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像冲动:对话中国新锐导演-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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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太丰富了，有时候觉得电影做起来太没有意思了，每天在看这个社会，非常精彩，电影反而是滞后的。
●现象：的确如此，但展现发生了的事情被人忽视的一面，也是有价值的。
○刘：任何东西、任何人都有一个位置，常常可能我们的切入点是别人忽视的，但是走进去的路也是一样的，就是展现一个更新鲜的角度，提供一个方向。 就像一个熟悉了的人一样，特别个体，特别单薄。另一个人看，另一个角度来认识也许更加真实，更加鲜活。很多东西，想说的都没有表达出来。
●现象：所以有遗憾才会有下一次。
○刘：电影创作就是这样。其实还有很多其他的途径，你可以用文字用绘画等去表达。
●现象：现在还画画吗？
○刘：很少。一直有这个愿望。但是我女儿在画画，更多的是寄托在她的身上。所以我也不敢画，有时候我们俩在一起画画，经常我画完了就毁掉了。
●现象：不想让她受到什么限制吗？
○刘：因为她的画我觉得是我想要的那些东西。
●现象：是原生态的，特别天真的东西？
○刘：而且给我带来很多我非常震惊的东西，比如那些构图、色彩、描述的对象，那些她自己来结构的东西。我觉得她那种是最纯真的、最天真的绘画语言，也是电影里我一直要找到的东西，没有那么多附加的东西。 有时候我觉得人真是越活越不明白，做电影也一样，可能还是没有跳出来，没有悟出来。越来越怀疑自己还做不做，有时候我会想也许我该去设计一个房子，设计一个家具，有时候又想可能应该去上上学，有时候也想可以去教一年书，还是一个太不安分的状态。所以我觉得老是在一个电影里做长了也不是一个特别好的事情。
●现象：人也是无奈的，被灌输的东西很多，走入很多陷阱。
○刘：所以进电影圈的时候是一个很天真无知的状态，是一个危险的事情。从被灌输的这些东西 中走出是很难的。很多东西是很难抹掉的。
●现象：是不是所谓的业余状态更好？
○刘：所谓的业余，换一种心态，一个角度，一个创作的方式，也许更好。 我看一些哲学上的东西，旅游，更多的不是和电影人在一起，而是和生活里的形形色色的人在一起，或是坐下来静静地思考，就会获得一些将来创作的东西。但是也有人劝我先挣够了钱再拍电影。但是我不是把电影作为一个谋生的手段，而是真的喜欢，对艺术的一种迷恋。所以现在遇到挫折，自己的电影和主流电影不融合，我不会改变我的态度。也许有年轻人想拍电影，我会从各方面去帮助他。有时候我会想我这个状态，这种感受的东西，适合不适合在电影里做。但是有时候看到各个国家的观众很不一样的反馈和交流，也觉得这个结果又是很幸福的。
●现象：都是很矛盾的。
○刘：很刺激。我也不想用作品堆积，两年可以拍，十年也可以。我希望等我六十岁还能拍，还能出来些……我也不知道用什么语言去表达。
●现象：语言还是苍白的。
○刘：对，让我来说电影我真是不知道怎么说，我不是研究者，不是发行商，最好的还是去做下一部电影！（采访：秦海燕）
第一部分刘冰鉴/《砚床》1995（4）
导演的话
作品赏析/刘冰鉴 《哭泣的女人》
彩色 35mm 2002年
导演：刘冰鉴
编剧：刘冰鉴邓烨
摄影：徐伟
录音：朱晓嘉
制 片 人：邓烨
主演：廖琴韦兴坤
摄制出品：加拿大THE APSARS FILM…TV PRODUCTIONS 就电影而言，我认为多说无益，采访是车轱辘话回转着说，自我阐释是妄言。
既然有这个程式，一些连贯的冗言，不如几个跳跃的词汇。
天真或腐烂
我希望拍摄是这样一个过程，充满了未知和不确定性。就像挖矿，不知前方是矿藏还是泥沙俱下，时刻会瓦斯爆炸，很刺激。在一个打动我的动机上慢慢发展，变动的团队，慢慢地等待，不断地刺激，形成一个新鲜的东西。
然而生活是一个悖论。人越活越不明白，却仍然在探究，不知是否是徒劳的。在我女儿的绘画里我看到了我想找的东西。那种天真的东西让我震惊。我一直是在接近这种东西还是远离，也许我现在还没有活明白。
执迷或离开
我是从体制内开始的，又疏离了一段时间，甚至想过两个方向同时做，并行的。承认自己是一个职业导演，我爱做这个也只能做这个。
由绘画而摄影，接近影像，在里面获得喜悦，却不执著于此，也许我今后不拍了，但我还是会从事一些相关的东西。有时候甚至想去从事其他的职业，教书也好，设计家具也好，就是一个太不安分的状态。
电影只是个活动，庄子齐物，这样看来与扫大街也差不多。六十岁的时候，还可以不是循规蹈矩，创作里还有意外，作品还可以给观众当头一棒，也就足了。
单一或繁复
曾经或仍在迷惑，像自己这样一个与世无争的状态，这样一种不强力的处理方式，能否在电影这个庞杂的机制里运作下去。但也就这样过来了，然而疑问还在继续。
家庭给了我很大的支持，我与身边的圈子里的很多人不同的大概就是这样一种家庭意识很强烈的状态。
甚至在西藏和活佛一起待了一个多月，谈了很多，他们也说我有佛缘。但我大概还是尘缘未了吧，不仅是家庭，关于电影，我还在寻找至少让自己满意的那个状态。
我也许还是不善语言表达吧，多亏了影像。故事梗概/
王贵香的丈夫有一次因赌博时跟人吵嘴，动手将人打瞎了一只眼睛，被抓去坐牢。她带着一个三岁的小孩一下子就陷入了困境。
镇上有个专门从事殡葬业务的老板是王贵香过去的情人，他就介绍她去当哭婆。
王贵香哭死人的名气越来越大，如果同一天有多户人家办丧事，要请到她还不容易。请的人多了，赚的钱也多了，她从此过上了衣食无忧的日子，还能时常给千里之外监狱里的丈夫寄一些补品。
她打算多赚点钱，安心等丈夫回来好好过日子，然而，她丈夫不安心改造，有一天越狱逃跑了，半路上因为拒捕，被公安人员开枪击毙。
消息传到小镇上，大家想这次王贵香应该大哭一场了，谁知道她只是发呆，无声无息。但是第二天，在一个老板的葬礼上，她哭得死去活来，赚了很多红包。
《男男女女》
彩色 35mm 1999年
导演：刘冰鉴
编剧：崔子恩刘冰鉴
摄影：刘江
录音：杨江
主演：杨青于博魏建刚张康
摄制出品：加拿大THE APSARS FILM…TV PRODUCTIONS《砚床》
彩色 35mm 1995年
导演：刘冰鉴
编剧：程鹰邓烨林黎胜
摄影：李雄刘江
美术：全荣哲
录音：王学义费庚
作曲：莫凡
主演：李滨陈颖映傅程鹏黑静环史鑫肖林
出品：北京青年电影制片厂
摄制：北京青年电影制片厂深圳宝安集团故事梗概
偏僻的小山村的一座深宅大院里，瘫痪多年的老太太独守着祖上留下的一块巨大的砚台。几欲收购砚台的老古董师的到来勾起了老太太诸多美好而痛苦的回忆。但老古董师并不了解老太太真实的内心世界。平时照顾老人起居的远房侄媳妇暗中把砚床许卖给了别人。然而，当侄媳妇领着买主把沉重的砚盖一寸一寸地推开后，人们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故事梗概
小博从外省来北京打工，受到服装店老板娘青姐的关照，为她打工的同时也住进她的家里。青姐为他介绍女朋友阿梦，阿梦不为小博所爱，便认定他喜欢同性。
一向以大男人自居的大康是青姐的丈夫，他耳闻小博的“性取向”后，偶然间对小博产生了性欲冲动，施暴未遂，使得他恼羞成怒，小博无法留在店里，辞工来到同乡冲冲家借住。
冲冲喜欢上了他，导致同居男友归归“离家出走”。
青姐在小博走后，与大康分居，搬入阿梦的住处。
第一部分路学长/《长大成人》1997（1）
路学长1964年6月25日生于北京，自幼学习绘画。
1981年进入中央美术学院附中专攻绘画。
1985年考入北京电影学院导演系，在校期间拍摄有短片《代价》、《孩子和苹果》、《荒草地日记》、《玩具人》等。
1990年9月进入北京电影制片厂导演室任导演。
1991年拍摄电视剧《梅女》、《小分队》。
1995年编剧并执导电影处女作《长大成人》（原名《钢铁是这样炼成的》）。
1999年编剧并执导电影《非常夏日》（原名《光天化日》），该片获第７届北京大学生电影节最佳导演奖、最佳新人奖，第10届上海影评人奖十佳影片奖，第９届金鸡奖最佳导演奖特别奖，第53届洛迦诺国际电影节参赛作品。
2000年签约北京华谊兄弟太合影视投资股份有限公司，成立路学长电影工作室。
2001年编剧并导演电影《卡拉是条狗》，该片获第10届北京大学生电影节最佳影片奖，入围第53届柏林国际电影节青年论坛。
导演访谈/路学长
●现象工作室（以下简称现象）：拍摄完《卡拉是条狗》后，你在忙些什么？
○路学长（以下简称路）：我目前在做我下部戏的剧本，片名叫《瀑布》。现在剧本在收关阶段。
●现象：我觉得你的第一部片子《长大成人》，起点比较高，我们在活动中放过你的这部片子，观众的反映非常好，但现在很多人还是很少有机会看到这部片子。它没有出过碟吧？
○路：碟片一直说要出，但由于封面的问题，一直还在切磋。
●现象：奇怪的是，正版碟没出，盗版也没有。
○路：盗版没有。其实这部片子在1997年的时候公映过，很多年轻人或者电影学院的新生都没有看到。这个片子从我的角度讲，它好像是昨天的事情，但实际上它已经过去近10年了。1995年拍的。
●现象：我们现在能看到的这个版本，结尾可以看出很明显的删改痕迹。
○路：这是我最痛苦的一次经历。在这部电影完成以后到上映这近10年间每次采访几乎都会谈到问题。以前人们常说一个伤口，时间长了就会愈合，就不会再疼了，但我说了那么多年，现在想起这事，还是会隐隐作痛。
●现象：故事原来的结尾应该是周青杀了人吧？
○路：对，他坐了几年牢，然后被放出来了。
●现象：我感觉你们那一代导演有很多共同的喜好，例如最开始的片子里面都会讲到边缘，讲到摇滚乐。像娄烨的《周末情人》里面有，管虎的《头发乱了》里也有，还有中戏毕业的导演，像施润玖，最早也拍摇滚的MTV。我听说你以前还做过乐队，是吧？
○路：对，做过一个三四流的乐队（笑）。其实你看我们都拍乐队，说明我们这些导演都是从自己生活入手。所谓的乐队，都是我们的亲身经历，而且当时那么多电影都写乐队，足以说明它对我们生活的影响是很大的。其实我拍《长大成人》的时候，前面已经有好几部与摇滚乐有关的片子了。做本子的时候，我也犹豫过，还写不写进去，但是我确实还有些特殊的经历想搁在里面，而且当时出来的几部，好像反映并不怎么好，而且也可能是因为写这种小众、这种边缘人写得多了，也遭来了一些非议。后来我仔细考虑了一下，如果不写的话，实在是有点搁不下，毕竟是自己的经历，因为我这部影片里整个是讲一个少年成长的经历，这个经历有我自己的影子在里面，这一段是冲不掉的。第二点，某些影片在描写这方面的题材之所以会遭到非议，并不一定是摇滚乐这个题材的问题，我觉得可能更多的是在描写的过程中方法使用得不对。第三，《长大成人》里对摇滚的态度和以前的片子不一样。我就听到一些做摇滚乐的人对我说，他很喜欢《长大成人》，但片子里面对待摇滚乐的态度，他们表示不同意，其实这种态度恰恰是我个人的，是我对中国那个时期的摇滚音乐和那些做摇滚音乐的人，他们的状态和生活的态度，所以说《长大成人》跟以前的几部，是不一样。我觉得从一部影片拍摄的题材来讲，是不应该有禁区和限制的，观众讨厌什么不讨厌什么，实际上就是看你怎么去说它，是你的表现方式的问题，是你的方法问题。比方说，《长大成人》里关于吸毒、摇滚这一方面的东西，观众还是有偷窥心理的，从这个角度来说，虽然它不是我们普通老百姓的生活，不是《卡拉是条狗》里老二那样的生活，但这并不是说它不是生活，它还是生活啊，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观众可以带着一种了解的眼光去看这样一部电影。
●现象：你的三部片子都是体制内的电影，不像其他人，例如你的同学王小帅，他的经历就比较痛苦，做了那么多都是体制外的。
○路：因为我在国内一开始就能找到钱。其实最主要还是钱的问题，谁投资的这笔钱，你就做什么样的电影。我一开始分到了北京电影制片厂，干了半部副导演，田壮壮就找到我要我拍戏了，感觉从一开始就没有为钱发过愁。当然，之前也曾经拿过剧本去找过老板什么的，但这都是很短的时间。在我们班里，我是唯一一个进北影厂的，其他那些同学被分到一些小厂，可能机会也非常少，但大家又都很有抱负，那真是有奶就是娘，谁拿钱就给谁拍电影，可能有这方面的原因，当然，我分析的不一定很全面。而且我也觉得电影分成两个阵营没有必要。体制外的就说明你具有独立精神吗？我觉得未必。那你在体制内做就说明你是一种妥协？更是未必。为什么不把它理解成一种坚持呢？其实我们面对体制更需要的是一种坚持，而且这个过程非常痛苦。
●现象：所以就像你的片子每部都有删改，《卡拉是条狗》也一样。
○路：你面对体制的时候可能会做一些适当的修改，但是你创作的时候也会有一个底线。如果从创作来讲，其实也是一个考验导演神经的过程。实际上，当我们面对体制的时候，通过切磋，通过探讨，通过坚持，还是会有一种途径来保留你原来的东西的。观众踏进电影院就是为看电影，他并不需要了解你的内幕，哪一点剪了哪一点没剪，这些都不是他所要考虑的，那是创作者的问题。比方说，《卡拉是条狗》最后结尾的一句话，你先别管它是怎么来的，这句话就我个人来讲，我觉得对我这部影片主题的深化起到了一个很好的作用。原来我是停在“丁嘉丽蓦然回首，一车狗被拉走了”，留给观众一个思考空间。但实际上呢？给你举个例子，在我母亲生活的一个院子里，有非常多老二这样的人，每天晚上在院子里遛狗，也有非常多的狗被抓走，抓走后就有很多的人想办法把狗捞回来，捞回来后他们面临最现实的一个问题，就是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