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灵塔作者:江户川乱步-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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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剑上不也涂着这种毒药吗?当时大家也认为秋子有嫌疑,但后来不是弄明白不是
她了吗?那个罪犯还没有抓到呢。
“听说格拉尼尔是任何药房都买不到的少见的毒药。上个案子的罪犯使用这种
毒药,这回秋子又用它,这可能吗?秋子是清白的。你应该先把无头女尸的案子查
清楚。那个罪犯和这次的罪犯肯定是同一个人。”
“你的眼光真敏锐啊。两件案子的罪犯是同一个人,这一点我也赞成。但现在
还不能断言秋子不是这两件案子的罪犯。”
“你说什么?如果这样,难道说上次无头女尸的案子也是秋子干的?”
“现在还不好说,但有一点很肯定,那就是有必要调查秋子,不能排除她还有
同案犯。”
我无法继续再追问下去了,因为侦探讲的全都合情合理。
想想看,秋子的行动的确从一开始就非常怪异。当时,她为什么要一个人在恐
怖的幽灵塔里四处转悠呢?而且碰到我以后,就告诉我她知道时钟的转动方法。这
些要说是偶然,可也太凑巧了吧,难道所有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是一个精心谋划的骗
局?
秋子首先成功地赶走了碍事的三浦荣子,之后又花言巧语骗取了舅舅的信任,
接下来又诓骗我向她求婚。眼看她的目的就要达到了,可在这时偏偏出现了一个知
道她来历的人,向舅舅告发了她。预料舅舅要修改遗嘱,于是就决心毒害舅舅。这
些推测也是讲得通的啊。
我无言以对,垂头丧气地思考着。最终下定决心,抬起头对侦探说:
“森村先生,你的推断的确有道理。我本来自认为很了解秋子,现在也被你说
得不能再替她辩护了。但是我还存有最后一线希望,我需要见一个最清楚秋子来历
的人物,找他问清真相。我有预感,只要能见到这个人,就会得到可以证明秋子无
罪的反证。”
“你说的是谁?”
侦探同情地望着我,知道此刻我非常苦闷,低沉着声音问。
“现在我还不能对你讲。但请你相信我,而且请你答应我,在我去东京见这个
人还没回来之前,请不要碰秋子。”
“噢,你说的人在东京?”
“是的,就算现在马上出发,往返也要花三天以上的时间。你能不能晚个三四
天再交有关嫌疑犯的报告。我决不会食言的。如果得不到反证,甚至相反找到秋子
有罪的证据,我也肯定会回来如实向你报告。森村先生,请相信我,就答应我缓一
缓吧。”
我苦苦哀求。
“这不行啊。我是警察,就算你再诚恳,可我也不能擅自推迟办理手续。不过,
在我向警署递交报告到拿到逮捕令期间,还有三四天的富余时间。我可没答应你呀。
没答应是没答应,但要是你能赶快回来的话,也许我还不会拘捕秋子。我不能再讲
太多了。”
侦探很同情几乎疯狂的我,给我留出了余地。
“明白了。那我马上出发。舅舅的事就全拜托你了。现在出发明天早上就能赶
到东京。见到人以后如果能赶上晚上的火车,那后天就能回来。这段日子,请多关
照。”
“别,北川,你可别误会,我可没答应你说要等到你回来呀。”
“嗯,我清楚,我清楚。那我得抓紧了,向你道个别。”
我草草向他道别,然后就奔出屋子,马上收拾行李准备出发。
镜子房间
我打点好行装,还在皮箱里塞上了一张支票和我的印章。这样,万一有什么事
需要很多钱时,就可以把银行里的存款从东京的总行里提出来。
准备完毕之后,我先去看望舅舅,他还在昏睡着,我谨遵医生“最好让他多休
息”的嘱咐,没有叫醒他。
然后又来到秋子的房间,门依然锁着,怎么敲她也不开门。
“秋子,我就要出远门了,想见你一面,开开门好吗?”
我不停地敲门,大声地呼唤,也许是“要出远门”几个字管用了,终于从里头
传来了开锁的声音。
门一开,我就迫不及待地冲了进去。秋子站在屋里,一如从前那样婷婷玉立。
她穿着一件像丧服一样的黑色洋装,脸色苍白,泪流满面,纤弱地站在那里,
模样可怜,但更衬托出她梦幻般的美丽。
“父亲到底怎么样了?大家不让我去看他。”
秋子最挂念的还是舅舅的情况。
“没什么大问题了,现在他正睡觉呢。这次的事情我全都很清楚了,不用担心,
就全交给我来处理吧。这回出远门,也是为了洗去你的不白之冤。后天我肯定就会
回来。我出去的这段时间,你可千万别着急啊。请相信我,我一定会给你带回好消
息。”
我怜爱地抚摸着秋子的肩膀,安慰她那颗悲痛的心。
秋子久久地注视着我,泪水从她那美丽的大眼睛里夺眶而出,顺着光滑的脸颊
流淌下来。终于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扑到我怀里,呜呜地哭成了个泪人。
啊,这么可怜的弱小女子会是有前科的人,会是阴谋投毒的人?原先我还多多
少少怀疑她,但是看到她的泪水,听到她的呜咽,这些疑虑就全都烟消云散了。我
竟然还怀疑她,简直是我的耻辱。
就这样大约一分钟时间,我一直紧紧拥抱着秋子。我们已经不再是两个人了,
而是已经溶为一个整体,可以互相感知对方的心灵。我甚至能感到秋子的心脏就在
我的手上跳动。秋子肯定也与我有相同的感觉。
过了很久,我们才分开。相对而视,我们都笑了。秋子的脸色红润起来,露出
了笑容。
“我没事了。别替我担心,不论你到哪里……”
她已经完全把自己托付给我了。
“那你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除此之外我们没有再说什么,因为我们的心是相通的。
我让秋子坐在沙发上,转身离去,轻轻关上了房门。从渐渐关闭的门缝里,我
看到秋子端坐在沙发上,脸上挂着微笑。
经过了20多个小时漫长难熬的火车旅程,第二天早上终于到达了东京火车站。
我已经很久没来东京了。当然,那时候还根本没有什么载客飞机。
在车站旅馆吃过早饭,马上叫了辆出租车,直奔麻布区今井町。到那里一看,
竟然是一座令人惊叹的古朴的西洋建筑。在砖砌的门柱上,镶着阿拉伯风格的铁门,
关得严严实实。门牌号码是29号,而且大门的名牌上也写着“芦屋晓斋”,肯定就
是这里了。我下了车,按响了门铃。门里探出一位健壮的老人,他身穿黑色竖领西
服,双手背在身后,像是看门人。
“你有什么事吗?”
老人没有开门,而是隔着门打量我,语气很冷淡。
“请问芦屋先生在家吗?”
老人的回答很奇怪。
“他在不在家视客人而定,你到底是哪位?”
既然这么说,那主人肯定在家。
“是先生的熟人介绍我来的。我大老远从长崎赶到这里。”
我把名片顺着门缝递进去,老人接过去看了一会儿,确信没有可疑的地方以后,
才默默地打开门让我进去。
“从长崎来别说什么‘大老远’,来找我家主人的远方客人一点也不稀罕。北
海道、库页岛就不用说了,就连朝鲜。中国、印度也都有客人来拜访呢。”
老人有些炫耀地说着,打开房门,带我走进了一个房间。
“请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去禀告先生。”
说完,就继续向里走去。
这是一间和建筑的外观很相衬的古雅房间,地上铺着高贵的波斯地毯,刻花的
栎木桌椅油光捏亮。天花板上镶着一个牵牛花形状的枝状吊灯,在墙角的一个栎木
角柜里,摆放着一个人的头盖骨,两个黑洞洞的眼窝窟窿好像在瞪着我。
在房屋的装饰当中,最令人称奇的要算是在四面墙和天花板上,都挂着十几个
摆成各种角度的大镜子。简直就像走进了一个魔术般的镜子房间。
我来到一面大镜子前往里一瞅,看到连我的后影、侧影也都在镜子里晃动,这
让我不太舒服。再回头看,对面的镜子里也总有我的影子,看上去我的影子都重叠
在一起了。
顺着镜子的角度我抬眼往上看,发现在靠近天花板的墙壁顶端留着一道五寸宽
的缝隙。或许这道缝隙是光影的通道,屋子里所有的情况都反射到缝隙里去,而主
人在里面的房间就可以观察到这里的一举一动。这么多角度各异的镜子,自然而然
让我有了这种感觉。想到我坐在这里,芦屋先生在别的房间正紧盯着我,心里不禁
有些发毛。
不过,既然我的影子可以反射进去,那么我在这里也应该能看到对方的影子。
于是我在一个个镜子前走,试试能不能看到里头房间的情况,但没有一个镜子里有
人的影子,看来这绝非普通的设计。
我正要坐回原来的椅子上,刚迈出一步,恰好看到眼前的一面镜子里突然出现
了一个人影。是一个小个子的男人,身穿黑色西装,下配条纹布裤子,腋下夹着一
个像是小箱子的东西,急匆匆地离去。
我感到这个人很面熟。可是很遗憾,因为是背影,所以我看不太清。对了,说
不定别的镜子里有他正面的影子,我赶紧在众多的镜子间搜寻。啊,果然有一面镜
子映着那个小个子男人的正脸。原来是他——黑川太一律师,就是秋子说“只有他
才能保护自己”的那个黑川律师。
我连忙上前向着镜子里的影像打招呼,但他的影像很快从镜子里消失了。我赶
紧推门出去看,走廊里和大门口也都没有他的影子。因为是镜中的影像,也许实际
上他在很远的别处。向镜子里的他打招呼,真是猴子捞月。
可是黑川到这里来干什么,难道他也认识芦屋先生?莫非也是为了秋子的事情
而来?看样子他已经办完事了,这回恐怕又让他抢了先。他腋下夹着的箱子里头究
竟装的是什么东西?
我正在左思右想,这时刚才的那位老人又出现了,对我说:
“先生答应见你,请跟我来。”
我跟在老人身后,在迷宫一样的走廊里七拐八拐,来到了最里面的一个房间。
地下密室
这里大概就是芦屋先生的书房了。房间很大,面积有10坪,在四面墙上全是书
架,一直顶到天花板。书架上摆满了西洋书籍,像是德文的医书。屋子中央放置着
一张书桌,足有一张榻榻米那么大。书桌后哥德风格的椅子简直和罗马教皇坐的椅
子差不多,靠背很高,一位白发白髯的老人庄严地坐在上面。
虽然老先生的头发、胡子全白了,但目光依然敏锐,炯炯有神。高高的鹰钩鼻
子,嘴唇红润,肤色也很好,不像是上了年纪。他的骨头架子挺大,让我觉得他不
是纯种的日本人,而是和白种人的混血。
然而最令我不可思议的是,这位老人的面容让人看上去像是戴了面具一样。还
记得我初次见到秋子时,她那美丽的容颜也让我怀疑是不是戴了什么橡胶面具,这
次看到芦屋先生的脸时,又让我产生了同样的感觉。
当然,他不可能戴着面具。因为在他说话的时候,脸上的肌肉可以随表情变化
自由活动。那么到底是什么原因让我觉得他戴了面具?
噢,对了,说不定秋子是这位老人的女儿,因为是父女关系,所以才会让我产
生相同的奇妙感觉。不,不,不会是这样。要是秋子的父亲这么有身份,那她还何
必独自一个人受苦呢。看来,这位人物不是秋子的父亲,而的确是她的“神灵”。
我在思考的时候,芦屋先生也一直在观察我。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一脸严肃地
对我说:
“听说你是我的熟人介绍来的,那你到底认识谁呀?”
该怎么回答呢?我有些拿不定主意,只好讲那个坏蛋的名字了。
“我是从岩渊甚三那里打听到您的……”
谁知,老人听后一脸困惑,立刻警觉起来。
“岩渊?我可从来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说完,眼睛直盯着我看。这下坏了,不过我马上想到既然他不知道岩渊,就该
认识自称是医学士的股野,于是改口说:
“噢,岩渊甚三是股野礼三的亲戚……”
这回,老先生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嗯,股野我很熟的。那么,你能不能让我看一下股野给你的介绍信?”
一听这话,我有些紧张,我哪里有股野的介绍信,只得说:
“介绍信我没有带来……”
“这就不好办了,我是不会见没有介绍信的人的。”
唉,糟糕。这位老人还挺小心,他这么谨慎,说不定是在从事什么违法的职业。
等等,难道就没有蒙混过关的好办法了吗?我飞快地开动脑筋,终于想出了一
个巧妙的点子。我的口袋里不是有股野的名片吗,在蜘蛛屋的时候,我从女四狱衣
中找到的那张旧名片应该还在我的口袋里。我把手伸进口袋摸了摸,还在。用它或
许能蒙混过去吧。
“我这里有一张股野先生的名片。他对我说,不用介绍信,拿着这张名片来见
您就行了,所以我就带来了这张旧名片。您瞧,名片背后还用铅笔写着几行字,先
生您或许还有印象吧。”
我撒了个谎,掏出名片送给芦屋先生。他接过去之后正反面都仔细看了看,这
才打消了疑虑。
“嗯,我记得很清楚。上面写的小姐指的是一个叫野末秋子的女人,你认识她
吗?”
果然是这样。看来狱衣的主人真是秋子。不过这里头恐怕还潜藏着更深的秘密。
我抑住心里的激动,注视着老先生敏锐的目光答道:
“我当然非常了解秋子的情况,其实这回正是关于她的事才……”
老先生没等我说完,好像回忆起了很久以前的事情,自言自语道:
“啊,野末秋子,那是个漂亮姑娘。正因为她的美丽,才让我颇费周折。我给
她改换的生命也许还有些缺憾,所以到现在我还在惦记会不会给她带来什么大祸。”
老先生在回忆往事,我却听不明白。话说完了,他又仔仔细细地端详我。
“不过,你的愿望也很困难啊,看你也是仪表堂堂,不过,这才是我施展才能
的时候。你丝毫不用担心,想必你从秋子那里已经知道,我是从根本之处拯救人。
秋子现在情况如何我不清楚,但她的确把我当成赐给她生命的亲人。”
“嗯,正是把您当成赐给生命的亲人,所以才千里迢迢跑来请您救命。”
“好吧,我接受。那我们订好条件之后,就开始工作吧。”
老先生光顾自己说,也不管我听懂听不懂。什么施展才能,开始工作,好像要
拿我的身体开刀。在这奇特的房间里,听着这位老先生奇谈怪论,我感觉这里不是
人世了。看着老人红润的嘴唇在动,不禁有点儿害怕。
“啊,今天这日子可真怪呀。野末秋子的名字我都忘了好久了,今天却不止一
个人提到她。在你之前,还有人向我讲起她。”
“你说的是不是黑川太一律师?如果是他那我很熟,不知黑川先生为秋子的事
到这里来干什么呢?”
“我不能对你讲。要是不能替求我的人保守秘密,那我就无法完成我的天职了。
比方说,以后就算你的亲兄弟来找我问你来我这里干什么,我也不会跟他讲任何事
情。你明白吗?”
这种解释的确是最好的。他的这句话,让我可以放心了。
“我不该问这些,失礼了。那只要有您帮助,无论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