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堂妻+绣娘皇后-第36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突然间,她不住剧烈咳嗽,咳着咳着,居然咳出了殷殷鲜血。
陡然想起前几日,徐姑姑的一番话语,慌忙递上帕子,惊问道,“皇太后不是命太医过来诊视,怎么还咳得如此厉害!”
她拭去唇角的血丝,怅然一笑,“除了吃药,还是吃药,多少年的****病,一时半会儿好不了,太医也束手无策。”
从袖中掏出绘有西洋彩绘的琉璃金盒,“我这儿有些陈皮梅子,止咳平喘,您拿着吃吧!”
一瞬间,她挥掌打掉我手中的金盒,神色若狂,尖声惊叫道,“滚,本宫这儿不欢迎你……”
盒角磕在地上,五色琉璃摔得粉碎,青芮慌忙拾起,小心擦拭,低声咕哝道,“我家主子真心诚意待人,您却如此这般打发,于情于理似乎有些不妥。”
雅芙蹙眉怒目,脸上的疤痕越发狰狞,厉声喝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不用你们这么好心,快给本宫滚出去,回去告诉菀柔那贱人,害人终害己,她害了本宫的儿子,自己也生不出儿子!”
见她恢复癫狂之态,满口胡言乱语,连忙拽了拽青芮的衣袖,起身行礼,退了出来。
回宫路上,我一言不发,只是将盒子紧紧攥在掌心,青芮寸步不离地跟在身后,怯怯低语,“奴婢这就将盒子送往造办处,相信定有能工巧匠能够修复。”
修复?不是任何东西都可以修复!
娇颜玉容坏了,不能修复;善良之心坏了,更是不能修复……
驻足回望,唇角含着一丝笑意,“摔坏了也好,省得心心念念想着,惦记着……”
殿外廊下,巧遇下朝而归的永琰,见我闷闷不乐,他惊声问道,“怎么蹙着眉头,谁又惹着你了?”
不去理会,独自转身进殿,他转而问向青芮,“究竟怎么了?”
青芮抬眼望向我,颤声回禀道,“主子去乾西所探视,起先是好好的,后来那人又发了狂,摔坏了主子的琉璃金盒。”
“原来仅是摔坏了物件,我还当出了什么大事!”永琰听完,讪讪而笑,夺过我手中紧握的盒子,“让我看看是什么稀罕物,让你如此失魂落魄。”
“别!”话音未落,盒子从掌心滑出,琉璃碎片重重划过指尖,留下一道深深的血口。
他一僵,不知所措地凝望,下一刻,疯了似的将我抱住,“梦遥,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没事!”取了丝帕将伤口捂住,泰然一笑,“这点小伤算不了什么,我早已习以为常。”
“那是以前,现在不一样,你是我的人,我有义务将你照顾好!”说着他唤来青芮,“快去请太医院的院判王学仁。”
“真的没事,一点小伤,何须劳师动众。”踮起足尖,攀上脖颈,附在他的耳畔,轻轻柔语,“我想听你讲故事,关于纪淑妃的故事……”
正文 18 浮云旧梦
牵过我的手,永琰的眸光有些飘忽,淡淡而笑,“纪淑妃?有好些年没听人提起这称谓了!”
语声轻缓,如微风拂过湖面,无波无澜,“她不记得自己,却依旧记着你……”
并肩在锦榻上坐下,极其小心将我揽入怀中,柔柔的声音很低很轻,几乎听不清,“雅芙姐原为宫中女史,后被皇兄纳为妃嫔……记得儿时,日子很苦,父皇母后远在塞外,我时常会挨人欺负,是她无微不至地照顾我……”
猛然抬眸,愕然相望,“你是皇子,怎会落到如斯地步?”
勾唇一笑,永琰戏谑道,“你年纪尚轻,资历尚浅,不知往事如风如梦,不知一朝天子一朝臣。du8wx”
我有些不服气,笑叹道,“我只比你小十来岁而已,不要装出一副老人家的模样!”
自嘲地笑笑,永琰沉声言语,“有些人,有些事,史书上不会记载――比如,父皇母后被掳一事;再比如,叔父诚王称帝一事……”
听他这么一说,我似乎想起什么――民间也有传闻,瓦剌南侵,曾俘虏先皇英宗以及皇亲宗室,兵部尚书虞潜拥立英宗之弟诚王为帝,没过多久先皇再次复辟,囚禁诚王至死……
“那纪淑妃为何会疯癫失常呢?”
永琰沉了半晌未说话,似乎在寻找最恰如其分的词汇语句,“深深宫闱,总会有人沦为不幸的牺牲品,就算是聪慧过人的雅芙姐也难逃厄运……”
“是不是子嗣之争,恍惚听闻她说菀贵妃害了她的儿子?”
怅然失笑,他轻描淡写道,“皇上不是没有儿子,而是那些可怜的孩子全无例外被菀贵妃害死……”
“什么?”我惊诧不已,讶然道,“难道皇上不知菀贵妃一直在害人么?”
“知不知道,还不都一样……”
一语未完,只见影竹托着一只大红锦盒进来,恭声道,“王爷,这是菀贵妃差人送来的,说是西域进贡的上等香料。”
永琰起身,挑开盒盖,顺手取了一些,用指腹碾碎,凑在鼻尖底下嗅了嗅,随即挥手打翻锦盒,沉了面色,厉声吩咐道,“老把戏了,将红花与麝香混在香料里,从今往后,只要是承乾宫送来的东西,各色礼物也好,吃食香料也罢,一律不准接受!”
黄蜂尾后针,最毒妇人心,说得一点都没错!
怔怔望向永琰,脑中一片空白,“与菀贵妃无仇无怨,她为何要下毒手害我?”
他哑然失笑,满目凄凉之色,叹息道,“菀贵妃与雅芙姐也无冤无仇,可是却亲将她推下十八层地狱――先是害她失宠,再害她失去孩子,最后连她的容貌都不放过……一晃过了很多年,我依然记得雅芙姐的孩子,他很乖,不哭不闹,一双大眼睛宛若黑曜石般晶亮,如若那孩子还活着,大约有十六七岁了……不过很可惜,人生无常,世事难料,一块有毒的甜饼,断送一条鲜活的生命!”
“菀贵妃怎能这般狠心,她还是人么?”
握紧双拳,永琰恨得咬牙切齿,“她是妒妇,妒忌一切身怀有孕的女子,如若她再敢害你,我绝不会放过!”
原以为逃离了江宁李氏,日子就会充满和煦温暖的阳光,没想到一入宫门,陷进更深更黑暗的泥潭沼泽之中。
从未如此绝望,放眼望去,前途荆棘丛生,我该如何应对?
是坚持抗争,还是委曲求全,亦或是妥协认输……
没有力气思考,缓缓倚向他怀里,抬头仰望,望穿那深邃的眸眼,陡然我似乎得到了什么――是坚定的信念,是温柔的亲情,还是无穷无尽的爱意!
痴痴凝望,眸中含泪,“你会保护我,对么?”
永琰伏身侧耳贴上我的小腹,倾听宝宝的声音,脉脉浓情,“会,一定会!”
反手拽住他的衣袖,决然道,“我不懦弱,也不好欺负,更不是纪雅芙,绝不会让她害我的孩子!”
日子若流水东去,转眼已至岁末。
辞旧迎新,外朝内宫又开始忙碌,永琰忙里忙外,待在慈庆宫的时间越来越少。
在身边时不觉得,一旦离了他,越发觉得寂寞难捱。
身子越来越沉,人也越来越懒,一日之中竟有大半日倚在榻上。
每每闲下来,我总会不住问自己――恨为何物,爱为何物,由恨到爱,似乎转变太快……
或许这就是女人,生来便是矛盾的结合体――太悲惨了,不好;太幸福了,也不好……
正文 20 婆婆,向着我
面色铁青,皇太后一掌重重拍向桌案,将腕上的金钏玉镯磕得叮当作响,满殿侍者骇然,丝竹乐曲骤然停止。du8wx
菀贵妃倏地跪下,卑躬屈膝道,“母后,您误会了,那香料的的确确是皇上御赐的贡品,菀柔原封未动就转送给梦遥妹妹了,怎会在其中添加不该有的禁物。”
怒眉紧锁,审度着菀贵妃的神情,皇太后厉色道,“你的所作所为,本宫不是不知,不管是吴、王两位皇后也好,纪淑妃也罢,一切看在琛儿的份上,本宫都替你担待了,望你适可而止……梦遥是亥儿最钟情的女子,本宫绝不允许你肆意妄为!”
不管是真心实意,还是虚情假意,听完皇太后的话语,心头一暖,终于知晓――除了永琰之外,这阴暗凄冷的宫中还有人关心我,向着我……
垂眸敛眉,粉白的脸上一阵青红,菀贵妃恭顺点头,“母后所言极是,菀柔定当遵规守矩。”
她能听进去多少,我深感怀疑,不过既然皇太后发话,她应当有所收敛,不会再那么明目张胆。
又听了几曲,皇太后似乎有些倦怠,倚着靠褥,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徐姑姑见状,忙挥袖示意歌姬舞伎退下,恭声道,“娘娘,时辰不早,该歇息了。”
知趣地起身行礼,欲告退,却被她唤住,“梦遥,你留下,本宫还有话要说。”
菀贵妃冷眼瞥向我,满脸不屑,一言不发地行礼,速速离去。
皇太后挽住我的胳膊,缓步入内室,黯然笑道,“你刚入宫,原本不该让你知晓宫中的险恶,但有些人,有些事,不得不防……听闻你去探视过雅芙,本宫看人绝不会看错,你真是极纯极净极为善良的好孩子。”
低垂了头,我温言而笑,“娘娘言重了,梦遥福薄命贱,深知纪淑妃的疾苦,所做一切不为得到您的夸奖,只为当年她善待过永琰!”
“亥儿果然没有选错人,知恩图报,你比菀柔要强许多!”
扶着桌沿,俯身跪下,“娘娘,梦遥有一事相求,望您能够恩许。”
“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皇太后伸手拦住,柔声道,“你怀着孩子,今后不必行此大礼。”
望着她和蔼温煦的目光,我艰难开口,“永琰倾情于西蒙瓦剌圣女塞丽娜塔,望娘娘能够成全……”
“这是亥儿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笑意见凉,皇太后直直望向我,细细审视。
“这……”望着那灼灼逼人的目光,我颤巍巍低首,直言不讳道,“是梦遥的意思。”
“菀柔太善妒,你又太大度!”勾唇笑了,无奈摇头,“做母亲的,最为了解自己的孩子,亥儿不是那种得陇望蜀,朝三暮四之人!滚滚红尘,深深宫闱,像他这般痴情的男子少之又少,你不该辜负他,更不该为他找寻别的女人!”
“可是……”不知该怎么说。
永琰真的痴情么?
似乎不是,芳华苑中,美人佳丽如云……
她仿佛看透我的心思,呵呵笑了,“你想说芳华苑,对么?”
心事被人猜透,我瞬时羞红了脸,讪讪道,“他的那些妻妾,我逐一领教过,个个心狠手辣,张牙舞爪!”
皇太后微微叹息,“张如兰是本宫逼他娶的正妃,其他那些女子各有各的用处……”
她的话语让我疑惑不解,难道……
拢了拢染上白霜的鬓发,皇太后压低声音,“即使是亲兄弟,也有生疑之时,琛儿无子嗣,自然害怕他人夺其位;亥儿是聪明人,佯装好女色,佯装无野心,一来可以打消琛儿的顾虑,维持兄弟之间的情谊;二来可以保存实力,稳居皇储之位。”
原来如此,不免有些钦佩这雍容华贵的老太太,她原为先帝爷的周贵妃,能坐上皇太后的位置,绝不是简单平凡之人。
含笑行礼,眸中皆为敬佩之色,“听您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梦遥真是受益匪浅。”
皇太后牵起我的纤纤细指,缓缓摩挲,柔柔细语,“这些体己的话语,不会轻易对人说起,你聪慧过人,本宫看好你,当你是嫡嫡亲的儿媳妇!今后,菀柔若是再敢造次,定要告知,本宫绝不允许有人暗害亥儿的孩子!”
心中暗自好笑,这似乎印证了那句话――父母爱幺儿!
无论是民间,还是皇室,都一个样呢!
正说话间,殿外一阵吵杂,徐姑姑疾步而至,惊惶回禀道,“乾清宫派人传话,皇上临幸西蒙圣女塞丽娜塔,怎料那鞑子图谋不轨,用发钗将皇上刺伤……”
正文 21 新宠VS旧爱
塞丽娜塔?行刺皇上!
这太让人惊心了,手足阵阵发冷,周身如浸在冰雪里,终于明白她上午所说那番话的深意。du8wx
皇太后不曾慌张,蹙了娥眉,淡然道,“早已料到会有祸事发生,本宫见过那孩子,性子刚烈,不是那种有福消受圣恩的女子。”
徐姑姑悄然问道,“娘娘需去往乾清宫探视么?”
皇太后迟疑片刻,叹息道,“不必了,儿孙自有儿孙福,琛儿喜欢那女子,就由他去吧,身为母亲不好管太多!”
她的态度让我觉得诧异,亲儿子受伤了,却不闻不问,这其中定有蹊跷……
不动声色,我行礼告退,她慌忙吩咐徐姑姑,“将本宫的软轿抬来,将梦遥妥妥当当送回慈庆宫。”
回宫路上,细细思索,想了许多――皇太后与皇上关系微妙,似乎面和心不和,若是长久如此,永琰夹在中间很难做人!
入夜,寒意森森,月华沁凉如水。
最为熟悉的身影早已在殿前等候,心田陡然泛起丝丝涟漪,才几个时辰不见,心底深处的某个位置居然有些想念……
软轿在殿前停驻,永琰快步而来,搭手扶我下轿,语声切切,“这么晚,我怕你又惹上什么是非了!”
见他如此紧张,徐姑姑掩嘴笑道,“太后娘娘与王妃很谈得来,就留她多坐了一会儿。”
永琰微微一笑,“原来如此,害我担心老半天了。”
徐姑姑福了身子,“已将王妃安然送达,老奴告退。”
待她走后,我压低声音问道,“你听说了么,塞丽娜塔行刺皇上!”
永琰揽过我的腰肢,深深凝望,“方才我已去过乾清宫了,皇上没事,只是皮外小伤。”
“那塞丽娜塔呢?”行刺皇上可是死罪,我惊呼一声,“皇上打算如何处置她!”
“没事,皇上不但没怪罪,还册封娜塔为丽妃。”
瞳孔猛然收缩,我大惊失色,瞠目结舌道,“怎么会这样,菀贵妃那边……她可不是省油的灯啊!”
永琰笑颜淡淡,眸光越发深幽,仿佛不见底的深潭,一语让我心惊胆颤,“沉寂了太长时间,是时候该摊牌了!”
翌日是岁末祭典,永琰陪同皇上去往太庙,祭祀祖先。
孕者不宜前往,我便独自一人留守宫中,了无生趣地躺了一日,黄昏时分,他才迟迟而归。
直奔床头,永琰嗔道,“真是个懒丫头,时辰不早了,还在睡觉!”
我无精打采,宛若倦怠的猫儿,“别吵,再让我睡一会儿!”
啼笑皆非地摇头,小心翼翼将我抱起,亲手为我穿衣系扣,“没人通知你赴宴么?”
慵然倚着他,随手绾起柔顺青丝,冷声笑道,“不曾听说,我本是局外之人,何人又会想起我!”
青芮带着侍女迎上来,麻利地替我梳洗妆扮,顺手取来一件烟霞紫衣披在身上,永琰见了,摇了摇头,“这件不好,换一件。”
眸光流转,睨着他,笑道,“这倒是奇了,从来不在乎我穿什么,今日却挑三拣四!”
永琰轻声吩咐,“将那件金织蜀锦取来。”
片刻之后,青芮捧上一套华贵的艳红宫装。
“红衣?”我哀哀一笑,叹道,“妾室穿红,似乎不配。”说完依旧穿上那件烟霞紫衣。
穿戴完毕,与他共乘一舆,入内苑而去。
花若海,灯如昼,五彩宫灯高悬,馥郁香气萦绕,颇具‘年’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