众多心腹大臣。他侥幸留下来,越发小心,什麽事都按兵不动。
那太医见皇帝身上伤痕累累,下体虽然早就清洗过了,撕裂之处伤势刺目,不禁骇然。他年老稳重,也不说甚麽,只管闷头开方子。如此,给皇帝灌了不少汤药下去,居然稳住了病情。聂琰虽没有醒来,气息毕竟宁定了不少。
聂震忙著把小皇帝余党清理了一番,为了面子上好看,仍然著最得意的词臣兆文庐罗织了一堆罪名,又让御史弹骇,表面文章做了个十足。群臣早就被他威风惯了,一声也不敢出。如此杀的杀关的关,忙了几天总算收拾干净。他略微有空,忽然想起病在深宫的小皇帝来。
其实忙碌的时候也未必怎麽样,一旦闲下来,心里就像猫抓似的。有心不看,由得他自生自灭,只是到底撇不下,一面悻悻然,一边忍不住去了皇帝养病的碧甯宫。心里恨恨,脸上倒是勉强平静著。
碧甯宫中,皇帝病榻前虽然燃著红泥小火炉,还是有种奇怪的清冷。聂震看著皇帝毫无生气地躺在那里,又是一阵心烦,忽然就大发雷霆,胡乱找个借口把下人都赶了出去。
仔细端详一下,其实聂琰的样子和以前差得不多,眉目清丽如画,嘴角微微抿著,纵然不笑,脸颊也有浅浅的梨涡。如果作过一千个梦,梦里他都是这个样子的……
聂震盯著这张脸出神一会,忍不住微微弯腰,迟疑著,轻轻吻了一下那张惨白的嘴唇。
忽然心里悲伤。
聂震的确在聂瑛生前就开始计划著如何夺国自立,但他也的确没想过要苛待和他最亲近的聂琰。
他很早就知道,英王府早晚要夺取天下的,这是从聂苍穹、聂炫以来几辈人的雄心壮志,只是历代皇帝都对英王府势力防范严密,难得机会。天幸聂瑛多病,太子年幼,本是他最好的机会。他自然不会为了聂琰迟疑停留。可有时候也忍不住想,纵然夺了天下,愿意厚币柔靡奉养废弃的小皇帝。天下是一回事,叔侄情意……又是一回事。
可不知不觉,事情就变了模样。
为什麽要和我作对?为什麽不肯和以前一样?为什麽不要我了……
聂震不知道,心里沸腾著的情绪,是不是怨恨,或者别的。可他受不了聂琰对别人笑,受不了聂琰和别人好。
赵太後,乔引桐,梅小姐……有时候看著不免手痒痒的,好想杀了他们。他知道聂琰事母孝顺,可十分痛恨聂琰叫著母亲时候亲密的神态,所以死命折腾赵太後,聂琰越是满不在乎,他越恨……
憎恨他在意别人,更憎恨他甚麽也不在乎,更不在乎他……难道聂琰心里就没半点牵挂的东西?这麽凉薄无情,果然是他当年自作多情了罢。
太可笑,太可笑,太可笑!
为什麽他这麽煎熬,聂琰却可以活得自在快活,没心没肺?
他的小琰,真的不能和以前一样了麽……
心里恨极,却还是忍不住辗转亲吻著眼前人苍白冰冷的脸颊。
聂琰虽然闭著眼睛,似乎感觉到了聂震颤抖破碎的呼吸,忽然低声叹了口气。
聂震大吃一惊,赶紧竭力作出冷淡无情的样子,冷冷道:“陛下醒了?”
聂琰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到聂震,有点糊涂地浅浅一笑:“师傅。”还是当年那样甜蜜柔软得像春风醇酒的笑容……
聂震大惊,几乎哆嗦了一下,不敢回答,也不知道怎麽回答。怎麽会这样?
“我做了恶梦……”皇帝拖著声音懒洋洋地说,很亲密的口气,说到一半,声音低了下去,冷硬了些,眼里迷糊柔软的神情慢慢淡去,近乎自语地说:“原来不是梦?”
他皱眉出神一会,抬眼盯著聂震,宛尔一笑:“啊,是皇叔。居然不杀我。”
聂震森然冷笑:“杀了你,一时半会哪里去找这麽无能的人来做皇帝。”
聂琰失笑:“倒也是。”懒得和聂震再罗嗦,闭目睡下。
聂震冷冷道:“你倒是不闹了,也不挣扎了?”
聂琰笑道:“顺天应人,君子处事之道。既然玩不过,我不玩了。皇叔,要杀我请出手,如果不杀,我就要接著睡觉了。你请回罢。”
聂震被他满不在乎的口气激得微微咬牙,忍不住狠狠抓住他的手臂,切齿道:“谁说我要杀你?”
“要和我上床?”聂琰轻描淡写地反问。
聂震倒是这个意思,被他一问,反倒下不来台,冷冷盯著神情淡漠的皇帝。
“那就快点做完,我头昏得很,完事了好睡觉。”皇帝还是漫不经心地说,白皙的手指放到衣结上,很痛快就解开衣带,露出伤痕累累的身躯。那是当日聂震发狠蹂躏的结果。
聂震忍不住转开了眼睛,愤怒在刹那间变成了茫然。
“不做?”皇帝还是懒洋洋地问,见聂震皱眉不说话,於是笑了笑:“不作算了。”
只管倒回床上,笼上厚厚的被子。聂震发现,他身子实在十分单薄,被子下面几乎没甚麽起伏……
忽然一阵悲伤,忍不住跪在那人面前,低声说:“小琰,我们重新开始……行不行?我不恨你了,你也不要恨我。”
聂琰懒洋洋地笑,没心没肺地回答:“好啊。”答应得十分痛快,眼中却还是那麽淡薄的神情。那些甜蜜的热烈的眼神,难道真是回不来了?
聂震十分伤心,抱著他绵绵密密地亲吻,不住说:“小琰。小琰。小琰。”
聂琰睁大眼睛,嘴角勾起,像是在笑,目光却没甚麽波澜。还是一笑就深深两个梨涡,可聂震觉得,那里面不是甜蜜的酒意,不过无情水而已。
和聂琰之间搞得十分不堪,聂震处置国事之时,不知不觉比平时严厉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