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住宅-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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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走了二十分钟吧,小汽车减速,停了下来。那个男人从座位上跳出来。一道大门的两扇门先后沉重地打开了。他们进入像个内院的地方。
那个女人尽可能不让雷吉娜看见东西,在男同谋的帮助下,把雷吉娜弄下车来。
他们登上六级石阶。然后他们穿过一个铺着石板的门厅,又上了二十五级楼梯,上面覆盖着地毯,边上有旧式扶手,这楼梯通向二楼的一个房问。
轮到那个男人跟她说话,也是附在耳朵边低声说道:
“您到了。我不喜欢粗鲁行事,如果您把缀满金刚钻的紧身短上衣给我的话,您不会受到任何伤害。您同意吗?”
“不。”雷吉娜急忙反对道。
“我们很容易从您那里把它拿过来的,刚才在汽车里我们本来就可以拿到。”
“不,不,”她说道,带着狂热的过度激奋,“不要拿走这件紧身短上衣……不……”
那家伙说道:
“为了得到它,我不顾一切危险。我现在就要得到它。不要反抗。”
女演员用尽全力顶住。但是,他挨近她,低声说道:
“要我亲自动手吗?”
雷吉娜感到一只长满老茧的手抓住了她的背心,摩擦着她双肩的肌肉。这时,她惊慌失措。
“别碰我!我不许你碰……这就是……你想要的一切……我全都同意……但是,你不要碰我!”
他后退了一点,仍然站在她的后面。毛皮大衣顺着雷吉娜的身体往下滑,她认出那是她的毛皮大衣。她坐下来,筋疲力尽。她现在可以看见她所在的房间,她看见用花边披巾盖着头的女人开始解开缀着金刚钻的背心和银线织锦的紧身短上衣的搭扣,那女人穿着一件镶着黑金丝绒边饰的深紫红色衣服。
这个房间,被电灯光照得很亮,是个面积很大的客厅,摆着蓝丝绸蒙面的圈椅和靠背椅,高挂着壁毯。半边靠墙的蜗形脚桌子,精美的白色细木护壁板,都是纯粹路易十六式的。宽大的壁炉上方的墙上挂着一面镜子;两个镀金青铜杯和一个带绿色大理石小柱的座钟,放在壁炉板上作为装饰品。墙壁上有四个壁灯,天花板上吊着一个由成千块加工过的小水晶构成的枝形吊灯。
雷吉娜下意识地记住了这些细节。那个女人夺走了紧身短上衣和背心,只给她留下饰有银箔片的露出双臂和双肩的紧身连衣裙。雷吉娜也记住了由各种木片交叉相拼而成的地板,她注意到用桃花心木做凳脚的一张凳子。
完了。灯光突然熄灭。在黑暗中,她听见有人对她说道:
“太好了。你是懂道理的。我们就要送你回去。接住,我把你的毛皮大衣留给你。”
他们在她的头上蒙了一块轻薄的织物,像是那个女人用过的花边面罩。然后,她被带到小汽车里坐下,又开始了旅行,仍然是突然急拐弯。
“我们到了,”那个男人打开汽车门,要她下车,低声说道。“就像你看到的那样,这并不严重,你回来了,连皮都没有划破。但是,如果要我给你一个建议的话,那就是不要把你可以看到或猜到的透露半个字。你的金刚钻被人偷走了。只有这一点。忘掉其余的事情。我向你表示敬意。”
小汽车迅速地开走了。雷吉娜取下面罩,认出这是特罗卡德罗广场。尽管离她的公寓房是那么近(她住在亨利—马尔丹大街街口),她仍然要付出非常大的努力才能够回家。她双腿发软站不稳,心脏卜卜直跳使她难受,她觉得自己头晕目眩,随时都会像个重物似地瘫倒在地上。正当她筋疲力尽的时候,发觉有个人迎着她跑过来,她让自己倒在让·德内里斯的怀里。他扶她坐在僻静的大街边的一张长凳上。
“我正等着您呢,”他说道,态度十分温和,“我肯定,那些人等到把金刚钻偷到手,就会把您送回您家附近的地方。他们是怎样看守您的?那太危险。您好好休息一下……而且别再哭了。”
她抽抽噎噎地哭着,精神完全放松下来,突然对这个不甚了解的男人充满了信任。
“我曾那么害怕,”她说道,“……我现在还害怕……而且那些金刚钻……”
不久,他送她回家,带她上电梯,陪她进屋。
他们见到刚从歌剧院回来、惊魂未安的侍女与其他仆人。随后,范霍本冲了进来,双眼瞪得大大的。
“我的金刚钻!你带回来了吗?嗯,雷吉娜!……你誓死不肯交出我的金刚钻吧?……”
他看到贵重的背心和紧身短上衣被人夺去了,就发起狂来。让·德内里斯命令他道:
“你住嘴……你明明看见女士需要休息。”
“我的金刚钻呀!它们不见了……啊!如果贝舒在就好了!我的金刚钻呀!”
“我会还给你的。你让我们安静点吧。”
雷吉娜躺在沙发上,浑身痉挛,不断呻吟。德内里斯开始吻她的前额和头发,有条不紊地轻吻。
“这真是不可思议!”范霍本气急败坏,叫嚷道,“你们在做什么?”
“你别管,你别管,”让·德内里斯说道。“再也没有什么比这小小的按摩更能恢复她体力的了。神经系统保持平衡,血液流动通畅,一种有益的暖流在血管里循环。这就好像催眠术者的诱导动作(发出磁力)。”
当着狂怒的范霍本的面,他继续做这令人愉快的工作,雷吉娜逐渐恢复健康,似乎得意地赞同这巧妙的治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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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女模特儿阿尔莱特
一个星期以后的一天傍晚,著名时装师切尔尼茨的主顾们离开蒙塔博尔街宽敞的店堂,阿尔莱特·马佐尔和伙伴们在模特儿专用室内,由于展示时装样板的时间不多,就投入自己喜爱的活动中去:用纸牌算命,玩“伯洛特”①和吃巧克力。
①一种纸牌游戏。——译注
“阿尔莱特,”一位女同事喊道,“纸牌显然预告你命中只有冒险、幸福与财产。”
“纸牌预告得一点不假,”另一个女同事说道,“阿尔莱特的好运气,从歌剧院模特儿大奖赛那个晚上起,就已经开始了。她得了头奖!”
阿尔莱特宣称:
“我不配得这个奖。雷吉娜·奥布里就比我强。”
“你瞎说!很多人投你的票。”
“人们都不知道他们所做的事。那场火灾使四分之三的观众离开了剧场。这次投票不应算数。”
“显然,你总是准备给别人让路,阿尔莱特。尽管雷吉娜·奥布里要发怒!”
“怎么!完全不对。她来看过我,而且我向你保证,她由衷地拥抱了我。”
“她勉强拥抱你吧。”
“她为什么要眼红呢?她是那么漂亮!”
一个裁缝女艺徒刚刚拿来一份晚报,阿尔莱特打开报纸来看,说道:
“啊!瞧,报上谈到调查的情况:《金刚钻被盗》……”
“你就念给我们听吧,阿尔莱特。”
“好的。”
“歌剧院的神秘事件仍处于调查阶段。最能够为检察院和警察局一致同意的假设是,大家面对的是一宗有预谋的企图偷窃雷吉娜·奥布里的金刚钻的案件。尚不清楚劫持漂亮的女演员的那个男人的体貌特征,甚至连大概的资料也没有,因为他遮盖着面部。人们假定,是这个人装扮成送货的伙计,带着巨大的花束,进入歌剧院,把花束放在门边。侍女回忆说她隐约见过作案者,并说那人穿着浅色呢高帮鞋。那些花束大概是假的,并且涂了特制的易燃物,很容易点燃它。他只要利用最初起火时必然引起的恐慌就行,就像他所预料的,趁机从侍女的胳膊上抢走那件毛皮大衣,就开始执行他的计划。案情还不能谈得更详细,因为雷吉娜·奥布里虽然已被讯问过好几次,她仍然不能确切说明小汽车驶经的路线,说出她对劫持者及其女同谋的印象。她只是谈了某些次要的细节,描述她被抢走珍贵的背心的那个公馆的情形。”
“单独一人跟那个男人和那个女人在那所房子里,真叫我害怕!”一个姑娘讲道,“阿尔莱特,你呢?”
“我也一样害怕。但是我会奋力搏斗……我当场就有勇气。除非我昏过去了。”
“但是,那个家伙,你在歌剧院里看见他经过吗?”
“我什么也……没有看见!……我看见一个人影扶着另一个人影,我甚至没有想一想那是什么。我刚好来得及摆脱困境。想想看!失火了!”
“那么,你什么也没有注意到?……”
“不。我注意到范霍本先生的头,在后台。”
“你是认识他的了?”
“不认识,但是他嚎叫着:‘我的金刚钻!值一千万法郎的金刚钻!真可怕!多么大的灾难!’他双脚轮流跳起,好像地板烫他的脚似的。大家都笑得直不起腰来。”
她站起身来,快乐地蹦跳着,就像范霍本一样。她穿着很简朴的连衣裙——一条黑色哗叽连衣裙,刚好紧贴她的腰身——跟她在歌剧院所穿的华丽的连衣裙一样,显现出她美丽的曲线。她身材苗条匀称,让人认为她是世间最完美的尤物。娇嫩俊秀的脸蛋,细腻无油的皮肤,一头波浪式的漂亮金黄色头发。
“跳舞吧,阿尔莱特,既然你站着,就跳舞吧!”
她不会跳舞。但是她摆着姿势,前后左右走着步子,就像在展示时装时最随心所欲的表演。这优雅有趣的场面,她的女伴们一点也不感到厌烦。她们都欣赏她,都认为阿尔莱特是个特殊的女人,注定是要享受荣华富贵的。
“好极了!阿尔莱特,”她们叫喊道,“你真迷人。”
“你是姐妹们中间最出色的人,多亏了你,我们有三个人将到蓝色海岸去参加时装表演。”
她在她们对面坐下,由于充满活力而脸色红润,眼睛闪闪发光,她对她们讲话,半吐衷曲的语气中,包含着一点微笑的豪情、忧伤与讽刺:
“我并不比你们好,不如伊莱娜灵活,不如夏尔洛特严肃,不如朱利亚诚实。我跟你们一样,也有情人……他们向我要求的,超过我想给他们的……但是我给他们的,还是比我想给他们的多。我知道,有朝一日,这样是没有好下场的。你们要我怎么办呢?人们几乎不会娶我们。人们看见我们穿着太漂亮的连衣裙就害怕了。”
“你有什么好害怕的?”一个姑娘问道。“纸牌预告说你会发财的。”
“通过什么办法?嫁给有钱的老先生?绝对不。然而,我要达到目的。”
“什么目的?”
“我不知道……这一切都在我的脑袋里旋转。我想要爱情,我也想要金钱。”
“同时都想要?好家伙!要来有什么用?”
“要爱情是为了幸福。”
“那么,要金钱呢?”
“我不太知道。我有许多梦想与抱负,我已经常常跟你们讲过。我希望自己很富有……不是为了我自己……而是为了别人……更确切地说……是为了你们,我的姐妹们……我希望……”
“你继续说吧,阿尔莱特。”
她更加低声地微笑着说道:
“这是荒谬的……孩子气的想法。我希望有很多的钱,那不是属于我的,但是我可以支配。比如说,成为两合公司的无限责任股东,当女老板,领导一个大时装公司,那里有新的组织形式,有许多福利……尤其是给女工发嫁妆费……为了你们每一位都能够有美满的婚姻。”
她优雅地嘲笑自己荒谬的梦想。听她讲话的人全都神情严肃。其中一位姑娘还在抹眼泪。
她接着说道:
“是的,出嫁妆,给现金的真正的嫁妆……我受的教育不多……我甚至没有得到文凭……但是,我仍然要把我的想法写出来,在这个介绍中有具体数字,也有拼写错误。二十岁的时候,女工就有自己的嫁妆……然后有给第一孩子的襁褓衣物用具……然后……”
“阿尔莱特,听电话!”
工场的女主任打开办公室的门,呼唤阿尔莱特。
她站起来,脸色突然变得苍白,十分焦虑。
“妈妈病了。”她低语道。
大家知道,在切尔尼茨时装公司,女职工的家人去世或者生病,公司才通知她去听电话。大家知道阿尔莱特很爱她的母亲。她是个私生女,有两个姐姐,以前也是模特儿,跟男人私奔到国外去了。
在一片寂静中,她几乎不敢往前走。
“快点来呀。”女主任催促道。
电话在隔壁房间,姑娘们紧紧挨着半开的房门,听见她们的同事有气无力的声音,结结巴巴地说道:
“妈妈病了,是吗?是心脏病吗?但是,你是谁呀?……是您,卢万太太吗?……我都听不出您的声音了……那么,是个男医生?您说的是谁呀?布里库大夫,蒙塔博尔街,三号乙?……已经通知他了吗?要我跟他一起来吗?好的,我就去。”
阿尔莱特一言不发,浑身颤抖,从一个壁柜里拿起她的帽子就走了。她的同伴们急忙向窗户奔去,借助街灯的灯光,看见她一边跑一边看门牌号码。到了街的尽头,她大概在左边三号乙门前停下。那里有一辆小汽车,在人行道上,有位先生站在车旁,人们只隐约看见他的身影和浅色高帮鞋。他脱下帽子,跟她讲话。她上了小汽车。那位先生也上了车。小汽车从街的另一头开走了。
“真奇怪,”一个模特儿说道,“我每天都从那前面经过。我从来没看见哪所房子门前挂着医生的招牌。布里库大夫,三号乙,你知道吗?”
“不知道。那块铜招牌也许挂在大车门那里吧。”
“不管怎样,”女主任建议道,“我们可以查一查电话号码簿……全巴黎的头面人物……”
大家连忙到隔壁房间,用发热的手抓住放在一个搁板上的两本电话簿,急切地翻阅起来。
“如果说有位布里库大夫住在三号乙,或者那里某个其他医生,这上面却没有电话。”一个姑娘说道。
“在巴黎名人部分里,没有布里库大夫,在蒙塔博尔街没有,别处也没有。”
于是,出现了骚动与担忧。每个人都在发表自己的看法。事情似乎有点可疑。女主任认为应该告诉切尔尼茨。他马上赶来了。这是一个年轻人,脸色灰白,缺乏风度,穿得像个搬运夫。他力求做到泰然自若,总是即刻说出他为适合当时情况而要采取的具体行动。
“根本不需要考虑,”他说道,“直截了当行动,绝不说多余的一个字。”
他冷淡地摘下话筒,拨了一个电话号码。接通了之后,他说道:
“喂,……是雷吉娜·奥布里女士家吗?……请您告诉雷吉娜·奥布里女士,切尔尼茨,时装师切尔尼茨,想跟她讲话。好的。”
他等候回话,接着又说道:
“是的,女士,我是切尔尼茨,时装师切尔尼茨。尽管我不能荣幸地把您算作我的主顾,我想,在目前的情形下,我应该找您。事情是这样的,我聘请的一个当模特儿的姑娘……喂?是的,关于阿尔莱特·马佐尔……您真是太好了,但是,就我来说,我要告诉您,我投了您一票……那天晚上,您的连衣裙……但是,请允许我直截了当地说吧。完全有理由相信,阿尔莱特·马佐尔刚刚被人劫持,大概是被那个劫持过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