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袖招,点绛唇-第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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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凝嫣不自觉地摸摸五公主的头,伸出手后才发觉这个举动不妥,对方怎么说都是异邦公主。
五公主倒是一点不介意,“没关系,我们草原上没这么多规矩。”
贝凝嫣这才安下心来。“女儿在开阳,可能不久之后,我们也会迁回杭州的。你从苏州转过来,也不算远的。”
看着贝凝嫣应了下来,五公主雀跃起来,“那就这样说定咯!还有雨前龙井!”
显庆四年(659年)六月底,由于没有接到武媚娘的新指令,傅岩逍就乐颠颠地和贝凝嫣直赴开阳回家看亲亲女儿。徐护卫一行依然是返回长安,同行的是意气风发的五公主。
五公主殿下作为部落派来天朝觐见的使节,彼时,她只是一心盘算着赶紧见过大唐皇帝走个过场后,就可以奔向江南。浑然没有意识到,她即将会在长安,遇到执政近四十年,史上第一位女皇帝,并且,这个人,会将她的人生,完全的改写。
作者有话要说:噢。忘记说了。我今天开始放假,放假期间停更。
春节前结不了文了,大家还是期待我2月结文吧~摊手~
嗯嗯,食言自肥,我会努力多吃点名副其实的。
纷至沓来
与徐护卫一行分道扬镳之后,傅岩逍顿时就觉得天高远云轻淡,不知道期限的悠闲时光,自然是应该好好地尽情享受。
没有了许许多多的电灯泡,即使心急着要赶回去陪女儿,但这一段旅程,仍然是铺满了浪漫与温情的N度蜜月之旅。
在这一段路上,贝凝嫣轻描淡写地将现在她挣下的家业向傅岩逍交了底。傅岩逍咋舌不已,她自己一手打理的事情,全都是有着武媚娘在后面全力支持的,倒也没觉出来有什么极大的成就感。至于活字印刷与各地兴办书院,又全是依恃着后世的模式经验,实在是没有什么可以拿出来说的。
不过,在这一路上,贝凝嫣缓过劲来之后,倒是有机会细细拷问这个是从后世活转到当下的人。听到傅岩逍说后世中,男女之间的关系时,心下恍然,难怪这个人,身上总透着一股子自信,并没有一丝一毫这个时代女子所惯有的以夫为天,以男人为尊的概念。
而正是因为碰着了这么样的一个人,她的命运,或者说,出现在傅岩逍身边的所有女子的命运,才会得以扭转吧。
在这一刻,她从来没有过地感激上苍,感激它将这么一个人,带到了唐朝,而且,又恰当其时地,让她得以遇上。
“岩逍,你说,我们之间,是不是应该算是上天恩赐下来的情缘?”她恍恍惚惚间,带着溢满胸怀的幸福,夹着些许的不确定,要求得傅岩逍一个肯定的回答。
如果是其他人问到这个,傅岩逍定是会秉持着无神论的调调,不过,在情人这般殷切的眼神下,她不自觉地屈服了。懒懒地翻个身,歪着头对着贝凝嫣笑,“凝嫣,你不觉得,即使是上天恩赐,也要我们不断地为之努力,才会挣来幸福么?”
贝凝嫣低头一笑,“是啊。以后,可不许再随意放弃了。”
傅岩逍目瞪口呆,敢情,人家美女是下个套,等着她钻呢!她表情纠结地看着自家名不正言很顺的夫人,越来越腹黑了,这可怎么办呐!以后的日子,是可以预见的多姿多彩啊。只希望自己少挂点彩就阿弥陀佛了。
贝凝嫣倒是自个笑得开怀,顺手又塞过来一叠文书,“喏,拿去。”
傅岩逍好奇地接过,犹自不忘发问,“这是什么啊?”
“自个看。”贝凝嫣心满意足地拍拍她的头,“看完顺便批复了。”自顾自地将自己安置妥当,“我好累,先睡一会,等我睡醒了,你得给我看成果。”
傅岩逍随意翻开上面的几页,叫道,“喂喂,凝嫣,你怎么可以将商号的事全扔给我?我可是什么都不知道!”
“吵什么吵,反正你得处理完。”贝凝嫣将脸从锦被中露出来,顺便挥挥手,像赶苍蝇一般,将傅岩逍凑过来的脸挥得远一些,“你除了替人打理的产业之外,还有什么没有?”
傅岩逍摇摇头,委屈地道,“没有。”
“那不就行了,既然没有,那还不好好干活,你得养家活口啊,难不成要让我养家?”
傅岩逍心里美得很,嘴上依然很欠抽地说,“我不介意当小白脸的!”
贝凝嫣向她招招手,“过来我看看。”
傅岩逍不明所以地凑近一点,贝凝嫣捧着她的脸端详半天,又摸又捏的,玩够了才松手,“鉴定完毕,不够白,乖乖干活吧。”
……
傅岩逍哀怨地被自家娘子调戏完,乖乖地替自家娘子干活卖命去了,放任着那个甩手掌柜堕入甜梦中。
养家啊,是多么幸福的负担。傅岩逍美滋滋地对着贝凝嫣恬静的睡容发一会呆,再低头奋笔疾书,打起十二分精神来一一处理这个“嫁妆”。
快乐的时光,总是显得分外短暂,在这不算长的一段旅程中,消解了两人之前的相思之苦,经受了数年分离煎熬的傅岩逍与贝凝嫣,那些难熬的时光,就像是梦一般地过去了,再醒来时,心系之人,依然在身边。
在开阳的“肖府”,平日里总是安静得很的府里鸡飞狗跳。原因无它,只是自家的小姐,小小年纪,折腾劲可大,完全不像是遗传自端庄贤淑的夫人,从书院回来的时候,发现夫人不在府里,还一副怏怏不乐的模样,每天做什么事都提不起劲来,连一向勤读的诗书也不上心。
待得过了小半个月,收到夫人的家书,就像是换了个人似的。整天笑嘻嘻的合不拢嘴,折腾着家里的佣人里里外外地收拾,欢天喜地的比过年还来劲。
妍儿一早收到贝凝嫣寄回的家书,说傅岩逍将会一起返回开阳。她整天数着日子就是盼着傅岩逍回来考她功课,一听这消息,哪里还能不乐翻天?自然就苦了一府的人陪着她折腾。
傅岩逍一行返回到开阳的时候,长孙无忌被流放的消息已诏示全国。
傅岩逍默默地看着那张榜文,这就是不让她回长安的原因么?这事不过是一个盛大的开幕,后面,是更加多的暗涌与斗争。长孙无忌是倒了,但他积攒下来的人脉与培养起来的人,在这个时候,会明哲保身安静一时,然而静水流深,下面总是暗藏着更多的激流。
武媚娘是怕她再被卷进去,到最后无法保全自身吧。鸟尽弓藏似乎是亘古不变的定势,正因为这样,才益发显得武媚娘对她,确实算是仁至义尽了。在这样的时刻,将她撇清了出去。
贝凝嫣看她一脸若有所思的模样,悄悄牵了下她的衣袖,“岩逍。”
傅岩逍回过神来,反手握住贝凝嫣,“凝嫣,我想,我们很快就可以回杭州了。”
贝凝嫣浅浅一笑,“只要你在就好。”她是希望能够尽快了结所有的事情,回转杭州与织艳悔殊拢春她们会合,而萧忠,应该这个时候已经在杭州了。但现在,这不是最紧要的事情,只要是这个人在她身边就可以了,至于身在何处,反而显得无足轻重。
她们这边一入城,得到下人禀报说两人已经进了开阳城,妍儿就忙不迭地冲到府门张望,伸长了脖子向街口望,如果不是被人拦着,指不定这小孩就要蹿到城门去了。
远远的,傅岩逍先从车窗看到急得小脸都红了的妍儿,不自禁地就扬起笑意。探出头来向妍儿挥手,“妍儿!”
妍儿一下就笑得小脸像朵花似的,蹦着下来,冲到尚未停稳的马车前,把车夫吓了一大跳,赶紧稳住,省得把这个小祖宗给碰着了。
妍儿巴巴地扶着车辕,心急得想早点见着爹娘,可是使尽了吃奶的劲也翻不上去,又气又急的。傅岩逍赶忙掀帘跳下来,妍儿立刻放开车辕,七手八脚地缠上去,巴住傅岩逍,“阿爹,阿爹!你可回来了!”
傅岩逍眼眶热热的,鼻子一酸,眼泪差点就忍不住掉下来。略显吃力地把妍儿抱起来,一迭声地应,“是,是,是,阿爹回来了。”
在初初醒来见到贝凝嫣的那一瞬间,她只以为自己是在做梦,恍惚着不敢置信,随之而来的,是铺天盖地的欢喜。
但在此刻,她看到妍儿这么急切的神情,没有丝毫矫饰的激动与欢喜,单纯的只是孺慕之情。抱在怀中的女儿,已经不再是当年离开的时候小小软软的身子,她也已经不再能够毫不费力地抱着她来哄了。这种感知,更深刻地触动了她——她离开的这几年里,确实是错失了许多。
从贝凝嫣的口中,她所听到的,多是顺遂的事情,贝凝嫣说得轻松,她心中明白这其中必定凶险,生活上并没有什么问题,而且还慢慢地操持起一份家业。只有当这个逐渐长大的女儿站在她面前,被她抱在怀里的时候,她才有了更为复杂的感受。
韶光易逝,她和贝凝嫣的感情有幸未曾更改,甚至于容颜也未曾有变,但那些错过的时光,真的是彻底的错失了,就如同,她没有来得及,看着妍儿慢慢长大。
贝凝嫣含笑看着这两个差点就要执手相看泪眼的“父女”,伸手替女儿将微乱的头发弄平整,视线却是落在傅岩逍的脸上,“先进去吧,别抱着女儿傻站着在这,日子还长着呢。”
这一下,这“父女”俩喜相逢泪长流的局面就算是彻底破功了。两个人都喜滋滋的,为着贝凝嫣那一句“日子还长着呢”。
“阿爹以后不会扔下了妍儿了,对么?”妍儿满怀期待地向娘亲求证。
贝凝嫣嘴角上翘,想要伸手接女儿过来,傅岩逍却侧身避开,嘴里嚷嚷道,“不行不行,你常常见着妍儿的,不给你抱,我自己抱!”
妍儿咯咯地笑,搂住傅岩逍的脖子,小脸贴在傅岩逍脸上,蹭了蹭,“阿爹不走咯!”
“是啊。”贝凝嫣先行往里面走,“阿爹要在这儿陪着妍儿,天天考你功课!”
妍儿皱皱鼻子,不一会又是笑开,附在傅岩逍耳边偷偷告密,“阿爹,我跟你说哦,娘说等我读完小经你就会回来了的,所以,娘考我功课好可怕的,你回来了我就不怕啦!”她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紧接着又要向傅岩逍邀功,“不过,我小经真的就要读完了哦。”
走了一段,傅岩逍额上见汗,十岁的小孩子,身量体重都不再是可以一直抱在怀里不吃力的了。贝凝嫣心疼她,故意哀怨着跟妍儿说,“妍儿,这么久了都不理娘么?”
妍儿圆睁着眼,犹豫了一下,哧溜一下滑下来,一手一个,牵着傅岩逍与贝凝嫣,自个走在中间,急着表明自己要理娘的。
仇岩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脸上带着暖暖的笑容。眼前这一幕,已是许久未见了。
这两年时间里,他一直跟在贝凝嫣母女身边,才十岁的小姐,在贝凝嫣面前,向来是表现得贴心乖巧,少有调皮胡闹的。或许是知道自家娘亲的艰难,也不想再去触动,才会压抑着心性。
只有在傅岩逍也加入到这个家的时候,或许是体知到有人可以替贝凝嫣分担一半的重担,才会肆无忌惮地展现出她这个年龄原本应该有的活泼,淘气撒娇,调皮捣蛋。
一下子爹娘全回来了,小妍儿自然是心花怒放,整天里缠着傅岩逍与贝凝嫣,尤其是对三年多未见的傅岩逍,简直像是将这三年积攒下来的能量全释放出来。只把傅岩逍折腾得一边乐滋滋的一边又大感头痛慨叹吃不消这个精力旺盛的女儿。
贝凝嫣对外只称是失散几年以为亡故的夫婿意外相逢,过一阵子就要随着夫婿回转江南。那一日两人携手回府,状极亲密,且妍儿一口一个阿爹叫得亲热,大家也只为她们的际遇唏嘘,并没有什么难听的闲言闲语传出。在生意上时有来往的旧交,也只是替这一直带着女儿独自求生的贝凝嫣高兴,直道是老天有眼,没有生生扩散这一对有情人。
鉴于“傅岩逍”这一身份的罪名尚未洗脱,现在在官府名册上,已经算是死人了,自己这几年来,又是用着何夏墨的身份来营商,小心避开所有曾打过交道的人。但这两个身份,对贝凝嫣来说,都没有什么好处。傅岩逍并没有正面掺和到贝凝嫣生意上的事情,只是偶尔与妻女出游。
在这数得出来的几次出游中,贝凝嫣仍是戴着面纱,她可不想在重逢失散多年的夫婿的同时,又神奇地恢复了容貌,招来祸端。傅岩逍仗着没有人认得出她,光顾着与妍儿嬉笑玩闹,就算出门前仇岩给她稍作易容,出门不用多久,定也是会玩得满头满脸的汗,干脆就洗掉。
长孙无忌的垮台倒掉,委实让傅岩逍放松了警惕心,一家团聚的欢欣,也让她无暇顾及那些她一直避之不及的纷争。
她在这边是乐不思蜀,别人却是严阵以待。霍逐阳自接掌驿帮以来,前一年还算是顺遂,忙着理顺那些原属贝家的产业,其他驿帮原有的生意,也有了长足的增长。只是他还没来及自得,到了第二年,驿帮的生意就开始屡受狙击。
起先失掉的只是小份额不太起眼的生意,他也不太在意,转入第三年,那一家屡屡抢断驿帮生意的商号,竟然迅速发展壮大起来,并且一转此前一年的低调作风,明目张胆地和驿帮抢起生意来。一连被抢断了几宗大生意,连隐退的刘老爷子都惊动了。
特意派了人去摸这家新起商号的底,看看到底是什么人,有着这样的手段,可以在短短不到三年的时间里,将生意做到这种地步,竟然看似是专门冲着驿帮来的。
这样一查二查的,就查到开阳来了,等刘老爷子听说是一个丧夫寡妇在背后掌事,差点没把胡子都气翘起来。霍逐阳与刘若筠成亲之后,一来是为了照顾他的面子,二来是长辈们想早点抱孙,借着刘若筠有了身孕的机会,逐渐将她摘空出来,基本上除了暗地里的势力,明面上全是霍逐阳主事。
刘若筠倒也没有多大反应,安静得有些过分,刘老爷子只以为她是即将为人母,心性也自然转移开去。现在这个局面,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再到长孙无忌出事,长孙一派的人多少都有点人人自危的味道,刘老爷子一想到几年前的事端,心里就吃不住劲,急忙唤了刘若筠进书房议事。
刘若筠低垂着眼,淡淡地道,“爹,女儿久不理事,对这事委实不清楚。”
刘老爷子脸上便带了愧色。长子刘若谦的长久不上道,他已对这个儿子灰了心,现在嫡孙已经算是有了,这家业,迟早是交到嫡孙的手上去。只是或多或少的,对这个女儿有着歉意。此前她需得帮着她那不长进的兄长打理家业,成亲后又是出于各种考虑,将她慢慢的架空,到现在,事情有变,思来想去,竟然也只有她或许才可以收拾得了这个残局。
“你大哥是指望不上了,这个家,总得是你来打理着,要怎么办,你来拿主意吧,以后也是要留给谦儿的。”刘老爷子斟酌着说话,言下之意,不过是反正都是你和你儿子的,要不要守,怎么守,你自个操心去吧。他自己的女儿,还能不清楚么,话说到这份上,她是管也得管,不管也得管了。
至于她要何时插手,那也是自有她的主意。这么些年来,也是屈着她了。罢了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自己以后就算是彻底放手了罢。
出了书房,刘若筠多少有点意兴阑珊,靠山已倒,又受狙击,局面艰难自不必说,更可怕的是,现在半点都察觉不出来当年傅岩逍背后的人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