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3.明-第1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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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配。据当地百姓估算,一个“管干”的年收入大抵在一千两足色纹银,比县令
的薪水二十倍还多。
自做孽,不可活,能让驸马李祺都起了杀心,这些白员肯定做尽了伤天害理
之事。正如驸马李祺在奏折中所说,浙江富庶,官员胃口也大。官府不方便出面
干的坏事,全部由“管干”们去做。这些编外人员惹了祸,惊动了上级部门,地
方官府只要把责任向当日惹事的“管干”身上一推,将他们开革或处分了事,就
可以从从容容推净主管官员身上的责任。这次吴家村灭门一案,最后就查到了几
个“管干”身上,结果几个编外人员集体自杀,线索半途中断。
当官的干别的没心思,祸害老百姓的花样倒多得很。又把奏折从头到尾巴仔
细看了一遍,武安国知道这次自己无论如何也说服不了朱元璋放弃杀戮,这些人
难道不该死么?把他们所做坏事公布于众,再撤去朝廷对他们的保护,估计不待
朱元璋下令,愤怒的百姓就会将这些人撕碎。摇了摇头,他苦笑着回答:“万岁,
臣也知道贪官该死,只是臣建议万岁不要牵连太广,毕竟都是我大明的官员,杀
光了他们,还得再选一批,况且这新选上来的未必不贪”。
“那朕就再杀,看到底有多少不怕死的”。朱元璋的回答非常干脆,以他的
生活经历,贪官吴吏最为祸国殃民,大元朝的万里江山,有很大原因就是毁在贪
官污吏之手,大明朝绝对不可以重蹈此辙。
武安国无言以对,贪官能杀得完么,他不这样认为。只要官员由上司任命而
不是由百姓选举产生,就无法杜绝其贪污。因为只有贪污了足够的钱,他才有能
力贿赂上司,有人为其虐待百姓而张目。朱元璋不是严刑惩贪的第一帝王,也绝
对不会是最后一个。
叹了口气,朱元璋背对这武安国说道:“朕这次也不难为你,你要出去避风
头,朕也由你,你盯着那些贪官一家之惨,却看不到被他们祸害的数万百姓,朕
看错了人,也无话可讲。朕只希望你出京之前能老老实实地回答朕一句,你能找
到一条那些贪官不可杀的理由给朕么”?
翁婿俩都陷入了沉思,御书房内更加寒冷。武安国突然觉得自己临阵退缩有
点儿对不起眼前这位皇帝,他剥贪官之皮的举动虽然残忍了些,毕竟在维护朱家
江山的同时维护了大多数百姓的利益。相比之下,自己那个时代高喊着反腐倡廉,
却偷偷地收受贿赂的高官,还不如这个封建帝王。可告诉朱元璋那个二十一世纪
在中国都不被接受的选举制度,朱元璋能接受么?
抱着试试看的想法,武安国说出了一条大胆的建议。“万岁,依臣之见,杀
人未必能制止贪污,毕竟官员的升迁全靠维护上司,如果他们不贪污,就没钱上
下打点,官运也不会久长”。
“当官,当官就是为了官运,难得他们眼中没一点儿百姓利益在里边!先天
下之忧而忧……。”,朱元璋的反驳声嘎然而止,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
而乐,这是多么有名的一句话啊,好多官员视其为座右铭,前两天郭恒家就抄出
了一个这样的中堂,据说还是宋朝书法名家的手笔,十有八九出自蔡京。
“万岁请听臣一言,如果百姓自己可以选择谁来做他们的父母官,至少官员
会有所收敛”。武安国试探着低语。
“恐怕未必,举孝廉不知书这话你又不是没听说过。朕前几年准许各地乡老
替朝廷收税而不必假手于官员,结果那些家伙把自己那份分派到别人头上不说,
还背地里层层加码”。朱元璋的怒火稍微小了点,无奈的说。(见明大诰)
武安国哑然,这是通讯不通畅时代民主方法的悖局,中国古代可能没有希腊
那种民主思维,但未尝没做过民主监督的尝试,然而统统以失败告终,最后让层
层专制名正言顺的大行其道。如何拆解这种悖局,他也不知。
他不敢在朱元璋面前提高薪养廉的建议,因为事实证明那行不通,没有跟进
的监督措施,高薪养廉的结果就是高薪养贪,越养越贪。朱元璋不止一次和大家
说过,官员好比是皇帝雇的伙计,觉得工资低廉可以辞职不干,但偷老板的东西
被抓到一定得严惩。否则伙计们会纷纷效仿,店铺只有倒闭的结局。
“你去吧,出去散散心,也好,你现在还不是个当大臣的料,空有颗拳拳之
心,连趁着这个机会剪除异己的手段都不会,朕真的很奇怪你曾在朝堂上待了这
么久。朕希望你到民间仔细看一看,能想清楚,就给朕一个明确的答复。第是替
朕杀这些贪官呢,还是由着这些贪官祸害百姓。想明白了,你就回来,否则,也
不必回来给朕添乱”。
也许我太幼稚了,或是太过于同情心泛滥。如果李老太师在,他会怎么做,
会不会帮我把握时机,在朝廷中安排一批支持北平之政的新血。如果郭璞在朝中,
他会怎么做,为什么这次他也选择了沉默?武安国站在船头默默的想,新政执行
越来越顺利,前路却越来越迷茫。
梅老爹默默地陪着他,从某种意义上讲,武安国不是个合格的政客,梅老爹
也不是合格的幕僚。如果他们有吴沉的师爷周崇文那分眼光,应该看得更远一些,
看到朝廷此次反贪行动里还包含着新旧两股势力政治力量的角逐和洗牌。在这点
上,武安国远不如曹振和郭璞,二人是看到了机会却因为摸不清厉害而不愿意采
取进一步行动,而武安国却是根本没仔细考虑过这个机会。可惜他的好兄弟曹振
还以为他的消极逃避是因为同样不愿将政局推向党争的烂泥潭。
如果他们此时有李善长的政治眼光,他们会看得更远,看到此件事情处理过
程中一个潜在的危险,就是锦衣卫作为一支皇家专用力量在朝廷中角色越来越重
要,已经超越了这个时代正常的司法与行政程序,独立于朝堂之外。对于新旧两
派势力而言,这恐怕都是一把悬在脖颈后的利斧头,随时可以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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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大风战机(六)
战机(六)
“其人卑贱,以扶犁黑手,握天下权柄,豺狼突于禁阙,犬豕据乎朝廷…。
好大喜功,轻开边衅。尸骸蔽野,血流成河;积怨满于山川,号哭动于天地…。
其心狭隘,滥赏淫刑,荼毒忠良,亿兆离心,于是小人好权趋利者驰骛追逐,与
名节之士为仇。乃至朝堂之上臣尽行私,比党而公忠绝少。神利擅宗绅,闾左之
脂膏殆尽。狱囚累累,士无报礼之心;征敛重重,民有偕亡之恨,其罪罄竹难书,
其恶流波未尽,我大元乃天下正朔,今兴兵复夺鼎之仇,遣将报逊国之恨,王师
所至,降者赦其罪,官皆仍旧,逆者……”,蒙古可汗脱古思贴木儿咀嚼着自己
刚刚在大殿中发布的檄文,陶醉在收复旧山河的美梦中。据派往中原的细作送回
的消息,大明朝内部正进行着一场空前的大清洗,无数官员被关进监狱,文武百
官人人自危。被蒙古人视为眼中钉的平辽侯武安国下野,躲到乡下不问朝政。
接踵而来的好消息让脱古思贴木儿如溺水之人突然抓到了一块烂木头般欢喜,
汉人内乱就是蒙古人的复兴的最好时机,抓住整个机会,未必没有收复中原的希
望。和几个近臣商量之后,脱古思贴木儿一边许以半壁江山为酬,向察合台汗国
借士兵十万,一边催促科尔沁、土默特、托克托诸部整军,待外援到达时和常茂
的威北军决一雌雄。
“爱妃,你看朕这檄文做得么”?自吟自叹了一会儿,脱古思贴木儿拉过最
受宠的妃子乌云其其格,期待她的夸奖。
“当然做得,臣妾听闻先帝在位时,就常常夸赞万岁文采风流”,乌云其其
格娇笑着称赞。那些之乎者也其实她一句都懒得听,但哄皇上开心是她的天职,
所以她不得不顺着脱古思贴木儿的意思说话。
“等察合台的援兵到了,朕就和你哥哥一同出兵南渡,把南边那如画江上全
部收回来,带着你到西湖上泛舟”,脱古思贴木儿心情大好,大手揉搓着怀中美
人的香肩,寝宫内春光旋妮。
“万岁”,“万——岁”,乌云其其格喘息着,回应者丈夫的热情。呻吟之
余,却依然冷静的提醒道:“北边、东边那两只军队离咱们这里都不远呀”。
脱古思贴木儿微微皱皱眉头,身体有些僵硬。自从失了北和林以来,他第一
次这么有兴致,谁料这个平素最会体贴圣意的妃子口中居然说出这么扫兴的话。
身子一翻,他坐了起来,将美人独自冷落在羊绒塌上。
“万岁,请孰臣妾,请恕臣妾口无遮拦”,乌云其其格眼圈一红,两行热泪
涌了出来,一滴滴溅落在雪白的羊绒中。
“不关你的事,只要土默特部,四子王部将士能在南天门那片坚守到五月雨
季来临,草原就是我们蒙古人的”。脱古思贴木儿紧缩双眉,眼睛直直的盯着窗
外。
如果别的妃子犯了同样的错误,早赐她一顿马鞭了,唯独这个妃子不可以。
乌云其其格不但是他的宠妃,而且是中路蒙古统帅也速迭儿的亲妹妹,如今支撑
自己皇位的金山部降明,翁牛特诸部被击溃,科尔沁部被打残,西路蒙古被蓝玉
死死拖在玉门关,自己这个皇帝手中能倚仗的只剩下了也速迭儿,君臣之间维持
感情的纽带也只剩下了这个乌云其其格。
如果这次察和台汗能如约派兵,哪怕是只派三万铁骑,朕也要重整朝纲。烛
光下,脱古思贴木儿的脸色阴晴不定。蒙古人只重视胜利者,这些年他屡战屡败,
在将士们眼中早已失去了昔日的威严。连他一向引以为傲的汉学在一些低层军官
口中也成了笑柄。骏马不在草原上奔跑,却非学着毛驴找车拉,也速迭儿手下的
一个将军曾在守岁晚宴上当着他的面嘲笑吟诗唱和的大臣。
那些汉学有什么不好,光那个武安国造的火器,蒙古工匠就怎么学都学不像。
他们汉人如果团结一心,天下谁也敌不住,好在他们天生喜欢自相残杀。
“陛下,臣妾有一言不知该不该讲”,乌云其其格整理好自己的衣服,走到
脱古思贴木儿身后,轻轻环住他的腰。他知道丈夫是被碰到了痛处才冷落了自己,
如今后宫中已经没人能和自己争宠,当年争风吃醋的姐妹在战火中死的死,被俘
的被俘,一个人承受圣恩久了,反而惦记起那些为了吸引同一个男人而互相拆台
的同伴来。
“说吧,跟朕还有什么不敢说的”,脱古思贴木儿轻轻拍了拍乌云其其格的
小手,亡我燕然山,使我妇女无颜色。这双柔夷穿越了大漠的风沙,也不复当年
般晶莹剔透。
“迁都,议和,不和汉人争锋,他们内部没闹完之前,没有吞并整个蒙古草
原的实力。我们可以仿效当年成吉思汗对金称臣那样,用一时的伏贴换取喘息的
机会,等各汗国再次统一在一个旗帜下,再和汉人决战。南和林只有一道山做屏
障,不是可守之地”。乌云其其格把头贴在丈夫的背上,认认真真的建议,这是
她从哥哥的谋士口中听到的原话,当时她从帐外走过,侍卫没有拦住她的脚步,
帐内的几个将军被她的突然出现吓得脸色惨白。
这是摆脱目前困境的好办法,乌云其其格接下来还希望能劝动脱古思贴木儿
得到大明的正式册封,虽然这是奇耻大辱,但比起眼前的危机,这点儿耻辱算什
么,册封同时也是安全和地位的保障。至少这样可以打乱哥哥的部署,取得内部
权力争夺的主动。
脱古思贴木儿叹息着笑了笑,别人能降,自己还能降第二次么。背后这个女
人心地善良,已经多次给了自己危险即将来临的暗示。但明知道危险又能如何,
如今自己唯一可以做的就是以静制动,在援军到来之前,什么也不能做,连恼怒
的眼神都不可以带出。
寝宫外,几队武士警觉地四处巡视,他们的脚步声让脱古思贴木儿心情有好
了些,这已经是朕最后的力量了,如果没有这五千禁军,大元朝已经走到了终点。
白天那番慷慨激昂,脱古思贴木儿也明白其中有多少做戏的成分,可如果不把大
家的注意力吸引到战场中,宫廷不久就会成为战场。
数匹战马在夜幕的掩护下悄悄靠近和林城门,马上骑士低低一声呼哨,守城
的士兵借助火把的光芒看清楚了骑士手中的令箭,放下吊桥,将他放进城内。
一行人影急匆匆的奔向也速迭儿的府第,巡夜的官兵看到了,匆匆忙忙的避
开,强龙压不住低头蛇,何况现在自己的主子是条落难的病龙。
大帅府,百胜将军也速迭儿也很忙碌,明朝的内部纷争让他看到了机会,一
个可以给自己家族获取最大利益的机会。他是阿里不哥的后人,当年忽必烈的家
族就是凭借武力从自己的祖先手中夺走了整个大元帝国的继承权。如今风水轮流
转,忽必烈的后人出了个喜欢吟诗的呆子,上天保佑帝国的统治权又要回到阿里
不哥家族手中。
“大帅,少将军回来了”,一个侍卫匆匆走进也速迭儿的议事厅,附在他耳
边低声汇报。
“让他进来,看他给大家带回了什么好消息”,也速迭儿大声命令。他的儿
子恩克是蒙古族中有名的大将,有勇有谋,当年和林城南借雨势击破冯胜大军一
役就出自恩克的谋划。也速迭儿非常器重这个儿子,大事小情都会听取他的建议。
“恩克回来了”,几个蒙古将领在底下交头接耳,恩克负责驻守南天门一带,
和安东军的前锋对峙,此刻他忽然自前线返回,自然是对帐中所谋有了实足的把
握。
“父王,各位叔叔,恩克有礼”,伴着一串爽朗的笑声,一个肩宽近四尺壮
汉出现在大伙面前。
“见过恩克将军”,众将士纷纷上前施礼。
“我儿,前线可有紧急军情”,也速迭儿走下帅位,爱惜的拍去儿子战袍上
的征尘。
“安东军后撤了一百里,震北军也向东撤了六十里,让开了北去的大路”,
恩克带来的情报如炸雷般在议事厅内响起。这个时候大明两支军队脱离接触,肯
定有什么大事发生。
“为什么会这样,会不会有诈”,一个谋士低声和同伴议论。
“怎么可能,如果他们调集火炮来攻,南天门那里虽然险要,也坚持不了两
个月”。众文武清楚目前的形势,冬天是攻守双方的调整期,滴水成冰的天气里
双方主帅都不敢冒险出战,否则草原上突发的暴风雪足以将一整支军队埋葬掉。
当草原上又看到绿色,牛羊受不了草香的诱惑挣扎着向圈外窜的时候,也是大明
军队重新开始进攻之机。三月初到五月雨季来临之前这段时间是蒙古将士最难熬
的日子,面对铺天盖地的炮火,他们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雨季开始,
双方又转入对峙。七月,草绿山幽,鲜血将再次染红原野。连年争战让羊羔都生
产在迁徙的途中,蒙古诸部越打越穷,越打越弱,如果不是草原足够大,消化胜
利果实需要时间,去年夏天,南和林就会易手。
今年春天到来,也到了蒙古诸部和大明三军一决雌雄的最后关头,白天脱古
思贴木儿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