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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神秘住宅-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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裕与受尊敬的。为什么我兄妹俩毫无道理地违背我们的过去……违背我们所有先人的过去呢?”

  她说不下去了。她讲得那么激动,令人心碎,语气中流露出绝望,马上就感动了两个年轻的女人。阿尔莱特向她走过去,脸部抽搐,对她说道:

  “后来呢,太太……后来呢?”

  “后来,”她回答道,“我们成了不知什么东西的受害者……如果有个秘密的话,就是这个秘密,使我们受害的秘密。戏院里上演的悲剧,展现那些被命运迫害了好几代人的家庭。我们不断受到打击,已经有四分之三世纪了。起初,于勒·德·梅拉马尔也许可以也愿意为己辩解,尽管加在他头上的罪名非常可怕。不幸的是,他由于气愤得发狂,在囚室内死于脑溢血。二十五年以后,他的儿子阿尔封斯受到同样可怕的指控,他没有抵抗。到处都是圈套,逼得他走投无路,感到无能为力而万分害怕,回想起父亲所受的苦难,他自杀了。”

  吉尔贝特·德·梅拉马尔再次不说话了。阿尔莱特再次在女伯爵面前发抖,对她说道:

  “后来呢,太太?……我求求您,继续讲吧。”

  女伯爵又说道:

  “后来,在我们家产生了一个传说……厄运重压着这个凶宅的传说,那父子俩曾经在这里生活过,他俩的喉咙被铁证扼住了。阿尔封斯的寡妇也被压垮了,没有为替丈夫申冤而斗争,却逃回乡下的娘家避难,抚养她的儿子,即我们的父亲,告诉他巴黎的可怕,要他发誓永远不重新打开梅拉马尔公馆的大门,给他在外省成了亲……就这样使他避过了灭顶之灾。”

  “灭顶之灾?……您怎么会知道?”

  “是的,”女伯爵激昂地大声说道,“是的,否则他也会像其他人那样遭受灭顶之灾,因为死神就在这里,在这公馆里。在这里,折磨梅拉马尔家族的恶鬼包围着我们,把我们击倒。由于对抗那个恶鬼,我哥哥和我,在父母去世以后,就受厄运的摆布。我们从外省回到巴黎,跨进了于尔菲街公馆的大门,满怀希望,忘记了过去,为进入祖屋而感到高兴。从最初的日子起,我们就感觉死亡暗中威胁着我们。我的哥哥感受犹深。我呢,出嫁了,后来离了婚,我幸福又不幸。但是,我的哥哥变得忧郁起来。他确信自己这一生是伟大而痛苦的,毅然决定不结婚。中断梅拉马尔家族的谱系,他要与命运抗争,破坏不幸的链环。他大概是最后一个姓梅拉马尔的男子了。他感到害怕!”

  “害怕什么呢?”阿尔莱特问道,声音里充满渴望。

  “害怕十五年以后将会发生的事,害怕已经发生的事。”

  “但是,没有什么可以让他预见不幸呀?”

  “没有,但是阴谋在暗中策划着。敌人们在我们周围不怀好意地转悠。对我们住宅的包围在继续,而且越来越紧。进攻会突然发起。”

  “什么进攻?”

  “几个星期前,进攻发起了。表面上看,是事故,但那是可怕的警告。一天早上,我哥哥发现某些物品不见了,是些不值钱的东西,一截拉铃的丝带,一个烛台托盘!但是人家选择最漂亮的东西中的物件,是为了提醒我们时间到了……”

  她停了一会儿,又讲道:

  “提醒时间到了……就要打雷了。”

  她说这话的语气非常吓人,可以说是神秘莫测的。她的眼睛涣散无神。从她的态度中,能够感到她兄妹俩所受的痛苦,他们在等待着……

  她还在说,话语中流露出悲痛与抑郁,按照她的说法,她兄妹俩遭到了“雷击”。

  “阿德里昂试图抗争,他在报上刊登了一则失物启事,希望能够找回失物。他打算通过这样做,就像他所说的,减少命运的打击。如果公馆重新拥有失窃的东西,如果那些东西回到一个半世纪以来它们所占住的神圣位置,那么迫害梅拉马尔家族的神秘力量,就不再反对我们了,它们不复存在。无用的希望。事先已被判罪,还能够做些什么呢?一天,你们两位来到这里,可是我们从来没有见过你们,你们指控我们,叫我们莫名其妙,……这一下子就完了。没有自我辩解的余地,不是吗?我们突然被解除了武装,戴上了锁链。梅拉马尔家族第三次被打倒,而且不知是什么原因。我们像于勒和阿尔封斯一样,被同样的黑暗所笼罩。我们所受的苦难将以同样的结局告终……自杀,死亡……这就是我们的故事。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只有逆来顺受与祈祷了。反抗几乎等于犯渎圣罪,既然命令已经下达。但那是多么痛苦!一个世纪以来,我们背着多么沉重的包袱啊!”

  这一次,吉尔贝特终于讲完了那奇特的秘密,随即陷入昏昏迷迷的状态中。自从悲剧发生以来,她就麻木不仁。但是,她的全部讲述显得反常,具有某种病态,这减弱了她的不幸在别人心目中激起的尊敬感与巨大同情。安托万·法热罗一言不发地走近她,怀着崇敬的心情吻她的手。阿尔莱特哭了。雷吉娜不易动感情,但似乎也被感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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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 拯救者法热罗 



  让·德内里斯和贝舒在帷幔后面没有动弹。德内里斯无情的手指至多不时地折磨警探队长。利用可以称为幕间休息的机会,他在同伴的耳边说道:

  “你有什么看法?事情明朗化了,是吧?”

  警探队长低声说道:

  “随着这事情明朗化,一切又变得混乱了。我们知道梅拉马尔家族的秘密,但是对于整个案件——双重劫持、金刚钻,却没有什么新进展。”

  “很正确。范霍本运气不好。但是,耐心一点。法热罗先生正十分激动呢。”

  安托万·法热罗的确离开了吉尔贝特,转身向着两个年轻女人。要由他来给故事作出结论,同时解释他的计划了。他问道:

  “阿尔莱特小姐,吉尔贝特·德·梅拉马尔所说的一切,您都相信,是吗?”

  “相信。”

  “您也一样吗,女士?”他问雷吉娜道。

  “是的。”

  “你们两个都准备按照自己的信念行事吗?”

  “是的。”

  他接着又说道:

  “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应该谨慎安排,唯一的目的要成功,也就是说,让德·梅拉马尔伯爵获释。而这一点,你们是办得到的。”

  “怎么办?”阿尔莱特说道。

  “很简单,减轻你们证词的分量,指控得不那么有力,在含糊的肯定之中加上怀疑。”

  “然而,”雷吉娜提出反对意见道,“我肯定被带到过这个客厅里,我不能否认这点。”

  “不否定。但是您肯定是被德·梅拉马尔先生和他的妹妹带到这里来的吗?”

  “我认出了梅拉马尔女士的戒指。”

  “您怎么能够证明呢?其实,法院只依赖推定,预审根本不会加重最初指控的罪名。我们知道,法官很担心。您就可以迟疑不决地讲:‘这只戒指很像我见过的那只。然而,也许珍珠排列的方式不相同。’那么局面就会完全改变。”

  “但是,”阿尔莱特说道,“德·梅拉马尔女伯爵大概也应该参加对质。”

  “她会到场的。”安托万·法热罗说道。

  这是戏剧性的变化。吉尔贝特站了起来,惊恐万分。

  “我将在哪里?……我应该在哪里?”

  “应该在那里,”他语气横蛮地大声说道。“问题已不再是犹豫或者逃走。您的责任是面对指控,一步一步地自我辩解,摆脱使您不能动弹的恐惧与荒谬的屈从造成的麻木状态,带动您的哥哥也起来抗争。今晚您就睡在这个公馆里,您回到自己的地方,就像让·德内里斯没有鲁莽地让您离开一样。等到举行对质的时候,您就亲临现场。胜利是必然的,但是必须通过我们努力去争取。”

  “但是,人家会逮捕我的……”她说道。

  “不会的!”

  安托万·法热罗出语粗暴,脸上现出非常自信的神情,使得吉尔贝特·德·梅拉马尔低下了头,表示服从。

  “我们会帮助您的,太太,”阿尔莱特说道,轮到她激动起来,这环境使她发挥了逻辑性与洞察力。“但是,我们有良好的愿望就足已了吗?既然我们先后被带到这里,我们认出了这个客厅,那件银线织锦的紧身短上衣是在这个书柜里被找到的,法院会承认德·梅拉马尔兄妹俩不是有罪的或者至少不是同谋吗?他们住在这个公馆里,当时没有离开公馆,他们应该能看到,能目击那两次劫持的情形。”

  “他们什么也没有看见,他们什么也不知道,”安托万·法热罗说道,“应该把公馆的布局回忆一下,三楼左边朝着花园,是伯爵和女伯爵的套间,他们在那里吃晚饭、度过晚上临睡前的时光……右边,朝着花园,是仆人们的住房……下面中间,没有人,院子里和厨房等附属建筑物里也没有人。因此那里就是自由行动的场所。那就是两次作案的劫持者的活动场地,他们把你们两个人带到那里,而小姐您从那里逃走了。”

  她反驳道:

  “这说法不可靠。”

  “的确不可靠,但这是可能的。使这种可能性具有更加容易被人理解的特点,就是这个谜第三次在同样的条件下被提出来;于勒、阿尔封斯和阿德里昂三人,完全可能都是因为梅拉马尔公馆的这种布局而遭殃的。”

  阿尔莱特轻轻地耸了耸肩膀。

  “那么,依照您的假设,同样的阴谋都由新的坏人再重复一次,他们每次都注意到了这种布局。”

  “新的坏人,是的,但他们是知情的。梅拉马尔家族有秘密,那个令人害怕与昏倒的秘密相传了好几代。但是,另一个贪婪、抢劫、侵害而不受惩罚的秘密,在与之敌对的那个家族中延续下去。”

  “可那些人为什么要来这里?他们完全可以在小汽车里掠夺雷吉娜·奥布里,不必不谨慎地冒险把她运到这里才抢走那缀满金刚钻的紧身背心呀。”

  “不是不谨慎,而是小心谨慎,是为了让别人受控告,他们自己则免受惩罚。”

  “但是,我没有什么东西可丢。因为我一无所有,人家也偷不了我。”

  “那个人也许是因为爱情才折磨你的。”

  “为了这,也要把我带到这里来吗?”

  “是的,为了引起大家的怀疑。”

  “这理由充分吗?”

  “不。”

  “那么?”

  “在两个家族之间大概有仇恨,可能也有竞争。其中一个家族,由于未知的原因,习惯于先发制人。”

  “德·梅拉马尔兄妹俩大概知道吧?”

  “不知道。正是这事使他们处于劣势,导致他们必然失败。敌对双方在一个世纪里并行。但是有一方不知道对方的存在,而知情的那一方就策划阴谋,付诸实现。因此,梅拉马尔家族不得不把自己的不幸归咎于一种迫害他们的恶鬼;而有一些人出于传统,出于习惯,受到诱惑,利用提供给他们的活动场地,在这里干他们的勾当,主动留下他们到过这里的证据……比如银线织锦紧身短上衣。梅拉马尔家的人就将被控告。像您阿尔莱特·马佐尔和雷吉娜·奥布里这样的受害者,就这样认出了她们被监禁的地方。”

  阿尔莱特似乎并不满意。这番解释,尽管很巧妙,跟吉尔贝特所讲的情况不谋而合,却有点“生拉硬扯”,证据颇多自相矛盾之处,许多主要事实仍不明朗,要人们接受它尚有阻力。但是这个解释仍然在一些方面给人以离开真相不远的印象。

  “好吧,”她说道,“但这是您想象出来的……”

  他纠正道:

  “这我敢肯定。”

  “这您敢肯定。可法院只看是否有人申诉,才能决定。谁会去法院申诉呢?谁去以相当的自信与诚意向法院申诉,使法院相信他的供词呢?”

  “我,”他大胆地说道,“只有我才能这样做。明天,我以德·梅拉马尔女士从前的朋友的名义,跟她一起出庭。我甚至要毫无愧色地承认,如果她同意的话,把这朋友的身份,改换成跟我对她的感情相称的身份,我将感到更幸福。我要说在她拒绝了我之后,我去远游了好几年,回到巴黎时正值她开始经历不幸,我发誓要为她兄妹俩伸冤。我发现了她的藏身之处,于是说服她回到家里。

  您的证词不那么肯定,雷吉娜·奥布里也犹豫不决,法官们就会因此动摇。这时我把吉尔贝特吐露的隐情重复一遍,我揭露梅拉马尔家族的秘密,我确立应该得出的结论。肯定会成功的。但是,就像您阿尔莱特小姐看到的那样,您和雷吉娜·奥布里应该迈出第一步。如果你们还不是十分坚决的话,如果你们看到的只是我的解释尚有矛盾与漏洞的话,那就请你们看看吉尔贝特·德·梅拉马尔,自问一下:一个这样的女人,是否会去当强盗?”

  阿尔莱特毫不迟疑地表态道:

  “我明天就按照您所指点的那样作证。”

  “我也一样。”雷吉娜说道。

  “但是,我很害怕,先生,”阿尔莱特说道,“结果会跟您的愿望……跟我们大家的愿望不一致。”

  他从容不迫地总结道:

  “那我承担一切责任。阿德里昂·德·梅拉马尔明天晚上也许不能出狱。但是事情已有转机,法院不敢逮捕德·梅拉马尔女士,她的哥哥相当有希望一直活到被释放的时刻。”

  吉尔贝特再次向他伸出手来。

  “我再次感谢您,我从前误解了您,安托万。不要怨恨我。”

  “我从来不怨恨您,吉尔贝特,能为您的事效劳,我真是太高兴了。我所做的都是为了您,作为对过去的回忆。我之所以要做,因为您是正确的,还因为……”

  他低压声音,神情严肃地说道:

  “有的工作,人们以极大的热情去完成,那是由于某些人正注视着这工作。这些工作似乎是很普通的,却具备丰功伟绩的样子,能帮助你赢得那些目睹你工作的人的尊敬与友情。”

  这一段议论,讲得很爽直,毫不做作,对阿尔莱特表示了敬意。这时,德内里斯不可能看到客厅里每个人的脸,他还以为这是在向吉尔贝特·德·梅拉马尔表白心迹呢。

  仅一秒钟,他猜测着真相,这使得贝舒的两个肩胛骨之间感到难以忍受的疼痛。警探队长从来不相信十个手指能够给人以钳子的感觉。幸好,这痛苦只是暂时的,并没有延续下去。

  安托万·法热罗没有再说下去。他拉铃叫来了老仆人夫妇,给他们详细的指示,告诉他们明天要扮演什么角色,该怎么样回答。德内里斯的疑团顿时消散。

  他俩又听了几分钟。谈话似乎要结束了。雷吉娜建议阿尔莱特陪她回去。

  “咱们走吧,”德内里斯低声说道。“这些人再也没有什么要说的了。”

  他离开了,还在对安托万·法热罗和阿尔莱特生气。他穿过小客厅和门厅,希望被人家听见,以便能够发泄自己的恶劣情绪。

  在外面,他不管不顾地对范霍本发起火来。范霍本从树丛中冲出来,向他索要金刚钻,却被一阵猛烈的拳击迅速地打了回去。

  贝舒的运气并不好多少,他想发表意见。

  “总之,这个人并不令人反感。”

  “傻话!”德内里斯咬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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