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颂 作者:微露(晋江2012-04-09完结)-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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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表情,沈乐也缄口沉默,我等了片刻,不见方云回来,不知为什么心里竟有一丝不妙的预感。
而当陆先生讲的第三段戏文渐入佳境,我突然感到裙摆被什么东西拉动,低下头一看,竟是一个不足五岁的孩童,衣衫褴褛,头顶梳着两只羊角辫,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眸子。
我起初只当是茶楼的小厮没注意放了一个要钱的叫花子进来,顺手从桌上拿了些糕点坚果塞给他,便不再理会。
不想陆先生一句话好还未说完,衣裙又被人扯住,我不耐烦地弯下腰,正想训斥他一顿,不想那孩童从身后抓出件物什,晃得我眼前一亮。
纹路清晰的青翎,华光熠熠的眼睛,孩童举到我面前的竟是之前在集市上见到的木刻青鸟。
闻君在何所,青鸟舒锦翮。
我猛然醒悟过来,青鸟只有我与白召,还有方云知道,如此说来,这个孩童极有可能是方云叫他来的。
可他为何要这么麻烦找个小童给我送青鸟,而不是他自己回来?
方云的性子不像是那么无聊的人。
我心底的不好预感渐渐扩大,没有跟傅昱沈乐说一声便走出了茶楼,身后是寸步不离的白召。
街上往来商客繁多,道路错综复杂。
我怔了怔,扭头问白召:“你可知道我们来时的路?”
白召毫不诧异,只抬眸继续道:“楼主,记得方才你说不担心他的。”
我揉着额头咳道:“此一时彼一时。”
“你快点带我去。”
白召随意一指:“这边。”
我瞪了瞪他:“你莫要骗我了,我分明记得这个转角是一家包子铺,只是忘了之后的路。”
白召默然。
我赶至集市,找到之前的那位大婶:“刚才买走青鸟的是谁?”
大婶奇道:“不就是跟你们一起,长得很俊的那位公子。”
确定是方云买的青鸟,我高兴地再问她道:“那他当时可有说什么?”
“没有啊,那位公子付了银子以后就跟一群朋友离开了。”
我大惊:“他跟一群朋友走的?什么朋友?去了哪里?”
大婶更为诧异:“这我就不知道了,那一群人衣着奇怪,不像是中原人,我从来没见过他们。”
我心底有些沉重,方云根本就是北方人,在江南哪能有什么朋友,何况还是奇装异服的一群人。我看着手中的青鸟,心料方云定是趁他们不备,或是找了个借口,这才将青鸟托人送过来报信。
“好,谢谢你了。”我谢过大婶,站在集市上,思索着下一步该往哪去。
白召忽道:“楼主,我们不用回茶楼跟傅公子作别?”
我奇怪地反问一声:“我为什么要跟他作别?”
白召道:“我们不是要去找方云么?”
我笑着拍了拍他的脑门:“正是要去找方云,我们连那一群人是谁都不知道,所以途中凶险难料,更不能自己去了。傅昱起码对江南熟悉,我们当然白白浪费他那么好的资源。”
白召再次默然。
我与白召走到茶楼前,正好陆先生戏文讲完,里面的宾客都散了。站在门口等了一会,便于人潮中瞧见傅昱的潇洒身影。他执着墨玉短笛,目光远远望过来,唇角勾起一抹熟悉的浅笑。
我幽幽地想,傅昱已然知道我们的来意了。
他走近我跟前,扬起长眉:“你现在知道回头找我了。”
我将大婶的话原封不动地转达给他。傅昱听完,托腮想了下,道:“镇上有一酒肆经常是外来人进出,我们可以去那看看情况。”
城镇西南方向,有家酒肆是外乡人开的。据说店主常年不在酒肆里,加之刚到时着装奇怪,因此更显神秘。
我们走进这来客形形/色/色的酒肆,但见里头果然如傅昱所说,来往的都不是中原人。见我们一行人走进酒肆,都齐齐放下手中的酒杯望向我们,目光中带着莫名的情绪。
我微微一怔,随着傅昱坐到空位上,轻道:“方云真可能在这?”
傅昱不答反问,道:“你对方云了解多少?”
我想到,关于方云的一切,我知道的近乎于无,包括他为什么会女扮男装在城郊开客栈,为什么跟何祺会有纠葛,为什么他又突然冒出一群朋友。
正想着,酒肆门前进来一批人,各个身材魁梧壮硕。尤其穿着很是奇特,均是左衽窄袖的长袍,□是一袭套裤,裤腿塞在靴中,让我想起常年在塞外骑马的部族。
“给每人来两壶烧刀子。”其中一个貌似首领的人冲小二唤道。
“好,马上就来。”
他们操着一口生疏的关外腔,在邻桌坐下,不久小二拿上来几壶烧酒,去了封口直接就丢在桌上。东北人果然豪爽,这批人说着我们听不懂的话,敬酒的时候都格外豪迈。
我撇了撇嘴,从他们身上收回目光。
虽然他们说话的音调偏差跟方云差不多,但方云是一个那么柔媚的男人,想来不可能与他们是一伙的。
我正想喊小二结账离开,白召伏□在我耳边轻道:“楼主,你看那人右手戴着的指环,好似方云也曾有一个。”
我回头望去,第一回见到方云的时候因为他是女子,全身上下都是配饰,但手上的指环在指节间瞧着略显粗犷,我对它的记忆还算深刻,轻声将此事告诉傅昱,尔后静待那桌人的反应。
他们将桌上的酒喝完,领头的大手一挥,便带着其他人打算离去,我们一行赶紧付了银子,紧随其后。
作者有话要说:额,将就着看一点吧。。。T_T。。。~
☆、契丹少主
我与傅昱走在最前面,看那群人大步走进一户农家。院门挂着锈迹斑斑的几把斧子,墙角是两把沾着土的铁锹,木架上晒着一席子红辣椒。
火烈骄阳,燕过无回。
安静的院子里透着一股莫名的邪气。
我退后几步,转头看向傅昱,正紧道:“不如,你去看看里面情况?”
短笛轻轻抵着我下巴,他倾身靠近,眯了眯眼:“假如我在里面一直不出来,你打算怎么办?”
我不假思索道:“那我回傅府转告老先生,让他多派些人来救你。”
他立正身子,看也不看我,只道:“这不劳烦楼主你,沈老先生与家父乃是莫逆之交,这件事沈乐姑娘去做会比你靠谱得多。”
沈乐早就畏惧这群汉子,站在白召身后。听了这话,略露一小脸,懦声道:“华沐哥哥所言极是。”
“你要我去救别人也不是不行……”傅昱对我戏谑一笑,冲白召道,“护好沈姑娘。”我们都没反应过来,下一刻,他已把我打横抱起,不容分说纵身入院。
我大骇,拼命搂住他后颈:“你,你有几成把握?”
“两成。”他说完,笑着看我瞬间面无血色,“所以要找个垫背。”
农家如此安静,我和傅昱的对话显得分外清晰,这更让我心惊胆战。方才进来的几个汉子分明是豪气冲天,怎的现在屋子里竟没有一点声音。
傅昱用笛子轻轻推开屋门,示意我跟上。
我退了一步,颤声道:“我能不能就在外面静观其变?”
“也好。”傅昱冷冷道,“等下我出来看你不见了,会帮忙通知白召来收尸。”
我暗咒一声,连忙随他步入屋子。
然而让我更吃惊的是农舍并不大,穿过帘子是另一间灶房,总共摆了一张席子,却没有看到床铺。
“这怎么回事?”
傅昱忖道:“他们一伙进这个屋子是我们亲眼所见,这又没有别的门,只有一个可能。”
我怔了怔:“有暗道?方云便被他们抓去暗道了!”
傅昱道:“这伙人不简单。难怪门口的铁锹有那么多泥。”
脚下便是红泥,我四下找了找,翻开桌子椅凳,连柜子也一一检查过去,却哪也不见有松土过的痕迹。
傅昱掀开帘子,走到灶房,弯身指了指里面:“在这。”
我震惊道:“这么小的口,他们各个身材庞大,怎么能钻进去?”
但见傅昱笑了一笑,动手将两个烧火口中间的石头往里一推。原来两个烧火口竟是连通一起的。我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他们将这石头做得那么逼真,只要最后进去的人把石头再推回原位,那即便是怀疑这个灶口的人,不亲手试试,也难以相信这么小的洞口能被他们出入自如。”
“所以说他们不仅身材壮硕,头脑也不简单。”傅昱卷高衣襟,将袖口外翻,难得严肃道,“你在这里,除非是看见我出来,否则不要出声。”
我不说话。
他定定看了我一眼,让我蹲在角落,又抓起身旁的稻草,细密地铺在我身上。
“你不让我去么?”虽然外面看不到里面,但我却清清楚楚地看着他认真的神情,鼻头发酸,忍不住问道。
傅昱偏头瞧了瞧,确定看不到我,便笑道:“等不到我,你就自己离开罢。”
他等了一下,等不到我回话,也不在意,转身进入密道。
那抹青衫越来越模糊,直到看不见。
我半蹲在地上,刚前两天下过雨的缘故,地上的泥土湿润,凉意地好似扎进心坎。
密道那处窸窸窣窣的声响渐渐微弱,我越来越不安,好像所有的感官都在此时警觉起来,凉意渐起,我叫了一声:“傅华沐!”
四下静默,没有人回应。
虽然身上压着厚重的稻草,但我依然感觉冷,抱住双臂,闭上眼睛,映入眼帘的竟是傅昱方才转身的一笑:“等不到我,你就自己离开罢。”纵然他笑得轻巧,我却知道其中凶险难料,不然,何以他说这话的时候,眉间染上一层淡淡的忧愁之色。
想当初在宋贤楼见到的是何等意气风发的少年,青丝肆意,落玉面容,墨玉短笛轻轻一勾,能俘获芳心无数。
我感觉就这么看着傅昱单独赴险,心里着实过意不去。于是扫开盖在身上的稻草,猫着腰,也小心翼翼地钻进过道。
过道黑暗,没有烛火,还时不时吹着一股邪气的冷风,让我浑身上下哆嗦。
“华沐,华沐!”
我一路走一路唤他的名字,这小小的密道不久便开阔起来,又走了不久,眼前竟然出现一条岔路。
我注视着分岔口,不晓得怎么做抉择。
正此时,过道里竟由远及近地传来脚步声,我确定不是傅昱,因为一听就能感觉到是许多人齐齐走来。
我使劲让自己镇定下来,仔细看了看四周,却不见有藏身的地方,更可悲的是,我只是听到脚步声,但过道里回音太重,我实在分不清是那一条岔道里传来的,犹豫之际,听到一声:“小末,过来。”
我转身,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但觉眼前一片漆黑:“华沐?”
他高大的身影压下来,附在耳畔轻道:“嘘,跟我来。”
过道湿滑,脚下的步子踩不稳,傅昱紧紧握着我,手心带汗,暖意暗暗传达过来。
风细细地吹着沙,我心口扑通跳个不停。
傅昱带我走进一条岔路,脚步声越来越近,想来是刚才那几个大汉。
“少主的意思是要我们当做什么事也没发生?”
另一人道:“可不是,眼看那四个人一路跟踪过来就要上钩,居然要我放了他们……这岂不是要我们兄弟白忙一场?”
话中带了几句我不懂的语言。
第一个人叹道:“算了,还是听少主的……他行事一向很有分寸,断不会为了这点小事放弃复国大事。”
“嗯。”剩余众人齐声附和。
我与傅昱耳贴墙壁,听到复国大事的时候,不知为什么心口跳得更厉害了。
待他们走远,我推了推傅昱,轻道:“你压着我了,还不快起来?”
密道中火光微弱,傅昱的脸背在阴影里,此时更是连鼻子眼睛都分不出。
半晌没有动静,我再推,他突然用力搂住我,气息沉重:“方才见到是你,吓了我一跳,你怎么也下来了?”
我勉强将头扬高,距离他胸口一段距离,低声道:“我也不想的,但是你走之后,我满脑子都是初见你的模样,特别怕你出事……”
额上凉凉的,是傅昱的下巴抵着我。
他又惊又喜:“真是我们初见的模样?”
我想了想,道:“对呀,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是在汴京城中的青石桥上……”
他抓在我手臂上的力道倏然减弱,语气中透露着深深的倦怠:“是吗?”
隔了半晌,他依墙站起身,把手递至我面前:“刚才被吓得脚软了吧。”
我微微一怔,刚才听他的声音,还以为出什么事了,再听到调侃也忍不住拍走他的手,自己挣扎站起身:“本楼主至于吗!”
“没有就跟我一起去见见那个少主吧。”傅昱望着道路前方,拨弄着短笛,好似什么事都没有。
之后的过道里,灯火渐明。
我与傅昱悄声前行,猛的见前面的转折口大亮,我与傅昱对视一眼,明白就要走到尽头了。
“是你们?”那明灭的华灯下,站着一人奇异华服,竟是方云。
☆、宋辽之盟
烛影明灭,华灯初上,那人身着奇异的锦袍,掉转头来,赫赫威仪。虽叮啷佩玉华贵不凡,但难掩住其骁勇豁然的气魄。
方云立在石阶高处,略略低头,镶着紫色宝石的冠帽下,一双透着疏离的眼眸被烛火映得璀璨如星辰。
他静静望着我们,在这逐渐变寒冷的氛围中,眼中好似极快地闪过一丝我摸不透的异样情愫,接着,他忽然低而哑地嗤笑一声:“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找上来了。”
我松开傅昱的手,怔怔道:“方云,你就是他们口中的少主?”
“别叫我方云,我是北辽宣宗——耶律淳之子,耶律弘云。”他面无表情地扬了扬袖,“你应该已经看见了。”
我镇定地应道:“是,你是辽国皇室为数不多的血脉中的一支,你想凭一己之力复国。”
“不要用那么不屑的语气跟我说话,杨末,自从知道你是宋贤楼楼主,我就肯定我们会有这么一天。”他面上淡淡地笑着,好似在说书般轻巧。
我撇开头:“你既然是辽国皇室后裔,又想着复国,那也就是说,你开客栈只是为了网罗更多财力物力人力,这其中包括何祺,包括我。”
耶律弘云嘴边挂着一丝冷笑:“是,男扮女装也是为了行事方便。”
我怒道:“你现在让人送青鸟,特意引我们来,实在是小人作为,你到底想做什么?”
“你我各为其主,何必说的好像你比较清高。”耶律弘云沉下脸,愤怒地瞪着我,“你敢说开宋贤楼真的只是为了金钱利益,与康王殿下什么都没有?”
我惊呼:“你怎么知道?”
不过再一想,他与何祺之间肯定互通有无,会知道这些消息也不足为奇。
“其实……”耶律弘云从高高的台阶走下来,傅昱不着痕迹地将我挡在身后,耶律弘云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