仵作娘子 作者:清闲丫头(晋江金牌编辑推荐vip2013.10.24正文完结)-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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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瑾瑜浅笑,是这丫头饿坏了吧,“那就多吃些……”
萧瑾瑜又往她碗里添了些菜,搁下筷子低头浅尝了一口自己碗里的汤,皱了皱眉头。
为了给他们换换口味,萧瑾瑜特意让连理楼停业一日,请凤姨的整套班子来给王府这场酒宴掌勺,今天王府的厨子做完早饭后一律休息,所以此刻桌上的饭菜毫无疑问也是出自连理楼的厨子之手。
不是这汤不香不浓……
萧瑾瑜一愣神的工夫,楚楚已经捧起汤碗喝了一大口,还没往下咽,就原封不动地吐回了碗里,瞪着眼睛连连吐舌头,“打死卖盐的了!”
萧瑾瑜赶忙给她倒了杯茶,啼笑皆非地顺着她的脊背,“别乱说……卖盐的不是官家就是皇亲,他们要是死了,我又没清净日子了……”
楚楚“咕嘟咕嘟”把一杯茶全灌下去,又低头扒了两口白饭,饭粒刚咽下去,抬眼看到萧瑾瑜满是关切的神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萧瑾瑜被她笑得一愣。
“王爷,”楚楚抿嘴笑着,指指那碗咸得好像都能捞出盐粒子的汤,“这厨子跟你做得一样好!”
萧瑾瑜一窘,脸上隐隐发烫。
之前楚楚害喜最厉害的时候,连凤姨的手艺都唤不起她的胃口,萧瑾瑜一急之下索性亲自下厨,满屋厨子谁也不敢对自家主子指手划脚,于是众目睽睽之下,这个既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的人磕磕绊绊地煮出一锅谁也认不出来是什么的汤水。经过不知多少次水多了加盐盐多了加水的尝试后,萧瑾瑜自己已经尝不出这锅汤到底是个什么滋味了,楚楚的反应只是惊喜地抱着他狠狠亲了几口,没给出什么具体评价,不过楚楚在把那碗汤喝得一干二净又吐得一干二净之后,明显吃什么都有滋有味了。
被楚楚这样提起自己不堪回首的下厨史,萧瑾瑜欲哭无泪,“得空了好好教教我吧……没准儿平儿的毛病就是被那碗汤喝出来的呢。”
“才不是呢!你忘啦,喝了你煮的汤以后我吃什么都不吐啦!”
“……”
萧瑾瑜为自己的厨艺默默叹了一声,无可奈何地揉了揉楚楚的头顶,“你慢慢吃……我去见见那个跟我做得一样好的厨子。”
楚楚赶紧抓住萧瑾瑜的胳膊,“今天是平儿的生辰,你可不能罚人!”
萧瑾瑜轻笑,“不罚……”
“也不能骂人!”
萧瑾瑜啼笑皆非,“我何时骂过人……”
“那你去见那个厨子干嘛?”
萧瑾瑜苦笑,拍拍楚楚抓在他胳膊上的手,“凤姨手下的厨子能做出我的水准……一定是想让我传见他。”
楚楚皱皱眉头,“他想见你,干嘛不直接来找你呀?”
萧瑾瑜微微摇头,“见了就知道了。”
跟萧瑾瑜这么久,楚楚多少也长了点儿心眼儿,“会不会是什么坏人啊?要不……我陪你一块儿去吧。”
萧瑾瑜看看汤盆里切得极为精致的食材,“不用……我知道是什么人。”
萧瑾瑜一锤定音,“你慢慢吃,多吃点儿,我很快回来。”
☆、111满汉全席(三)
萧瑾瑜在一心园书房里坐了半个时辰;房门才被轻轻叩响。
“王爷,穆遥到了。”
萧瑾瑜不急不慢地把手里的卷宗收好,才沉声说了声“请”。
进门来的是个三十上下的男人,中等身材,中等相貌,身上的短衫和脚上的布鞋都洗成了灰白的;但从头到脚都干净利索得挑不出一丝毛病,稍稍走进就能闻到他周身散发出来的浅淡的烟火味。
两年前萧瑾瑜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也是穿着这身旧衣服,也是这副事不关己的神情;要不是因为手里押着被剥净了衣服五花大绑的谭章,萧瑾瑜还真觉得他很像个安分守己的普通厨子。
穆遥慢悠悠地跪到萧瑾瑜的书桌前,“穆遥拜见安王爷。”
“起来吧。”
穆遥也不跟萧瑾瑜客气;萧瑾瑜让他起来,他就一声不吭地从地上爬起来,毫不避忌地盯上萧瑾瑜的脸,萧瑾瑜任由他看了好一阵子,才淡淡地道,“看出什么了?”
穆遥低了低头,“回王爷,你没两年前那么虚了,但还是挺虚的。”
“……你用一盆咸汤求见本王,就为了说这个?”
看见萧瑾瑜这样隐隐泛黑的脸,就连正在前院撒欢儿的那群安王府大将都得心肝颤上几颤,这个厨子却慢悠悠地摇了摇头,声音里满是慵懒,“回王爷,我想留在安王府。”
萧瑾瑜微怔,轻轻点头,“可以……本王有何好处?”
“我的厨艺比刀工更好,只是给酒楼当厨子没必要做得那么好,又累又浪费。”
萧瑾瑜眉梢微扬,“就那盆咸汤?”
“还有糖醋排骨。”
难怪楚楚说凤姨做的糖醋排骨越来越好了……
萧瑾瑜面不改色,淡淡地看着穆遥,“本王府上不缺厨子。”
“我对如归楼的了解比我会做的菜多。”
萧瑾瑜面容微僵。
穆遥慵懒地摸了摸鼻子,“有人要杀我,我在连理楼呆不下去了……我只认识你一个有权有势的好人。”
萧瑾瑜眉心紧了紧,吴江曾说过,凭这个人的刀法和内家修为,吴江和他交手还要掂量几分,他这会儿竟需要躲在一个有权有势的人家里保命。
“何人要杀你?”
穆遥难得的犹豫了一下,“能不说吗?”
萧瑾瑜倒是毫不犹豫,“不能。”
穆遥无可奈何地舔了舔嘴唇,声调慵懒如故,“薛汝成。”
萧瑾瑜神色一凛,脱口而出,“放肆!”
头一次见到这个冷静如冰的人有如此强烈的反应,穆遥只是愣了愣,脸上不见一丝慌乱,连身子也还都是松松散散的,垂头看着地面,不急不慢地道,“我是宫里陪嫁给十娘的厨子……十娘一直不让驸马碰她,驸马就对府上丫鬟胡来,活活糟蹋死了好几个,酒后还想对十娘动粗,我就把他杀了……可惜十娘心里还是只有薛汝成,跟她进了如归楼,我还是厨子。”
穆遥声音平静慵懒得像是在说一个道听途说来的闲事,嘴角甚至还带着一抹嘲讽的笑,笑闲事里面那个傻到家的厨子。
萧瑾瑜淡淡地听着,脸上隐去了清浅的恼然之色,静如深湖,“既是如此……薛太师为何要杀你?”
“我知道得太多了。”
“你知道什么?”
穆遥扬扬眉梢,没答,反问,“安王爷答应了?”
萧瑾瑜静静看着他,“可以留下……不过有条件。”
穆遥点头。
“本王府上不缺厨子,你若想留下,可以到厨房劈柴。”
穆遥点头。
“你若做劈柴的活,就按杂役的标准给你工钱,一月二钱银子,包管吃住。”
穆遥又点头。
“还有一样……本王问话,你需知无不言,旁人问话,你要守口如瓶。”
穆遥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做完今天的酒席,自己去见赵管家吧。”
“谢王爷。”
******
萧瑾瑜本想去三思阁取些案卷再回房,哪知刚出一心园的院门,就被从王府后门不声不响溜进来的皇上堵回了书房。
“七皇叔,”皇上身上一副大家公子的打扮,脸上却是一副闺中怨妇的神情,坐在茶案边的椅子上眼巴巴地看着萧瑾瑜,“世道不公,人心不古啊……”
“皇上……”萧瑾瑜静静定定地截断皇上的感慨,缓缓捧起茶杯,“有何吩咐,臣一定尽力而为。”
皇上立马堆起一脸讨好的笑容,“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来了个客人,想让七皇叔陪着吃顿饭,聊聊天……”看着萧瑾瑜眉头一蹙,赶紧补了一句,“朕从宫里给平儿带来十株上好的山参,已经交给赵管家了。”
“皇上……”看着皇上这副神情,想起前几天兵部和礼部抄送来的公文,萧瑾瑜眉心微蹙,“突厥来访使团是何人带队?”
皇上抽了抽嘴角,显然是想笑,但明显笑得比哭还难看,“突厥新任汗王,阿史那苏乌。”
萧瑾瑜无声默叹,把脊背轻轻靠在椅背上,“萧玦回京,也是他要求的?”
皇上无可奈何地点点头,“有件事还没敢声张……他是带着薛茗一块儿来的。”
萧瑾瑜微愕,“薛茗?”
皇上苦笑,“他登位前夜也不知道犯了什么邪,突然潜到凉州刺史府,把薛茗抓到突厥去了,没别的要求,就要见你和萧玦……还说七皇叔你身子不方便,就不请你去突厥了,他亲自来登门拜访。”
萧瑾瑜抬手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景大人和薛太师可知此事?”
“景大人的意思是,和为贵。薛太师……”想起薛汝成脸上那副百年不遇的怒容,皇上那颗珠圆玉润的喉结上下颤了一颤,“就剩这么一个儿子了,能是什么反应啊……”
薛家长子英年早逝,四子薛越和三子薛钦都死于非命,如果薛茗再在阿史那苏乌手里出点儿什么事……
薛汝成虽对前三个儿子的去世没表露出什么悲伤,但终究是白发人送黑发人,自从清平出世,萧瑾瑜愈发能体会到薛汝成的心情。
萧瑾瑜紧了紧眉头,“冷将军呢?”
“让郑将军把他替回来了,还在回京的路上……再晚一天下旨,他一准儿要去跟阿史那苏乌拼命。”
萧瑾瑜微微点头。
于朝廷而言,重要的不是一个凉州刺史,也不是当朝太师薛汝成仅剩的一个儿子,而是和新任临国汗王的第一笔交情。
朝廷和突厥多年来一直战战和和,近几年朝廷花钱将士送命不说,两头边疆的百姓还都没清净日子过。阿史那苏乌是在突厥和周边几个邻国都出了名儿的怪脾气,手腕狠辣,心思诡秘,说一不二,但也一言九鼎,能把这块骨头啃下来,两国之间少说也能清净个二三十年。
于萧瑾瑜而言,他更想知道阿史那苏乌到底想跟他和萧玦说什么。
上次交手萧瑾瑜就发现,阿史那苏乌看似喜欢任性而为,实则是个极为深沉缜密的人,一举一动都有他的考虑。刚登汗位就闹这么一出,一定不只是为了闲聊叙旧或者耀武扬威的。
“皇上,可知薛茗现在情况如何?”
皇上摇摇头,“不过阿史那苏乌保证薛茗一定能活着回京。”
“好……”萧瑾瑜浅浅呼气,“他们何时抵京?”
皇上最大幅度地扬起嘴角,“明儿一早……七皇叔能否让人在府上收拾几间屋子出来?”
萧瑾瑜一怔,“在我府上?”
“阿史那苏乌本来说要住在宫里,后来听说你不住在宫里,就非要住到你家……”
眼前闪过阿史那苏乌那张笑得很是邪魅的脸,萧瑾瑜眉梢微扬,“可以……不过府上这两日客人颇多,只可容下阿史那苏乌与薛茗二人。”
皇上立马点头,“没问题!”
“平儿有心疾,受不得惊吓,阿史那苏乌需着汉人衣衫进府。”
“一定,一定……”
“接待所需费用由六王爷承担。”
“这个……也一定……”
******
萧瑾瑜从三思阁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不愿扰了前院那群人的酒兴,又不能让寻常的家丁侍卫碰触案卷,就撑着拐杖从三楼和底楼之间往返了十几回,把厚厚一叠卷宗一盒一盒地搬下来,再坐到轮椅里把卷宗一盒一盒地摞在腿上推了回去,一路上歇了几回,回到一心园房里的时候连外衣都汗湿了。
楚楚赶忙帮他把卷宗都搬到桌上,诧异地看着萧瑾瑜脸上近两年来难得一见的疲惫之色,掏出手绢给萧瑾瑜擦拭顺颊而下的汗水。
萧瑾瑜靠在椅背上微微摇头,“楚楚,我想洗澡……”
“好……我帮你。”
萧瑾瑜原本就很爱干净,有了极易染病的清平之后就愈发小心留意,常常一天两三回的沐浴更衣,只是先前他能自己洗,这会儿已经累得实在使不出一点儿力气,只得让楚楚帮忙。
楚楚陪他一块儿坐进浴桶里,把微烫的水撩过他肩头的时候,萧瑾瑜靠在楚楚身边直想昏昏睡过去。
从知道楚楚有身孕之后,萧瑾瑜就再没让楚楚帮他洗过澡,就是生起病来身子不大灵便的时候,他也宁肯自己爬进浴桶里,再自己爬出来。
被楚楚这样隔着热水轻柔抚摸疲惫已极的身子,萧瑾瑜迷迷糊糊中发出舒服的轻哼声。
“王爷……”楚楚心疼地揉着他发僵的肩膀,“你去干什么了呀,怎么累成这样啊?”
萧瑾瑜双目轻合,随口应着,“找卷宗……”
楚楚皱皱眉头,“那个厨子……是不是坏人呀?”
萧瑾瑜微微摇头,“只是想来府里干活……”
楚楚扁了扁嘴,“他做得也太咸啦!”
萧瑾瑜轻勾嘴角,“嗯……让他劈柴去了……”
“那……”楚楚忍不住在他被水汽蒸腾得愈发柔润的嘴唇上啄了一下,“你搬那么多卷宗回来干嘛呀?”
两年来萧瑾瑜从没把卷宗往房里搬过,最忙的时候也不过在书房呆上一个多时辰就出来了,突然这么一副玩儿命的架势,楚楚想不担心都不行。
“六王爷的家事……今晚要查清……”
“今晚?”楚楚一愣,“你不是说,这个还不着急吗?”
萧瑾瑜细密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了眼睛,伸手把楚楚搂进了怀里。
他很早以前就发现了,最为疲惫的时候只有抱着这个温暖的身子才能缓过劲儿来。
“明天有客人要来,不知要待到什么时候……”
楚楚两手搂在他的腰上,也不忘帮他揉按久坐僵硬的腰背,“什么客人呀?”
“你认得……阿史那苏乌,还有薛茗……”
楚楚一喜,立马又一愣,扬起头来错愕地看着萧瑾瑜,“咱们不是在和突厥打仗吗,苏乌王子怎么能到咱们家来啊?”
“不是苏乌王子了……”萧瑾瑜轻轻勾勒着怀中人柔和平滑的腰身,声音温软得想水面蒸腾而出的雾气一样,“他前些日子登位,当了突厥的汗王了……这两日府里可能不大安生,先别把平儿给奶娘,你也尽量别往外跑……”
许久没被他这样抚弄过那些极为敏感的地带,眼前又是他美好得像是仙人一样的身子,楚楚直觉得身子里窜过一阵阵久违的酥麻,还没听完萧瑾瑜的话,就已经酥软在他肌骨匀称的怀里了。
“唔……王爷……”
☆、112满汉全席(四)
被楚楚甜软得像桂花糕一样的声音唤着;萧瑾瑜突然意识到自己干了些什么,身子蓦地一僵。
萧瑾瑜从来就不是放纵自己的人,楚楚怀着孩子的时候他自然是小心翼翼的,连晚上睡觉抱她都小心得像是抱着个瓷娃娃,生怕把她碰坏了,孩子出世后楚楚满心扑在孩子身上;萧瑾瑜既担心病弱的孩子也心疼不分昼夜围着孩子转的楚楚,更是舍不得碰她。
可这丫头注定是老天爷派下来折磨他的。即便是瘦了一圈;楚楚那副身子还是因为生育而变得愈发凹凸有致,细嫩柔软……天知道萧瑾瑜每晚要默背多少遍《论语》才能忍过入睡前那段极易想入非非的时候。
“王爷……”
那只在她身上点起燎原之火的手也突然停了下来;楚楚委屈得直往萧瑾瑜身上磨蹭。
要搁到平时,萧瑾瑜肯定还能再支撑一阵,慢慢帮她平静下来;可这会儿疲惫的身子在热水中放松到了极致,又被渴望已久的人这样求索……萧瑾瑜一个“别”字还没从脑子里滑到喉咙口上,就被楚楚毫无章法地抚弄在他腰上的手化成了一声沉吟。
罢了……
萧瑾瑜破罐子破摔地吻上那两瓣微启的红润,一手撑着浴桶的边,一手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