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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扬州鬼-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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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楼下景况,另一面可将那面镜子照出的景况反射到楼上这面铜镜里来。    
    众人都挤过来看。    
    晋侯拉着范宣子退到一边,偷偷对他说:“范爱卿,那个旋钮还有机关。这楼里的机关是先王命匠人高手所作,只告诉了我这个儿子。旋一旋,只是调那几面镜子,如果用力按一按,楼下就……”    
    范宣子见他笑容诡秘,吃了一惊,急问:“会怎样?”    
    “楼下比武大厅的门窗就会全为降下去的活动石门所关闭,接着我们脚下这层三尺厚的石制楼板,就会迅速下降,直到跟第三层比武大厅的地板合上为止。”晋侯得意洋洋的说,“那样督戎就会被夹成肉酱,再也不能逞凶了。”    
    “可是这样一来,斐豹也不能幸免于难了!”    
    “哎,舍生取义,也是志士所为,斐豹一定能理解我们这么做的苦衷的。他牺牲以后,我会给他立碑树传,再给他家里送去黄金千镒,以慰他在天之灵!”    
    “大王,这样做好像太缺德了一点,会遭天谴的!”范宣子心想,斐豹好像不是愿意为你牺牲的人吧,我才发过血誓,可不能随你乱来。    
    晋侯有点不高兴:“范爱卿你有点老糊涂了吧,我们应以大局为重,牺牲一两个奴隶没什么大不了的。”    
    范宣子心说,人家已经不是奴隶了,现在该算是外宾。他想了想,对晋侯说:“大王,既然有潜窥镜在,我们不用急着按那个旋钮。我们先看看,如果斐豹实在打不过督戎,被他打得重伤了要死了,您再按那个旋钮好了。”    
    “先看看他们打架也成。”晋侯说,“不过有你这个大臣在,按旋钮这种杂活怎么能要我堂堂一国君主来做?”    
    范宣子心说,靠,这真是背黑锅我去,得好处你来!    
    潜窥镜那里,密切关注战况的范约姬孟等人已经是惊呼尖叫之声不绝。    
    范宣子问:“约儿,斐豹打得怎么样了?”    
    范约说:“他一直在守势,守得很惊险,但是还没有受伤。”


天之骄奴十四.壮士死(2)

    三楼的比武大厅里,督戎跟斐豹打了一阵,忽然焦躁起来,停下手来问斐豹:“你听到没?好像有人在楼上看戏。这里面一定有什么古怪!”原来是楼上观众的惊叫声,通过潜窥镜的通道,传到下面来了。督戎和斐豹这种武力高强之人,眼力耳力都甚好,因此听得很是清楚。不过晋侯和范宣子的悄悄话,因为是在楼上另一边,声音又小,还被这边女孩子们的惊叫声盖住,他们便一点都没听到。    
    斐豹笑道:“可能是什么孔阿洞阿之类的,能让她们看到我们的战况。不过让这些美女们为我们的男儿英姿心折一下也没什么不好吧!”    
    督戎怒道:“嘿,我们两大高手在这里切磋绝世武功,怎么可以让一帮女孩子拿来当作消遣娱乐?”他眼光四处一搜,笑道,“是那里了!”走过去飞起一脚,将墙上铜镜踢飞。    
    只听楼上姬孟的声音叫道:“呀,我们什么都看不到了!”    
    督戎仰头往上吼道:“闭嘴,你们吵死人了!”    
    楼上顿时鸦雀无声。    
    斐豹捧着肚子笑道:“哎哟,这么一闹,我都要没杀气了。督戎,你跟这些女孩子斗什么气?”    
    督戎嘿嘿笑道:“我本来就不想跟你打!你还是别缠着我,让我上去抓了那个晋侯。”    
    斐豹说:“不行啊,我已经答应他们了,没法反悔了。我说只要他们肯焚了丹书,我就替他们杀了你。结果他们居然把丹书带在身上,立马就拿出来给我焚了,害得我想反悔都不成了。嘿,你以为我那么喜欢当英雄阿?”    
    督戎深表同情的说:“哎,谁叫你在这种关键时候胡吹大气?杀了我?很容易么,切!”    
    两人说笑管说笑,手上可并没放松。    
    督戎长剑一举,斐豹马上觉得室内空气凛冽起来,不敢再笑,右手执长鞭,左手执短剑,摆开架势,凝神待敌。    
    督戎森然说道:“斐豹,我对你颇有惺惺相惜之心,本来想放过你,但是你一再阻我。战场之上,耽误一刻,就会胜负逆转。我要出全力了,你接招吧!”    
    督戎一面说话,一面蓄力,话未说完,身上衣衫已如充气般高高鼓起。话一说完,那柄斩杀过无数敌人的重铁利剑,便带着雷霆万钧之力,向斐豹袭来。    
    斐豹的功夫,本来胜在灵活,身法流转如水。但是督戎气势迫人,令斐豹周遭空气仿佛被粘胶凝住了一般,身法顿时滞涩了起来。    
    斐豹甩出长鞭,绕过长剑,攻向督戎双眼。    
    那鞭子虽然夭矫如龙,斐豹心下却明白,因为督戎身遭的空气流转与别处不同的缘故,这鞭子的速度比他预计的慢了三分。    
    督戎冷冷一笑,长剑方向突变,剑气劲烈,而动向却柔婉到十分,竟然能贴着斐豹那如波浪般起伏流转的长鞭鞭身,一起一伏,径向斐豹手腕卷削而来。    
    斐豹向后急退至墙,脚尖在墙上急点,缩腰侧身,又往侧前方急冲,伏地滚了三滚,这才躲过督戎的攻击。他大惊失色道:“原来你已经领悟了我以水为师的真谛!”    
    督戎傲然道:“不错,我多年来因苦无对手,在剑道上停滞不前。多亏你的以水为师,才又剑术大进了一层。”    
    斐豹心道:这倒有点不好办了。他想了想,决定抢先出手。    
    斐豹长鞭一甩,勾到落地长窗的窗棱之上,手一拉,便像荡秋千一样往窗外荡了出去。    
    督戎笑骂道:“臭小子,打到这个地步,还想逃么?”却也并不敢大意,横剑胸前,面窗而立。    
    只听呼啦一声,斐豹从窗外又荡了进来。    
    督戎正从他长鞭方向判断出他下一步轨迹,展剑便刺,却见斐豹撤手、滚地,曲身成团,往他身上撞来。    
    督戎失了一算,没想到他居然敢放弃长鞭,将身体当作武器撞来,一时不察,竟让斐豹闯近身来。    
    斐豹一去一回两荡之势,加起来煞是惊人。但是督戎天生神力,又新悟斐豹的以水为师诀要,心中并不以为意,他右手长剑不及收回,便抬起左手,一掌向撞过来的斐豹打去。    
    斐豹惨叫一声,被他打至屋角,委顿于地,衣衫尽裂,嘴中大口呕血。    
    督戎一声不吭,直挺挺站在地上,但是他小腹之上,赫然插着晋侯送给斐豹的那把两尺短剑。    
    原来斐豹用长鞭荡出窗外时,便将短剑插在腰上,用衣襟盖住。滚进来曲身成团时,便将短剑拔出,剑身朝内,藏于那一团身子之内,加上一直不停滚动,督戎根本就没注意到这柄剑。最后督戎打那一掌时,斐豹身子一挺,用胸膛承受了这开碑裂石的一掌,手中短剑,却趁势插入督戎小腹。    
    斐豹惨然一笑:“嘿,督戎,你把我师傅给我手书的道经打坏了。”原来他一直穿在身上的白犀牛皮内衣,也被督戎这一掌打裂。不过也多亏这件宝衣挡上一挡,否则以督戎神力,他当场便要气绝身亡。饶是这样,他也伤得比督戎还重,肋骨断了好几根,内腑也被伤得厉害,不停的呕血。    
    督戎冷哼道:“哼,想不到我督戎又跟州绰那样,上了你的恶当了!”    
    却听一旁潜窥镜的通道中传来几个女子焦急的询问声:“斐豹,你怎么样了?”原来斐豹那声惨叫,楼上众人也都听到了。    
    又听晋侯姬彪的声音说道:“范爱卿,你去调调那个旋钮,看看他们情况如何?”    
    姬孟的声音说:“范大人,楼下的镜子已经被踢飞了,调也没用!咱们不如下楼看看。”    
    范宣子一声惨叫。    
    范约惊叫的声音:“大王,你为什么踩我爷爷的手?”    
    哗啦一声,厚厚的石板从窗户和大门处同时落下。    
    斐豹和督戎本来都受了重伤,脸色已不好看,这时见石板落下,两人脸色更是哗哗乱变,变绿变蓝变黑。    
    楼上众女子齐声尖叫,斐豹督戎抬头一看,天花板正在往下掉。    
    督戎怒道:“哼,想不到我督戎一世英雄,今日要命丧姬彪这个卑鄙小人之手。”又向斐豹走了两步,喝道,“你这个笨蛋,比武的时候满聪明,平日看人的时候却笨得要死。他们要拿你当我的陪葬,你自己怎么一点都不知道?你要是两方面都聪明今天就不会死,你要是两方面都笨你也不会死。奶奶个熊,要不是你这把破剑插到我丹田,害我不能运力,这窗户上的破石板,我一掌就能碎了,把你我二人都给救出去!”    
    眼看天花板就要降到头上,督戎叹道:“我还是死个痛快的好!”抬起右手长剑,伸到脖子上一砍。    
    督戎的大好头颅,就这样从脖子上掉了下来,在地上跳了两跳,咕噜噜滚到墙边。    
    斐豹爬了过去,抓起督戎头发,提起来一看,督戎双目怒睁,兀自不肯闭上。他伸指过去,为督戎拂上双眼,嘴里叹道:“督戎兄,真对不住!”眼中一酸,大颗大颗泪珠流下来,砸在地板上。    
    天花板继续下落,斐豹是坐着的,这时天花板也几乎要碰着他的头了。    
    楼上还是传来几个年轻女子和晋侯姬彪的吵骂声,太后和几个晋侯夫人的尖叫声。    
    斐豹忽然心中一动,将督戎头发系在腰带上,转身便往督戎踢掉过的铜镜那里爬。    
    爬到铜镜那里,往上一看,果然有个圆圆窄窄的通道。    
    四层的地板,轰隆一声,终于砸下,和三层的地板相接。    
    斐豹从偷窥镜的通道里爬出来,满身是血,满头是土,苦笑道:“姬彪你这个混蛋,老子在下面浴血奋战,你居然在上头给老子搞暗算。”说完便再也支撑不住,晕倒在地。    
    晋侯姬彪却大喜笑道:“督戎的脑袋,快点,把这个举到了望台上去!”    
    栾家带着的两三千齐兵本来就在跟范鞅的军队浴血苦战,只盼着督戎劫了晋侯出来扭转战局,这时一见督戎头颅在了望台上悬出,顿时军心涣散。    
    栾盈等人带了残兵,逃往曲沃,在曲沃被范鞅率晋国大军包围,不久即被歼灭。    
    栾氏之乱时,子产带领的这队郑国使节,还留在绛都,没有回国。乱兵起时,友谊宾馆并非双方争夺之地,因此子产这些人,静居馆中,并无什么折损。    
    魏舒当初得乐王鲋传令,便持兵中立,静观事变,见栾氏乱平,便也出兵曲沃,随范鞅一起,围歼栾军。    
    齐侯趁乱,在边境处夺了晋国朝歌一城,后知栾氏很快被平,不敢再进,率兵退回齐国。


天之骄奴十五.故国归(1)

    斐豹身受重伤,但他既已重获自由,便不愿再回范府,由子产带他回友谊宾馆养伤。    
    子产本该启程回国,为了斐豹伤重,不能远行,便指派一部分郑国使者先行回去,告诉郑侯自己将延期两月左右回国。    
    晋侯不敢再见斐豹,斐豹也懒得提起他。    
    范宣子和范鞅都来探望过几次。    
    范约更是时常过来探望,送医送药。    
    曾经受斐豹指点过的那两个培训班的学员,也络绎不绝的来过。    
    公主姬孟虽然诸多不便,半月之间,也来过五次。她的嫁妆在栾氏之乱中遗失不少,晋侯要为她重新置办嫁妆,因此将婚期推迟了半月。    
    半个月时间转瞬即到,这一日,姬孟登上嫁车,即将远赴东海之滨的吴国。    
    车声辘辘,嫁车从晋宫起程,路过友谊宾馆时,姬孟突然从嫁车跳下,奔入宾馆,要和斐豹诀别。    
    “斐豹,我要走了。”姬孟坐在斐豹的病床边,泪水涟涟,“你已经自由了,将来四处行商,会不会去吴宫看我?”    
    斐豹看她流泪,心中很是怜惜,只恨自己伤势太重,不能抬手为公主拭泪,及至听到公主问自己会否去吴宫看她,心下便犯了难,这吴侯会欢迎自己老婆的婚前男友么?还是会趁机砍了我?    
    姬孟见他不说话,不由得幽幽长叹道:“阿豹,阿豹,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    
    斐豹听到这两声情意绵绵凄凄切切的“阿豹”,全身骨头都酥了,心中暖流翻滚,大堆的海誓山盟甜言蜜语差点便要脱口而出,只是一想到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自由,这才将满腔热情压了下去,嘴中不停的念叨着自己创作的那首自由歌,借以抵抗公主的柔情攻势。    
    姬孟见他喃喃不休的样子,以为他要跟自己说什么悄悄话,忙把耳朵凑过去听,却听得不甚分明,便说:“你要跟我说什么尽管放胆说,反正我马上要走了,阿豹?”    
    这声阿豹一叫,斐豹又激动起来,忍不住脱口而出:“生命诚可贵,美人价更高。”话一出口,斐豹便即醒悟,赶紧将已到嘴边的后两句话咽了回去。    
    姬孟眼睛一亮,将这两句话细细品味了一番,喜孜孜笑道:“生命诚可贵,美人价更高。阿豹,你这两句诗,真是情真意挚,令人感动,我还从没听过这么动人的情诗呢!此去吴国,可以无憾了!”    
    斐豹心道:噢,原来你只是为了无遗憾的嫁人,这才逼我说这些话的啊!女孩子真是虚荣,一定要把身边男儿的爱意忠心掳掠殆尽,才肯乖乖嫁人。不知道老家的徐无忧又逼得多少个男子对她发了誓?嘿!管她有没有嫁给公孙楚,我都要把她抢过来。我在晋国为自由而战,如此艰辛,都取得了胜利,回家为老婆而战,那更是不在话下。    
    侍女进来催公主上车,姬孟黯然道:“斐豹,我走了,你多保重。”    
    姬孟从正门出去不久,范约便从侧门进来,轻嗔薄怒道:“生命诚可贵,美人价更高。哼,你偏没有跟我说过这么好听的话儿,你认识我可比认识公主早多了罢!”    
    斐豹心说,好象也早不到十天。但是这话他可不敢说出来,他只敢对范约说:“其实这首诗还有两句。我见她即将远嫁,不敢说出来伤她的心罢了。”    
    范约奇道:“是哪两句?”    
    “生命诚可贵,美人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    
    范约听了,忍俊不禁,转妒为喜,笑道:“好你个滑头小子!”    
    却说斐豹的伤势虽重,将养了一个多月后,也渐渐好转,每天能够下床走动一会。正要再过一阵子,等斐豹痊愈后一起回国的子产,这一天忽然接到国内专人快马递来的急报。急报上说,公孙黑为争娶公孙楚未婚妻徐无忧,密谋杀害公孙楚,谋泄,为公孙楚所知。公孙楚一听到这个消息,抄起长戈就去追杀公孙黑。执政子皮率人当街捉住公孙楚,将他流放到吴国。公孙黑又向徐无忧提亲,遭到拒绝,以为是公孙楚没死的缘故,便率族众攻打公孙楚家并扬言要追杀公孙楚。现在郑国贵族已经因此事分成两大阵营,内战一触即发。    
    子产看了急报,吓了一跳,赶紧跟斐豹说:“你看看急报,情况这么紧急,我得赶紧回去处理此事,不然郑国就要玩完了。你先养好伤,再自己回国吧。”    
    斐豹看了急报,心道,老婆的事,我怎么能不赶紧回去管管。忙说:“我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跟你一起赶回去便是。公孙黑功夫不错,凶悍难制,只怕你也有用得着我的地方。”    
    子产说:“你真的好了?”见斐豹点了头,便说,“那你就跟我一起走,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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