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城广州篇-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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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中国人倒下去了,立刻又有一个中国人站起来顶替到他的位置上,不管是在国内还是世界的其他什么地方,炎黄子孙的血脉,永远不屈不挠地流淌着!
七年以后——
1945年8月15日,日本正式宣布无条件投降。9月16日,广州日军代表南支派遣军司令官进入中山纪念堂受降。
***
“赐官:
今生,我们的缘分就到此为止,那两颗子弹我拿回去了,所以,你不再欠我任何东西。而我,当我写下这封给你的信的时候,也已经把所有欠你的感情一并还给了你。
可是,还是要说,对不起!
答应你的,要跟你同生共死的誓言,我兑现不了;但是答应你,我转身离开的时候,不让你看见,我实现了;答应你放弃将军的头衔,跟着你上穷碧落下黄泉,我要失约了;但是不过奈何桥,不喝孟婆汤,我怎么都会做到,就算要下十八层地狱,我也会等你——除非,这一次,你气得要主动放弃我。
大概,你真的会气到这样吧。对,一个人活着的你,一定比已经死了的我还要痛苦!但我宁可让你孤单单地活着,也要你活着。从一开始我就只要你活着,这个念头,我从来没有变过!
答应你不说分手的,我骗你了!我又骗你了!
你死的时候,我会跟着你,但是我死了——我死了,你却还是要活着!你勇敢,你豁达,你开朗,你聪明,你每一样都比我好,你就算孤单单活着也有意义,可是如果你死了,我活着,这世界上无非只是多一具行尸走肉。
我自私,我希望你能够活下去,看我想看见的风景,走我想去走的路,开创我想要的天地……我想你连我的份一并活下去。因为自私,所以我不会去想这样对你是不是公平。我一向都是这样不讲道理,你知道的!
不过好在,这世界上有种最温柔的残忍,叫做时间。我们的快乐痛苦,即使天崩地裂一样的剧烈,也抵不过时间的流逝。一年,两年,十年,二十年,今生,你就会创立你自己的天地,而不是跟着我,在你还风华正茂的时候就命丧黄泉。
……真想看看你二十年后的模样,只可惜,今生,我们的缘分就到这里……”
一只手迅速地从后面抢过来,抄走了周天赐手里正在看的信,“混蛋!有什么,好看的!”低声的咒骂和略带些手足无措的羞窘,让周天赐不由自主地笑了出来。
“笑,什么笑?”声音还是气呼呼的,“那,王八蛋,什么,时候,把信,给你的?”
这是一艘搭载着美国大使的国际豪华远洋轮,现在,正朝着号称“自由之国”那个陌生国家开去。朝阳把金色的光芒洒在海面上,一派生机勃勃。
周天赐转过身来看着他笑:“啊,东卿,你以前写信,都会加上一句‘见字如面’的,这次怎么漏掉了?”
鲍望春低头沉默了片刻,“以前,是想,或许,还有,一点,活下去,的,希望……”但这一次,连我自己都准备好了去死的,我把每件事都安排好了,所以,我不想你以后看见信的时候又像再见一次我,再痛一次!
回头望向那个已经看不见海岸线的故乡,说不出的惆怅涌上心头。
“东卿,”周天赐忍不住叹口气,“你明明是一个很聪明的人,为什么会就是看不清楚他们是在利用你呢?一次这样,两次还是这样,你这样,这样……心痛的是我,你明不明白?”
“你想说,我,愚忠吗?”鲍望春回过头来看着他,却又轻轻地笑了起来,“不是的,赐官,不是的。我忠的,不是,他们,而是,你的,广州啊!”
生你、养你、把你变成今天的周天赐的广州啊!
“上海的,沦陷,让我,失去,故乡,我不想,你也,这样,悲伤……”鲍望春叹息一声,“但是,最后,还是……”
“傻瓜!”周天赐摇摇头,“打到这个份上,已经不是个人努力就能回天的了。而且我是商人,是商人!商人是最会计算利益得失的,你以为你拼死为我保下广州,对我而言是收益对等的买卖吗?就算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东西都毁灭,也比不上你对我的重要!唉!”真想敲开他的脑子,“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能相信,我是有能力解决我们所有问题的!”
鲍望春慢慢皱起眉头,“你是,想让我,嫉妒,你吗?”
“……”周天赐张大了嘴,半晌“噗嗤”一声笑出来,“你这家伙!”
鲍望春低了低头却终于也忍不住咧嘴笑着抬起来直视他。
身后是战火纷飞的故乡,但船上,是被故乡抛弃的人。心里虽然不无怅然,但好在身边最重要的人却还在!
好几次想回头,却终于还是忍了下来。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活下去!”周天赐微微笑着,露出两个酒窝,伸出手。
“嗯!”鲍望春慢慢伸出手,与他的手紧紧握在一起,“为你,活下去!”
两人相视一笑,一如千年之前……
——全文完——
背叛(《双城》广州篇第三版节选,我自己都虐心了,大家一起来受罪吧
我的时间不多了,我知道,但我又有太多的事情没有做。我焦躁得几乎发疯!
然而,我休息不起。
漫长的两天,我在抚子的父母面前扮演温柔的丈夫,乖巧的女婿,但只要一到晚上七点,我就会消失,因为从那时候开始,我的眼睛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我决定不再这样空耗下去,第三天的早上,我去找南本。
“将军,我打算出去完成任务。”
南本看着我,“鲍君,听说你的身体不好……”
“是,”我坦言;“我这是,心病。”猛吸一口气,“解决了,周天赐,或许,便好了。”
南本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鲍君,请不要让我失望!”然后交给我一支号称“保护”我的队伍,让我还是蒙着眼睛离开了这个据点。
我让这支日本特务的队伍直接开到周家大宅,然后我带着他们直接闯进去。
“啊!鲍……鲍先生!”说话的老者我认识,在上海的时候,他就一直跟在周天赐的身边,是他信任并视为左右手的老人。
“生叔,是吧?”我微微一笑,“赐官呢?”
“大少出去办事了,鲍先生来得不巧……”他脸色有些发白,显然看出了我来意不善。
我施施然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来,“打电话,叫他,回来,我等着。”我双手交叠着搁在肚子上,让自己在沙发上坐得更加舒适。
“……是!”生叔略僵了僵,转身要走。
“回来!”我命令,指着客厅里茶几上的那部电话机,“就在,这里打。”
生叔的手都颤抖起来,好几次差点就拨错了号码。好不容易接通了电话,“赐少……”
老人家的声音有些不稳定,我微笑着伸手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慢慢来,别着急。”
周天赐的声音突然响起来,就算是我隔得远远的都那么清楚地听见他开心快乐的声音,“东卿,是不是你,东卿!东卿……”
我冷淡地示意生叔继续,生叔只能颤颤巍巍地道:“赐少,鲍先生来,来找你……你什么时候……”
“我马上就回来,立刻就回来!生叔,你帮我看着东卿,别让他走掉,千万别让他走掉!”
光听那声音,我简直就可以看见他笑得满脸灿烂的样子。
可是我一挥手,立刻有人上来把挂了电话的生叔架了起来。
“鲍,鲍先生!”生叔的眼神更加不安了,可是即便被架特务的手里他还是硬撑着说,“我家赐少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你,但是,你,看在他一片真心实意的分上……”
原来他知道我跟周天赐的关系,我挂在脸上的微笑冷下来,“真心,实意?”我冷笑,“就是,杀了我,未婚妻,他自己,却,娇妻,爱儿,一家子,快乐吗?”一把把电话机从茶几上挥下去,“好个,真心,实意!”
“鲍先生,我真的不知道你跟赐少之间,有什么误会,”生叔急了,“但是我知道我们赐少,绝对不会是那种人,是不是,哪里误会了?”
“误会?”我挑眉,“哈,哈哈!我亲眼,看见的,也叫,误会?”
生叔呆住。
我吸一口气,“你们!”我喝令那些日本特务,“去找些,汽油,过来,把这,房子的,各个,角落里,都倒点。”周家有自备轿车,想必这些油料总是有的。
“鲍先生,鲍先生!”生叔大骇,“这大宅是周家的祖业,你不可以,不可以……”
我懒懒地看着他,“我也,不想,做到,这步。”我说,“只要,你们,大少,把,欠我的,还给我,就行!”
不一会儿那些特务按照我的吩咐,找到了汽油桶,又在周家大宅的各个角落浇上汽油。而且因为他们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丝毫不隐蔽,很快,一群百姓就围在周家大宅的门口指指点点,看着他们绕着周家大宅的房子浇汽油。
“生叔,”我气态悠闲地说,“你们,大少奶,回来,广州,了吗?”
生叔从一开始的焦急到阻止无效,到后来的绝望,现在已经变成在咬牙切齿地瞪着我了,“你别想我告诉你!”
我了悟地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吱呀——”一个紧急刹车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接着,周天赐高高的身影就从门口走了进来。
“东卿!”他双眼放光地看着我,“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东卿……”他似乎根本就没有感觉到房间里紧张的气氛,也没有看见那些举着枪的日本特务,更没有注意空气里浓浓的汽油的味道。
他只是定定地看着我,似乎我只要一个不小心就会从他眼前消失掉一样,“我一路都不敢慢一点,我就怕你等不及,要走。”他说着就向我伸出手来,“你看我,跑得一身的汗。”
我不着痕迹地一闪身,从沙发上站起来,“周天赐,”悠悠然地说,“我,今天来,只是,要问你,口令,到底是,什么?”
一深一浅的两个酒窝又跳出来了,他笑嘻嘻地摇了摇头,“啧啧,东卿啊,你这样聪明的人,怎么就是不懂得想呢?仔细想想,你一定会想起来的……”
我冷冷地一个耳光扇过去,“我没空,陪你,玩猜谜!”
他早就有预备了似的,晃了晃身体就躲过去,“东卿,你喜欢打人耳光的习惯,实在是,呜……”
我一拳头紧跟在耳光之后,这一次却成功地捶在了他的肚子上,他漂亮的眉头一皱,身体忍不住弯了下去。我却一把攫住他的下巴,把他的脸抬起来,“告诉我,口令!”
我实在不能理解这个人的神经是什么组成的,在这样的情况下,他竟然首先想到的,还是伸手来摸我的脸,“东卿,我很想你,我们又有三天没有见面了……”
我闪身一脚踹在他的膝关节上,他顿时身体一矮,半跪在我的面前,可是手还是不依不饶地伸过来,我的怒火简直沸腾起来,左右开弓连续五六个耳光甩在他的脸上,很快,鲜血就从他的嘴角溢了出来。
但这个时候,他的手还是坚持着摸了上来,在我的脸颊上轻轻一蹭,叹口气,“你又瘦了!”
这个,王八蛋!他每次都一定要把我逼疯了才甘心吗?
我迅速地后退一步,“铐上!”
看得几乎目瞪口呆的那群日本特务中,总算跑出来一个脑子还算清楚的,但正要掏出手铐铐周天赐的时候,却冷不防被他一拳头轰得整个人都飞出去。
“要铐我,鲍局长,最好,还是你自己来。”他似笑非笑地说,然后才像突然看见一样,惊讶地问道,“呃,这些渣,是从哪里出来的?”
抬起头来一脸惘然地看着我,“东卿,你不是来问我口令的吗?这群渣是什么东西?”
头,真他妈的痛!这个王八蛋到底是装疯卖傻还是真的什么都没有看见?
“赐少,赐少!”此刻被日本特务架在手里的生叔终于忍不住哭喊起来,“他们是要来抓你的,你快走,快走!他们还要烧房子,你快走啊!”
“抓我?烧房子?”但周天赐眼睛里的疑惑却更甚,“为什么?”他看着我,“就算你不抓我,我也会想尽一切办法去纠缠你,我们要在一起的,东卿,要在一起的!我也说过,这里就是你的家,你为什么要烧自己的家?”
为什么?为什么?
我忍无可忍,“为什么?我,不要的,你非要,塞给我?”我一拳头挥过去,“我要的,你却,就是,不给我?!”
拳头落在他的脸颊上,他瞠目地看着我,半晌,吐出一口血痰,当中还有半颗牙齿。
他的眼睛到底为什么能够这样清澈?我的拳头却怎么都再打不下去,我只能揪住他的衣领,“告诉我,口令!”
他又眨了眨眼睛,似乎终于明白了一点,“你,不要我,不要这个家?”慢慢地,慢慢地松开握紧的拳头,却又猛地一把握得更紧,“你只要那个口令!”
我瞪着他,“是!”
他却又笑了,只是满脸的血痕中,这笑容真是说不出的狰狞,“东卿,你死了这条心吧!我不可能告诉你的!”他说,“你只有自己想!”鲜血再度滑下他的嘴角,“答案,就在,被你自己封印的记忆里,你,是知道的!”
王八蛋!
我怒不可抑地一脚撑在他的小腹上,把他整个人都踹飞出去两丈远,趁着他一时间无力抵抗,我命令:“铐起来!”
日本特务们对视了一眼,其中两个人走了上来,一个压住周天赐,另一个就掏了手铐出来。但周天赐毕竟是周天赐,明明身上已经受伤疼痛难忍,依然拳脚便给,就算是如此境地,几个人上去依然不是他的对手。直到我完全丧失耐心,再没有兴趣看他们对打,掏出手枪指住了生叔,“你是,要他死,还是,乖乖,被铐?”
周天赐此时刚刚扣住一个特务的喉咙,看来是打算用他来作为要挟的,但还是比我慢了一步。他长长地吐了口气出来,缓缓放开手,任由被他打寒了胆的特务上前把他铐住。
上手铐的时候,他深深看着我的眼睛,“东卿,你知道的,你从来都是知道的!我掏心掏肺地想对你好,想,我们以后都可以开心快乐……为什么,你一定要这样,对我?为什么?”
我咽下喉咙后浓浓的血腥气味的液体,冷冷地道:“我只要,口令!”
他黑白分明的眼睛闪过怒火,眼神猛地犀利起来,“我要是死也不给你呢?”
我却笑了,“那么我,就请你,看场,好戏!”枪口往下,突然扣动扳机,“砰”一声响,生叔的胳膊被我打了个对穿。
“……”周天赐一开始似乎根本不相信自己所看见的,狠狠甩了甩头以后才突然醒悟过来,这不是噩梦而是现实!
“生叔!”他的身体猛地往前一冲却被他身后的特务一把压住,“生叔!”下一刻,他愤怒地抬起头来瞪住我,“鲍望春,你疯了吗,你疯了吗?!生叔跟你有什么仇怨,得罪你的人是我,是我!你……”
“口令!”我打断他继续问。
“你疯了,你疯了!”他摇着头不断地说,“你疯了!”肩膀猛然甩动,甩开压制着他的两个特务冲到我的面前,“你要报仇,冲着我来,不要伤害我的家人,鲍望春!”
我脸色平静地把枪口再度下移,对准疼得在地上打滚的生叔的大腿,“口令!”
周天赐本来就大的眼睛瞪得几乎要脱眶而出,踉跄地后退两步,他一个字一个字地问我:“你,到,底,要,背,叛,我,几,次?”
我抬起头直视他,轻佻地笑笑,“有几次,机会,就,背叛,几次!”
手里的扳机扣动,“砰!”
“啊……”生叔的惨叫再一次震天响起来,“啊,啊!”
周天赐下意识地举起被铐住的双手抡起来就往我脸上甩,“鲍望春!”
我不躲,我就是瞪大眼睛看着他,就是看着他的手甩在我的脸上,就是看着他说的“我掏心掏肺地想对你好”的话,自己破碎在我的面前!
“啪!”一声响,他呆住,我却笑容不变,连抬手擦拭口角的鲜血也懒,“口令!”我说。
他呆了半晌,突然举起手似乎是想伸过来替我擦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