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都孽海-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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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当真?那么说这场戏是志波主动建议演出的。”井户原、志波和英兴银行董事长在浅间山温泉举行的那次神秘莫测的密谈的情况又浮现在根本的脑际。
志波为什么需要这么多钱呢?
无府置疑,在这次内阁改组中志波别有企求,所以需要一笔巨款以巩固自己这一派在党内的地位。显然他决定这次主要是向英兴银行打个秋风,敲一笔。
第四十七章 舞文弄墨 再次用森田
就这样,自从阿利路亚沙龙事件之后,井户原终于彻底和根本疏远了。
显然,他已经作出了某些决定。那有什么办法呢,我得准备战斗。井户原不再怕我了,他自作聪明、过于自负地认为自己已经高不可攀,可以逍遥法外了。咱们走着瞧吧,根本暗暗下定了决心。
人们都认为井户原是位前途无量、大有希望的企业家,但是这离财界大亨们把他视为一伙还远着哩。财界的主要台柱子仍然是那些和战前金融寡头——财阀有密切关系的大公司。这些公司垄断着工业生产的主要部门,它们的头头们对类似井户原式的暴发户不屑一顾,十分鄙视。从这方面来说,财界的核心一如既往,仍然是那些保守派。在这些大亨们的圈子中,人们依然对世袭的豪绅富户敬若神明,并以出身于名门望族引为自豪。因此,无论报纸上对井户原如何称颂备至、恭维不己,但是掌握着日本经济命脉的那些财界巨子、豪门贵贾,却依然故我,拒井户原于圈子之外。
大概井户原对自己以往的历史已经不再忧心忡忡,而攫取军事物资的不光彩行为也已事过境迁,不再如刀在颈、咄咄逼人了。实际上又有谁能知道现今在工业界盘踞高位要职的新财阀头头们到底是怎样聚财敛富的呢?!又有谁能保证,他们不会有类似的肮脏历史呢?当然,要证实这点确非易事,因为他们的事情还仅限于一些未经查证的流言蜚语。
然而井户原的事却大不一样,根本想。现在我还在,我这个曾经亲自审问过井户原的旧宪兵军官还健在。这难道还不是他犯罪行为最无法反驳的铁证吗?只是由于战败,才使井户原逃脱了审判,免去了铁窗之苦。井户原溜掉了,但他犯罪行为的证据并未消失。
根本保存着对井户原的审讯记录。
当日本被占领时,东京宪兵当局把一些最重要的材料、档案都付之一炬,不让它们落入占领军的手中。也许是某种预感使根本在最后一刻把井户原的审讯笔录保存了下来。也许,他是舍不得把自己亲手汇集的这些材料抛弃吧!现在,他觉得他当时这样做实际上是一种本能的灵机一动罢了!真是鬼使神差。他把这些审讯案卷和另外一些绝密文件一起,藏在家里的地板下。现在终于到了让它们重见天日的时候了。井户原连做梦也没有想到,对他的审讯笔录竟保存到今天!确实,他战后初期见到这位前宪兵队上尉时,瞬时间曾惊恐万状,但是他立即把根本收罗到自己公司中供职,想用这种办法让根本缄口不言、保持中立。倘若井户原知道,对他的审讯笔录还完整无缺地保留着的话,即使发生了阿利路亚沙龙纵火事件,他也未必敢贸然和根本破裂。现在,根本深信,自己当时那么做,把关系到井户原声誉的证件保存下来,是多么的远见卓识啊!
根本指望能利用金融寡头们看不起,甚至鄙视井户原这类暴发户的心理和情况。早在战前很久,他们这些人就不让别的公司,甚至是一些老牌公司加入他们的圈子,更不用说和财阀毫无联系的新公司了。根本认为,只要金融寡头们对井户原的这种态度不发生变化,要推倒他也并非特别困难。
根本设想了许多推倒井户原的方法,最后决定采用写揭露文章这一招。直至最近,他的目的只是利用井户原对他的恐惧和依赖心理,而在井户原公司中占据一个显要的地位,然而,他的这点幻想现在已经成为泡影,井户原显然在敌视他了。他不再为自己谋求好处,他唯一的愿望是要收拾井户原。
根本认为。揭露性文章有点象丑闻记述,可能带有污蔑性,但他已经顾不得这些了,他要背水一战,孤注一掷了。因为,即便是污蔑性的丑闻记事常常也包含着无法抵赖的事实。因此他准备冒险。当然他明白,这样干,可能会因诽谤罪而受法庭审讯。
根本暗自深信,井户原会因害怕而让步的。发表匿名文章将会收到很大的心理效果,因为对手会茫然失措,不知道新的揭露和威胁将来自何方。
根本久久地寻思着,应该把写揭露性文章这件事委托给谁干才好。
文章应该有条有理使人信服,同时又要妙笔生花、精彩过人,否则就达不到预期的效果。
他在自己的朋友中怎么也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所有志同道合的伙伴全是一批前军人,缺少文艺天才。此外,他们都已上了年岁,完全不掌握现代风格。
只有森田了。根本很不愿意利用体育记者来干这种事,因为他不属于自己同伙之列,他之所以完成根本的某些委托仅仅是由于根本付给一笔钱。在任何时侯,森田都可能背叛根本,如果对方突然付给他一笔更多的钱的话。然而森田毕竟有记者的经验,能够把一切都写得娓娓动人、精彩万分。
根本决定选用森田,当然同时也要暗示他,如果他一旦背叛,他也将作为一个同谋犯被起诉。
当晚,根本邀请森田到饭店作客。
“森田,您根据我的请求对井户原作了多方了解,请问:您本人对他有什么看法?”根本决定先探探记者的反应和口气,而后再作进一步深谈。
森田匆匆看了根本—眼,希望能从他的脸神上猜中他的用意。这时,他已美美地饱餐了一顿。
“照我看,井户原是个很危险的人物。”他终于作了回答。
“您是这样看的吗?”
“是的。当我知道他采用什么手段发家致富时,老实说,我想要勤奋干活、清白一世的愿望顿时全部烟消云散、化为乌有了。拼了命去干活,就挣那么几个钱,简直是愚蠢蛮之极。看起来,我应您之诺对井户原进行调查,实在是考虑欠周、过于唐突了。我最好还是不知道这一切为妙。那样的话,我也就浑浑噩噩、不辨真伪,而心平气和地甘做苦工了。”
“我完全同意您的看法。正因为这样,决不能让井户原这样的人物再继续飞黄腾达、青云直上了。我一贯见义勇为,我的正义感使我愤然不平。您可知这我对井户原了解得愈深,我就愈强烈地感到必须揭穿他的真相,让他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因此我决意了结此事,我并不谋求什么个人私利。我无非觉得,如果我能揭穿井户原的真相,我就为咱们日本办了一件好事。决不能让其逍遥法外不受惩罚了,否则,他会干出更大更多的坏事。”
“您是指他在搞企业方面的投机取巧、惯于钻营的活动吗?”
“当然是的,但是不仅仅在这方面。井户原还和政客们颇多交往。象他这样的人,惯于在政治舞台上营私舞弊。而且他政客中的一个朋友可望很快能在党和政府内占据要职、窃取领导地位。得知这一情况后,井户原就千方百计地和他套近乎拉关系。他们已经着手共同策划某些阴谋勾当。而且我手中掌握着足够使他们声誉扫地的材料。森田,劳驾您在这场正义的斗争中帮我一下。”
“我怎样才能为您效劳、帮助您呢?”
“写文章,写揭露井户原的文章。一切必需的事实和材料由我向您提供。为了日本,请您不要推辞吧!”
“那井户原将来不告我们吗?”
“咱们匿名发表。”
森田低垂着头,陷入沉思:现在他开始明白根本的计划了。
“森田,我求求您!”根本再一次恳求。
森田默然不语,而在这沉默中根本已经感觉到记者答应帮助他了。至少,根本是这样想的。
第四十八章 真相披露 井户原现形
三天后,森田治根本打了一个电话,他们又在银座咖啡馆见面了。
“写好了吗?”
“是的,前天把各种材料分类整理好,昨天向编辑部告了一天假,着手提笔写文章。不过要把这些材料统统揉合在一起,也不是那么轻而易举的,我不得不多次改写,一次又一次地推倒重来。昨天晚上总共只睡了四个小时。”森田用手搓搓眼睛,结束了自己的讲话。
“真对不起,麻烦您多辛苦了。结果怎么样?”
“不好说,不知道您是否中意,”森田胆怯地环顾四周。
“能否让我看一看?”
“请吧。”森田把一叠相当厚的便笺放到根本眼前。这种便笺并不大,是编辑部人员常用的。根本开始看了起来。
“井户原仿佛一颗无人知晓的彗星,出现在日本经济界的天际,他的真相被层层神秘莫测的色彩紧紧围住。大概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人,能象他那样带来如此众多的猜测和悬念。然而,井户原的真实面貌至今无人知晓。他本人对自己的情况从来都只字不提,而名人手册中关于他的记载却又不值一信。谁也不清楚,井户原是怎么成了腰缠万贯的豪商巨富的。井户原,这个农民的儿子,似乎出于一种本能的谦逊,拒不谈论自己。然而,实际上是另有它因,别有苦衷:他过去的历史上深藏着某种难以公诸于众的隐私。
“每当人们问及他现今财富的来源时,他总是以交易所中一次偶然的侥幸,不失时机地买下轮船公司的股票,以及某些偶而不完全合法的买卖等等为由来支吾搪塞。实际上,他是在黑市上大耍阴谋诡计而积攒下这诺大一笔钱财的,这就是他谦虚地称之为‘某些偶尔不完全合法的买卖’。现在井户原俨然已是百万富翁、财界阔老,并正竭尽全力企图跻身于财政寡头巨子们的圈子。
“井户原仅仅从今年春天开始才扬名四海,在此以前,他只是在已故菅沼先生——东洋钢铁公司老板的庇护下活动。
“据说,他是在菅沼先生曲帮助和庇护下,才得以成为一个大人物的。表面看,也许人人都觉得确实如此。然而又有谁知道,菅沼在世时,井户原已经成了他的心腹大患,威胁着他‘康采思’的生死存亡了呢?现在对任何人来说,下述事实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即菅沼临终前把儿子幸一——现任东洋钢铁公司董事长,唤到跟前,嘱咐他说:‘要加倍提防井户原!’
“井户原确实是一个很能干的人物,他聪明、果断,善于在最复杂的情况下审时度势、作出判断。然而,如果他身无万贯钱财,空有这身本事,也必将一事无成。只有金钱,才得以帮助他施展出出类拔萃的才能。这里我们想谈一谈这个主要问题:井户原凭惜什么办法获得这笔巨款的呢?或许真如他自己所说,‘由于交易所的成功和购买轮船公司的股票’而攒起了这么巨大的—份产业?
“不是,绝对不是!现在我们要向公众揭露他过去的丑恶历史和目前的卑鄙打算。我们预先声明,我们这样做的目的不是对井户原进行人身攻击,而只是提醒诸位注意,井户原目前的一些可耻行为将危害我们国家的利益。
“井户原的童年和青年时期,正如他本人承认的一样,坎坷满途,很不顾利。他出生在一个贫穷的农民之家,勉勉强强地读完了初级中学。年方十九,他就背井离乡,来到东京,当过商店的送货员、邮递员、工厂工人。这样曲折的经历也许能使他脱颖而出,或如通常所说的,用自己的双手开基立业,闯出一个美好的前程。然而井户原的情况却并非如此。一场对日本不幸的战争使他走了红运。他被动员参加了劳动战线,并被军需部派往一家东京的军事工厂担任司机。由于超群的才干,他赢得了长官的信任,成了军需部高级军官们和军事工厂领导之间的联结员。
“一九四五年八月十五日,日本战败投降。日本人民精疲力竭、疲惫不堪,遭受到悲惨的命运。战败之后,人民不得不忍受日用生活品极端匮乏和粮食奇缺的艰辛。
“然而,正当整个日本民族面临着严重不幸的时刻,井户原却独自一人得意洋洋地在一旁微微发笑。”
“妙极了!写得非常扣人心弦、引人入胜。”根本放下底稿,赞不绝口。
“遗憾的是,还不那么令人信服。但是我已经尽力而为了。”森田回答说。
“不,不!很有意思。”根本重又埋头细读起来。
“为什么井户原对战败欣喜若狂呢?这是因为,日本战败使他获得了一个神话般暴发的天赐良机。在公开发表无条件投降声明的前十天,军需部获知了这一决定。当时,普通百姓对决定投降一事还毫无所闻,依然听命于黩武主义者的号召,要给进入本国领土的敌人以决定性打击。因为任何时候,普通人,广大人民群众,总是被愚弄、受欺骗的对象。井户原毫不例外地也是被愚弄者中的一员。然而,所幸的是他在军需部供职,这是一个接近军事领导核心的机构。因此,他也预先获知了即将投降的消息。
“军需部内一片惊慌,乱成一团。问题的疚结在于,军需部储藏着一大批物资和粮食,其中极大部分是准备用来支持在日本本土上进行作战的。日本人民对于这些储备毫无所知。此外,东京周围的许多仓库里,军事装备堆积如山,这些装备由于海上交通线路被敌方切断而未能运往前线。
“在军需部供职的军官们深知,一旦宣布投降,美国占领军就要在日本登陆,并把这批物资控制到自己手中。因此他们决定,与其交给敌人,不如自己拿走。有些军官认为,交出这批物资是一种耻辱,因为这是他们亲手从被占领的中国和东南亚各国征用来的。象焚烧各种文件那样,把它们烧掉吧,但他们又认为这样做毫无意义,因此决定在他们内部彼谈此私分。日本军队引以自豪的纪律,宛如炊烟,一整风吹得无影无踪了。一场真正的抢劫开始了。这确确实实是一种趁火打劫的行为,无耻之极!每个人各显神通、尽情掠夺。黩武主义分子在投降后立刻把金银珠宝深藏秘室,这在现在已经是人所共知的事实。这些财宝,正如传说的那样,以后在许多场合被用于各种政治目的。
“然而,当时井户原在干什么呢?早在公开宣布投降之前,他就和军需部一批高级军官互相勾结,从各个仓库运走了大量的汽车轮胎、军装,其中包括短皮大衣、被子、皮鞋、夏装、降落伞绸料以及其他许多东西。
“他弄到一批数量相当可观的工业用金钢石,这些金刚石是日本军队从被占领的东南亚地区运回来的。这批金刚石未经加工。日本占领军所到之处无所不抢,他们把金刚石也运回来。可是,他们并不知道,哪些可用于工业需要,哪些可用来制作首饰。它们全都被锁藏在军需部的专用保险库里,而且很少有人知道,这批金刚石与保存在日本银行保险柜中的所谓‘征用的金刚石’有何不同之处。
“然而,无论井户原多么小心翼翼、谨慎从事,他在投降前五天终于落入了宪兵队的手中。对于类似的犯罪行为,他应送交军事法庭审判。即使从现在的观点来看,他的行为也应该认为是对祖国的背叛。宪兵队立即逮捕了井户原,然而为时已晚,大部分物资已被运走,并被藏匿到僻静秘密之处。
“逮捕井户原之后,宪兵队当局指望从他的口中挖出参与这场抢劫的高级军官。但是,虽经多次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