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住宅-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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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舒的运气并不好多少,他想发表意见。
“总之,这个人并不令人反感。”
“傻话!”德内里斯咬牙切齿道。
“为什么?你不同意他有某种诚意?他的假设……”
“又是傻话!”
警探队长听到这话便退让了。
“是的,我知道。我们在‘小特里亚农’店铺见过他,他跟女商贩使了眼色,女商贩逃走了。但是,你认为一切都不能一致吗?”
德内里斯并不争辩。当他们一走出花园,他就摆脱他的两个同伴,朝一辆出租小汽车跑去。范霍本相信是德内里斯带走了他的金刚钻,试图拦住他,但是挨了一记重拳只好罢休。十分钟以后,德内里斯躺在自己家的沙发上。
当他感到再也不能自制,害怕干出某些蠢事的时候,即过分激动的时候,就采用这种策略。如果他放任自己,就会偷偷地到阿尔莱特·马佐尔家里去,要求姑娘作出解释,然后使她对安托万·法热罗产生反感。这样去跑一趟是没有用的。首先重要的是综合分析会见中所有的话语,形成一种意见,不同于自尊心与模糊的炉嫉心强加给他的意见。
“他控制了所有的人,”他恼火地想道,“我甚至相信:要不是在‘小特里亚农’撞见他,我也会像其他人一样上当……而且,不,不,他的故事,太愚蠢了!法院也许会放过他。我不会!这站不住脚。但是,他要干什么?为什么他要忠于梅拉马尔家族?……他怎么敢于从暗处走出来,自我表现,好像他一点危险也没有?人家就要调查他,细究他的历史,他却一往无前?……”
德内里斯对安托万·法热罗感到气愤,还因为这个家伙那么机灵地在阿尔莱特身边活动,采用连他都没有弄清楚的手段,对姑娘施加难以理解的影响,而与他的影响相抗衡;那种影响力非常强,以致姑娘都瞒着他行事,甚至跟他唱对台戏。这对于德内里斯来说,真是奇耻大辱,令他痛苦。
第二天晚上,贝舒来了,非常不安。
“糟了。”
“什么?”
“法院采取断然措施了。”
“像你一样。”
“像我一样?!像我一样,不……但是,我承认……”
“你像其他人那样受骗了,法热罗让你完全搞错了。你讲吧。”
“一切都按照固定的程序进行。对质,讯问。阿尔莱特和雷吉娜有所保留,又推翻前言,使预审推事为难。接着,女伯爵和法热罗突然来到。”
“法热罗出场了。”
“是的,他是个非常吸引人的演员,多么能言善辩!多么机灵能干!”
“别讲了。我了解这个家伙,第一流的蹩脚演员。”
“我向你保证……”
“结果是不予起诉?伯爵即将被释放?”
“明天或者后天。”
“你真倒霉,我可怜的贝舒!因为你要对逮捕负责。顺便说一句,阿尔莱特表现得怎么样?始终受到法热罗的影响吗?”
“我听见她对女伯爵说要出发去乡下。”贝舒说道。
“她出发?”
“是的,她要去乡下一个女朋友那里休息一段时问。”
“很好,”德内里斯说道,这个消息使他愉快。“再见,贝舒。尽量给我提供有关安托万·法热罗和特里亚农大妈的资料。现在让我睡觉吧。”
德内里斯的睡觉,其实就是在一个星期里抽香烟闷想。只有三个人来打断他,范霍本向他索要金刚钻,并威胁说要杀死他;雷吉娜坐在他身边,而他不许她讲一个字打乱他的思路;贝舒打电话给他,读这个卡片给他听:
“法热罗——根据他的护照,现年二十九岁。生于布宜诺斯艾利斯,父母都为法国人,均已去世。来巴黎三个月,住在夏多登街的世界旅馆。无职业。跟赛马与汽车业人士有来往。关于他的私生活和过去的经历毫无记载。”
下一个星期,德内里斯没有离开过家。他在冥思苦想。他时而快乐地搓着双手,时而忧愁地踱步。终于有一天,他又接到一个电话。
打电话的是贝舒,声音断断续续。
“快来,刻不容缓。在拉法耶特街的罗商博咖啡馆见面。赶快来。”
战斗开始了。德内里斯高高兴兴地去参战,思路十分清晰,他认为形势并不那么复杂。
在罗商博咖啡馆,他在贝舒旁边坐下,贝舒紧挨着玻璃窗,正在监视着街上。
“我想,你不会为了一点小事就打扰我吧?”
贝舒在取得成功的时候,摆出一副了不起的样子,讲话也故意咬文嚼字,夸大其词。他开始说道:
“在我开展调查的同时……”
“不要用夸大的词,老兄。请讲事实。”
“那么,特里亚农大妈的店铺坚持关门。”
“一个店铺不会坚持的。我建议你采用电报体……或者用简单的法语来讲吧。”
“那么,店铺……”
“这你已经说过。”
“咳!你老打扰我。”
“你到底想讲什么?”
“我要告诉你,那个店铺的租约,是以一个名叫洛朗丝·马丹小姐的名义签订的。”
“你看,不必作长篇演说吧。这个洛朗丝·马丹就是那个女商贩吗?”
“不是的。我去见过公证人。洛朗丝·马丹只有五十岁。”
“因此,她是转租或者找某个人代替她了?”
“正是这样,她找那个女商贩来代替她……我认为那个人是洛朗丝·马丹的姐妹……”
“她住在哪里?”
“无法知道。租期为十二年,地址不确定。”
“她怎么交租呢?”
“通过一个年纪很大的老头,他腿痛了。我正感到为难,恰好今天早上,机会来了。”
“对于你来说,幸好有这机会。然后呢?……”
“今天早上,在市警察局,我得知如果市议员勒库尔瑟先生肯更改他马上要递交的一份报告的结论,某位女士就赠送五万法郎给他。勒库尔瑟先生素来名声暧昧,在最近一次丑闻之后,尽力恢复声誉,于是立即报了警。那位女士马上就要到勒库尔瑟的办公室里交钱。他每天在那办公室里会见他的选民。两位便衣警察已经埋伏在隔壁一个房间里,观察着行贿的过程。”
“那个女人说出了姓名没有?”
“她没有说。但是鬼使神差,我们还是知道了。她曾跟这位市议员有过来往,她不记得,勒库尔瑟却记得。”
“她就是洛朗丝·马丹吗?”
“正是洛朗丝·马丹。”
德内里斯感到高兴。
“好极了。法热罗与特里亚农之间的阴谋联系,现在一直通到洛朗丝·马丹这里了。然而,凡是能证明法热罗先生狡诈的,都使我高兴。市议员的办公室在哪里?”
“在对面的房子的中二楼。只有两个窗户。后面有一间小小的候见室,跟办公室一样,朝着一个门厅。”
“你要对我讲的就只是这些?”
“不。但是时间紧迫。现在是两点差五分,而且……”
“你还是讲吧。事情不涉及阿尔莱特?”
“涉及。”
“嗯!有什么情况?”
“我昨天看见她了,你的阿尔莱特。”贝舒说道,语气中有嘲笑的意味。
“怎么!你对我说过:她离开巴黎了!”
“她没有离开。”
“你碰见她了?你很有把握?”
贝舒不回答。他突然半站起身,把脸贴在窗玻璃上。
“注意!那个马丹……”
从街的另一头,的确有个女人下了出租汽车,付钱给司机。她身材高大,穿着普通。脸部显得冷酷而憔淬。大约有五十岁。她消失在与那座房子大开着的门口相连的走廊里。
“这是她,很明显。”贝舒说道,准备出去。
德内里斯抓住他的手腕。
“你为什么开玩笑?”
“你疯了!我不开玩笑。”
“不对,刚才,你提到了阿尔莱特。”
“但是,现在应该跑到对面去,见鬼!”
“你不回答我,我是不会松手的。”
“好吧,是这样的:阿尔莱特在我家附近的一条街上等待一个人。”
“谁?”
“法热罗。”
“你撒谎!”
“我看见她。他俩一起走了。”
贝舒终于挣脱了,穿过街道。犹豫不决。
但是,他没有进到房子里。他
“不,”他说道,“让我们停在这里。最好是跟踪马丹,以防万一她避开了上面的埋伏。你的意思呢?”
“我对此毫不在乎,”德内里斯字字清晰地说道,越来越情绪激昂。“这事涉及阿尔莱特。你到过她妈妈家吗?”
“讨厌!”
“你听着,贝舒,要是你不回答我,我就通知洛朗丝·马丹。你见过阿尔莱特的妈妈?”
“阿尔莱特没有离开巴黎。她每天出去,只是回家吃晚饭。”
“撒谎!你说这些是为了使我烦恼……我了解阿尔莱特……她不可能……”
七八分钟过去了。德内里斯默不作声,在人行道上走来走去,用脚敲击地面,推挤过往行人。贝舒监视着,两眼盯着大门口。突然,他看见那个女人出来了。她看了他俩一眼,然后朝另一个方向走了,走得非常迅疾,带着明显的不安。
贝舒尾随着她。但是,她走到一个地铁站的梯口前面,突然钻进拱门里检了票,刚好一列车进站。贝舒却隔着一段距离。他想打电话给下一站,又担心浪费时间,便放弃了那个打算。
“希望落空了!”他跟德内里斯会合后说道。
“见鬼!”德内里斯冷笑道,对于贝舒的失望感到相当满意。
“你正好跟应该做的南辕北辙。”
“我应该做些什么呢?”
“一开始就到勒库尔瑟那里去,你亲自动手逮捕马丹。相反,你却拿阿尔莱特来令我烦恼,让你回答我的问题,你支吾其词,总之,你要对发生的事情负责。”
“发生了什么事?”
“咱们去看看吧。说真的!你很会要手腕!”
贝舒一直爬上市议员办公室所在的中二楼。他发现那里一片混乱与嘈杂。两个负责监视的便衣警察,像疯子一样呼喊与摇晃。楼房的看门女人上楼来,大声叫喊。房客们突然拥过来。
勒库尔瑟先生躺在他办公室中央的一个沙发上,奄奄一息,额头上穿了个洞,脸上满是鲜血。他连一句话也没讲出来就死了。
两个便衣警察简单地向贝舒报告了情况。他俩听见那个姓马丹的女人就某份报告提出她的建议,点了银行的钞票给勒库尔瑟先生,可他太紧张了,错误地发出呼唤,他俩准备冲进办公室。女人立即猜到处境危险,插上了插销,他俩撞到一道紧闭着的门上。
那时他俩想切断那女人经过门厅的退路。但是,第二道门也是推不动,尽管它不像里面的门,要用钥匙或者插销才能关好。他们用尽力气去推。这时,传来一声枪响。
“马丹这时已经逃到房子外面了。”贝舒提出异议道。
“因此,就不是她杀的人。”一个便衣警察说道。
“在这种情况下会是谁呢?”
“只能是一个穿得很糟的老人,我们曾看见他坐在门厅的软垫长椅上。他请求接见,勒库尔瑟先生答应在那个女人来访之后才接见他。”
“他是个同谋,毫无疑问,”贝舒说道,“但是他是怎样关上第二道门的呢?”
“用碎铁钩子,塞进门扇下面。这样就不可能把门推开。”
“他怎么样了?有没有人遇见他?”
“我遇见他了,”看门女人说道。“听见枪响,我从门房里跳出来,一个老人正从楼上下来,不慌不忙地对我说:‘上面有人打架,快上楼去。’可能就是他开的枪。但是,我怎么能怀疑他呢?一个驼背老人……腰都伸不直……瘸着腿。”
“他瘸着腿?”贝舒大声说道,“您肯定?”
“完全肯定,他痛得挺厉害呢。”
贝舒喃喃说道:
“这是洛朗丝·马丹的同谋。看见她有危险,他就干掉了勒库尔瑟先生。”
德内里斯一面听,一面瞟了一眼堆在办公桌上的文件,问道:
“你不知道那是份什么文件吗?洛朗丝·马丹希望得到什么吗?”
“不知道。勒库尔瑟先生没有详细谈那份文件。市议员负责对某份报告作某些修改。”
德内里斯读着那些文件的标题:“《关于屠宰场的报告》……《关于街区市场的报告》……《关于延长沼泽老街的报告》……”
“你有什么想法?”贝舒问道。他为这事件非常担忧,在屋内走来走去。“这是件卑鄙龌龊的事,对吧?”
“什么事?”
“这宗谋杀……”
“我已经对你说过,我对你的故事全都不在乎!这个一贯收受贿赂的人被杀死,你办事像个傻瓜,你要我怎么办呢?”
“然而,”贝舒说道,“如果洛朗丝是个杀人凶手,被你看作是她的同谋的法热罗……”
“法热罗也是杀人凶手……法热罗是个强盗……我指控他。一旦他落到我的手里,他一定会落到我的手里,不然我就不姓德内里斯了……”
他的话戛然而止,他戴上帽子,迅速走了出去。
一辆小汽车把他载到韦尔德雷尔街,阿尔莱特的家门前。这时差十分三点。
“啊!德内里斯先生,”马佐尔太太喊道,“好久没有见到您了!阿尔莱特会遗憾的。”
“她不在家里吗?”
“不在。她每天这时候去散步。您没有遇见她,真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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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马丹父女纵火
阿尔莱特跟她母亲长得很像。马佐尔太太尽管饱经风霜,脸上的轮廓和神态使人相信,她年轻的时候要比女儿更漂亮。为了抚养三个女儿,为了忘记两个大女儿的行为给她造成的悲伤,她拼命工作,还搞古代花边的修补,干得很出色,使她能够维持温饱的生活。
德内里斯走进了那个明亮清洁小套房,问道:
“您认为她不会马上回来吧?”
“我不太知道。自从出了那件事以后,阿尔莱特几乎不告诉我她所做的事。她总是害怕我担心,所有有关她的谣传都使她痛心。然而,她对我说要去看望一个生病的时装模特儿,那个姑娘今天早上来信请求她照顾。您知道阿尔莱特的心地有多好,她很关心自己的同事!”
“那么,这个姑娘住在哪里?”
“我不知道她的地址。”
“可惜!我是多么高兴同阿尔莱特聊天啊!”
“但是,这很容易。她是把这封信同废纸一起扔进字纸篓的,恰好我还没有把它们焚烧……瞧……应该是这个。是的。我记起来了。塞西尔·埃吕安……住在勒瓦鲁瓦—佩雷,库尔西大道十四号。阿尔莱特大约四点钟到达那里。”
“她也许是去找法热罗先生了吧?”
“你这是什么想法?!阿尔莱特不喜欢跟一位先生一起出去。况且,法热罗先生经常来这里。”
“啊!他经常来?”德内里斯问道,声音颤抖。
“几乎每天傍晚都来。他俩谈论阿尔莱特非常感兴趣的事情,您知道……嫁妆基金会……法热罗给她捐赠大笔资金。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