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住宅-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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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您!再迟几秒钟,那就完了。”
“阿尔莱特呢?”法热罗问道。
“在上面!”
“还活着吗?”
“活着。”
他俩往外冲,攀上外楼梯。
“阿尔莱特!阿尔莱特!我在这里。”法热罗喊道。
楼上的门跟车间的门一样不经一推,他们随即进了一间狭小的屋顶室,看见姑娘被绑在一张行军床上,嘴巴被塞住。
他们很快给她松了绑。她迷惘地看着他们。法热罗解释道:
“我们两个人都得到消息,分头赶到这里来,不期而遇……太迟了,而没有抓到那帮坏蛋。他们没有弄伤你吧?你没有吓坏吧?”
他没有提到那可怕的谋杀企图,也不谈他所做的拯救工作。
阿尔莱特没有回答。她闭上眼睛,双手发抖。
过了一会儿,他们听见她低声说道:
“不,我害怕极了……又一次这样受到攻击……是谁这么怨恨我呢?……”
“有人把您引诱到这个车库里来的吗?”
“一个女人……我只见到一个女人。她叫我上楼到这个房间里,接着她就把我推倒在地……”
她的言语之间,流露出害怕的神色,尽管有这两个男人在场,那惧怕还在折磨着她:
“是第一次的那个女人,……啊!我确信,那是同一个女人……我认出她的行动方式,她抓人的手法,她的声音……她就是上次汽车里的那个女人……女人……”
她说不下去了,突然衰竭,很想休息。那两个人让她在屋顶室前那狭窄的楼梯平台上歇一会儿,自己却紧挨着站立。
德内里斯从来没有这么憎恨过这个敌手。一想到法热罗救了阿尔莱特和他的性命,他便气愤不已,感到蒙受奇耻大辱。安托万·法热罗主宰了这些事件,所有的事件都对他有利。
“她比我想象的要镇静得多,”法热罗低声说道,“她没有意识到刚才的危险,应该让她不知道才好。”
他说这些话,好像他已经跟德内里斯交流过了,好像他承认他俩互相知道对方知道的事,丝毫没有摆出比别人高明的架子,让人回想起他所施的恩惠。他保持平常宁静的神态,脸露微笑,给人好感。至少从他那里,丝毫看不出他们之间曾经有过搏斗与竞争。
但是,德内里斯忍不住愤怒,立即出击,就像他跟一个公开的敌人较量那样,出力压对方的肩膀:
“咱们聊聊吧,您愿意吗?既然咱们有机会。”
“好吧,但是声音要很轻。争吵的声音对于她来说是灾难性的。真令人难以相信,您要找人吵架,这令我吃惊。”
“不,不是吵架,”德内里斯声明道,但他那咄咄逼人的态度跟他讲的话相矛盾。“我所要的,我寻求的,是澄清事实。”
“关于什么?”
“关于您的行为。”
“我的行为一清二楚。我没有什么要隐瞒的。如果我同意回答您的问题,那是出于我对阿尔莱特的爱情,使我想起您对她的友谊。您就问我吧。”
“好的。首先,当我在‘小特里亚农’店铺遇见您的时候,您在那里做什么?”
“您知道。”
“我知道?我怎么知道?”
“通过我。”
“通过您?我这是第一次跟您交谈。”
“可您不是第一次听我说话。”
“那么,是在哪里听的?”
“在梅拉马尔公馆,您和贝舒一起跟踪我的那天晚上。在吉尔贝特·德·梅拉马尔讲出隐情的时候,在我作解释的时候,你们两个人在帷幔后面窥伺。帷幔在您进入相邻的房间时动了动。”
德内里斯有点发愣。什么事都瞒不过这个人吗?他继续说道,语气更加尖刻:
“您声称您的目标跟我的目标相同?”
“有事实为证。我跟您一样,在努力揭露那些偷窃金刚钻的人,迫害我的朋友梅拉马尔兄妹、猛烈袭击阿尔莱特·马佐尔的人。”
“在那些人中,有个服饰脂粉女商贩吗?”
“有。”
“但是,为什么您给她递眼色,要她提防我呢?”
“是您把这眼色解释成一个警告。其实,我是在观察她。”
“也许是吧。但是,她关了店铺,接着失踪了。”
“因为她不信任我们。”
“那么,据您看来,这是一个女同谋了?”
“是的。”
“她会不会以这种身份,参与谋杀市议员勒库尔瑟的事件呢?”
安托万·法热罗吓了一跳。真的可以说,他不知道这件谋杀案。
“勒库尔瑟先生被谋杀了吗?”
“对,顶多在三个小时之前。”
“三个小时?勒库尔瑟先生死了?这真可怕!”
“您对他非常了解吗?”
“我只是跟他面熟。但是,我知道我们的敌人大概要去见他,他们要收买他来为他们服务,我很担心他们的企图。”
“您肯定是他们相机行事吗?”
“我肯定。”
“他们有钱,可以贿赂五万法郎吗?”
“当然!卖一颗金刚钻就够了!”
“他们的名字。”
“我不知道。”
“我将告诉您,至少是部分人名,”德内里斯一边说,一边观察他。“有那女商贩的妹妹,名叫洛朗丝·马丹的女士,那店铺是她租的……有一位年纪很大的老头,他是个瘸腿。”
“正是这样!正是这样!”安托万·法热罗急切地说道,“这三个人就是您在这里遇到的,对吧?是他们把您捆绑起来的吗?”
“是的。”
法热罗脸色变得忧郁,喃喃地说道:
“真是天意!我得到消息太迟……不然的话,我就抓住他们了。”
“法院将负责抓他们的。警探队长贝舒现在知道这三个人了。他们无法逃出他的手心。”
“那太好了!”法热罗说道,“这是三个可怕的匪徒,如果不把他们关进牢里,有朝一日,他们将会杀死阿尔莱特的。”
他所讲的这一切似乎是真实情况。他一点也不迟疑地回答。在他解释得与事实绝不矛盾,他解释得那么自然。
“多么狡猾的骗子!”德内里斯想着,他还是坚持怀疑法热罗,然而他又对法热罗谈话那么有逻辑与坦率感到困惑。
在他的内心深处,已经认为阿尔莱特刚刚遭受的磨难,是安托万·法热罗与他的三个同谋串通一气耍的阴谋,为的是让法热罗成为阿尔莱特心目中的救星。但是,在这种情况下,为什么要导演这一场戏呢?为什么姑娘没有亲眼目睹那骇人的场面呢?法热罗面对她时,又为什么避口不提自己来相救的事,不夸耀一番呢?
他突然问法热罗道:
“您爱她吗?”
“我深深地爱她。”对方热忱地回答道。
“而阿尔莱特,她爱您吗?”
“我相信她爱我。”
“什么使您相信呢?”
法热罗轻轻地微笑,并不自鸣得意,回答道:
“因为她已经给了我爱情的最好证明。”
“什么证明?”
“我们订婚了。”
“噢,你们订婚了?”
德内里斯用惊人的毅力才保持了谈话时的平静。他内心的创伤很深。他把拳头攥得紧紧的。
“是的,”法热罗肯定地说,“昨天晚上订的。”
“马佐尔太太,我刚才见到她,她没有对我说这件事啊。”
“她还不知道。阿尔莱特还不想告诉她。”
“然而,这对她来说是个喜讯。”
“是的,但是阿尔莱特希望使她慢慢地有个思想准备。”
“那么,这一切都是背着她进行的?”
“是的。”
德内里斯激动地笑了起来。
“马佐尔太太还以为女儿不可能跟男人约会呢!她会多么失望!”
安托万·法热罗严肃地说道:
“我们在一个地方,当着一些人的面约会。如果马佐尔太太认识他们的话,他们会使她很满意的。”
“啊!那是些什么人呢?”
“我们在梅拉马尔公馆,吉尔贝特和她的哥哥在场。”
德内里斯惊魂未定。德·梅拉马尔伯爵庇护法热罗先生和阿尔莱特的爱情!阿尔莱特是私生女,时装模特儿,两个堕落的模特儿的妹妹。这种难以置信的宽容是为什么呢?
“那么,他们知情吗?”德内里斯问道。
“知情。”
“他们同意吗?”
“完全同意。”
“恭喜您呀。您有这么有力的支持。而且,伯爵欠您很多,您是那个家族的老朋友。”
“还有另外一个原因,”法热罗说道,“它使我们亲近。”
“我可以知道吗?”
“当然。德·梅拉马尔兄妹俩,由于差点使他们沉没的悲惨事件,留下了可怕的回忆,这是您知道的。一个世纪以来重压在他们家族头上的灾难,似乎因为他们住在那个公馆里,所以就给他们带来不幸,这使他们作出不可变更的决定。”
“什么决定?他们想不再住在那里了?”
“他们甚至想不再保留梅拉马尔公馆。是这公馆把不幸引向他们。他们决定出售这公馆。”
“这可能吗?”
“差不多已办成了。”
“他们找到了买主吗?”
“找到了。”
“那么,是谁?”
“是我。”
“是您?”
“是的。阿尔莱特和我,我们打算在那里居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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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阿尔莱特订婚
可以说,安托万·法热罗给了德内里斯不断吃惊的机会。他同阿尔莱特的关系,他俩就要出乎意料地结婚,梅拉马尔兄妹对他们的友善态度,购买公馆的不可思议,那么多的戏剧性变化,就像日常生活中最普通的事件那样被宣布出来。
因此,在德内里斯主动站远一点,以便作出更正确的判断的那段时间里,他根本没有猜到形势的严峻,对手巧妙地利用时机,极大地向前伸展其战线。但是他真的是一个对手吗?他俩在爱情上的竞争真的意味着即将爆发一场战斗的前景吗?德内里斯不得不承认,自己没有掌握任何确切的证据,他只是受到直觉的指引。
“买屋合同什么时候签订?”他打趣地问道,“你们又什么时候结婚呢?”
“三四个星期以后。”
德内里斯简直想扼住对手的喉咙,那个入侵者随便闯进他的生活,违反他的意愿。但是,他看见阿尔莱特站了起来,显得更苍白,浑身发热,身体摇摇晃晃。
“咱们走吧,”她说道,“我不希望停留得太久。我不希望知道发生的事情,也不希望妈妈知道。你们以后再对我讲吧。”
“以后再讲,是的,”德内里斯说道,“但是,在此期间,我们应该比以往做得更好,保护你免受攻击。为此,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法热罗先生和我,咱俩齐心协力。您愿意吗?先生。如果咱俩合作得好,阿尔莱特就没有危险。”
“那当然,”法热罗大声说道,“请放心。从我这方面来说,我已离发现真相不远了。”
“咱俩努力,一定会发现全部真相。我把自己知道的全都告诉您,您也不对我隐瞒您所知道的。”
“什么也不隐瞒。”
德内里斯向他伸出手去,那是自发的动作,对方回报以热情的动作。
同盟结成了。德内里斯从来没有在心怀刻骨仇恨与强烈报复心的情况下与对方握手,对手也从来没有更诚恳与坦率地接受他的主动接近。
他们三人下了楼,来到车库前面。阿尔莱特因为太累而不能行走,请求法热罗去叫一辆汽车来。她马上利用单独同让·德内里斯在一起的机会,对他说道:
“我对不起您,我的朋友。我做了许多事情都没有告诉您,那些事大概会使您不愉快。”
“为什么说使我不愉快,阿尔莱特?您为营救德·梅拉马尔和他的妹妹尽了力,……那不也是我的心愿?此外,安托万·法热罗追求您,您同意跟他订婚。这是您的权利。”
她没有说话。天黑了。德内里斯几乎看不清她美丽的面庞,问道:
“您感到幸福,是吗?”
阿尔莱特肯定道:
“如果您保持对我的友谊,我将十分幸福。”
“我对您不只是友谊,阿尔莱特。”
由于她不回答,他坚持说道:
“您很明白我讲的意思,对吧,阿尔莱特?”
“我明白,”她低声说道,“但是,我不相信。”
德内里斯急忙靠近她,她又说道:
“不,不,别再多说了。”
“您多么令人困惑,阿尔莱特!从我俩初次相识时起,我就对您说过。我还在您身边感觉到一种隐秘,一个秘密……夹杂着使这事件神秘化的秘密。”
“我没有任何秘密,”她断言道。
“有的,有的。我将把您从中解救出来,就像我将把您从您的敌人那里解救出来一样。我已经知道他们所有的人,我看见他们行动……我监视他们……尤其是其中的一个人,阿尔莱特,那是最危险与最狡诈的家伙……”
他正要指出法热罗的名字,在半明半暗中,他感到阿尔莱特正等待他的下文。可是,他又停住了。因为他没有证据。
“快有结果了,”他说道,“但是,我无法加快事件的解决。继续走您的路,阿尔莱特。我只要您答应我一件事,那就是尽量同我再见面,安排在梅拉马尔兄妹家接待我,就像您平时在那里一样。”
“我答应您……”
法热罗回来了。
“还有一句话,”德内里斯说道,“您是我的好朋友吗?”
“我从心里认为是。”
“那么,再见吧,阿尔莱特。”
一辆小汽车停在小道的尽头。法热罗和德内里斯再次握了手,阿尔莱特同她的未婚夫一道走了。
“好吧,我的先生,”德内里斯在他们走远的时候,心里想道,“好吧。比你还难对付的人,我都制服过。我对天发誓,你娶不了我所爱的女人,你住不进梅拉马尔公馆,你将归还缀满金刚钻的紧身背心。”
十分钟以后,贝舒突然出现,德内里斯还在原地沉思。警探队长是跑步过来的,气喘吁吁,带着他的两个手下。
“我得到一个情报。洛朗丝·马丹从拉法耶特街来到这一带,不久前她租了一个汽车库。”
“你真了不起,贝舒。”德内里斯说道。
“为什么?”
“因为你总是终于到达目的地。太迟了……真的……总之,你到达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有什么。我只是说,你应该不停地追踪那些人,贝舒。我们正是要通过那些人摸清他们头子的情况。”
“那么说,他们还有个头子?”
“有的,贝舒,他有个可怕的武器。”
“什么武器?”
“一副正人君子的面孔。”
“安托万·法热罗?原来你总是怀疑那个家伙?”
“我不止是怀疑他呢,贝舒。”
“那么,警探队长贝舒我在这里向你宣布,你完全弄错了。我凭人们的相貌识人,绝不会看错的。”
“甚至对我也一样,”德内里斯冷笑道,然后离开了他。
市议员勒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