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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魅眼惑龙(龙凤玦)(寄秋)-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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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饭吃。

    他稍微打听了一下,一大半乞丐都是如此际遇,拖着老弱身子四处乞讨,有时好些天不进粒米令人同情,身上长疮生蛆也由着去,能活一天是一天。

    他的钱包就在不忍心下掏个精光,饿了一天才走回来,连坐骑都暂时典押给当铺了。

    「她脸上的恶疣就是最好的特徵,你会查不到半点消息?」一开始他就晓得不可能有结果。

    陈威脸色怪异的一瞟,「将军,你是不是有毛病?对个丑妇这么有兴趣。」

    「丑不丑还是後话,你的无能显示军纪不严,需要加强训练。」话多是精力过剩。

    「将军,这里没有外人就诚实些,你是不是在怀疑她的身分?」不然不会命他极力追查她的出处。

    「等着吧!她可能会以另一种面貌出现在你我面前。」他估计三天内必会现身。

    很快。

    *************

    两天後,军营外多了个小摊贩,一位满头白发的老妇推着冒热气的小车,声音粗哑地叫卖热汤圆,满脸的皱纹像是街尾的老婆婆,让人倍感亲切。

    士兵交接时分,或是操练休息片刻,总会趋前买碗汤圆吃,顺便闲话几句。

    他们平常吃住都在军营中,难得有休假才能上街去逛逛。若无重大军情,巡视城墙和监视远处游民的动静是主要军事,其实日子满枯燥的,能听听熟悉的家乡话也不错。

    「马婆婆,来三碗汤圆,花生粉多洒一些,你的汤圆很有我娘的味道。」

    怎么又是他?天杀的欠他债。「南方花生歉收,洒多要多加一文钱。」

    「没关系啦,好吃就好,以前我娘老是洒满汤面,香味浓得教人难忘。」一脸怀念的何青嗅着花生味。

    「你真好养呀!」扮成马婆婆的褚姁霓以南方口音说,其中有淡淡的嘲意。

    「是呀!我娘也这么说。」想着想着他心中有点伤感。乾娘不知流落何方,有没有汤圆吃?

    「我不是你娘。」她的语气中有一丝无奈,仿佛重复了很多次。

    汤圆一端上,何青神色落寞的一叹,「我乾娘老是说这一句,真让人担心她过得好不好。」

    她搅汤的手顿了一下,垂叠眼皮下的眸光射出锐色,不似七旬老妇般犀利,瞬间柔化地一眨。

    这个傻子,怎么能对一个几近陌生的丑妇付出如此大的关怀?她的双手已教血染红,不值得他一再挂念,他让人觉得有很深的挫折感。

    「你这小子真罗唆,不过丢了个乾娘嘛!将军不是说她会回来。」率性的王大海往他肩上一拍。

    将军?!他怎么会……她微眯了眼,动作十分细微,但有心人还是能从其中看出一点端倪。

    「小青子,就当你乾娘回家去享福,丑婶儿那脾气倔得像水牛角,切也不是,砍也不是,稍有不慎便戳得人肚破肠流。」

    何青很不服气的辩白。「你不要以为我乾娘不在就可以胡乱瞎说,其实她是好人。」

    我是好人?她苦涩的一笑,特地在他吃了一半的碗中注入花生粉和汤圆。

    「啊!马婆婆,这要加几文钱?」何青不好意思倒回去,马婆婆年岁已高,他吃点亏无妨。

    「世上的滥好人不多,给我吃少废话。」她干么多事地对他偏心。

    在家中她排行第八,上有父母、兄姊疼宠,大家老爱昵称她小八妹,可是她一直不高兴地想要有个弟弟或妹妹,何青正好在她家破人亡多年後弥补遗憾。

    他善良得教人想叹息。

    「马婆婆的意思是不用钱,不像将军就可怜了,『一个人』去城西遛马,没得吃热滚滚的汤圆。」大口一吞,陈威烫舌地直用手扇。

    何青还来不及说两句谢意,王大海嗓门宏亮地又拍了他一掌。

    「格老子,你运气真不错,乾脆再拜个汤圆乾娘成一双。」花生粉的味儿真不赖,好歹沾个光多洒些。

    鲁夫,想把他拍成重伤吗?「我儿孙上百不缺人送终,摆摊是为了打发时间,活动活动筋骨。」

    「老人家身子骨真健康。吃了你的汤圆暖了心,真想送一碗到城西给将军尝尝。」陈威不断地强调城西。

    「有心力未足。吃你的汤圆。」该不该去呢?他正落单。

    「说得也是,我家将军不太正常,居然爱上个丑妇。」而且年届中年。

    突地,褚姁霓打翻了花生粉,表情怪异。

    「今天不做生意了,我要回去抱孙子。」也不管人家吃完了没,她收了碗就推起车子离开。

    「喂!马婆婆,钱还没收。」何青追上去把铜板往她手心塞。

    她看了看他叹口气,「真受不了你,老是这么呆头呆脑。」

    「老是?!」他满脑子泥巴想不透,他们今天才第二次见面呀!

    想问时,她人已走远,动作灵活得不像老人家。

    「小青子,她的个性是不是有点似曾相识?」陈威若有所疑地搭上他的肩。

    「有吗?」

    他略显神秘的说:「像你乾娘。」

    「对耶!你不提我还没感觉到,马婆婆说话的调调和我乾娘一样冷冷的。」话不多却很刻薄。

    「也许她就是你乾娘。」

    陈威打趣的笑意中有几分猜测。将军不可能对个中年伙妇有兴趣,除非她是另一种不为人知的身分。

    在马婆婆身上他感受到和丑婶儿一般的气息,即使她外表苍老得足以为婆婆。

    **************

    两天了,她似乎还无动静,是什么在拖延她?

    城西的杨柳湖畔有匹赤足骢马低头啃着绿草,不远处有个心情沉闷的蓝衣男子在沉思,面对一波绿湖,他看见的是一双冰冷中带着媚色的眼。

    丑婶儿消失了两日,代表她也筹画二十四个时辰了,以闻名江湖的红线女而言,这段时间足够她杀掉数个武林高手,至今迟迟不动手是为了何因,真教人纳闷。

    有人会只因一双眼睛就迷恋上个不见面容的女子吗?他肯定嗤之无稽而大声嘲笑,偏偏他笑不出来,因为他就是那个笨蛋。

    反覆琢磨和她交谈的言词,他发现,她的目标确实是他,而且绝非受人指使,她的心中有一股强烈的恨意。

    不是男女之情的那种毁灭性的恨,有点类似大恸之後的复仇心,字字都含着对他……或者说对单家的怨怼,不拔除难以为人。

    单破邪自问二十几年来没做过一件伤天害理的事,保家卫国是他唯一职责,忠于君,孝于亲,俯仰间不愧天地,红线女的恨为的是哪一桩,恨到必须杀了他?

    多希望能再见她一面,问一问她在想什么,仇恨能化解吧!

    倏地,一道凌厉剑气由他左侧袭来。

    单破邪机警地抽剑一挡,铿锵交错的剑光十分耀眼,流水般滑过,自成一炫。

    「等等,红线女。」

    清冷的柔细女音一起,「看来你调查得很仔细,红线手中无生灵。」

    蒙上面的褚姁霓用着充满恨惹眼光睨他,冷冷的碧血剑在阳光照射下仍显寒森,剑上的碧血聚集了千条幽魂,红得宛如玄冥的血河。

    杀了他,这段恩怨就此了结,她也用不着左右为难而痛苦,人生在世迟早会死,有人送他上路是一种功德。

    「听说红线女专杀大奸大恶之徒,在下亦在此列吗?」他非弄个明白不可。

    「不。」

    「不?多笼统的说法,为了一个『不』字你要违背原则杀我?」他没那么好打发。

    「你是单骁光的儿子,父债子偿。」她说的话仿佛由地狱爬起的孤魂般冰冷。

 第六章

    「你在诋毁先人的名誉,先父是个自律甚严的将领,一生刚正不阿,绝非鸡鸣狗盗之徒。」

    她的指控简直荒谬到极点。当年皇室那场兄弟阋墙的内战导致余波不断,爹为了兄弟情谊两不偏袒,宁可离皇城戍守边城也不愿介入皇位之争。

    他的行事光明磊落众人皆知,一丝不苟地力求百姓生活安稳,尽量做到不扰民,以他们的福祉为第一优先,当时曾获不少好评。

    生前义风可行,死後史籍留名。他唯一放不下心的是单氏血脉的分崩离析,希望有一天後代子孙能聚合起力量,共创天龙王朝的太平盛世。

    胸口的龙刻玉玦是父亲临终前给他的遗物,传说他得寻找持有凤刻玉玦的女子为侣才能获得幸福,并且开创天龙王朝的太平盛世,所以父亲才会为他与镇国公主指婚,只因镇国公主有块雕凤的玉玦传说只传女,型式与他的龙玦有几分相符。

    然而,龙凤玉玦的传说不过是一则故事,他与莲姬的玉玦不但不能相合,而且未出现任何字。

    传言中龙玦会出现「在野」,凤诀则是「战龙」,合起来即为「战龙在野」,指的就是他现今的状况。

    「我不晓得是谁给了你错误的讯息,先父不可能做出有违天理良知之事,他是守正严明的将领。」

    好个守正严明的将领。「死人的话会有错吗?姑姑死前明白地指证单骁光是凶手。」

    「姑姑?!死的是你的家人?」会不会搞错人了?爹征战沙场多年,然而老弱妇孺绝不杀戮。

    「一家九十六口人的命,你认为我能信口雌黄吗?」褚姁霓的双眸中布满小女孩面对悲剧的死寂与恨。

    为之一惊的单破邪有说不上的心疼。那时她才多大,就要面对天人永隔的悲惨,若是无人可恨,她要如何支撑空洞的未来?

    「九十六条人命不是件小事,地方官应该有迹可查,何不……」他发现他说不下去,因为她的恨意正席卷而来。

    「官、官、相、护,谁、敢、得、罪、五、皇、爷——」褚姁霓咬牙切齿地道。当年的单骁光是正德皇帝的第五子,贵为皇亲谁敢动。

    单破邪急了,「我敢保证此事绝非先父所为,定有人假冒。」

    「多么冠冕堂皇的藉口,令尊的官印也能假冒得了吗?」她丢出一张血迹斑斑的公文,纸页已泛黄。

    「这是……」看了公文内容和末尾的印渍他暗惊在心,「的确是先父的官印。」

    「罪证确凿,你引颈就死吧!」碧血剑一现,逼近他的胸膛。

    单破邪动也不动地看着她,用自己的命赌她仅剩的良知,红线女剑下不留生灵,对她已认定的假象他无从辩解,但自始至终他都相信父亲的为人。

    「为什么不还手?」剑锋一偏,刺向胸口的锋利在他胸上划下一口子。

    他笑了,「你甘心让真凶逍遥法外吗?」

    「单破邪,你想混淆我的判断为你父亲脱罪?」真凶昭然若揭,无庸置疑。

    太可恨了,居然避也不避地迎向她的剑锋,当真不怕死?

    「官印虽然做不了假,但若是有人私盖则不无可能,先父只手是撑不了天。」真相总会爆发。

    「你的假设能成立吗?随便编个莫须有的人物就想要我放弃仇恨。」她不屑地持剑停在他的眉心。

    「我没有要你放弃家仇,而是找出真相。」正义是需要伸张。

    「真相?!」她的家人回得来吗?

    「你不愿了解惨案发生的始末,为什么有人要灭了你全家?」十分令人发指,九十六口冤魂。

    眼中一恸的褚姁霓握紧手中的剑。「你凭什么让我信服?」

    「就凭这个。」单破邪双手一出地抓提她的剑注胸口一刺。「我的命是你的。」

    「你……你疯了。」只要再深一寸,大罗神仙怕也救不了他的命。

    「让我帮你找出事实的真相,若真是先父所为,不用你动手,我自会在你家人坟前一死以谢罪。」好美的眼。

    单破邪暗嘲自己,死到临头最在意的还是她那双充满灵性的水眸。

    「信你好难……」她的停滞教他跌入不见底的深渊。「我一定会後悔。」

    她口中的无奈教他重燃起希望,「我的命就握在你手中,只要你稍微使点劲。」

    「你是我见过最疯狂的男人,居然拿命来赌父亲的荣誉。」真要开打他不一定会输,顶多两败俱伤。

    他却选了最笨的方法来死谏,而她更不争气地信服了他,两个蠢人。

    「不只是为了先父,还有你。」为她美丽的瞳眸着魔,不惜代价。

    「我?!」

    「我要救赎你心中的恨,它不该蒙上灰尘,明珠在椟终会发光。」经由他的手磨亮。

    震撼不已的褚姁霓抽回剑。「你赢了,我给你一个月时间。」

    血像涌泉般喷了出来,单破邪迅速地点住伤口四周大穴跌坐草地,防止因失血过多而亡,他还有事情末了。

    「告诉我,红线是你的名字吗?」一个月内受两次伤,乔老肯定乐歪了。

    「不是。」

    「可否告知……」他还没说完她已先行回答。

    「不,你自己去查。」

    单破邪失望地压着伤处,「让我看看你的真面目,丑婶儿。」

    「所以你试探我?」她就知道他看穿了她的伪装。

    他苦笑,「下错了棋,惊走了彩凤。」

    「我只是只流离失所的孤雁,承不起凤的高贵。」看不下去的褚姁霓走近他的身侧一蹲。

    碧血剑的锋利她最清楚,掌肉的单薄是受不住寒光沁骨的刺痛,两手流的血怕是和胸口的伤一样严重,他的蠢行教人心沉重。

    「孤雁南飞只为寻伴,你找着心中的人吗?」多温柔的五指,她并非心冷之人。

    她执起他的手上着药,直觉他意有所指。「等雁啄了猎人的眼再说,不然它连冬都过不了。」

    「你把心锁得很紧,没人进得去吗?」他是雁还是猎人?

    「等我清出心中的恨,否则容不下其他。」背负着血海深仇,她是没资格谈论未来的人。

    「唉!你很固执,偶尔让人来关心你不为过。」心墙筑得高又厚,该如何攻破?

    「把脑袋看顾好,等我月後来取。」她撕下他的衣摆成条状包扎他手上的伤口。

    她没那么傻,牺牲自己的衣物去救仇人之子。

    单破邪反手抓握她的柔荑,「你不和我一同努力,不怕我反悔?」

    「要你的命并不难,我会随时在你四周监视着,反悔只会让你死得更快。」该死,她抽不回自己的手。

    他不痛吗?

    「我不叫你红线,因为我有信心能查出你的真实姓名。」到时会有一个他专属的小名。

    「拭目以待,大话将军。」她也希望能还给爹娘公道,不致平白受死。

    拭目?单破邪邪邪一笑。「我正好瞧瞧你的真实面……」说着手一提已掀开她的面巾,「天呀!你比我想像中还要美上数倍。」

    她的美无从形容,让他目瞪口呆地怔了一会才有力气发出声音,呼吸几乎停滞。

    瑶池仙子之姿,集天地万物之灵性,冰眸媚而艳,菱唇润如红玉,雪肤犹胜白梅三分,削颊甜似蜂儿蜜,玉鼻俏挺映红颜,好不醉人。

    他沉溺了,久久回不了神,何时手中的玉人儿悄然缩回柔荑而不自知。

    啪!

    重重的一巴掌才唤回他的神智,但依恋已种下,她将是他唯一的爱恋。

    「无耻,堂堂的威武大将军竟成了下流的登徒子。」褚姁霓急切地蒙上被他扯落的面巾。

    他受蛊惑了,无法忘记她的美丽。「何必遮住你的绝色姿容,这里又没外人。」

    「很不幸的,你便是其中之一。」不该滥施同情心,他活该受罪。

    绝色容貌代表的不是一生顺畅,备受亲恩,而是颠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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