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3.明-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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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一局定输赢。
那场追击战,永远让徐增寿铭刻在心。
永远不要低估你的对手,他们拥有和你一样的智慧和勇气。
徐增寿的马队冲过硝烟,接近高丽大营。先前的炮火遮断给追击造成非常大
的麻烦,一个个大坑使队伍不得不变得凌乱。
“停,整队”,徐增寿挥挥手,传令兵立刻打马奔向各个中级指挥官。一面
面旗子高高竖起,近卫团各营按兵种交差集合成阵。虽然事先已经得到斥候的确
切报告,高丽大军已经迅速向辽阳方向退却,徐增寿还是小心的停住了队伍。
“张团长,派一个连的骑兵试探攻击,骑步兵做攻坚准备”。
“得令”,张正心清脆得回答一声,招呼出一连骑兵,迅速地向高丽营寨靠
近。
大寨死一般宁静,焚烧物资的浓烟打着团窜向天空,风吹旗子的烈烈之声清
晰可闻。
四百步,三百步,两百步,嗖,嗖,嗖,弩箭破空声若急雨。一个人立,战
马将张正心抛到马下,红色蒙住了天空。
撤,骑兵迅速调转马头,两名护卫将张正心拎上马背。身后,乱弩齐发。再
坚实的铠甲也抵挡不住弩箭的近距离冲击,只一个接触,四十多名战士饮恨沙场。
“有陷阱,鹿砦太高,马很难跃过去”。揉着肩膀,张正心痛苦地回报。若
不是按曹震师父的指点,遇到伏击时紧急提缰绳,今天他就在劫难逃。
“变阵,步兵强攻,驮炮掩护,高丽人没留下多少断后的人马”,徐增寿沉
着下达了进攻的命令,从刚才的弩箭密度来判断,敌人不会太多,估计是留下来
断后的,其指挥官很聪明,充分利用了阵地的优势。
俄顷,近卫团改变了阵型,一队骑步兵下马,竖起一簌簌蒙着铁皮的长盾,
五、六个人一组,缓缓地探索着靠近高丽营寨的路径。每组盾牌后面,都两个士
兵猫着腰,手中紧握一根长长的铁筒子,那是专门用来投射手雷的掷弹筒。
驮炮开始发威,这是专门为骑步兵配备的小炮,但非常轻便,仅五十多斤,
可绑于马背之上。缺点也很明显,威力小,射程只有六、七百步。
鹿砦被炸毁,一个个躲避不及的高丽士兵被炸得凌空飞起。但炮弹没落到的
地方,仍然有人扣动了弩机。
弩箭“兵、兵、砰、砰”地打在长盾上,持盾的手因紧张而变白。偶尔有箭
越过盾牌,将士兵射倒,旁边的人顾不上停顿,把伤者或死者的尸体推到一边,
继续前行。随着惨叫声,有人踩进了陷阱,没被同伴拉住,竹签突起,一条生命
在上面徒劳的挣扎。没有人回头,战鼓已经响起,前面即使是刀山,也要踏过,
这是士兵的责任。
一百步,一片黑鸦鸦的手雷带着火星飞上了天空,落下,天地间弥漫起一片
泥土的黄色。
营寨着火,燃烧,黑烟滚滚。依然有弩箭从黑烟中射出,突然,一道白光从
浓烟中射出,一队大明战士被击中,飞出队列之外。
是投石车,重逾千斤的巨石下,不可能有人幸免。
后方,几枚炮弹急急射出,将投石车可能存在的地方炸平。
盾牌丛林稍稍滞了滞,很快又继续向前。前进,掷弹,前进,再掷。每一步,
都有人倒下,路,用尸体铺就。
终于,盾牌越过了寨墙,在身后留下了一条用鲜血染红的进攻之路,宣告总
攻的开始。
一声怒吼,骑兵踏着战友热血,闪电般插入高丽大营。刀光过处,惨呼连连。
马刀举起,把对手砍倒,马蹄踏落,将对手踏成肉泥。为数不多的守军仓促
结成的枪阵根本不堪一击,很快被击碎。骑手在高丽大营中往来冲突,清理躲在
营帐后放冷箭的残敌。
守军正如徐增寿判断,不足五百,而就是这五百余守军,让震北军付出了近
百条战士的生命。
以后每追十余里,都会有一伙高丽士兵阻截在前,强弩,火炮,滚木雷石,
断后者充分利用着各种地形。进攻者士气如虹,防守者破釜沉舟。
整整一天,徐增寿只前进了五十里。平日沉静的他,简直无法忍受这样的羞
辱。令人震惊的是,断后的高丽士兵几乎个个都抱定了必死的决心,明知阻挡不
住他的马蹄,也要拼上一拼。有伤兵竟然倒在地上装死,在大明士兵靠近时,提
刀跃起,和对手同归于尽。
直到第二天,朱棣接到战报,派李尧带着一团骑兵和一个炮兵营来援,才使
局面好转。但追击敌人的脚步依然缓慢,对手的目的只有一个,纠缠。每股多则
四、五百,少则几十人,总要消耗掉追兵的部分时间。
第三天,乱石岭,当炮兵把本来不高的山头炸去半尺,徐增寿终于捉住了高
丽人的断后组织者。被炮弹震昏的金正生 。被浇了一盆冷水,金正生醒来,对徐
增寿笑笑,清晰的用汉语说了一句“杀我,多谢”。
平静的和他对视了一下,徐增寿拔出了自己的手铳。
作为军人世家,他明白那笑容里的含义,三千人阻敌两天,任务完成,死而
无撼。
战争有正义与否的区别,而作为交战双方的军人,他们都在承担自己的责任。
高丽大军败了,但是金正生用三千残兵完成了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和徐增寿
的对决中,他是胜利者,足以自傲。
两天的时间足够保证大队人马和对手拉开距离,崔浩有了充足的时间撤过辽
河,凭借河水与辽阳城组织第二次较量。所以金正生目光中了无遗憾。
“他是个好将军”,王浩叹息道。拍马向自己的队伍后面赶去,队伍最后,
是新补充到他麾下的一个骑兵营。显然,这些新人训练上差了一些,没有其他两
个营整齐。士兵们的武器也不是标准的马刀和三眼火铳,从女真的大剑、高丽人
的长枪到蒙古人的弯刀,杂七杂八的显然是战场上拣来的兵器。
“累不累”!李尧在队伍前大喊。
“不”,骑兵们高声回答。
“怕不怕”。
“不”!
“好样的,是汉子,大家随我来,加把劲,把高丽人赶到海里去”。他一带
马头,三个骑兵营跟在他后面,烟尘遮天蔽日,急若卷蓬。
那些新兵是获救的战俘,就在当天,每个人都为自己的前途担心时,一个年
青的将军纵马出现在他们面前。从士兵尊敬的举止中,战俘们判断出此人就是此
次北伐的统帅。
无论汉人、蒙古人还是高丽人,没人看得起俘虏,尽管是援尽粮绝情况下被
俘,尽管当时已经没有力气提刀。是就地遣散,还是编成苦力营负责搬运粮草,
大家心里都没底。至少,我们回到了自己人手里,很多人自嘲的想。
“他们是士兵,战斗到没有希望时,他们已经完成尽了应尽的职责。所以,
被俘不是他们的错”。想起武安国的话,朱棣微微一笑,带住了马头。
“我一定做得比你想像得更好”,他心里暗暗给自己打气。面对一群迷茫而
麻木的脸,朱棣突然从马镫上站直身体,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喊道:“弟兄们,还
拿得起刀吗”?
刚刚获得自由的战俘们面面相觑,不知这个年青的统帅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人群中乱轰轰的发出几声回答,如同嘟囔般含混。
“你们还拿得起刀吗?回答我,大声点儿”?朱棣用力控制住坐下因不安而
盘旋的战马,再次重复自己的问题。
“拿得起”!大家低声答道。
“什么,大声,我听不见”。
“拿得起”,声音夹杂着兴奋和渴望。
“还骑得动马么”?
“骑得”!大家渐渐被他的情绪所感染,吼声如雷鸣般响起……
“好,我大明好男儿”,朱棣调转马头,用手指向硝烟仍在弥漫的战场,
“那里,有高丽人逃走时丢下的刀,有高丽人被砍翻时丢下的马,提刀,上马,
把这些年敌人加在你们身上的屈辱,加倍的讨回来,前进”!
一夹战马,朱棣如旋风般抢出,后面,无数衣衫褴褛的战俘呐喊着,跟着他
冲向前方,黑色的土地,在脚下颤抖。
“金将军擅长防守,应该能拖住敌军,我们快些走,过了辽河,将渡船焚了,
光搜集渡船,就足以让朱棣小儿忙活半个月,到了雨季,火器发挥不了威力,胜
负之数还不可料”一路上,部将们怜惜的听着这个老将崔浩的解释::“即使再
不济,辽阳城高池厚,我们经营多年,粮草充足,守上两个月也没问题,大家别
怪我心狠,金将军是员福将,肯定能逢凶化吉,赶来和我们汇合”,看着大家阴
沉的脸,他梦呓般自我安慰。几日功夫,白发徒生。
当这路人马抛下老弱病残赶到希望中的辽河渡口,命运偏偏和他们开了个巨
大的玩笑,辽河春水哗啦啦的在眼前流着,渡船踪影皆无,守渡口的士兵尸横枕
籍。
河畔,一棵被剥了半边皮的老柳树白花花的树干上,有人用鲜血写了几个大
字:“大明苏策宇承蒙盛情赠舟,多谢,多谢”!
第二卷大风第二章荣誉(中)
第二章荣誉(下)
“苏策宇”!崔浩嗓子一甜,一口鲜血喷到了树干上。
“大帅”,几个亲兵赶紧上前搀扶,黑压压的士兵簇拥在河边,一刹那,河
畔死一般沉静,只有置于此地,才明白什么叫做绝望。
推开亲兵,崔浩挺直苍老的身躯,花白的头发迎风飞舞。此刻,他反而心如
止水。吸了口气,崔浩低声吩咐,“埋锅造饭,我们在此与敌人决战”!
巨鹿之战,诸侯畏不敢前。霸王率大军过漳河,沉舟破釜。持三日粮以进,
楚兵无不以一当十,杀苏角,虏王离,八千子弟破秦军二十万。
井陉口,淮阴侯将兵一万,背水而阵,一鼓破赵。汉军置于死地而后生。
洪武十三年三月,崔浩率高丽残兵在辽河边十里长滩上,向震北军发动了绝
地反击。万余高丽步兵分散成十几个人一组的小队,盾牌在前,长刀护卫,弓箭
在后,潮水般冲向立足未稳的震北军。
头天接到前部王浩和李尧的回报,朱棣喜出望外,整顿人马,以最快速度冲
向辽河古渡。天赐良机,如能在雨季之前击溃高丽主力,整个辽东将不得不向震
北军俯首。如拖到雨季之后,将是一场苦战,震北军即使获胜,亦无力在挥师东
进和大明水师汇合。经过年余摸索,朱棣和武安国更清楚火器的弱点。
黑压压的高丽军尽量保持每个小队之间的距离,这是女直诸部用生命给高丽
人换来的经验。队伍分散开,才能有效回避火炮的轰击,只要活着冲进对手的行
列中,火铳加刺刀的威力在近距离绝对不如长枪。
震北军的火炮开始自由射击,炮弹落下之处,一个个血肉模糊的弹坑宛如地
狱入口。高丽稍加躲避,即穿过浓烟前冲,有人顺手给受伤的同伴一刀,了结他
们的痛苦。前进者眼神中,已经没有了生命的迹象。反正退亦是死,不如直接冲
过去,与对手同归于尽。有高丽士兵在躲避间发现,仆倒在地上可以躲过大部分
爆裂的弹片,很快,这个血染的经验就在战场上传开,一股股高丽士兵仆倒,爬
起,再仆倒,缓缓的进入震北军骑步兵的射程。
这次震北军没有把战车用铁链相连,而是把几部战车一组,编成利于进攻的
人字形编队,火枪手在车后,随着战车的前进,缓缓前行。在每辆车的侧翼,一
个个衣衫褴褛但士气高昂的归队者,手握着各色兵刃,充当护卫。
两百步,一百五十步,一百步。火炮停止了射击,这次,震北军也没有像上
次一样,在高丽人的队伍中间直接制造无人地带。前几天的战斗总结中,张正武
汇报,如果再来一次密集射击,震北军将没有多余的炮弹攻打辽阳城。后勤虽然
畅通,但供应明显满足不了消耗。
被火炮轰鸣震得一直在颤抖的大地瞬间恢复了寂静,风声在这片宁静中显得
分外清晰,在所有人耳朵里,这突然出现的风声如同鬼哭般恐怖。刹那间,宁静
就被爆豆般的火铳声打碎,高丽人冲锋发出的呐喊也雷鸣般响起。
潮水一般的高丽人冲了上来,前仆后继;震北军火枪手几乎都能看见对方倒
下时身躯被打出的伤口。在统一的军鼓指挥下,战车同步前进。两支相向前进的
部队撞到了一起,几乎整个辽东大地都听到了这沉闷撞击声,热血飞溅。
战车巨大的前面板上,挂满了一具具尸体。未断气的高丽人不甘心的在上面
做着徒劳的挣扎,四肢挥舞。震北军齐步向前,在生死关头,没有人会怜悯自己
的对手。血如流水,命似尘埃。
在付出了无数生命为代价后,有精明的高丽战士避开了战车的正面撞击,冲
向了战车之间的缝隙。缝隙中的面孔他们似曾相识,那是前几天见了他们只会抱
着头蹲在地上的战俘。凭着残留的淫威,高丽战士冲向了自己以前的奴隶,那里,
应该是整个车阵的薄弱环节,应该能撕开缺口。
几乎所有高丽战士都认准了这一点,一队队士兵不顾火铳的攒射,高举钢刀,
向刚刚加入震北军的大明战士冲去。弓箭手也趁机从盾牌后把箭射向半空,带着
风声,利箭如雨般打在没有太多防卫甲胄的大明战士身上。
“得手”,冲在最前的高丽人心中一阵狂喜,几步窜到了对手跟前。他们几
乎预见了对手抱头鼠窜的样子。然而,他们错了,这个错误葬送了他们的生命。
昔日懦弱的奴隶推开同伴的遗体,迎面扑了过来,一抬手,刀光从高丽人的胸前
划过,血带着人头飞出老远。
一个大明战士被高丽人用刀砍倒,在倒地的瞬间,用尽全身力气抱住了对手
的双腿,他的同伴顺势用女真大剑拍碎了高丽人的胸骨。
一个大明士兵被对手刺中,他一个前仆,扑入了高丽人的怀中,刀尖从两人
的后背同时露了出来。
他们的确曾经是奴隶,他们的确生命卑贱如野草,任何人可以随便将他们踏
在脚下。但是,就在前几天,他们已经站了起来,挺直了自己的脊梁。从此,没
有人再能让他们活着倒下。
几天前,震北军用自己宽阔的胸膛拥抱了这群兄弟,非但没有歧视他们,而
且把他们单独编成了团队,派遣了骨干来组织他们,给他们讲解震北军那独特的
军规。他们不但领到了军饷,而且后勤部门尽最大努力为他们提供了部分铠甲,
登记了保险及保险收益人。这一切,让他们有了当以国士报之的念头。庆功宴上,
他们这些被救回来的人居然和救他们的震北军士兵坐在了一起,平生第一次,得
到了传说中的英雄,常茂、武安国的当面敬酒。那个身份高贵无比的燕王,居然
也亲自端着酒杯,叫他们兄弟。当时,很多人都有重生的感觉,派来的军官制止
了他们跪拜谢恩的冲动,军官告诉他们,这支队伍不行跪拜之礼,头顶苍天,脚
踏大地,大家都是直立于其中,脊梁笔挺的人。
如果说高丽人的战斗力已经大部分被战车后的火枪兵剥夺的话,高丽人拼死
一博的勇气就在白刃相交的瞬间被大明战士击溃。这群人根本不怕死,死亡对他
们来说,几乎像一场盛宴,当身上插满了羽箭的大明战士挣扎着爬起来冲向对手
的时候,和他放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