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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岛6·泽塔-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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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年前的事。
    “三年”不是意义的象征。
    只是一个修饰。
    因为那个愕然无奈委屈而失落的自己依然被停搁在三年来的记忆里独自奔跑。而时日慢慢过去,他发现自己已经再也无力长成一个可靠的手掌,能把谁一起带往某个地方。
    几年前模模糊糊坐过的公园秋千、拖在路灯下还很矮小的影子、早晨都温温柔柔的风以及雨天里突然砸向自己的仙人球,有细小的锐刺引爆出鲜明的痛楚感……这一切,好像都要在手掌中变成只可揣度的纹路。
    未来却在上面无法阅读。
    “是裕森么?在那里干吗?”
    远处有声音响起来。
    男生在夜色中望过去。
    十多米外,阿泽提着超市的大塑料袋看着自己。
    “哦?没什么……”
    “哼嗯……想偷看我?”
    “神经。”
    “算啦,吃过饭了么?”
    “啊?还没。”
    “来我家吧。我今天买了牛肉火锅的材料哎。”
    阿泽边说边走近,慢慢的女生的样子又在昏暗的光线里浮现出来——好像是因为出了点汗,头发有几缕贴在额头。穿着普通的T恤和普通的牛仔裤。裤腿膝盖上还留着摔破的口子——不是刻意的,而是以前坐裕森的自行车摔破的痕迹。
    很光洁的手臂和额头。
    不由分说地,阿泽把手里的东西塞给裕森,自己掏着钥匙开门,一边嘟囔着说:“看样子老妈又没回来。”
    因为弯腰的缘故,领口一下子扩大了里面的内容。
    少年一瞬咬紧了下颌,飞快地转开眼睛。
    其实阿泽是很漂亮的。
    也不是今天才发现。
    只是——
    傍晚的时候,他在车站遇见黑川。这个看起来如同朋友的年轻老师和自己聊得很痛快。列车运行在地下,带来的风常常把他的声音吹出更戏谑的气息。
    黑川那习惯性的微笑,同样让人难辨真伪。
    他们一路聊着各色话题,又在碰见篮球时开始了一点臭味相投的辩论。
    裕森开始觉得也许对方根本没有把师生关系放在眼里。
    直到最后,他唐突地问出不礼貌的问题时,黑川也没有半点生气的意思。
    年轻的男子坐在裕森侧边。渐渐他的笑容不断加深。
    即将靠站的站台灯光开始辐射进地道。空间笼罩在半明半暗的氛围中。
    裕森正为自己的突兀而后悔时,黑川开口回答着:
    “有啊。”
    “……是吗?怎样的人——”
    迎着面前少年无知无觉中问出的关键,对方也丝毫没有顾虑地补充道:
    “她是我的学生。”
    校长的训话开始没多久,天似乎就有变阴的迹象。以至于不少人都纷纷朝裕森看来,那些目光中的期待,让他既无奈又冤枉:“指望我阻止他也没用啊!”
    天一直挺着,云层虽然不断加厚,却始终没有下雨。
    校长的讲话得以安然继续不被打搅。而投注到裕森身上的希冀也逐渐化成抱怨。
    男生站在队伍末尾小小地叹了口气。
    在喋喋不休的校长身后的,就是各班各科的老师。
    裕森的视线不自觉得漂移起来,等到它落在一个固定的点上,男生才意识到原来这是自己寻找的目标。
    黑川坐在中间,太远了看不清表情。偶尔他变换着姿势,好像也是个不耐烦的学生。甚至做出要打哈欠的伸懒腰动作。
    裕森转过头,朝阿泽所在的四班望去。
    女生被夹在数排人影后。看不清楚。
    裕森突然感觉到脖子上的血管激烈地跳动起来。
    一下一下,以几乎能用“撞击”来形容的动感刺激着身体的某个部分。
    然后它们蔓延到额头、手、心脏和眼睛。
    火辣辣的刺痛电光石火般地在四处点燃。
    进入高中后,因为分入了不同的班级,裕森不再和阿泽一起上学。但由于两人住得近,加上去往同一所学校,常常会在出门的时候发现对方也正跨出房间。只是后来阿泽起得越来越晚,状况渐渐变成了当裕森已经出发时,阿泽还在拼命地塞面包。
    男生也不会刻意等待,自己先走了。
    也就是说,高中之前,他们的关系明显要更亲密些。
    裕森一直觉得阿泽是非常不听话、问题很多、老惹麻烦而死不认错的小丫头。
    无意中就认为自己该多担当点。
    ——既然她那么不懂事。
    这样推论来的。
    阿泽的父母刚刚离婚时,女孩整天待在裕森家。除了睡觉外,几乎就像是裕森家的孩子。对此阿泽的妈妈也无能为力,而在裕森的父母劝说下,她也认同也许这样对阿泽是更好的一种冷静和放松。
    看完了动画片,吃完裕森妈妈做的巧克力布丁,裕森就会送阿泽回去。
    楼梯里的灯泡不知被谁家的孩子砸坏了,黑咕隆咚的什么也看不见。所以裕森总是牵着阿泽下台阶。
    一边还念数字给她听。
    “……五、六、七、八、九、十、十一、十二,到了。”
    把台阶数出来,就不怕摔跤了。
    “好的,下一层开始。一,二,三,四……”
    后来,连阿泽也记住了每层的台阶数,裕森数的时候,她会自己和上来。
    两个人把脚步踩得实实的,声音点在暗寂的空间里:
    “……十一、十二。到啦!”
    都是小孩子时候做的傻事。现在回想起来,隐隐会觉得有点害臊。
    只不过……
    好像有某些来历不明的触手突然刺入生活的软膜。未来正在被抽丝剥茧地改变。
    盛着心脏的容器里如果原本是清水,那现在,一定是有了什么别的东西渗了进来。也许是红色的颜料,可能是黑色的墨水……又可能是别的什么……
    裕森想,也许他当时不用那么细心就好,阿泽非要赖在自己家时强硬地谢绝就好,甚至更早的时候,不用答理那只要落难的花猫就好。
    那样的话,也就不会因为曾经有所期待的未来正在被改变而如此焦灼不安了。
    是的,他非常非常非常的不安。
    非常。非常。
    周日的时候裕森早早就离开了家。他先上了家门前的电车,坐了两站后又去马路对面换了另一辆,随着车厢摇摆二十分钟,停在陌生的街道前。男生跳下车,找着就近的游乐厅便钻了进去。过了半小时,拿着三个娃娃机里得来的兔宝宝站在门口,有些无奈地不知该怎么处置它们。
    这样没有目标地晃悠着,就是为了躲开阿泽今天也许会再次找上门来的请求。
    不管自己是不是真的能引来大雨,他都觉得自己没有办法再一次应允。
    但高高瘦瘦的男生夹着三个毛绒玩具在街上乱走总是奇怪了点。与自己擦身而过的年轻女士们都不断地投来善意的窃笑。正当裕森懊悔不该把最后的时间交给夹娃娃机时,意外地碰到了同班的小澈。
    女生背着带有翅膀的可爱白色小包,看见他时的吃惊表情在随后的几秒里化成了羞涩。
    把手里的玩具留给适合它们的新主人后,裕森和小澈就在旁边的花园里坐了下来。虽然是周末,这里却没什么游人,只有前面的秋千围绕着几个六七岁的小孩子。好像是要抢着玩耍一样,一直吵吵嚷嚷、吵吵嚷嚷的。
    “会觉得太闹么?要不去别的地方走一走吧。”
    “啊?不……不算吵的。”
    “哦。那就好。”裕森安慰似的笑笑。
    但真的要聊天还是有些难度。
    “出来逛街?”
    “嗯……裕森同学也是么?”
    “我?……是啊。不过也不是每个周末都出得来。”
    “我也是……”
    “嗯……”
    “其实今天应该去参加数学补习的,可我逃课了……”
    “啊,是么?”记忆中小澈的理科似乎也不是很好的样子,“不喜欢数学吧?”
    “嗯……”女生抱着玩具,低头想了一会儿,“其实也不是……”
    “哦——”裕森这才想起多日前的那句“比黑川好得多” ,看来是不喜欢数学老师的缘故。
    “上个星期,原本可以离开的时候,突然下了一场大雨……不得不多留了一会儿,让我非常不舒服……所以这次决定,无论如何也要逃课一次。”
    这下轮到裕森无言以对。
    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小澈会特别反感黑川。那人明显是老少通吃童叟无欺的百年老店型。似乎很难想象会有哪类女性以特别的毅力去针对和敌视他。
    而谈话又悄悄地停止了。
    裕森看着远处甩起老高的秋千,坐在上面的小女孩一次比一次飞得高,与之相反,底下有个男生吓得直哭,惹来了女孩一顿不满的指责:
    “你笨——啊!哭鬼——啊!我又——不会摔——死。”
    小孩子尖厉的声音,在空中被拉出弧线形。一下下地甩出来。碰到地面时,又弹回去。
    只有那个没出息的男生还在哭哭啼啼。

    临近九点时阿泽打来电话说要去买点东西,她妈妈怕这么晚出去有什么危险,问裕森能不能帮忙陪一下。
    挂了电话,男生和父母招呼了一声,便推开门下楼。
    看见他出现,阿泽嘟囔着跑过来说道:“真抱歉,就是我妈,烦死了。”
    阿泽妈妈一边走来敲着女儿的脑袋,一边冲裕森连连道谢着:“麻烦你啦,她是天不怕地不怕,这么晚了想起明天上学要带的东西忘买了……一点也不懂事。”
    裕森赶紧表态:“这没什么的,阿姨。我陪她去就好。”
    入夏的日子,虽然两侧的路灯只带来了最低限度的光亮,但四周浮起的各种蛙鸣和虫叫,又让这条路显得不那么空寂了。
    “你又忘买什么啦?”
    “唉,班会上要用的乱七八糟。”
    “也不早点想起来……现在去,也许店都快关门了吧。”裕森抬手看了看时间。
    “我忘记了嘛。”
    女生从右边又转到左边。看见路边有个小土块,就想去踢,结果忘记自己穿着拖鞋。一抬腿鞋子先飞出老远。
    回头扮着可怜兮兮的表情看向裕森。
    “……你真是……”男生只好跑过去替她捡回来。
    “谢谢哈。”
    “今天也去补课了?”突然切走了原先的话题。
    “啊?是啊。”
    “……今天倒没下雨呢。”
    “嗯?——哈,不要紧啦。”阿泽突然跑过来拉住裕森,“今天另一个女孩没有来唉!只有我和黑川!哈呀,真是说不出的幸福呀!”
    和雨没有关系。
    哪怕这次没有自己的帮手,阿泽也会兴奋地喊着“幸福呀”。
    裕森觉得有什么正逐渐扯住自己飞离这个世界,使他看清原来一厢情愿以为的不变生活其实正在朝四面八方蔓延它的可能性。而自己终究不过是其中小小的一株植物,停留在原本的土地上无法迁徙。虽然已经是十八岁的少年,怎么也不会欺骗着自己说世界都在掌握之中。
    —— “她是我学生。”
    —— “真是说不出的幸福呀。”
    但真正地要去面临预感里的现实,还是会感觉到发麻的刺痛正日以继夜地沿着脊椎伸展。
    这天班里几个文艺社的女生需要人帮忙搬运一下器材。她们派出代表找到裕森。又去请来了黑川。
    女生就是女生。这种时候也舍弃不了“美貌协会”的身份。
    一通忙活后,裕森和黑川都出了汗。在黑川的建议下,两人边说话边朝校外的便利店走去。
    裕森拿了饮料,黑川又要买烟。
    收银台前的欧巴桑看看裕森,又把穿着T恤的黑川反复打量了几遍,终于质疑道:“你要买烟?你不是学生吗?已经成年了?”
    裕森在后面一下子笑出了声。
    几经解释。两人总算顺利完成任务。
    裕森蹲在店前的台阶上喝饮料。黑川站在一边点起烟,回头朝里看看,又笑起来:
    “她还是不相信我呢。”
    裕森顺着他的话朝店里望去,那欧巴桑还在以检验的目光打量着黑川,便跟着笑起来:“老师你这个样子被人怀疑也不奇怪啊。”
    “习惯啦。再说和你在一起,肯定就更容易被误会了。”
    “没错,老师穿得还像我一样随便。她肯定以为是两个学生了吧。”
    “你可连累我了。”
    “是啊是啊。”
    “小子,你越来越目无师长了。”
    “老师本来也不像老师。”
    “下雨了唉。”
    “……啊?”话题转得太快,裕森一时没有听清,直到他感觉到鼻梁莫名地被砸上一颗水珠时,才赶紧爬起身退到屋檐下,又提防似的看向身边投来的目光,“……干吗?”
    黑川笑得意味深长:“你果然是传闻中的……”
    “不是啊!!!”
    被堵在了店门口。
    雨势渐猛。不断有没有防备的路人跑进来。有两三个年轻女子举着包冲向这里。等站稳后看看一边的裕森和黑川,神色明显兴奋起来。而听到裕森喊着黑川“老师” ,她们立刻惊诧地抬起视线,眼光里是和那位欧巴桑一致的怀疑。
    黑川冲裕森挑了挑眉毛:“真是冤孽。”
    感觉不知何时才能离开,裕森忍不住抱怨:“下雨真麻烦,老是坏事。”
    黑川接口道:“上个礼拜我在补课时,也下了一场雨,把学生都堵在办公室回不去。”
    裕森勉强提起精神“嗯嗯”地应诺着。
    “不过我还挺感谢那雨的。”
    “……什么?”
    “因为,可以多相处一点时间。”黑川取下嘴边的烟。
    “嗯?……”
    “你不明白吧。”
    你不明白吗?
    难道,“老师说的那个学生……真的是……”
    黑川看看手里的细微火光,淡淡地说:“你那天一定很吃惊吧。但我并不介意告诉别人这些——当然也不会四处宣扬。只因为我一直认为师生关系不能成为障碍。更何况我认识她早在五年以前,成为她的老师,也不过是今年的事……呵呵,也该讲个先来后到的顺序吧。”
    等等。
    像脑海中突然裂开什么刺眼的光亮,裕森抓住黑川问道:“难道老师指的不是阿泽么?”
    “谁?”黑川对裕森的反应感到奇怪,“哦,你说四班的那个女孩子?”
    “……不是她?啊,难道是?”
    黑川悠悠地点题:“我认识小澈的时候可是和你现在一般大呢。”
    裕森从窗台上看见阿泽正在自行车前修修打打。他连忙跑下去。
    “怎么了?”
    “车钥匙丢啦,不知怎么才能开这把锁。”
    “你要出门?”
    “嗯,急着去邮局一次。”
    “那,我送你吧。”男生指指停在一边的他家的自行车。
    以前裕森常常会载着阿泽,每次她都不肯太太平平地坐着,硬要踩在裕森的自行车后轮架上,高高站着扶住男生的肩大喊“前进吧!顺风号!”像个完全的可爱的傻瓜。
    一路招摇过市。
    随着年龄逐渐长大,这项活动也销声匿迹了。
    车骑得很慢。裕森几乎是一笔一画慢悠悠地蹬着踏板。路边的景色好像没有倒退的痕迹那样,树和影都在眼前纷至沓来地交叠。
    等遇到一个上坡时,阿泽坐下来,伸手揽住裕森。
    女生随意搭在腰边的手,一点点摩擦着,痒痒的感觉。
    男生开口问道:“阿泽,你记得我们认识几年了?”
    “啊?……嗯,五岁起,十三年了吧。”
    “嗯……十三年了。”
    黑川老师说她认识小澈五年了。从五年前,到现在。
    他的话一直盘旋在裕森的脑海中挥之不去。就像昨天傍晚,裕森和黑川在雨停后分开。少年提着书包回家,当呼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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