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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丑男当道 作者:何文希(晋江2012-08-28完结,女尊一对一)-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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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那个……”
  
  曙光正尴尬间,前厅门口又出现一道人影。
  
  “阿兔兄弟,啊不,曹小姐。”
  
  似曾相识的开头,出自某个眼熟的船工口中,曙光只知道这人是同住小跨院的载货舟船工,却叫不出名字。
  
  那人跨入厅内,与阿牛一照面,一个意外,一个心虚。
  
  后到的船工脸上神色变了几变,最后吸口气转向曙光,快速递上一个油纸包,殷勤地道:“方才路上看到刚出炉的枣糕,带来给曹小姐尝尝,听说女人家都挺喜欢。”
  
  “还有这招……”阿牛盯着他手中的油纸包直瞪眼,脸上闪过“我咋没想到这招”的懊恼。
  
  那人也自感得意,越发殷勤地道:“住在会馆总有诸多不便,若有什么要帮忙的,只要曹小姐带个话,我马上就来,千万别记错啊,我叫赵蕉。咱们同在船行,彼此都知根知底,不瞒你说……其实……”
  
  又、又是这种扭捏的表情,曙光吞吞口水,做起心理准备。
  
  那船工吞吞吐吐道:“干了这么久……请喜娘的银子我已经攒得差不多,近日得空……便可上教坊请个喜娘。”
  
  阿牛简直要捶胸顿足了,跑第一个却还比不上人家两三句话就直奔主题。
  
  “我也攒够了,随时可以请喜娘!”他赶紧亡羊补牢。
  
  那人瞟他一眼,不露痕迹地往曙光面前挡挡,“我这个人学什么都快,当初驾船也是半个月就上手,这房中术自然也难不倒我。”
  
  阿牛不甘示弱把他挤到一边:“我可是把《古今奇观合欢图》看了不下十遍,早就入门了。”
  
  挤回来——
  
  “看书有用的话,还要喜娘干嘛?”
  
  挤过去——
  
  “那驾船学得快关房中术屁事?”
  
  再挤回来——
  
  “我阿爹可是自我十三岁起就指点我……”
  
  再挤过去——
  
  “就你有爹?我娘还说女人最了解女人,她指点……”
  
  ……
  
  ……
  
  大开的门扇间,寒风呼呼地吹进来,曙光却有擦汗的冲动。
  
  谁来把她从这种十八禁的话题里拯救出去啊?
  
  老天仿佛听见了她心中的乞求,门口又出现一道身影——
  
  “少主,原来你在这里。”
  
  一身精干短袍坎肩打扮的曹卧雪走了进来,目光扫过挤在曙光面前的两个船工。
  
  “这两位是?”
  
  “是同个船行的工友。”曙光犹豫地看看她,又看看那两人,不知道怎么介绍她。
  
  褪去昨日的激动,曹卧雪看起来便是一副大户人家管事的精明干练相,被那双烁烁黑眸上下一打量,两个船工也有些不自在起来,反正心意已到,便匆匆告辞走了。
  
  “少主昨日在此睡得可好?”拉着曙光一同在桌旁坐下,曹卧雪满脸慈爱,目光疼惜地看着她。
  
  “还好。”曙光拘谨地低下头,“那个……不要叫我少主吧,还不确定是不是……”
  
  曹卧雪也不争辩,依旧笑眯眯的,“本来小的不该逾矩,不过少主如今不同于以往,小的便逾矩叫一声‘曙光’,也显得亲切,少主也可像小时候那样唤小的‘雪姨’。”
  
  曙光心里别扭,再加上昨日被戚秀色提醒要防备人,便怎么也叫不出口。
  
  曹卧雪不以为意,拉着她寒暄没两句,厅外仆役又领来一个人。
  
  熟人。
  
  拎着油纸包。
  
  “阿兔,啊,该叫曹小姐了……”
  
  曙光一阵无力。
  
  果然,送礼、慰问、自报真名、自我推销,这位完全沿袭了前面两位前辈的那一套。
  
  不过这回有威严的曹管家坐镇,这第三位到底没好意思说得太露骨,含蓄地自我推销后,便告辞走了。
  
  “也是工友?”
  
  迎上曹管家了然的目光,曙光红着脸点了点头。
  
  两人重新坐下,还没说几句话,第四名船工拎着油纸包出现了。
  
  就这样,桌案上的油纸包两个变四个,四个变六个……
  
  近午,当高满金出现在前厅门口时,桌案上已经堆了大大小小十来个油纸包。
  
  “满金……”难道连你也……曙光站起身,心惊胆战地顺着他的手臂往下看去——
  
  两手空空。
  
  高悬的心放下一半。
  
  “账房给你把余下的工钱结清了,老板派我送过来。”满金声音平平地道,掏出一个小布包递给她。
  
  于是剩下的一半也彻底落回肚子里。
  
  曙光道谢接过,抬头看到满金没表情的脸,想到自己跟满金的交情,格外觉得愧疚,“对不起,一直瞒着你……”
  
  一听她道歉,满金再也绷不住,马上横眉竖目地低吼:“你还有脸说?!”
  
  “我……对不起对不起,不是故意瞒你,因为一开始……一路上遇到的人都热情过头,我有点吓到,后来知道了那个律法,实在没办法……不管怎么说,总归是我骗了大家,只是希望……”
  
  满金朝一旁盯着他们的中年女子看了一眼,轻咳一声,板着脸低声打断她的道歉:“那是你家长辈?”
  
  “啊?”曙光也顺着他的视线看了一眼,犹豫了一下,摇头道:“不是。”
  
  “那你出来,我有话跟你说。”
  
  满金带头往外走,曙光同曹管家打了个招呼,乖乖跟在后头走出厅外。
  
  前厅左侧似乎是个花园,只是此时正值严冬,草木凋零,一派肃杀。
  
  走到一棵光秃秃的树下,满金终于停下,转身,双臂环胸,摆出一副审问的架势:“我问你,你给老子……给我统统说实话!”
  
  “嗯!”曙光用力点头以示诚意。
  
  “还有没有骗我的事?”
  
  “没有。”
  
  “名字有没有骗我?”
  
  “没有。”
  
  “岁数有没有骗我?”
  
  “没有。”
  
  “家中有没有夫郎?”
  
  “没有。”
  
  “那你什么时候——啊、啊嚏!啊嚏!”
  
  两个喷嚏一打,曙光才注意到满金今日一身格外单薄的打扮,凛凛寒风中虽然衣袂飘飘,颇有玉树临风的美感,可是……这是春秋装吧……
  
  她打了个寒颤,感同身受般缩起脖子,好心提醒道:“满金你穿这么少,小心风寒哦。”
  
  “你!”满金不知为何好像又生气了,他吸吸鼻子,瞪了她两眼,“哼,没眼光的烂薯瓜……好了,我话还没说完,你女扮男装骗我的事,我大人大量,不予追究了。”
  
  见曙光露出惊喜的神色,他也心情略微好转,接着道:“我只问你一句话,你什么时候给我个交代?”
  
  “交代?什么交代?”曙光疑惑地拢起眉。
  
  “怎么,还想抵赖不成?”满金又面色不善起来,“你我同床半年多,难道不用给我个交代?” 
  
  终于理解话中的意思,曙光吓得倒退三大步,结结巴巴道:“满、满金,我们、我们很清白,什么都没做,你、你没占我便宜,不用负责,不用负责。”
  
  “我当然没占你便宜,明明是你占我便宜,你敢说没看过我的身子?没碰过我这里、这里、这里?”
  
  “那、那是不小心,我什么都没做……”面对俊美帅哥的步步紧逼,长相平凡的女人不但没有脸红陶醉,反而躲躲闪闪,一副饱受惊吓的模样。
  
  这副模样落在满金眼里,心中更加不爽,“还有没有天理啊?!你睡了我半年多,还敢说什么都没做?!”
  
  曙光脸色发青,仓惶四顾,“不要乱说啦,小声点,求求你小声点……”天啊,树叶都震下两片……
  
  满金一造谣,她就要倒霉,看吧,刚才路过月洞门外的仆役,投过来的眼神就充满了鄙夷……
  
  “哼,我都要被始乱终弃了,还不许我哭两声?”满金眨着没半点水汽的眼睛,鼻孔喷气,“好你个烂薯瓜,还真是小瞧了你,居然有胆做这种负心背信的事……”
  
  顶着满金的眼刀,她缩着脖子,低声下气地道:“满金,你若怪我瞒你,打我骂我都行,不要再玩我了。”
  
  “我是这么小心眼的人吗?居然还敢颠倒黑白!走,反正这里就是姐妹会,我们直接去做个决断。”
  
  “满金满金等等,若照你说的,我岂不是、岂不是还要给戚秀色一个交代?”
  
  伸过来抓人的大手顿住,男人突然不吱声了。
  
  曙光吐出憋在胸口的一口气,大冬天里居然吓出一身汗。趁着眼前人沉默,她再接再厉道:“满金,我、我长得不好看,又穷,眼下还有麻烦缠身,你若‘交代’给我,实在、实在太委屈了。”
  
  见满金貌似不为所动,忽然脑中一闪,想起以前两人曾经有过一段假设她是女人的对话,她赶紧补充道:“而且、而且我这个人很专制的哦,娶进门的夫郎一定要全都听我的,不让传嗣就不让传嗣,不让管钱就不让管钱,不听话的,就……就统统赶出家门。”说着,还配合地露出高高在上的嘴脸。
  
  可惜满金一声轻嗤,便轻而易举戳破她这个简陋的牛皮,不过他再度开口,问的却是另一件事:“又惹上什么麻烦了?我在船行听说,是你家里头的人找上门来?”
  
  “这个……说起来有点复杂……”曙光含糊地道,“柳三春还记得吧?他带了个人来,好像……与我有些渊源。”
  
  “柳三春?”满金眯起眼,“就是那个同你们一起被锦上花关起来的家伙?”
  
  “嗯。”曙光点头,先前并没有告诉满金落崖的事,“他的真名叫柳春晖。”
  
  “我记得……他其实是个男人?”
  
  “嗯。”
  
  “哼,此人三番两次来招惹你,到底什么意思?”
  
  “我也不知道……”
  
  满金怀疑地瞄她,却只看到一脸茫然。
  
  最后他道:“我去探探他的底细。别高兴太早,待麻烦解决后,你还得给我个交代,若真敢始乱终弃……哼哼……”
  
  一个杀气腾腾的眼刀投过来,正中她的脑门。
  
  




☆、触动

  “原来曙光喜欢那样的男人啊……”
  
  垂头丧气回到前厅,迎面而来的便是中年妇女曹管家的调笑。
  
  曙光正烦恼着,于是苦笑了下,也没反驳。
  
  此时已是中午用膳时分,曹卧雪便顺理成章留下来,与曙光两人一道用午膳。
  
  会馆膳食虽简单,但也不会怠慢客人。席间曹卧雪说起曹家的一些往事,曙光只是低着头,沉默地听着。
  
  用膳过后,待仆役收拾完都退了出去,曹卧雪注视曙光低垂的小脸一会儿,忽然靠近她耳边,低声轻吐:“曙光不肯与我回去,莫不是因为不喜欢柳公子?”
  
  “什么?”
  
  不理她的诧异,中年女子继续低声诱劝道:“若是曙光不喜欢他做夫郎,小的自会帮你解决,何必为了一个男人,连偌大家业都抛了呢?”
  
  “不是,与他无关……等等!”曙光倏地睁大眼,“他是夫郎?是曹少主的夫郎?”
  
  “莫要担心,是又如何,小的自有办法,他如今在柳家已失宠,要休弃他易如反掌。”
  
  曹卧雪望着她,低低的嗓音仿佛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曙光忘了过去的事,才不知道我们曹家的家业有多大,且不说那良田屋舍,就说曹家的‘金鸥坊’,三代下来,已是峥嵘城最大的布行,月入百金。前任家主没有别的子嗣,你若回去,这一切都是你一人独享,到时娶几个夫郎,生两个孩子,守着这聚宝盆,岂不是快意一生?”
  
  曙光听在耳里,不知为何,总觉得这位“雪姨”的劝告,似乎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在里面。
  
  虽说娶夫郎、生孩子、赚大钱,对孤身在异世努力打拼的她而言,确实很有诱惑力,可若要因此背负起别人的人生,她却打心底里不愿意。
  
  ……等等,生孩子!
  
  捧在手心的茶盏微微一晃。
  
  始终留意着她脸上的表情,曹卧雪问道:“曙光可是想起什么?”
  
  将茶盏放回桌上,她抬起头,忍不住喜形于色,“我想起来了,我不是曹少主。”
  
  怎么会忘了呢?她跟这个世界的女人最大的不同,便是有每月失血的毛病啊……哈哈哈,从来没有想到,竟然有一天会如此庆幸大姨妈的存在。
  
  不必再有鸠占鹊巢的良心不安,她是这具身体名正言顺的主人!
  
  面对她的否认,曹卧雪意外地心平气和,“哦?曙光是如何知晓呢?”
  
  如何知晓?当然是因为……因为……
  
  欢快咧开的嘴角僵住。
  
  因为她没精气,却有大姨妈——在她眼里无可辩驳的铁证,说与这个世界的人听,恐怕只会换来“你好畸形”的眼光,十之八九都会像戚秀色一样,劝她去看大夫。
  
  曙光颓然靠回椅背,这就是穿越女的悲哀……
  
  曹卧雪趁胜追击:“若曙光不是我家少主,那又是什么来历?家住何方?父母何人?”
  
  曙光低头沉默。
  
  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浮现在那张略带细纹的脸上。
  
  呷口茶,曹管家忽然换了话题:“少主小时候,最喜欢听小的说故事,曙光怕是不记得了吧?有个故事,说一只鹅误入鸭群,鸭子们欲赶它出去,可头鸭看上了它,于是便指着它说这是一只鸭子,不过长相怪异罢了,久而久之,鸭子们越看越觉得它像同类,怀疑之声也渐渐绝迹。”
  
  “……”曙光愣愣地眨眼,好像有些明白,又好像有些不明白。
  
  “呵呵……”曹卧雪笑了出来,伸手慈爱地摸摸她的脑袋,“人老了,总喜欢回忆过去,能再看到曙光小的心里真高兴。若曙光真想不起过往,那就都抛了吧,就当这少主是从今日做起,小的一定会尽心尽力辅佐你……”
  
  一道男声蓦然插/进来——
  
  “曹管家真是忠心护主。”
  
  随着话音落下,一抹绛紫色身影越过引路的仆役,跨入厅内。
  
  “柳公子。”曹卧雪起身施礼。
  
  曙光也跟着站起身,掀了掀唇,蚊呐般的“柳公子”三个字,完全淹没在仆役上茶的细碎声响中。
  
  “外头冷吧?来,先喝杯热茶,吃些点心。”曹卧雪招呼,“都是那些仰慕曙光的船工送来的,多得吃不完,不愧是我家少主啊,呵呵呵……”
  
  淡淡扫了大大小小的油纸包一眼,脸上挂着的微笑没有丝毫动摇,柳春晖将一个包袱递到曙光面前,柔声道:“昨日见你一身如此单薄,便挑了件裘衣,也不知合不合身,你穿上试试。”
  
  曙光瞪着他手中的包袱,犹如瞪着一颗炸弹,“谢谢,我……我不冷,我习惯了……”
  
  “你能忍得,我却心疼。”
  
  包袱轻轻落在膝上,曙光别扭地低着头,强烈感应到自己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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