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儿by 泥娃娃-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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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辰苦笑,十岁的孩子玩家家酒,成亲的自然是他和她,不过指腹为婚确是事实,想不到菩提山庄也有违约的事情,但又一想到,自己下山半年,一直在草原帮牧民驱赶流匪、教人武功,虽然好事做了不少,到底在中原没有任何名气。眼见谢雨秋已经十九岁,再不嫁就误了终身,难怪谢老爷子违约。他拍了拍谢雨秋后背,柔声道:“雨儿,不要哭了,鼻子红了眼睛肿了,可是丑得要命。我这不是要赶回去给爷爷拜寿么?爷爷见了我,自然就不会把你嫁给别人,爷爷也不过是担心误了你的终身而已。”
谢雨秋嘟起嘴巴,几下抹干了眼泪:“呸,我才不丑。你要赶快回去,爷爷的寿辰是十一月二十,二十一就要比武招亲了,就算爷爷不改变主意,我也要你打赢了。”说着,眼波一流,想是说起自己的亲事也觉困窘,脸色一粉,“咯”地笑了出来。
“好好!”叶辰应着,忍不住刮了刮她的脸:“又哭又笑,没羞没臊。”这是他们小时候常玩的游戏。
安安静静地躺着,目光长久地流连在被叶辰捏在手中的那枚玉佩上,看似晕迷,却一字不差地听着他们的对话。
谢雨秋的脸上笑容渐渐绽开,安安却缓缓闭上了眼,一滴泪沿着脸颊无声滑落。
温暖的手指擦去他的泪,叶辰的气息就在他耳边:“安安,很痛么?辰哥哥帮你擦药,擦上药就不痛了,来!”叶辰伸手,小心地脱下他身上粘了血迹的衣服。
“他也叫安安么?他真的好象死了的安安!辰哥哥,我也来帮他擦药!”谢雨秋好奇地盯着安安的脸,和安安渐渐展露出来的身体,更忍不住伸手去摸:“好白,比我还白哦……”
感觉到安安的身体一僵,叶辰哭笑不得,板起脸严肃道:“雨儿,男女授受不亲,我要给他擦药,你出去!”
“好嘛,好嘛!”谢雨秋跺着地板走出去,走到门口回头道:“小弟弟痛也不要哭,姐姐这就去找糖来给你吃哦。关我这么久,应该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10
叶辰与路野等人交谈,才知道金蛇身份,才知道那些疯狂的少年是傀儡,皆是被从镇上掳来的孩子。他不屑这些人所为,但仍是耐着性子以礼相待,毕竟,对大多数人来说,自己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也难以苛责他们。幼年对五色教的模糊印象渐渐清晰起来,父母双亡的仇恨也愈加深刻地镌在脑海之中五色教的妖人的确可怕。
十二年前,地处西南的青凤堡一夕灭门,所幸当时叶辰身在菩提山庄,才逃得性命。自此西南武林的翘楚青凤堡烟消云散。叶辰与谢雨秋偷偷外出去见安安,却被五色教暗袭,幸被雪山掌门玄英子所救。玄英子爱他根骨俱佳、心地善良,欲将他带回雪山,谢家面有难色。但叶辰自幼便要做一代大侠,更兼长大要为父母复仇,便毅然跟了玄英子离开。
而代替青凤堡成为武林第一庄的菩提山庄在两年后也同样被五色教偷袭,五色教善于用毒,非武力能抗,全庄子弟死伤无数才使得五色教元气大伤、退回苗疆。同样损失惨重的菩提山庄,弟子几乎被残杀殆尽,直系子弟只余谢逸第三子谢衍、四子谢行,及长子谢庭的独女谢雨秋三人。
谢衍只余独臂,谢行资质极差,武功不过中等,这十年来只得谢逸一人独掌大局,委实算得外强中干,那“第一庄”招牌竟渐渐的极少人买帐。现在五色教卷土重来,谢逸等人必然也已发现痕迹,而谢雨秋是女孩,谢衍、谢行二人之子尚幼,菩提山庄若不早做准备,“武林第一庄”的金匾必然拱手让人,甚至也如青凤堡一般消失在血雨腥风之中,也难怪老庄主谢逸急着为谢雨秋招亲。
叶辰叹了口气,不能怪谢家违了婚约,怪便怪自己未曾及时回归,况且谢雨秋并未真的嫁给别人,也不算什么……可是她若真的嫁了别人,也许……也许要好一些……好什么呢?他硬生生摇头,不再想下去。
黑皮在马房里悠闲地嚼着豆料,见他过来蹭个不住。他见左右的铁岭寨中各色马匹都躲开黑皮老远,不禁笑道:“黑皮啊黑皮,你又欺负旁人了。”
黑皮眨眼,哼哼两声倒是得意洋洋的腔调,叶辰抚了半晌才回转,慢慢踱向自己与安安同住的房间。安安内伤不轻,他不放心,但他又隐隐不想进门,几乎是害怕看到安安的睡颜。
“安安”,他低低地叫了一声,手按在胸口,按住了那块小小的白石头。真正的安安就死在十年前那一役,他本该是谢家二少谢仪之子,但母亲为乡间贫家女子,又是与谢仪私自成婚,为谢家家规不容。谢仪为与妻子不离不弃,不惜挑战谢家僭心堂,却因为素日以文采风流,不屑习武,死在堂中。死时竟不知妻子已有身孕。
母亲失了心疯癫,孩子也活得勉强在那样一场腥风血雨中,谁会去照料他们母子?他们的死,原是意料之中的,也许死了更是解脱这是得自菩提山庄的原话,好残酷的意料之中,好残酷的解脱。
叶辰叹息,他又想起那疯癫的女子,安静的,柔美的笑着,时常唱个小曲儿给她梦幻里仍然活着的丈夫,却看不见她眼前需要呵护珍爱的娇儿。小小的安安象是山间最不起眼的野草,风里雨里的活着,却能开出最艳的花来没有人知道,安安为什么会生得那么健康美丽。
悄声进屋,叶辰回身闭了门,转过身却不禁怔住。
晕黄的烛光里,谢雨秋正坐在床边,安安闭着眼睛躺在她怀中,嫣红的唇边带着淡淡的笑纹。谢雨秋两手搂着他的身体,脸颊贴在他头上,目光柔和,温存如水。两人本就容貌相似,如此偎依在一起,纠缠的发丝被叶辰带进来的风吹得拂了一拂,又轻盈落下,竟是一幅绝美的图画。
叶辰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呼吸粗重起来,盖过了安安和谢雨秋轻柔如柳絮扑帘般轻盈的喘息。
“辰哥!”谢雨秋忽闪忽闪眼睛,嫣然一笑,“你终于回来了,安安做噩梦了呢。”
叶辰攥紧了拳头,怒道:“出去!”
“不出去!”谢雨秋笑容一僵,放下安安跳起来,比他声音更大,“你喜欢安安,我也喜欢!你可以抱着他,我当然也可以!他可是我亲弟弟,比你亲多了!”
“他不是那个安安,而且你也不是小孩子了,男女授受不亲,你懂不懂?”叶辰不由分说,扯起谢雨秋的手臂把她推出屋子。
谢雨秋用力一挣,甩了他的手,“咯”地笑了出来,一手搂住他的脖子,香软的唇贴上他的耳朵,悄声道:“辰哥,你可是嫉妒了?我喜欢安安,因为安安是我弟弟啊!可是,我要嫁的只有你一个。”娇俏地,她松了手,蹦蹦跳跳地逃开,回眸一笑,眼里星光灿烂。
叶辰怔在当场,他一向自诩平和淡定,此时却是如此的失态。他握紧拳,一手的冷汗,真的是嫉妒了,可他嫉妒的对象竟然不是安安而是谢雨秋。刚才那一瞬,他想的竟然是……他是我的!除了我谁都不该碰!怎么会这样?还有,那时安安和谢雨秋同时被从地牢中抱出来,他第一眼注意的竟是安安身上的伤,而不是谢雨秋是否安然无恙。谢雨秋才是他想了十年的未婚妻子,怎么会这样?他是不是疯了?
有风自门缝中潜入,不易察觉地直入他心里去,他用力点点头:没关系,这根本就不是个应该考虑的问题,他不过是把眼前的孩子当成了从前的安安,他看安安自然是因为他受了伤,一切都很正常。他几大步跨到床前,扶起睡着的安安,却发现安安是被点了穴道为什么?
难道谢雨秋发现了他对她和安安的态度不同?
安安低低的一声叹息,缓缓张开了眼,可是仍在迷惘中。半睁半闭的眸子没什么神采,脸颊是恹恹的白,两瓣唇浮着浅淡的柔粉,灯光下看来竟有些碧色。
叶辰莫名便想起了雪山上那种叫做碧莲的药草,百年的枝叶挣扎为的不过是一朵只开上一刻便被风雪撕碎了的花,有缘人能赶上花开的一刻服了便是百毒不侵。象那日幸运服下碧莲时一般,鬼使神差地,他低下头,将唇合上了安安的唇,滚烫的,火灼似的,但是如此甜蜜,如萱草,服之忘忧。他细细地辗转吮吸,眼前的一切都开始迷离,他忘了眼前是谁,自己是谁,忘记了自己要什么,谢雨秋在哪里,什么都可以忘记,什么都会忘记……
烛光猛地一跳,焰心结成的花结炸了开来,很轻微地“啪”一响。
那一响却似是晴天霹雳,叶辰猛地惊醒,发觉了怀中的人已经衣衫半褪,脸上一片潮红,自己的手更放在不该放的地方。他惊慌地松了手踉跄退到桌边。一张椅子摇晃两下,重重倒在地下。撞倒那椅子的是他的腿,可是不觉痛。
安安被他扔在被上,微张了口喘息,眼睛半合着仍是迷迷蒙蒙一无知觉,半敞的领口露着一片雪也似的白,两痕细骨剔透玲珑。可是他越看越是恐惧,抬手便狠狠给了自己一个耳光,然后抓起桌上的凉茶一气猛灌。
他试探着走过去,闭着眼睛把安安胡乱塞进被子,转身便冲出门。门在他身后重重关紧,黑黝黝不见木色,倒如张开的口深不知底。他满心满眼仍是刚才的春光旖旎,一面克制着自己不去想,一面却有忍不住回味着唇上曾有的柔软香甜。他跌跌撞撞地走开去,不辨方向的仓皇。
眼前有井,井边是桶,一桶满满的清水倒映着天上明净地月。他抓起桶当头淋下,被冷水一激,他打了个寒战,心里有个声音在说:没有关系,安安什么都不知道,只要我不说,他就不知道,所以,一切都可以当作没有发生过,可是日后绝不能一错再错,绝不能再错一次!
月在天上,墨蓝的天幕背景里,云卷云舒。
小屋的门被叶辰重重甩上,遮掩了叶辰的身影。安安自被中一跃而起,刚才还倦怠迷惘地眸子一瞬清明。他侧耳听着门外的脚步声时轻时重,直至远去,一抹淡笑自唇边悄然绽放,他低喃道:“辰哥哥啊,辰哥哥……”
他随手拿过放在一旁的外衣穿好下地,一掠便出了屋子。
金蛇所居旧屋仍是杂乱,只金蛇及几名傀儡少年的尸身和一众蛇尸化做青烟。巡夜的寨兵本就被金蛇吓得怕了,此时也仍是不敢接近这屋子。
安安潜进屋子,熟门熟路地落进地牢,点燃在屋中拿来的蜡烛,打开西侧一个暗格。格中有花筒,他挑了一支盘踞着五条小蛇的出来,然后又看了看旁边的盒子,一笑。
守着铁岭寨寨墙的寨兵一眼不错地盯着下面一览无余的林地,忽觉清风拂面,细瞧却无异样。
安安落入密林,点燃花筒扬手扔上天空。花筒淡淡的划出一道银光直入九霄,无声,却有一种异常的腥臭弥散开来。方圆数里的蛇开始在草丛树影间游窜流动,渐渐聚集至安安藏身的树下。
大的小的各色的蛇如赶会般匆匆聚拢,在杂草间昂起头绕树围成一圈,嘶嘶吐着芯子,却没有一条敢于接近树干。愈接近树的蛇愈是粗大,最前面几条长及丈余,颈部膨扁,硕大的白色斑纹暗夜里狰狞可怖,是少见的眼镜王蛇。蛇儿带着冷冷的月光水波般在林中游移,密密麻麻不见边际。
安安仰头望望天色,从怀里拿出暗格中取来的盒子打开,里面有五条淡黄的小虫沉睡着。安安拨弄两下,笑一笑,咬破手指滴了两滴鲜血进去。苏醒的小虫开始蠕动,不过两分长的小小虫子见到鲜血之后却有一种疯狂的味道,贪婪地吞噬之后是互相凝视,有思想般谁也不露出半分破绽。
安安低低叫了声“辰哥哥”,眼里多一分忧伤,他猛地捏起一条小虫抛向空中,小虫在空中一转,瞧准一条最大的眼镜王蛇,直钻进那扔在嘶嘶吐着芯子的口中。安安依次施为,直将五条小虫尽数送进蛇口。那五条巨蛇身躯委顿,失了筋骨般伏在地上,扭曲成波浪形,芯子也不再吞吐。
安安披了自金蛇屋中拿来的一件长袍,有意将淡黄的衣襟垂落,仰靠在树干上静静等待。时已深秋,满树的巴掌大叶黄绿班驳,却还密实,将他的身影遮挡严密。
又过不多时,四条身影鬼魅般飘忽而来,群蛇见那四条身影后畏惧地退开,离得树干愈远,只那服了小虫的五条巨蛇动也不动。四条身影两男两女,皆是十八九岁的俊美少年,跪伏在树下齐声道:“叩见尊主!”
安安开口,却不是往日的童声,赫然便是沙哑的金蛇声音:“今天来得倒是快嘛!这些日子你们做得不错。那是赏你们的,每人一条,它们可是服了金蛊的。”
四人闻言大喜,又齐声道:“多谢尊主,属下定当尽心竭力,效劳尊主。”
安安冷笑:“效劳我什么?”
四人身躯一震:“属下效劳教主。”
安安淡淡一笑:“不错,教主有令,要叶辰的脑袋。他便在这铁岭寨中,你们服了蛇血便去罢。哪个将他的脑袋送到本尊手里,那剩余的一条金蛊蛇便赏了他。”
11
胡乱应付了巡夜的寨兵,叶辰寻了个清净地方坐下练功。所有的烦恼都在真气流转之间消弭不见。湿冷的衣服渐渐蒸干,他周身温暖起来。
寂夜无边,只有巡夜寨兵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后寨有孩童的啼哭隐隐传来,夹杂着妇人还带着倦涩的柔声抚慰。没了金蛇的威胁,多幸福,在这样的夜里,听着凡俗的声音。
他收了功,竭力地回避了内心深处安安的面容,只想着旧日里在雪山的生活,师兄弟之间的打闹,几个师姐妹的或娇或嗔,还有……争夺三大弟子之位时候的残酷……他忘记了自己把剑刺进挑战的师兄胸口时候究竟在想什么,大约……想的也不过是活下来,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是不能死的,那么代价,就是旁人的性命。为什么要争夺呢?还是草原上好……可是草原上也还是有流匪,其实……他把手掌摊平在面前,修长的干燥的,是适合练剑的手,自然,也是适合杀人的手。
事情还没有完,焚烧金蛇等人尸体时候路野说过,金蛇还有四个弟子,驻守在附近几处寨子,役使乡民们捕捉各种毒虫,采集草药。杀一个人无用,救一座铁岭寨也是无用,今日除了金蛇,他日五色教自然会有别人到来,祸首五色教不除,天下不知还有多少个金蛇,不知多少孩子要受其荼毒……
轻盈到几乎听不清楚的脚步声自背后而来,叶辰不易察觉地动了动身体,手扶上剑柄,猛地腾身而起,落处剑尖已经点在来人咽喉。
“辰哥!”谢雨秋跺脚,软软道:“吓死我了。”然后又“咯”地自己笑了出来,一只手在面前扇了又扇,皱着小鼻子吐了吐舌头,笑道:“这么说话好恶心,真是怄死人。辰哥,你不去睡觉,一个人躲这儿做什么?”
叶辰收剑,有些疲惫道:“闹了一晚上,你不累么?去睡吧,我心里烦,静一静。”
“烦什么呢?”谢雨秋蹭过来拉了他的手,“路寨主找我,说你弄了一身湿淋淋的,一定是很让你为难的事情。跟我说说好么?”她低头,小小声地说:“我武功没你那么好,但是听你说话还是可以的。有什么烦恼说出来,或许心里就舒服些了。”
她洗过了澡,蓬松的头发简单地结成辫子盘在头上,淡淡的女孩儿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