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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越界--桐野夏生-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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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好像根本没意识到和雄几乎不会日语。幸好和雄听懂了大意。
    “对不起,我弄错了。”
    和雄模仿日本人,低头道歉。雅子仍心存疑问地盯着和雄的黑眼睛。
    “你的事我谁也没告诉。”
    “明白了。”和雄点头不止。
    “警察是为山本的事来的吧?”
    说完,雅子朝停车场走去。和雄被吸引,不由得尾随其后。一群男男女女的巴西工人叽里呱啦谈笑风生地走出大门。为了避人耳目,和雄跟雅子拉开几米距离。雅子对和雄跟在身后好像全不在意,挺直背,目视前方,快步走着。
    巴西同事们拐过弯走上朝向宿舍的路,看不见时,和雄跟雅子不知不觉已经走到废弃工厂前面。旺盛的夏草散发着清爽的气息,暗渠的腐烂味因此略微减轻。
可暑气马上扑面而来。再过几分钟,道路会由于满是尘土而泛白干燥,草也会热得发蔫,散发出更浓烈的气息吧?
    和雄感到雅子无意地瞅了一眼暗渠,吃惊地站住了。暗渠的盖子开着。昨天,和雄掀开后就没盖上。和雄看到雅子脸上浮现出恐惧,感到不解。自己干的事告诉她好呢?还是不告诉好?可是,自己捡了雅子扔的东西,行为太卑鄙,张不开口。和雄只是两手插在屁股口袋里,干着急。
    雅子苍白的脸越发变青,她走近暗渠,从缝里朝下看。和雄只能看着她的背影。他终于忍不住开了腔。说出的话竟跟自己听腻了的车间主任中山的口头禅一模一样。
    “干嘛呢?”
    和雄想那可能太粗鲁了,不过他贫乏的日语词汇中只有这句最符合这个场合。
雅子回头看了看和雄的脸,而后看到和雄胸前耷拉着的钥匙。
    “那是你的钥匙?”
    和雄慢慢地点头,而后又摇头。对雅子撒谎是很痛苦的。雅子眯起眼,因和雄模棱两可的态度而焦急。
    “不会是从这里捡的吧?”
    和雄张开两手,耸了耸肩。只好老实承认:“……是的。”
    “为什么?”
    雅子走近来,站在和雄胸前。虽然雅子是高个子,但身高也只能到和雄的嘴边。和雄受到她的压迫,感到害怕,不由得两手抓紧了钥匙。他可不想被雅子夺回去。
    “什么时候看到的?你呆在哪儿?”
    雅子猛地指向废弃工厂前面繁盛的草丛,好像有热量从她指尖射出,浓密的草丛里飞腾起很多甲虫。和雄被这种气氛感染,不得不点头。
    “为什么?”
    “为了等你。”
    “为什么等我?”
    “说好了,不是吗?”
    “我没答应。钥匙还我!”
    雅子伸出让人感到力量的右手。和雄为了不让她夺回去,又抓紧了钥匙。
    “不给。”
    雅子两手叉腰,很纳闷。
    “为什么想要那东西?”
    怎么就不理解呢?非让自己亲口说吗?和雄畏惧地看着雅子,这是个多么残酷的女人呀。
    “还给我!这东西很重要,没它不行。”
    雅子的话和雄大体听懂了。不过他想不通,如果很重要,为什么要扔掉呢?
她之所以要自己还回去,是因为自己把它戴在身上了。
    “不给。”
    雅子拼命地咬紧薄嘴唇,似乎在想新对策,沉默不语。看到她垂下了肩膀,和雄抓起雅子的手。雅子的手纤细,几乎没有肉。和雄的手里可以握住两只。
    “我爱你。”
    雅子惊愕,回视和雄。
    “为什么?就因为那晚上干了那事?”
    和雄想说自己一定能够理解雅子,可是想不起合适的词。急躁的和雄就跟背日语课文似的,重复着同一句话。
    “我爱你。”
    雅子把手从和雄的手里抽出来。
    “我不能答应你。”
    和雄领会到那是拒绝,立刻跌进了失望的深渊。雅子丢下木然伫立的和雄,走上清晨的小路。追上她!和雄迈出一步。可感到她的背影在断然拒绝自己,和雄知道,自己更是被深渊的淤泥埋没了。
七    工厂的停车场,表面上看着是平地,其实是一个舒缓的斜坡,晚上很难发现,但经过疲劳的夜班之后,清晨下班时有时会看到自己站的地面歪斜着。
    雅子感到略微有点眩晕,两手扶住花冠车的顶部,支撑着身体。汽车顶上,因为夜间大气凝结,满是水滴,就像浸到水里似的,雅子两手湿漉漉的。雅子在牛仔裤上蹭了蹭双手。
    想不到那个年轻的巴西人会说那种话。雅子清楚那不是说谎。雅子回忆起那天早上,和雄就像丧家犬似的追随在自己身后。像那天一样,雅子再回头看时,路上已不见和雄的影子。他一定很伤心吧?
    雅子受到的打击,与其说是被和雄捡到了丢弃的钥匙,倒不如说是和雄那厚重真挚的感情和深刻的忧郁。现在的雅子跟感情无缘,那是她不需要的东西。自己已把退路都截断了,难道自己今后就这样生存下去吗?前几天的孤独感再次清晰地出现在心中。
    因为那一天,她越过了界限。碎尸,弃尸,甚至连同回忆她都想抹掉。不过,自己已无法回到从前。雅子想吐,就在车边吐起来。越吐,就越想吐,呕吐感怎么也止不住。雅子跪在车边,一边流泪一边不停地吐着黄色的胃液。
    用面巾纸擦过眼泪和口水,雅子发动了车子。不是回家,而是左转弯驶上车辆稀少的、从新青梅公路到狭山湖的道路。路是S 形,车反复地左右急拐弯。雅子把车打到二档,开始爬坡,大清早的,没有车辆来往。途中只是跟开“幼孤”
牌机动两用车的老人擦肩而过。
    在山间峡谷拦河建坝形成的狭山湖,在桥左右两边平坦展开。浅茶色的土壤围着湖,周围景色就跟迪尼斯乐园似的,很平坦,弥漫着人工湖所特有的虚假味。
伸树还是孩子的时候,看到这个湖,还被雅子吓唬哭过呢。雅子说湖里会有恐龙出来,吓得伸树哭叫着,把脸埋到雅子的肚子上,再也不去看湖。想起这事,雅子无声地笑了。
    朝阳照在人造湖的水面上,闪闪发光。因为睡眠不足,雅子对过多的光亮感到眼晕。她眯起眼,瞥了一眼湖面,拐上通往联合国教科文村的道路。接着又跑了一会儿山路,不久就看到了她熟悉的地方。雅子把车停在夏草横生的路边。离这里步行五分钟的树林里就埋着健司的头。
    雅子下车,锁上车门,披荆斩棘,走进树林。她很清楚,这一举动很危险。
不过,她甚至已经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只是自然地走着。
    雅子从几十米远处,静静地凝视作为参照物的大样树。树下的草丛中,只有很少的土露出来。周围没有丝毫变化。现在正值盛夏,整座山更是生机蓬勃,就像被赋予了生命似的,比十几天前更充满生命气息。现在,健司的头大概已经腐烂,溶入土中,成为虫类的可口饵料了吧?这想像有些残酷,也略感愉快。因为自己把健司的头赐给了大山的生灵。
    透过树缝斜照进来的阳光刺痛了眼睛。雅子急忙把抱胳膊的两手分开,遮住阳光,久久地盯着同一个地方。回忆如同开着水龙头的水管里的水,源源不断地流淌,以至于忘记了时间的飞逝。
    那天,雅子怀抱装着健司头的纸袋子,物色埋藏的地方。健司的头很重,双层的商场袋子都几乎脱底,并且,雅子手里还抱着铁锹。雅子一边用作业用手套擦额头上的汗,一边多次倒换手。那时,胳膊感受着健司的下巴,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当时的感触现在仍记忆犹新,想起来还打寒战。
    雅子回想起一部叫《格鲁西亚的头》的电影。电影中的男人在大热天的墨西哥一边给将要腐烂的头颅浇冰,一边驾驶“蓝鸟SSS ”飞奔。男人的脸充满愤怒,显得悲壮。雅子想,十天前的自己,在这儿彷徨时,肯定也是那副神情。是的,是愤怒。不知道是针对什么的愤怒。不过,雅子意识到,那时自己确实愤怒了。
就一个人,不向任何人求助。是向陷于此种境地的另一个自己的发泄吧?不过,愤怒彻底解放了自己。那天早上,自己确实变了。
    雅子从树林里出来,在车中慢慢地吸了一枝烟。不想再来了。雅子掐灭烟,把变速器打到兜风档。再见了,雅子朝那埋头颅的地方摆摆手。
    良树和伸树都上班去了,两人吃饭后乱糟糟的痕迹留在餐桌两侧。雅子把碗筷放到洗碗池中。做什么都嫌烦,干脆就这样睡觉算了?她站在居室当中,直发呆。
    现在既不用干活,又不用思考,只有上夜班累得筋疲力尽的身体要求休息。
雅子突然想,和雄在干什么呢?是不是关死灯,无聊地在床上翻来覆去,辗转难眠呢?说不定,正不停地在废弃工厂那连绵无尽的墙壁背阴处走动呢?对想像中的那个孤独的身影,雅子第一次怀有一种惺惺相惜的感情,那个钥匙给他算了。
    电话响了。才上午八点多。雅子不想去接,掏出烟,点着。电话却响个不停。
    “是雅子吗?”弥生打来的。
    “早上好。什么事?”
    “嗯,刚才就给你打过电话,没通。你还没回来。今天回家很晚啊!”
    “对不起,顺路去了个地方。”
    去哪儿?弥生没问,相反气喘吁吁地问:“喂,看过早报了吗?”
    “还没有。”
    雅子盯着放在桌子上的报纸。
    “那快点看!包你大吃一惊。”
    “有什么消息?”
    “总之,快看一下,我等你。”
    弥生催促说,语调兴奋、激动。雅子放下话筒,打开早报。第三版的标题是“K 公园碎尸案的重要嫌疑人浮出”。浏览之后,好像健司那晚去玩过的娱乐场的经营者受到怀疑。似乎是通过另案的方法逮捕、拘留。雅子因事情进展过于顺利,甚至感到了恐惧。
    “看过了。”雅子手里拿着报纸,回话。
    “好运气,我们。”
    “还不清楚呢。”雅子谨慎地回答。
    “没想到竟有这种事,真是吃惊。上面写着打架,是吧?我那时就知道了。”
    “为什么?”
    大概周围没人,弥生坦然地说:“那人回家时嘴也破了,衣服也有些脏,所以我觉得是打架了。”
    “我倒是没发现。”
    弥生在说活着的健司,雅子在说死后的健司。不过,弥生根本没听雅子的话,只是做梦一般地说:“那人会判死刑吗?”
    “不会。说不定会因证据不足,过几天就放出来。”
    “真遗憾。”
    “你未免也太残酷了。”
    雅子规劝弥生,弥生抗议道:“可是,健司迷上了他经营的店里的女人。”
    “是说他的罪过跟健司一样吗?”
    “那倒不是。不过,不是很让人气愤吗?”
    “你丈夫为什么会对女人着迷呢?”
    雅子掐灭了烟,也不期待回答,冷不丁地问。之所以想到这个问题,或许是想起了和雄那档子事。
    “不是因为跟我过日子没意思吗?”弥生的愤怒好像还没有平息,“可能是我没有魅力了吧。”
    “是吗?”
    如果健司还活着的话,雅子一定要问一问他,假设爱上一个人是有原因的话,真想弄明白这个原因。
    “如果不是那样,就是对我的报应。”
    “报应你什么呢?你不是典型的贤妻良母吗?”
    电话那边好像陷入了思考,沉默了一会儿,弥生终于回答:“或许就是讨厌这一点,一定是。”
    “为什么?”
    “这样的老婆让人放心,但是没情调。”
    “为什么?”
    “我不知道!没错!为什么?我又不是健司。”
    很少听见弥生的口气这样粗鲁,雅子回过神来。
    “是呀。”
    “怎么了?今天的雅子有点怪,抬死杠。”
    “我很困。”
    “是吗?我最近没上夜班,晚上都在睡觉,没有反应过来你还未睡觉。”弥生找台阶下,“师傅还好吧?”
    “今天歇班了。邦子也是。大家都很疲惫。”
    “为什么?”
    雅子沉默。
    “啊,是吗?都怪我。……对,对,健司的保险金已全额发放了。所以,我要给大家发礼金。”
    “打算给多少?”
    雅子慌忙问。
    “每人一百万。少吗?”
    “没必要那么多。”雅子干脆地说。“师傅和邦子每人五十万就行了。邦子不给都行。”
    “不过,那样她不会生气吗?我得了五千万。”
    “保险金的事没必要说,默不作声地给钱就行。另外,能给我二百万吗?”
    一直说不要钱的雅子,突然言及钱的事,弥生好像感到吃惊。
    “可以……怎么突然间……?”
    “作为备用基金,以防万一。能给吗?求你了。”
    “明白了。受到了您的照顾,我一定给。”
    “拜托了。”
    雅子挂上电话,从风平浪静的气氛中稍稍摆脱出来,重新鼓起勇气。尽管如此,假设所谓的娱乐场的经营者是重要参考人,不知道警察究竟多大程度上真正那么考虑呢?现在该认为已经摆脱危机了吗?还有点轻率吧?可能由于多少安心点,睡魔突然袭来。
八    佐竹拘留期满,重返自由社会,是台风过后终于秋风乍起的八月底。
    佐竹慢慢登上自己的店所在的大楼外面的台阶。舞场里散乱着时装健美宣传单。佐竹弯腰捡起它们,吃碴屹碴地把它们揉作一团,塞进黑夹克口袋。这是“美香”跟“娱乐广场”繁盛时难以看到的光景。因为两个有生气的店停止了营业,整座大楼也显得冷冷清清。
    佐竹突然感到有人在注视自己,抬起眼,位于二楼的酒吧的侍者正紧张地凝视着他。佐竹知道那个侍者曾经作证说自己跟山本打过架。佐竹双手插在短裤兜里,怒视着侍者。
    侍者慌忙关上深紫色玻璃门,这真是老板吗?他根本没料到佐竹会出来得这么快。佐竹边感受着透过玻璃门朝自己窥视的侍者的视线,边寂寞地看着被摘下放在角落里的“美香”用作宣传的霓虹灯广告板上贴着“店内改装,暂停营业”
的告示。
    佐竹因私开赌场盈利和介绍卖淫的嫌疑被调查,以私开赌场盈利被立案。警察的真正目的却是碎尸案,因证据不足而被释放。熟知警察不好惹的佐竹认为自己很侥幸,可失去的东西也不少。自己借钱起家,经过十年渗淡经营建立起的佐竹王国已土崩瓦解。最令佐竹痛心的是他的过去被众人知道,他的信誉已失去。
这无疑会妨碍他东山再起。
    佐竹打起精神,从外楼梯走向三楼,因为约好要在娱乐广场跟国松见面。不过,佐竹的宝贝——娱乐广场已经消失。贴金的门板依然如故,招牌上写的却是“东风麻将庄”。
    佐竹小心地推开已沦为他人地盘的店门,里面只有国松一个人。
    “你好。”
    “佐竹先生,受苦了。”
    店内昏暗,只一张桌子上有灯。国松就跟被聚光灯照射似的抬起头,笑脸相迎。他瘦了一些,可能是照明的原因,看起来有黑眼圈。
    “好久不见了。”
    “您受苦了。”
    国松欠身打招呼。
    “你又玩弄起麻将来了。”
    佐竹不由自主地说,因为最初见到国松就是在银座的麻将庄。当时二十六七岁的国松是麻将庄的无赖兼跑腿,整天在赌场混。乍看长着一副娃娃脸的国松,一坐到麻将桌前精明得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因对年纪轻轻就久经沙场的国松很佩服,所以佐竹开设娱乐广场时最早给他打了招呼。
    “开麻将庄也是步履维艰啊!现在的时代,年轻人都通过电脑打麻将了。”
    国松以熟练的手法,朝摆在那儿的麻将牌表面抹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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