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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魅眼惑龙(龙凤玦)(寄秋)-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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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受蛊惑了,无法忘记她的美丽。「何必遮住你的绝色姿容,这里又没外人。」

    「很不幸的,你便是其中之一。」不该滥施同情心,他活该受罪。

    绝色容貌代表的不是一生顺畅,备受亲恩,而是颠沛茫然,招祸惹难。自古红颜命皆坎坷,能有几人未在急流中没项,回归平静呢?

    祸水之名不就由此而来。

    相信他的代价是红线女的失败,从未示人的真面目有了例外,她不晓得此举是对是错,信任他的程度越来越稀薄,是否在走向自我毁灭的悬崖边?

    他的执着一揭坏了她对他的信服,褚家的冤真能藉他的手昭雪吗?

    还是他只是在为他的父亲掩饰,拖延真相的杀伤力,以免毁了一个战功彪炳的知名将领,边城人民眼中崇拜的守城将军?

    「我不喜欢你水媚眸中的疏离和防备,我不会伤害你。」他都用生命做了保证还不够?

    「伤害往往是无形的,无心比刻意更伤人。」她已经伤痕累累,放不下保护自己的戒防。

    一阵抽痛袭上单破邪的胸口,额头的冷汗已浸湿发,犹自逞能。「我心疼你。」

    「不。」咬起下唇,她禁止受波动,尽管心口一酸。「红线女不需要仇人之子的怜悯。」

    「是怜惜,一字之差心意天南地北,我想我是爱上你了。」他想要天天看到她,相伴一生。

    爱,多空泛。「人人都爱肤浅的表面,看来将军也是红尘中人。」

    褚姁霓轻轻发出笑声,可是听来却令人觉得心酸,笑中含着近百人的血泪,她用凄冷的笑声来取代哭不出的眼泪,满是悲痛地比哭泣更让人不舍。

    红线之女,线牵幽冥河两端,一是生、一是死,奈何桥上分阴阳。

    「别再笑了,你真以为我是现在才为你动心吗?」这些年她到底是怎么亏待自己的?

    她不能心动。褚姁霓低头一视滴着血的剑锋,「一个月,别让我瞧不起单氏一族。」

    说完,纵身一跃,兀自离去。

    「你在逃避自己的情感还是逃避心魔?」他朝着湖面飘跃的人影一喊。

    远远传来淡淡的回音,「远离你——」

    杨柳湖上泛起一圈圈涟漪,孤寂的晕开无数的圆,秋风萧飒。

    一山绿意,水色轻漾,置身于天地间的单破邪有一丝落寞,刺眼的红染深了一件罩袍,心口的痛犹胜于冷冷的一剑。

    「将军,你怎么又受伤了?」乔老肯定会抱怨个没完,怪他找麻烦。

    「右副将,如果你是来补一脚最好动作快些,不然过来扶我。」他到底看了多久?

    陈威暗忖,向天借胆也不敢呀!即使脚丫子发痒。「看来她是来过了。」

    「她?!」

    「马婆婆。」将军命真大,三番两次都能死里逃生。

    「马婆婆?!」

    「咳!将军是伤了脑子吗?干么重复我的话。」是将军暗示他要注意生面孔,不分性别及老少。

    单破邪在他的撑扶下才有力量站直,「马婆婆又是何人?」

    「她是这几天在营外摆摊的老婆婆,那份清冷的性子和丑婶儿如出一辙。」他怀疑根本是同一人。

    今早他试图去跟踪马婆婆,可是仅仅一转弯,人不见了不奇怪,至少热汤的香气应在,不应该人连同摊子在一瞬间完全消失,无半点蛛丝马迹可循。

    她太诡异了,武功高得出奇,所以他急忙策马奔向杨柳湖,却只见她纵身而去的背影,实在教人扼腕。

    好歹让他见识见识红线女的传奇是否属实。

    「原来她在。」单破邪会意地一笑,随即痛得两眉下垂。

    自作孽,不可活,没事拿命开玩笑。

    「将军是她所伤?」咦?怎么两手都挂彩,该不会是不规矩吧!

    「不。」单破邪懒得解释,省得浪费一番口舌。

    「不?」伤得这么重是有帮手?

    「扶我上马。」他想他撑不了多久。

    「是。」

    一上了马,两人快马加鞭的回到营区,单破邪一身的血渍引起诸多猜测,军心惶惶地忧虑有外敌进犯,个个表情戒备地握紧兵刃准备上阵杀敌。

    脸色有些泛白的单破邪强撑着虚弱的身子,故作没事地说是射了雁,溅到血,要众将士勿多想,脚步稳定的走过教练场以安军心。

    但是一进入寝居,人未靠近内室就向下一倾,陈威及时扶住他,焦灼地送他上床并请来乔逐,威武大将军出水痘的流言足足传了三天。

    没人得知真或假,也许去问问卖汤圆的马婆婆吧!

    她会回说:「死不了。」

    ****************

    「冰婆婆!来碗暖心窝的红线汤圆。」

    爽朗低沉的笑声传来,正在盛汤的褚姁霓真想一瓢子往他脸上泼去,好毁去那张令人心慌不已的俊颜。

    「将军的水痘好得真神奇,老婆子当要举城哀丧,户户吊白幡了。」是她泄了底?

    仔细一想,右副将陈威的嫌疑最大,是他在闲聊中透露了将军去向。

    嗯,不错,一个卑鄙的陷阱。

    「感谢冰婆婆的温柔关心,人如汤圆细滑可口。」单破邪有意无意的逗弄。

    烦。「老婆子夫家姓马不姓冰,将军贵人多忘事。」

    给他的汤圆中除了汤圆还是汤圆,平凡得就像……汤圆,未加任何佐料和姜糖。

    「是吗?冰婆婆的夫家与将军我是本家吧!单婆婆更合适于五十年後的你。」一群儿孙绕膝。

    褚姁霓木板子一拍,炒熟的花生顿时成粉末,看得四周的士兵大为惊叹,瞠目结舌地暗赞好手艺,只有单破邪看出她眼底细腻的愠意。

    她被激怒了,好现象。

    「一将功成万骨枯,五十年後老婆子成了仙,会上乱葬岗吊祭将军。」他的骨头适合挖坟。

    单破邪呵呵一笑地将她的白发擦向耳後。「仙姿仙骨仙人儿,你已一身仙气,何需再等五十年。」

    「将军有调戏老婆子的习性吗?」她反手用木勺子敲他的手背骨以示警告。

    「如果老婆婆的白发之下是妙丽小姑娘的话又另当别论。」他意有所指地以舌舔胀红的手背。

    褚姁霓脸一赤地横瞪他,「你真是十成十的登徒子。」

    「十天前你说过这句话了,小红线。」可惜的是还没查出她的真实姓名。

    那一剑刺得深,让单破邪足足昏迷了三天三夜,为了稳定军心,他不得不抱伤上教练场校阅,在躲避一位冒失士兵的矛头时不慎扯裂伤口,又得在床上躺三天。

    到了第七天,他实在定不下心地溜下床,偷偷观察汤圆婆婆的一举一动,他敢肯定那张老脸下有双熟悉至极的眼睛。

    连续三、四天他都会来喝碗不加料的汤圆,一喝便是五个时辰不走,顺便帮她卖卖汤圆,磨磨花生粉。

    有点进步的是这次她未乘隙遁走,依然日日在辰已交接时分推着摊子来上工,申酉时分收摊,悄然地离去。

    好几次他刻意要跟踪,总是功亏一篑让她在眼前失了身影,遍寻不着丝毫线索。

    陈威的才智应该不辱使命,能在限期内查到当年事件的来龙去脉,洗刷父亲的污名还她公道,不致让仇恨困住一生。

    而王大海闷得慌,塞拉族人死性不改,活动范围又向前推进一里,食髓知味地洗劫天龙王朝的商旅,因此派他出兵讨伐,近日内必传捷报,他的蛮力没几个人挡得了。

    「单破邪,你真不是好人。」分明要她自曝身分,引来杀机。

    「本将军允许你直接唤我名字破邪,毕竟你是『年岁已高』的老人家。」他取笑地轻触她眼角的皱纹。

    真实,他几乎分辨不出真假,若不是他知晓真正的她,定会被蒙骗过去。

    褚姁霓微恼地一闪。「欺负老婆子很乐吧!大将军。」

    「不,调戏小姑娘才是我的兴趣,红线妹妹。」单破邪有模有样地学煮起姜糖。

    「想必将军看老婆子不顺眼,用尽心机要老婆子和家人『团聚』。」左一句小红线,右一句红线妹妹,怕人不知她是杀人无数的女杀手——红线女。

    「红……马婆婆何出此言?」保护她尚且不及,怎会成为陷害者。

    「杀人者,人恒杀之。恶人奸徒亦有亲友,你何不昭告天下,红线女在此。」武林泰斗也难敌蝗虫涌肆。

    单破邪为之一顿地凝重了表情,「你说得没错,无心比有心更伤人,我绝不再犯。」

    「褚姁霓。」

    「嗄!你说什么?」是他听错了吧?

    太过痛责自己疏忽的单破邪隐约听见褚什么你,有点类似……人名?

    「褚姁霓,我的名字。」她恨恨的说道,为个营区附近的小孩舀碗料多汤浓的汤圆。

    「为什么要告诉我?」他小心地藏起眼底的愉悦,不动声色的问道。

    「因为你还没死。」所以她不能死,得留着命在二十天後杀了他。

    真不可爱的姑娘!单破邪气闷的为一位受宠若惊的士兵加姜汁,天冷了多添些才不致受寒,朝廷需要的是精兵不是病夫。

    一连好些天他日日来报到,由旁观到插手煮汤圆、卖汤圆,好奇的士兵和百姓闻风而至,排长队一尝马婆婆的汤圆,让他们俩忙得像平凡夫妻……呃,是平凡婆孙。

    旁边蹲了个洗碗小厮,两只手都洗到起水泡了,双肩酸得抬不起,快沉进冷水里。

    「将军,我们可以收摊了吗?」累得快睡着的何青苦苦哀求着。

    没用的缺脚虾。「你去问马婆婆。」

    「啊!问她呀!」他马上丧气地捶捶肩。「她不损我一顿才怪。」

    「明白就闭嘴,後边还有一堆碗没洗。」单破邪不负责收碗,吃完汤圆的人看他的神色,就主动把碗放进木槽里待洗,哪敢要他洗他们的脏碗。

    「哪有一堆……」何青顿时瞠大眼快哭了,中元节不是早过了,怎么饿死鬼还没归队。

    好高的碗山,快堆到他眉心了。

    「小青子,你手断了是不是,客人等着用碗。」慢吞吞地不知在磨蹭什么。

    「在洗了,马婆婆,我在沥乾。」何青无力的回喊,加快动作地搓洗。

    「沥乾?!」倒扣着就成了,三年伙夫是干假的吗?

    单破邪好笑的俯在她耳边低喃,「你不觉得他很可怜吗?」

    「他八字不好。」关她什么事?不幸的人是她,老是摆脱不了他。

    「喔!那要怎么办?」他打趣地横睇一脸苦命兮兮的何青。

    「排队投胎。」改运太迟了,三岁订终身。

    「好很呀!小霓。」单破邪大笑地揉揉她的银丝,一副很亲密的模样。

    若两人年岁相当,倒是个令人会心一笑的小动作,偏偏看在众人眼中是将军和这位老媪之间古怪得教人纳闷,不免好奇的多瞄两眼。

    不过没人会联想到另一层关系上,只当是将军体恤老人家的辛劳,拨空来帮个小忙。

    褚姁霓冷眸一瞪,「将军,你想让老婆子晚节不保吗?」

    居然唤她小霓,也不瞧瞧她现在的装扮。

    「营区中有得是空房,不缺一副碗筷。」他希望她搬回军中,但是不敢用强烈的手段逼她。

    她太刚烈又固执,一个不够圆滑反倒让仇恨加深,想挽回也来不及。

    「小青子,将军缺碗筷,拿一叠来。」她更不缺,层层碗叠碗,筷成绑。

    「喔!」何青跌跌撞撞地一打滑,整叠碗往前倾倒,差点砸到人。

    自然反应,只见七旬白发老妇双足一蹬旋踢,勾、转、掷、抛,一个个碗整整齐齐的叠放在汤锅旁。

    「小霓儿,你露底了。」很想大笑的单破邪一本正经地帮她接住两只碗。

    「噢!我的老天,瞧我做了什么蠢事。」她抚额一呻,脸上的皱纹更深了。

    他顺势搂着她的细肩一抚,「没关系,将军令一出,没人敢作声。」

    淡淡的兰芷香味由她身上飘向他鼻间,威武的将军气势荡然无存,沉醉地细闻,脸上的表情充满对心爱女子的怜宠。

    他的异样很难逃过众人的眼,全都掉了下巴傻了,凸了眼珠子直盯着瞧。

    「将……将军,你干么抱着马婆婆不放?」傻愣愣的何青不解风情地问道。

    「你……」他才想好好开骂一顿,好不容易愈合的伤处传来剧痛。

    「单、破、邪、你、去、死——」敢光明正大占她便宜,而且她现下还是个老媪面容。

    「霓儿——」偷香不成的单破邪有点无奈,他正想偷吻她的发呢!

    「别叫我!好好过完你短暂的生命,二十日。」

    话一完,褚姁霓拔空凌风而去,宛如一道虹横过天际,留下无声的惊叹。

 第七章

    「你找我?」

    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位倾城倾国的绝色佳人,湖水绿的衣衫,淡紫色的罗裙,发束垂腰未着胭脂的冷着素面,以令人意想不到的方式由窗外跃入。

    该有的防备心在一瞬间瓦解,眼睛眨也不眨的忘了呼吸,连该保持正常的单破邪都为之惊艳。

    他知道她很美、很媚,让人难以自制地心动,但是没料到恢复原来面貌的她竟如此娇媚出尘,仿佛是画里走出的百花仙子。

    美女出东邻,容豫上天津;整衣香满路,移步袜生尘。水下看妆影,眉头画月新;寄言曹子建,个是洛川神。

    「我是到了木人巷不成,还是哑巴国?要浪费时间请便。」褚姁霓作势要离去。

    「等等,霓儿,你不想知道当年血案的经过吗?」唉!好烈的性子。

    一气就是五天不露脸,害他不知上哪找人去,只好张贴榜文寻汤圆婆婆,还好她来了。

    她停下脚步回头,「不是诱我现身的饵?」

    「聪明的鱼儿不会上两次网,你的脾气不是普通的倔,我敢拿先父的名誉开玩笑吗?」单破邪走近,握住她的手不放。

    「放开。」向来冰冷的眸色逐渐让怒火取代,她在害怕失足陷入泥沼。

    「安静点,我带你见个人。」他强拉她来到一位面露祥和,年岁大约近三十四、五岁左右的和尚面前。

    「你要超渡吗?家师便是一方神尼。」她不认为和尚能带来任何解答。

    师父苦心地教养了她十年都改变不了她的心志,一个慈眉和尚是化不开那份血仇。

    「你看仔细点,是不是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七岁的她该有些记忆。

    褚姁霓勉强地望了一眼,一种来自遥远的模糊影像剌激着她,一个年轻带笑的男子……

    「你……你很像……」她一时想不起来。

    「霓丫头,你长大了,不再是玩泥巴的小野人。」空悟大师难掩怅然地合掌念声,「阿弥陀佛。」

    「文二叔,你是文二叔!」她激动地冲上前,眼中泛起薄雾。

    「时间过得真快,霓丫头都长成个美人,与你姑姑有八分神似。」十年了,他还是无法忘怀。

    褚姁霓忍着悲伤的问道:「文二叔为何出家?我记得你准备考状元光耀门楣。」

    封闭的记忆像潮水般涌来,一一在眼前浮现。

    「失去你姑姑玉缡,我已万念俱灰,不再有生趣。」他感慨的一叹。

    本来他想随後追去,但家中两老以死相逼他才断了念,找了处清幽的寺院落发为僧,为往生的爱人日夜焚香诵经,希望来生再聚首。

    「文二叔——」她对不起他,姑姑的仇至今未能得报,有负临终遗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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