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像冲动:对话中国新锐导演-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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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梗概
来自农村的阿桂在北京一家快递公司做快递员。他非常喜欢公司给他配的自行车,每天都要擦拭,只要凑够了600块钱就能买下它,这成了阿桂的一个梦想。就在他的这个梦想快要实现的时候,自行车突然丢了。
阿建是北京一个普通的中学生,他爸爸曾承诺给他买辆自行车,但一直没有实现这个承诺,有一天他从家里偷了500块钱,自己到二手市场买了辆自行车,这辆车正是阿桂丢的那辆。
阿桂到处寻找自己的自行车,后来终于在阿建那里发现了这辆车。他把这辆车从阿建那偷了回来,结果他又被阿建发现了,阿建带着一帮人去抢那辆自行车,阿桂不放手,被阿建等人群殴。阿桂哭了,他死死地抓住车,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叫声。阿建等人看到这个状况,良心上过意不去了,最后他们协定,一人用一天。
因为丢了自行车,阿建也冷落了自己的女朋友,有一天阿建发现女朋友跟另外一个男的在一起,他愤怒地用板砖将那个男的拍倒在地。
男的找了一帮人回来报仇,把阿建和阿桂拦住,一起痛打,他们的自行车也被那群人砸烂了。
影片结尾,阿桂扛着那辆被砸烂的自行车在北京的大街上孤独行走……
第一部分娄烨/《周末情人》1993(1)(图)
娄烨
娄烨1965年3月生于中国上海。
1983年毕业于上海美术学校动画制作专业,同年考入上海美术电影制片厂从事动画制作。
1983年参加制作动画片《天书奇谭》。
1984年参加制作动画片《金猴降妖》。
1985年考入北京电影学院导演系电影导演专业,开始制作实验性短片。
1987年制作16毫米黑白短片《无照行驶》。
1989年电影学院导演系毕业,获学士学位。执导16毫米彩色短片《耳机》。
1990…1992年作为独立电影导演在北京、上海、广州等地担任制片、编剧、导演、剪接,从事广告片、纪录短片制作。
1993年完成《周末情人》,该片1996年获得第45届德国曼海姆•;海德堡国际电影节维尔纳•;法斯宾德最佳导演奖。
1995年完成《危情少女》,该片参加美国UCLA国际电影节亚洲影片展;同年获金鸡奖最佳摄影、最佳录音提名。
1997年作为独立制片人,策划制作由中国青年电影导演加盟的中国第一个数字电影计划《超级城市》(未完成)。
1999年《苏州河》完成,该片2000年获得第29届鹿特丹国际电影节金虎奖,第15届巴黎国际电影节最佳影片、最佳女演员奖,维也纳国际电影节大奖,东京FILMEX国际电影节大奖,入选美国《时代》杂志2000年十佳影片。
2002年《紫蝴蝶》完成,该片剧本获得鹿特丹电影节剧本基金。
2003年《紫蝴蝶》入选第56届戛纳国际电影节金棕榈奖竞赛单元。
目前制作新片《颐和园》。
导演访谈/娄烨
●现象工作室(以下简称现象):娄导演你好,还是先从你的经历开始吧!你在电影学院学到的最让你受益的,或者说电影学院给你印象最深刻的是什么?
○娄烨(以下简称娄):自由,随便。我们那时候电影学院是放羊式的教育,上课时候都是围堆坐,可以随便打断老师的发言,和老师争辩,吵架,都行。现在感觉那种状况确实挺宝贵的,尤其在当时那个年代,不过在现在这种现象可能已经比较普遍了。当然也会存在一些问题,比如说会有人不知道该怎么学啊。但是有大量的影片放在那供我们随便看,那时候没DVD,都是些胶片、录像带什么的,让你能看到很多的电影。当然,如果你旷理论课的话,看得更多(笑)。就是这么一种状况,我觉得对我们这一拨人起了挺大作用。
●现象:毕业之后好像一开始也不是很顺吧?我记得你毕业之后没有去分配单位报到……
○娄:这个就看怎么说了,如果说从拍电影这方面讲,毕业后这一年多确实是没干什么,因为我从大四就开始拍广告,一直拍到我开始拍自己的第一部电影,中间一直就是拍广告,他们老骂我是不务正业(笑)。因为那时候可能是尝到点挣钱的甜头,那时候广告这一行刚刚起步嘛,活也多,钱来得挺快的。直到1992年觉着没什么意思了,才不拍了。估计如果那时候一直拍下去,没准现在就不拍电影了(笑)。
●现象:那讲讲你第一部电影的产生吧,这部片子是怎么诞生的?当时拍的时候你是怎么想的?是觉得大伙都拍片自己也应该跟着呢,还是觉得有这种不吐不快的欲望?换句话说,第一部片子的诞生到底是受外力作用大些还是自身影响大些?
○娄:其实1992年年初的时候我已经不拍广告了,虽然那时候我还不确定自己到底能不能拍电影,不过当时对广告那种一条一条的生产方式已经完全没有热情了,没有创作的欲望。于是就开始写剧本,觉得自己应该拍电影了,哪怕把自己挣的那点钱全搭里面也好,归根结底还是喜欢电影吧!
●现象:能不能给自己这一代人在中国电影史上的地位下一个定义?
○娄:这个我们没法说,得等到下一代导演出现,让他们说,让他们表达我们给他们留下的印象。
●现象:毕业这么多年后,再回首看去,对电影的理解和当初相比有没有什么不同,或者说对电影本身是否有了更进一步的认识?
○娄:其实没有什么不同,大伙好像也都知道,我是个技术主义者,我在电影学院学的就是技术,不学思想,也没什么思想让我学。作为导演这个职业来讲,需要有一种工作方式,就是说对这种工具的掌握,这个是电影学院教给你的;至于电影是什么,它和生活之间是何种关系……这些都是学不来的,需要你在和生活直接面对的过程中自己去领悟。在电影学院学到的东西出来就直接应用到广告上了,拍广告至少让我在技术上有了很多实验的机会,让我对这些技法的掌握能够更加驾轻就熟。而当我拍第一部影片的时候对于我来说最大的问题却恰恰不是技术方面的,而是说我想表达的东西,想呈现的东西,和拍成之后的成片是不是相同的。打个比方说,你想做个杯子,如果出来的就是个杯子,那你就成功了,相反,如果出来的是个碗,哪怕这个碗特漂亮,别人都夸,说你这碗做得真不错,也许你表面上还是笑容满面,但其实你心里就已经知道自己失败了,因为这个不是你想要的。对于一个作者来说,这是件很要命的事。我希望我的第一部作品至少能够做到呈现我想呈现的,表达我想表达的东西。这实际上是一个语言的准确性的问题,我觉得这事特别关键,关系到一种参照标准。是你“要”这样,还是不得已“才”这样,这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儿。我觉得第一部片子对于每个导演来说都是非常重要的,它决定了这个导演以后工作的方式或者说方向。好多东西都包含在这第一部里,所以第一部对于一个导演来说一定是特别重要的。
●现象:那是不是特别艰难?
○娄:也不是说艰难,因为电影本身就是件比较麻烦的事嘛!当时虽然遇到很多困难,但让我觉得非常幸运的是我在这个过程中得到了很多同学、朋友的帮助,像王小帅,唐大年……好多人,导演系的也好,表演系的也好,文学系的也好,中戏的也好……好多以前认识的朋友一下子聚在一起,就为我这部电影,这是我事先所没有想到的,也是让我特别感动的。大家在一起沟通都很好,就像一个party一样,合作特别愉快,和他们一起工作是一个很享受的过程。
第一部分娄烨/《周末情人》1993(2)
●现象:《危情少女》出来后的效果和原来所预想的是不是存在着很大差距?
娄:没什么差距,第二部电影对于我来说是一个职业导演的协议作品,就是个签合同,干活,拿钱的过程。因为这是个带有恐怖色彩的故事,所以我就被要求必须要拍出这种恐怖的效果来。当然如果你是一个所谓的纯粹的作者导演,你可以拒绝这样的片子,你可以说这种东西不是我想要表现的。但我不这么看,我在电影学院的毕业论文就是关于安东尼奥尼和新好莱坞的一个比较。我对新好莱坞,也就是科波拉他们那一批人是持认同态度的。因为身处美国这个环境,造成他们对于整个电影业的理解,我个人认为是要比那些欧洲的纯电影作者们要宽泛许多的。他们可以在这种商业制成品中找到自己的兴趣点。这一点对于导演来说是重要的,可以支持导演一步一步地走下去,对于整个市场也是重要的,可以繁荣整个行业。他们其实是修正了像安东尼奥尼那些的纯作者对于电影的态度,我认为这种修正实际上是很有益处的。比如说像《现代启示录》,花了3700万美元,以整个越南战争作为背景,讲述了一个其实和安东尼奥尼《奇遇》内容类似,都是关于一个人和另一个人之间关系的故事,我觉得这本身就是一个发展。
●现象:也就是说你认为其实《现代启示录》和《奇遇》在某种意义上而言其内核是相通的,只不过科波拉用3700万美元给《现代启示录》打造出了一个华美的外壳?
○娄:不是壳,如果把它看成壳,那是对它的轻视。你不能说湄公河就仅仅是一个壳,不能说罗马就是个小城市,而整个东南亚是一个大背景……这是另一种表达方式,思考的另一种方式而已,他们的本质都是一样的。
●现象:让我们谈谈《苏州河》吧?这应该是你迄今为止最为重要的一部作品了,可以和我们谈谈是什么促使你拍出了这部片子吗?
○娄:主要是好久没拍片手痒(笑),拍完那两部以后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再拍片,那段时间里好像什么都不想做了,就是休息。所以在那段时间过去后,我觉得自己应该干点什么了……
●现象:期间你还发起了一个关于城市的电影计划是吧?
○娄:对,就是做制片去了,因为那时候自己比较乱,不知道该拍点什么,这真是个挺要命的事。但那时候由于已经拍了两部电影,有点小名,有很多资金围绕着我,不少人找我拍电视剧。我对电视剧没兴趣,但对钱有兴趣(笑)。某种程度上说这些资金都在追着我,但我不想做,就推了几部。但慢慢觉得这其实是一种浪费,我自己虽然不想做,但有不少导演都需要这笔基金,或者说需要这个机会,于是我就和投资方谈,发起了这个计划。
●现象:但是直到现在,我们好像也没有看到出台的作品。
○娄:所以说我的制片人处女作是以失败告终(笑)。现在想起来其实当时我挺好大喜功的,把局面弄得太大了,十个导演,十个剧组,十个故事,同时在十个不同地点拍摄。再加上我给予这些导演们完全的自由,出来的东西让投资方看了感到绝对无法接受,所以在资金和周转方面也出了一些问题,于是拍到第六个故事我们就进行不下去了。
●现象:如果以后条件成熟的话,这个活动会不会继续搞下去?
○娄:后来这种类似的活动还有很多,我始终认为这种方法在某个特定的阶段是很有用处的,包括现在。我曾经跟他们电影集团的人谈过,都认为这种做法其实是可以推广的,我没有做成是因为有具体原因。但这种方式是很好的,必须有这种基层的制作,给这些导演一个显露自己的机会。先让他们搞一些小制作,然后制片方和投资商可以对他们进行挑选。这个我认为比随便找一个导演就给他几百万元投资,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拍片子的做法是安全得多了。我的设想是能把这个活动坚持下来,办成类似于服装发布会的一种东西。
●现象:有点圣丹斯电影节的感觉。
○娄:“圣丹斯”已经是更进一步了,它已经开始利用这种电影节的形式做宣传,做销售了。已经不仅仅是一个发布会,而是有商业行为在里面了。这其实是一种非常成功的做法。
●现象:让我们把话题回到《苏州河》上来吧,在拍这部电影之前想没想到过会获得这么大的成功?
○娄:应该说我没想到,肯定是没想到它能卖这么好,甚至在全世界四十几个国家地区发行,我要知道就好了!(笑)
●现象:那你认为它为什么能取得这样的成功?
○娄:不知道(笑),当然这个问题应该是可以归纳出来的,但我没有归纳过。
●现象:那你认为演员是什么,是导演表达自己的一种工具吗?有人曾经这么说过:“在一些新浪潮电影里,导演和演员互为仇敌。”不知道你对这种看法有何评价?
○娄:演员是影片的灵魂,差不多可以这么说,如果你想呈现一些东西的话,最重要的途径还是通过演员,演员绝对不是一种工具,至少对于我来说是这样。一部电影就像一个人一样,是活的,有生命的。你不能单纯把它割裂开一个部件一个部件的分析。比如说你看这胳膊有什么用?也许是用来吃饭,也许用来抽烟,但只有它和你身体通过血脉联系着的时候它才是有用的。演员也是一样,也是活的,有血有肉的,是影片的组成部分,是无法分割的。
●现象:感觉你的片子里演员的自由发挥好像更多一些?
○娄:我认为影片中的角色首先应该是“人”,其次才是“人物”。摄影机之前和摄影机之后的“人”应该都是一样的,是活生生的,否则我干嘛要找演员来演?现在电脑动画这么发达,我还不如找一机器做呢!我觉得导演和演员之间的关系绝对不应该是一个人控制人的关系,而应该是一个互动的,相互理解和沟通的关系。
●现象:我觉得你从这部《苏州河》开始,已经逐步树立了属于自己的影像风格,你自己说呢?
○娄:其实我觉得从第一部开始我就这样了。你要说风格,其实也没什么风格,就是一个个人喜好的东西,但这种喜好也是会变的。怎么说呢,我觉得导演拍一部影片不应该是为了他的个人风格而拍,而是为了这部影片而拍,导演应该服从于影片,他是为这部影片而不是自己风格来工作的。实际上我认为《紫蝴蝶》和《苏州河》的影像风格差异是非常大的,甚至可以说是完全不一样的,但是有一些东西可能是根深蒂固的,就是我的喜好吧,你所说的风格应该就是这种喜好带来的,每个人的喜好都不一样,它会影响你在拍摄过程中的很多决定。
●现象:不知道你对《紫蝴蝶》在国内的遭遇怎么看?我个人认为它已经突破了《苏州河》,不管是从镜头的构图风格、叙事手法的运用,还是演员表演上,我认为这也应该是你寄予厚望的一部作品。但在国内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我想请你谈一下。
○娄:其实我并没有认为这部片子会比《苏州河》收到的反馈效果更好,因为这部片子更冒险,更边缘,所以它的风险性要比《苏州河》大得多。刚做完这部片子就有人采访我关于这部片子前景的预计,当时我就说一切都不知道,因为在这部片子里我对影像,对摄影机,对语言的冒险程度要远远超过《苏州河》。可以说我把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