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叔[第一部.流虹] by 逐渐冰冷(乡土受)-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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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念头一旦点燃就很难熄灭,连生或许是负气的言语不能叫银锁死心
如果。。。。。。如果嫂子同意,哪怕回来看看,他愿意供着嫂子,一点活不让干,也不让哥哥再欺负她。
所以刚到山西表舅家,银锁就足不沾地,也不管表舅脸色不好看,凭着记忆里的一点印象,就寻去了嫂子家乡。好在银锁虽然不会写却隐约记得那个村名的读音,路上东家打听西家问,几经周折,经人指点还是摸到了村口。
李晓兰的娘家人还在,当年她被拐卖,回来后成了村里人背后指指戳戳的对象。银锁的身份尴尬,好不容易张嘴问,人家还能给好脸子看么?就这样僵持了几天,后来有邻居觉得银锁这小叔子还不错才吐露实情:李晓兰已经不再李家了。当年她回村后改嫁了另外一个男人,那男人死了老婆,喝完猫尿就打女人,身上经常是青一块紫一块的,整天眼泪汪汪叫着她儿子,连生啊连生,估计是跟以前那个生的,可怜哪。。。。。。邻居叹到,早知道这样原来那个虽然是拐去的可能还好些。
〃后来么,就趁着他男人不在家跟人跑了,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你也不用找拉,她娘家人都不知道她在哪,你还是早点死心吧。〃
那妇人瞧见眼前结实汉子垂下来的双肩,也不管对方听到听不到,意犹未尽似的评论到:〃这女人啊,就该本本份份的,男人太多,遭报应的!〃
腿脚酸痛,还有股说不出来的空虚,回到表舅家,炕头上的老汉子正就着花生米一盅一盅灌着白酒,看见银锁就招呼到:〃来来来,陪你老舅喝一盅!〃
银锁一仰脖子,一盅烧刀子滚到胃里,发出啧的一声
老头眉开眼笑:〃好,好!好爽利!好汉子!今天咱舅甥就痛痛快快喝个够。〃
崔二妹轻轻推开门,高大健硕的汉子正在炕上熟睡,发出微微的鼾声,她湿毛巾仍进水里,绞干,靠近那个男人。
脸上因为酒精有些晕红,浓眉,厚嘴唇,五官还周正,不猥琐,妥实的睡相有一丝稚气。身板结实很有力气的样子,看起来是把干活的好手
用湿毛巾飞快的擦拭着男人的脸,男人嘟囔了一句:〃连生。。。。。。〃手臂在脸上挥了挥
崔二妹的视线不禁瞄向男人裸露在外黝黑的手臂,饱满精悍的肌肉隆成起伏有致的线条,这样的男人要是对她抡起拳头她已经不敢再往下想
崔二妹加快脚步的离开了这间压迫得她透不过气的屋子
银锁愣愣的看着眼前垂着头,绞着衣角的女子,眼前这个人,白净秀气的下巴,梳两条乌黑的辫子,那身量那轮廓竟然像极了他记忆中的一个人,第一个闯进他心房的姑娘,那个飞快的在他脸颊上亲一口,又逃得无影无踪的月荷
可是真的月荷哪里会再跟他王银锁说一句话,只怕不恨死他了!
王老汉估摸着银锁的表情没有反对的样子,吐出口旱烟慢悠悠的开口:〃这个闺女叫崔二妹,隔壁崔家远房伯的姑娘,父母都不在了,现在住在他大伯家,今年二十二。〃
银锁连忙摆手:〃不行不行,我条件不好,配不上他,她比我小那么多人又长得俊。。。。。。〃这姑娘瞅上去比连生大不了多少,他要是答应了才是没羞没躁哩!
崔二妹不禁抬头盯了他一眼。
王老汉听了就来气:〃什么条件好不好的,不就是穷点?你又没缺胳膊短腿,长相身板儿也不是配不起,人家姑娘自己看上你,你还不愿意把人往外推?!〃
〃不成,这事不成。。。。。。〃银锁一边推辞一边往外走
〃王银锁!〃王老汉厉声喝道,〃你忘记你来之前你妈是怎么交代的?!〃
银锁顿住脚步
〃那个‘‘〃翠二妹簌的抬起头:〃我愿意,我愿意跟你走。〃
被表舅的话喝得一震,转过眼又望进崔二妹仿佛月菏一样水灵灵的大眼睛,好象在质问他,想起答应过连生奶奶的事儿,银锁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家穷,一个老人一个哥都要人照看,家里还要供一个大学生,你跟了我往后的日子只有个苦。〃
〃我愿意。〃崔二妹咬咬唇,坚定的回答
〃这事儿我做主!银锁,你这两天就带二妹回去,给你妈看了,就尽快结婚。〃王老汉沉着脸,不管怎样答应他老姐姐的事儿他一定办到,老二的性格他了解,长辈的话他不会不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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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溪村出了条大新闻,王银锁去了趟山西居然带了个漂亮媳妇回来。要知道老王家的景况那叫一个烂,养条狗都嫌多张嘴,那女子看上去不痴不呆的,莫非真叫猪油蒙了瞎了眼才看上王银锁?
不过诽闻归诽闻,女人家议论了几天,要单说王银锁这个人,就是再眼尖的媳妇也挑不出一个毛病,几年前石溪村第一帅小伙儿,那身材体魄叫多少骚娘们半夜里烧心,更别说周身那一股老爷们的剽悍却不凶暴的味道,勤劳肯干,硬是撑起了一个烂包家。
尽管这样,看看王银锁背后那个恶心的傻蛋、泼辣的婆婆、一年数千的大学学费,烂房子破瓦,十个女人家十个要打退堂鼓。毕竟,过日子是实实在在的事儿。女人家的议论总带着股酸溜溜的味儿。
崔二妹异常缄默。连生奶奶总是高兴的,只嚷嚷着让银锁带二妹去扯身新衣裳。
老王家三间房,崔二妹来后和连生奶奶住在一起,平时只是闷着头干活,洗洗刷刷收拾屋子,手脚麻利,连生奶奶开始还担心她身子单薄不能干活,现在倒是放心了。
这一天一家人吃完饭,银锁到院子里挑水,注满水缸浑身热气腾腾的回到自己屋,擦把汗,就见灯亮着,崔二妹坐在他的床上
崔二妹看见银锁走到门口,又低着头,一针一针的缝补着他的背心
〃你放着吧,我自己来。〃银锁有些不自在,他很少接触女人,有些手足无措。眼前这个和连生的年纪差不了多少的女孩子让他不知道怎样招呼
崔二妹放下手中针线,定定的注视着自己的膝盖,房间陷入令人窒息的沉默,银锁刚想说些什么,崔二妹却忽然站起来对着银锁扑通一声跪下
〃大哥,你是好人,我求求你,你放了我吧!求求你大哥,放我走吧!我下辈子作牛作马报答你的大恩大德。。。。。。〃
全身抖得跟筛子似的,崔二妹不住的给面前的魁伟男人磕头,即使她想着男人一拳头就能把她给捶死。
05
压抑了很久的泪水顺着崔二妹白嫩的脸郏上流下来,她老家在晋中一个偏远的山村,母亲在一连生了六个丫头后终于怀上了个带把的,她姐姐叫大妹,她叫二妹,三妹、四妹。。。。。。一直这样排下去,他爹只给最小的弟弟取了一个象样的大名。
念完小学后她就辍学了,家里合计着用嫁女儿的嫁妆给儿子娶房好亲,二妹自小生得比人强些,她不甘心像大姐一样随便找个农村男人嫁了,她想读书,她想考大学,于是于是不顾家里反对出来打工攒钱,她实在受够了她爹一不顺心就拿她们姐妹出气,而娘只会悄悄抹眼泪。
这个涉世未深的农村姑娘万万没有想到,她急于挣钱的心理会被人利用,骗她说城里待遇优厚的工厂招供,一起被囚禁的还有几个女孩,全都吓得瑟瑟发抖毫无办法,而二妹因为长得标志当晚就被几个人贩子轮奸了。
委琐的男人们发狠似的糟蹋她,几次逃跑被抓回来后更是变本加厉的毒打,拿皮带抽、拿烟头烫,折磨得这个弱女子精神恍惚,最后,人贩子们玩腻了,才把崔二妹以黄花闺女身子卖了高价。要知道在穷山僻壤山沟沟里,只要是个能生的婆娘就有人要,饥渴了多少年的汉子想摸摸女人的胴体都想疯了。
二妹一直在寻找逃跑的机会,她实在被拳头教训怕了,无论是凶暴的爹还是猥亵的人贩子,都让她恶心得想吐,她抗争,却在一次次绝望中慢慢麻木,麻木后头脑反倒镇定下来了。她本来知道自己未来的命运大概就是被绑在床上让人一遍遍糟蹋,可是老天毕竟开眼了,让她碰到个老实人,她决定赌一赌。
崔二妹跪在银锁跟前抽泣的叙述,泪如雨下,她哽咽着要脱下棉袄给男人展示满身的伤痕,白嫩的肩头上青紫一片,二妹泪眼朦胧的哀肯哭求,却一直没有得到回应,她抬头一看,吓得几乎瘫软
男人面庞铁青,高大的身躯仿佛置身于疾风骤雨中,钢筋一样的手臂死死的扣住门框,皮肤青白,额上的筋都暴出来了,沉厚的胸膛剧烈起伏着
崔二妹第一次发现越是看上去憨厚和善的人发起怒来越是可怖,她的心快要跳出胸腔
银锁的心里只有一个声音,如利剑一遍一遍搅动,疼得他站不稳
老天爷啊,你为什么让命运这样残酷的重复!老王家上辈子到底是作了什么孽啊!
老天爷啊,你不长眼睛!
深吸一口气,银锁踉跄了一下,用力扭过头
村里传来几声狗吠,橘红的灯光从连生奶奶的屋子里透出来,银锁却觉得这光是那么远,那么寒冷,冷得他皮肤上的小疙瘩不断的沁出来,冷得他牙关直哆嗦。。。。。。
被崔二妹凄恻悲苦的目光一照,银锁蓦然回过神,手忙脚乱的给她捂上衣服,又翻遍内外衣口袋,找出几十快钱塞到她手里
〃大哥也没啥能给你,这些钱给你做路费,你想啥时候走都可以。〃
捏着手里花花绿绿的钞票,崔二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世界上竟然有这样的男人,不仅没有为难她还给她回家的路费
〃大哥。。。。。。谢谢。。。。。。〃一股又暖又酸的感觉梗塞在胸口,二妹的眼眶又红了
银锁叹口气,转过身,心里空了个洞忽忽的吹着冷风,腿沉的灌了铅。
只留下崔二妹怔怔的望着男人瑟缩的背影,百感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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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锁没想到是要躲过年生奶奶的法眼送走崔二妹并不容易,也许是嗅到了什么,连生奶奶对二妹开始不客气起来,现在的连生奶奶格外警惕,就连二妹上个茅厕也要跟在后面,银锁几次提出要带二妹到县城去扯几身新衣裳,都被连生奶奶冷脸回绝
〃等你们结婚圆房了也不迟!〃
和二妹商量后,崔二妹就开始装起了病,捂着肚子在地上打滚,呻吟不止,银锁借来三轮车,让二妹坐在后面,连生奶奶见那个样子,也不敢阻止了,毕竟人命关天。银锁火急火燎的蹬起三轮车,连生奶奶嘱咐了一个后生一直跟到村口。
一直蹬到县城,跳下车,银锁擦擦汗
〃姑娘,快走吧,就到我昨天跟你讲的地方搭车,路上小心点。〃
崔二妹点点头,深深的看了恩人一眼,又要跪下,银锁拉住她,〃快走吧,回去好好过,别再轻信坏人了。〃
和崔二妹分手后,银锁徘徊了很久,直到太阳偏西了才回村,他坐在草垛上一根一根抽着眼,低劣呛人的白雾飘散着融入山村暮色中,和家家户户悠悠升起的炊烟一道,被风带走,从此自由自在。
银锁呆呆的盯着满地的烟屁股,咳嗽起来,用力咳了几下吐出一口夹杂着血丝的痰。
银锁站起身,向家走去。
木头门嘘掩着,吱呀一声,银锁推开门。
连生奶奶坐在光线昏暗的堂屋中央,桌上摆着碗筷,看见银锁进屋,抬起眼
〃一家人都在等你吃饭!〃
银锁惊心的扯开笑脸,柔声说:〃妈,二妹她路上碰上个亲戚。。。。。。〃
〃孽障!〃
〃你把我儿媳还我!〃连生奶奶手指着二儿子,忽然往自己的脸上狠狠的扇了一巴掌
〃妈呀!〃银锁大喊一声,上前抱住连生奶奶
〃老头啊,我对不起你!孩子不听话,我该死!我该死!〃连生奶奶披散着花白的鬓发,心力交悴,鼻涕眼泪糊了满脸,不停的自扇耳光:〃老头子,你要是在天有灵,就收了我吧!〃
银锁死命拉住母亲的双手往自己身上打,可是喃喃的声音仿佛被抽空了灵魂
〃妈,你打我吧,你打死我,可买人是造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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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半夜,熟睡中的银锁忽然被一阵阵激烈的擂门声惊醒,他披衣下床打开门
那人一见银锁,急切的说:〃你是王银锁?你媳妇车祸,正在我们医院抢救,你快去看看!〃
银锁赶到医院,迎面走来一个双手沾着血迹的白大褂
〃你是崔二妹的丈夫?病人昏迷前让我们通知你,还好伤得不重,孩子保住了。〃那位女大夫看了一眼这个粗壮的农村男人,严肃的说:
〃你媳妇身体很虚弱,有身孕的人不能再让她干重活,更不能打她,你知道吗?〃女大夫的声音有些严厉
浑浑噩噩的跟着大夫走进病房,银锁觉得脚底软绵绵的,好象在做梦,又好象踩在棉花上
崔二妹的脸色苍白的像纸,她缓缓的张开眼睛
〃两个月了,医生说不能流,否则会死。〃
二妹艰难的翻国身:〃大哥,你说我想啥时候走都可以,你再帮我一次,我现在不能回家。〃二妹闭了闭眼,苦涩的泪水流下来晴天霹雳,她根本不知道是哪个畜生的种,她好想拿水果刀就这么一刀向肚子扎下去
〃大哥,我有力气,我能干活,绝对不会拖累你大哥,我生完孩子就走。〃
崔二妹知道这回自己是碰到好人了,所以在翻车后意识模糊中报出了银锁的名字和地址。她相信他绝对不会见死不救,她需要一个庇护所,在这种情况下她能依靠的只有这个老实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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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崔二妹伤愈的很快,几个星期后后,银锁来接她出院
打住院部交了钱后,崔二妹叫住的男人,也许是几天没休息好的缘故,男人的脸色很憔悴
〃钱,我以后一定会还你的。〃崔二妹小声说,她的确有些不安,害怕男人改变主意
〃走吧。〃银锁接过二妹手中的行李
跟在男人后面坐上三轮车,外面,晚霞漫天。崔二妹默默的坐在后面,蹬车的男人裤腿卷到了小腿上,露出黝黑遒劲的半截小腿,好象有用不完的劲。裹在破棉袄里的黝黑肌肉随着蹬车的动作在结实宽阔的后背一块块隆起,用袖子擦擦鼻子,呵出的白气顷刻就化在凛冽的空气中。
崔二妹漫不经心的欣赏着沿途的景色,一颗颗枯树,一排排瓦房,一样的白山黑水,车轱辘在转,颠簸的泥巴路又将带着她通向怎样一个未来呢,一片茫然。
06
〃真的不要?〃
〃不用,〃连生没有瞧桌上纸钞,转过脸,冲向海涛眨眨眼〃怎么,你想改行放高利贷?哎呀放过我吧,俺可是穷苦的劳动人民!〃
〃你这家伙!〃向海涛又笑又气,还是把钱收回来了。他不太了解连生的家境,但是看到这个家伙除了上课时出现,整天神龙见首不见尾,脸上还经常挂着个黑眼圈,既没看他和哪个女生在一起,也没见他进过游戏机房,向海涛就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这个话题太敏感,搞不好伤人自尊,连生一个字不提,向海涛也不好揭穿。
他记得两人一起吃过几次饭,每一次都是他付帐,连生只回请过他一次,只是以后吃饭的时间就很难找到他的人了。不过向海涛觉得和他班上的一些敏感而不好相处的贫困生相比,连生显得豁达许多,也从不回避和那些富得流油的公子哥交往,像他们宿舍的秦丰,现在两人能有说有笑可据说开始时关系并不好。男子汉,就该有胸襟,这点向海涛比较佩服。
和连生不一样,温厚的向海涛并不喜欢主动和人接触,两人在几乎同时递交了入党申请书后,连生比他更早的进入政审考核阶段恐怕也是因为群众关系的原因。现在连生正准备竞选学生会干部,对这一切向海涛实在提不起什么兴趣。
也许是人各有志吧,火车上认识的男孩,淡淡忧郁的面容上,有一双沉静深邃的双眸,他便想当然的认为对方的性情也如那双眼一样淡泊。有心交这个朋友,却常常以戏谑的玩笑收场,很难再进一步,面具如脸,嬉笑怒骂,时而大大咧咧时而心思缜密,不知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