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耳朵宛如贝壳-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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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来送考，一边一个，把孩子夹在中间，大家笑曰：双保险。
7点半，大门开了，学生涌进大门，留下家长伸长“鹅脖子”在几米远的地方张望。唉呀，真的一点也看不见晓微的身影了。
考语文要2个小时，我走去找附近的宾馆，想预订钟点房让晓微中午休息。服务员说，考完来吧，有房间的，总经理说只要有客人，任何房间都可以开。听后一阵暖意涌上心头，猜想那个总经理一定是和我们差不多的中年人，也许家有考生。
第二部分 天才和疯子第8章 一个母亲的中考日记（4）
走回学校门口，坐在花坛边和我的邻居聊天，他的儿子和晓微同班，是个小胖子，功课一向比较差，但是初三好起来了，男孩子就是这样可怕。
我的心一直没有宁静，虽然语文是晓微的强项，但是前阵的成绩对她打击很大，她已经失去了信心。虽然我嘴里一直在鼓励她，但是她竞技状态不好的话，很可能再次失误。我心中企望题目活一点，晓微的读写能力很好的，她能够对付。
10点到了，有人出来，性急的家长已经探听到作文题目，说小作文写申花队踢球，大作文写青橄榄。“哇……”家长炸开了，“什么？青橄榄？我儿子从来没吃过青橄榄！”
“我们也没有吃过，什么年代了，吃这种东西！谁想出来的！”很多人在骂。我心一定，晓微是吃过青橄榄的，而且还很喜欢这种从苦涩到甜津津的味道。我想她一定会联系到我对她“推出去，拉进来”的母爱，如果那样，基本上没问题。
一见蒋老师出来，我忙问：语文卷难吗？她脸色不很好，犹豫地说：卷子很烦的，不会做不出，但是很难做好。我们一群家长的心都吊了起来。
学生涌出来了，猛一见晓微，我吓坏了，她鼻子和眼睛都红着，像是哭过，完了，我想，考砸了。
我拉着她急忙离开，在路边问她，是没做完作文？她说不是，是偏题了，她写了母爱，我忙说没错的。她便一路告诉我阅读文的内容和作文提示，我感觉不好，那篇阅读和青橄榄的滋味没多大的干系，而且要求写经过奋斗经过努力以后的成功，晓微写完又看了一遍提示知道大事不好，这时还有15分钟，她拼命克制哭，伏下头咬牙想，再写已经来不及了，只好修改，朝那个方向靠。她说，当时她想，等会儿再哭，现在不能哭，马上要见到妈妈了，再哭。所以熬到结束见了我才哭的。
我脑袋还算清醒，跟她打马虎眼说，没关系的，你做得很好。心里很难过，但是我知道自己的情绪决不能影响她，下午、明天、后天还有这么多考试在后面。
宾馆客房是个套间，晓微忙查古文的注释，对的！她笑了。我让她睡下来，问她想吃什么？她什么也不想吃，也不想外出去吃。昨天晚上朋友林打电话和晓微谈了一会，并嘱咐我千万不要问晓微考得怎样，也让晓微不要去想考完的。所以晓微面对我一脸的疑问，面色苍白地求我，妈妈，我们不谈好吗？
BP机响了两次，是东东的“祝晓微考试顺利！”单位里也来了电话，让我耐心陪晓微。
第二部分 天才和疯子第8章 一个母亲的中考日记（5）
我外出买“肯得基”快餐来吃，晓微休息了一会，胃口很好。饭后她拿出政治卷复习。离开宾馆之前，我搭她的脉，发现跳得很快，让她含几粒丹参滴丸，因为前几天我心动过速，含后平静许多，喝了带去的“红桃K”。我说，你的政治一向很好，你每一分都要去争取，不要轻敌，争取满分。晓微很认真地点头。我发觉，在孩子有斗志的时候，特别需要你的鼓励，有时候，压点担子他反而感觉好。
下午的临考状态大家都比较好，今年政治全部开卷考，心理负担轻了。我曾经帮晓微抄了很多要点在政治书上，让她熟悉地位，要一找就找到，她老师也很负责，千关照，万关照这些“小朋友”。
下午的太阳很灼热，有人指点我去证交所避暑。今天股市大跌，大盘承受不了大量新股和转配股的压力。我没心思看，反正手里没有赚钱的股票，也不想买低。
熬了70分钟，晓微出来了，是捂着耳朵笑着出来的，她不要听周围同学对答案，似乎很快活，对我说，妈妈，基本上没有大问题。
真的很累，我整整一天呆在马路上，提心吊胆，走来走去，像民工一样随地坐下，像鹅一样伸长脖颈。晓微也累坏了。回到家，我让她拿成语词典来查那个生僻的成语，她懒得去，说不会对的。不料我翻开一看，晓微填的“竭”字竟然是对的，竭泽而渔即是掏干了水塘捉鱼。晓微信心大增，跳起来复习数学去了。
她很兴奋，说林的“每道题都是有答案的”和陈颖“这2个小时内卷子是你的，2个小时之外就不是你的了”两句话给她的印象特别深。
今晚晓微很晚才睡着。明天的数学，是她最怕的一门考试。
第二部分 天才和疯子第8章 一个母亲的中考日记（6）
7月4日星期二
今天是中考第二天，只考半天，是可怕的数学。
预订的出租车又很早到了，待我们坐进去，竟又遇上一个饶舌的司机。他不停地说话，每句话都和你有不同看法，晓微悄悄对我说，比爸爸和你说话还要“撬”。
在街心花园的凉亭里坐下，空气特别好，蓝天白云，气压很高，好像到“氧吧”吸氧。报上说，北京的医院特地为高考学生准备高压氧仓，生意很好，半小时三十多元。
晓微照例把数学书和复习材料都背上了，还有一个多小时，她拿出来看了会。初三上学期晓微的数学成绩其实已经上升了很多，期中考试总分从第80名升到43名，可是到下学期却又跌下来，大学生家教小蒋对她没有办法，每次只是带她死做题目，一声不吭。。
这6门功课中，晓微最怕的就是数学考试。所以昨晚没有睡好，一早5点钟就醒来了。照昨天的一套吃了喝了，我们讲讲话，告诉她，妈妈会在外面不走开，等你的好消息。
今天只考半天，有家长送来后就走了，等的人不多，爸爸、妈妈各一半。问下来，似乎孩子的功课都是抖豁豁的，各科成绩不整齐，男孩数理好一点。
8点刚过，大门已经关了，太阳很毒，一位爸爸在门口和门房交涉，他手里拿着一只刚买的圆规，一定要送进去给女儿。工作人员说不行，要影响其他同学考试，也要影响你自己女儿的。那位爸爸不肯，可又报不出女儿的准考证号码，那不是要在楼道里大声喊吗？绝对不行的，大家劝他说可以向同学借的，老师那里可能也有的，但是这位爸爸满头大汗，气极败坏，喉咙越来越响，似乎不达目的不罢休。
这时，他的老婆从对面马路冲过去，大声骂他，对你说不要去买，你非不听，女儿进去前说过，绝对不要送进来！那爸爸忽然冲老婆吼起来，圆规松掉了，你没有买新的，你要害死她啊！老婆也叫，我已经帮她修好了！爸爸指着她鼻子臭骂：你会修圆规，你修个屁！
最后圆规没有能送进去，那对父母气咻咻责怪来责怪去。我实在看不下去，劝道，看你们紧张成这样，快歇歇，女儿会考好的。
2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提前10分钟家长都到门口等了，看见周老师出来，在大门里面对我们说，题目不难，比模拟考容易，没有一题是一看会吓倒的，就是最后一题难一点，但是也可以上手。女孩子的家长都呼出一口长气，放下心来。可是男孩子的家长咕哝道，原想卷子难一点，可以拉开分数，现在好了，大家都做得出，怎么办？儿子数学成绩最好，硬伤了！
第二部分 天才和疯子第8章 一个母亲的中考日记（7）
晓微在4楼考，出来总是比较晚，我一看她脸色没有异样，知道平安，拉了她坐出租车回家。本想下午去上班的，但是晓微一会说肚子痛，一会说头有点晕，还是不去上班了，留在家里伺候她。
一直没有敢问她考得如何，只问时间来得及吗？她说，做最后一道题的时候，开始的思路错了，做不下去，后来改思路后，做了2步，最后1步来不及了，起码要扣掉4分，可能扣5分。我安慰她，我们不奢望得满分，没关系。
她休息一会后去复习物理和化学，物理也是晓微的软档，化学还可以，是靠资深老师补上来的。初中一共考6门课，如果每门都外出补课是无论如何抽不出时间的，语文和政治晓微从来不补，数学和英语靠大学生家教上门来，物理留在学校补了几次。即使是这样，晓微的人还是累得不得了，睡也睡不够，不要说像我几个朋友的孩子每天晚上骑车走东家串西家了，不垮掉才怪。所以孩子的体质太重要了，中考是智力、精力、体力的综合考试。还要加上家长不屈不挠逼孩子的毅力。
晓微班上有一个女同学，天资非常好，悟性高，但是功课一塌糊涂，经常不及格。她的家长很有钱，从来不管她，她每天到处打电话和人聊天，一直要12点以后睡觉。上课天天打瞌睡。一天我看见她爸爸来开家长会，说普通话，像高干子弟做生意的样子。听见女儿属于最后几名，他冲老师问：“你说我女儿是不是脑子有毛病？！上个初中还上不好，你说，她有毛病吗？”
老师说，非但没有毛病反而是个很聪明的同学。她爸爸说：“如果她脑子有毛病也就算了，他妈的不读了，没有毛病你说考不进高中这不是怪事吗？初中课程有什么难的！”老师朝他笑笑，他一路骂骂咧咧，看上去对孩子教育一点耐性也没有。
和这样的家长比起来，我是不是太好了。
7月5日星期三
今天是最后一天，也早了一个多小时到。我们坐在街心花园，让晓微再看一遍英语的要点。晓微的情绪比较平稳，她不要再含任何药，把脑袋歪在我的肩膀上，像个乖乖女。
晓微进去了。因为9点40分就能考完，家长都不走开，聚在路边谈话。小灵的妈妈谈起女儿刹不住车，她对我说，女孩子受内分泌的影响，导致成绩忽上忽下，这是不能回避的事实，而这个时候，如果心理上又受到伤害，将使孩子一厥不振。
她悄悄告诉我，小灵最近好多了，她一直在吃抗忧郁的药。小灵原先考进中学时是第5名，可是初二后小灵成绩滑坡，她觉得老师对她施加压力，处处跟她过不去，闷闷不乐，天天哭，要自杀。后来带她去看心理医生，在医院里大跳：“我没有毛病，我没有毛病！”医生和她谈话，让她不要压抑自己，有些事情可以和老师争论的，同学态度不好，也是可以和他们吵的。
第二部分 天才和疯子第8章 一个母亲的中考日记（8）
小灵妈妈是学医的，听从医生建议，用药物辅助治疗，最近稳定下来。现在母女心态都比较平，考取什么学校都无所谓的，只要女儿身体好，否则“我要养她一辈子了……”说到这里，她哭出声来。她对我说，千万要承认有些女孩子由生理导致的弱点，不要盲目让她们自强自立，要害死人的。
还没响铃，已经有同学出来，家长连忙赶上去问：“听力听得清吗？”考生答，很清楚！因为听力是前15分钟，我和几位家长特地去对交通警察说，请他注意不让过往车辆在那个时间鸣喇叭，年轻的警察一口答应尽力。后来确实没听见过分嘈杂声。
英语卷子似乎也不难，晓微出来说，做好以后还剩40分钟之多，检查了几遍，改掉3处错，我说你不要又把对改错，晓微说不会的，是有把握才改的。
我们又去宾馆开了2个小时房间，我把窗帘拉上让她睡一会，我在小厅里拉下麻将台灯看杂志。我们俩的情绪确实非常会互相影响，好像之间有一根通道一样，我心静她也静，她一有问题我会感应到，心扑扑乱跳。所以心理医生的话极对，家长该先调整情绪。
晓微没睡着，她起床看物理和化学的笔记和要点，我和前几次一样，帮她把考试包里的物品一一归回原处，清点一遍。然后我们外出结账，2小时是46元，优惠价，这间套房原价一天388元。
才12点，我们去对面“振鼎鸡”吃一碗面和一碗粥，再要了一斤鸡。晓微大叫好吃，因为几天来没有敢给她吃油腻的东西，她狼吞虎咽，我直喊不要吃了，不要吃了，旁边的客人以为我小气呢，其实我怕等会儿她肚子出问题，最后一门功亏一篑。晓微不听，硬生生把一大盘鸡吃光。
进考场以前，晓微的班长说，会不会理化卷很难？因为模拟考卷子太容易了。大家沉默不语。
果然被这个小姑娘说中，考到一半的时候，晓微的物理老师出来告诉说，这张70分的物理卷是他到上海7年以来，看到的中考物理第一难的卷子！
完了完了，女孩子的家长拉长了脸，而一些自恃数理化强项的家长面露喜色。晓微的化学老师越讲越起劲，在他的脸上却看不出一点同情和担心，好像有“他们总算吃到苦头了”的感觉。后来我问晓微，他为什么幸灾乐祸？晓微一针见血地说：“他一直抱怨学校领导不重视物理，这次题目难，以后学校可以重视物理，他当然最开心。”
有几个做妈的在门口担心自己的孩子被物理难题吓住，然后哭了，然后思想混乱，然后化学做不下去……都是一级想象大师。我听着，心想，孩子才不会如你们想象的那么嫩，他们身经百战，百考不倒的。晓微进去前和我商量，理化合卷是先做什么？我让她按以前一样做。那先做化学，她说，做好了容易的心里可以定一点。晓微如果按计划行事，即使物理非常难，做不出总归做不出，大家碰到的问题是一样的。
另外一个中学的老师也出来证实了物理卷的难度，她说，最后一题是高二的水平，还有很多以生活中常见的现象出题的，超出了老师的想象。一共8面，物理5面，化学3面，老师说。“啊吆吆吆……”爸爸妈妈们又吓得心疼不已。
哎呀，有人早出来了！早了半个小时，难吗难吗？不难不难！一个大将摇过去。哼！老师说，不会是好学生，你们相信他好了！
第二部分 天才和疯子第8章 一个母亲的中考日记（9）
终于等到孩子们涌出来，好像没几个皱紧眉头的。可能是最后一考吧，很多孩子露出舒心的笑容，晓微也不错，很潇洒：“最后一题做不出，把想到的公式全部写上去了。”我还能说什么？当然不扫她的兴。
晓微和我坐公共汽车，我问她要不要逛逛，她说现在只想快点回家。
哦，中考终于结束了。
7月8日星期六
听说今天晚上，公布中考成绩的声讯电话就会开通。晓微说，她不敢打，只有我上了，可是我也很害怕。
昨晚做了一夜的梦，468分，486分，428分，一个个数字组合出现在梦里，一点也估计不出晓微的情况，她仍咬紧牙关不肯说一说各门功课具体考得怎么样。
昨天早晨我拿了计算机到她床边说，我们算一算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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