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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066 雪融化后是春天-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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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磨我,我只是,要让你屈服。至鸣,你不知道我有多痛。
  痛?至鸣咧着嘴,说,把别人摔死你很痛。是不是有点伪善。若吟,也许以前,我对你还有一点愧疚,那么现在,在与你的对弈中早就荡然无存。我感谢你给我挑战的机会。来吧,我继续接着。转身走。
  转身的片刻,他听到了淅沥哗啦的声音。史若吟对他有感情吧,虽然,那感情大概就建立在他的臭皮囊上。
  回去后,他考虑要不要将陈剑的消息告诉语声。
  犹豫了一阵,给她电话。
  信号却极其不清。他吼了半天,对方还在喂喂。
  不知跑哪个鬼地方了,他将电话一摔,却忽然很想念她。
  这个心里长着别人愚蠢到不能自拔的女人,干吗要去爱她啊。现在山穷水尽,覆水难收。
  可是,想起她盈盈的笑,娇憨的神态,自己的心不由地就温存起来,好像有一双小手在那里轻柔的抚慰。
  语声,你偶尔可会想起我?他想。
  父亲高血压初步恢复。开始坐镇公司。并派了他的秘书黄叔帮他。实则是变相监督。父亲从来不信任他。
  一日,父亲让他去他办公室。
  他进去后。父亲向他劈面扔过去一叠照片。他拾起。是语声。有单独的,有和他在一起的。
  面容模糊。显然是偷拍的。
  是这个人吗?父亲冷冷问。
  至鸣不答。他想保护她。
  你什么打算?父亲脸上显出不耐烦。
  他说:跟其他人都没关系,跟若吟解除关系是我个人的决定。
  不管是不是她,我丑话说前头,我不会允许一个平凡女子进冯家的门。门当户对,婚姻在冯家从来不可能让你自己做主。刚史正雄跟我电话了。说,你让一下,哪怕就跟若吟暂时交个朋友,他就把左林的事摆平。否则。那个混帐,父亲激昂地说,居然威胁我,说,顺通那个单,他会截走。这王八蛋,当初,鸿运的客户不我给他介绍的。说好互利互惠。转脸不认人。气死了,去他的,怕他啊。嚣张跋扈,没好下场。
  父亲喋喋地发泄怒气,末了,却还是说:你就忍忍,也耍他一下,过这当口,把史家的东西一夺,若吟你随便处置。
  他没说话。
  父亲看他那表情,怒火又上来,又拿了桌上的东西劈劈啪啪扔过来。
  他随他发泄。待他安静下来,说:左林,我已经请了最好的律师。上海那头,也通了通关系。不要担心。顺通那里我也有办法。史正雄现在也不会很好受,舆论压力很大,遭遇信任危机。再挺一挺,他会妥协。
  看父亲呼呼喘气,他随即叫了司机,让送回家。

  16

  语声是一个月之后才知道陈剑车祸的消息。
  那晚跟陈剑决绝后,第二日她就主动请辞了。心情郁闷,她选择去西藏洗涤精神。
  在那蓝的耀目的天宇下,在巍峨的雪峰前,她同虔诚的藏人一样匍匐、五体投地、膜拜。灵魂有所寄托,心也好像不那么虚空。
  偶然一次,在藏民的篝火晚会上,她邂逅一个美院的男孩子谭亭,也是独自出门,两人相谈甚欢,便结伴去稻城。
  沿途,不知是不是高原反应还是吃坏肚子,她腹泻,跟得了痢疾似的。谭亭将她背到附近的卫生所,吃些药,在破旧的小旅馆休养。
  病迟迟不好,她过意不去。嘱谭亭自己玩。
  谭亭不乐意。每日,从山下采回一把红草,插到她床前的可乐瓶里。
  夕晖进来的时候,他背了她去外面看落日。
  谭亭生得魁伟。背她的时候,说:姐姐,你轻得跟个兔子似的。
  语声起先并不肯让他背,但见他坦荡无拘,磊落光明,也就没有男女大妨了。
  她坐到草丛上,静静看他画画。
  他偶尔瞥她一眼,与她目光相撞,便会露出孩子气的笑。有点局促,有点憨,但是很欢喜。他就是一个喜怒形于色的孩子。比她还小几岁。
  有次,她手机响,是冯至鸣,在电话里说着什么,她听不清,像野兽一样叫:什么,你说大声点,听不清,啊算了。便挂。
  他停住笔,看她,说:你男朋友吗?
  她说:不是。
  他忽然笑了笑。
  她说你笑什么。
  他说:姐姐,以后我们分开了,你会否记得,曾经在这里与谭亭这样一个人呆过的一段纯净的日子。
  我会的。语声点点头。
  他又很高兴。
  说:我给你画幅像。
  她说,不要,我最没耐心,不喜欢做模特。
  他说不用。你随便动好了。
  她便抬头看收缩的蛋黄一样的日头,以及飘渺的山岚。
  冯至鸣找她什么事呢。她想。又想那日,他粗暴地对她,而自己居然同样有反应。脸上熏出红晕。
  在谭亭的笔下,那红晕是如此娇软鲜嫩,那一刻,她的心里留存着他——冯至鸣。
  病完全好后,谭亭的假期已过,两人下山,坐车到昆明。
  就是那天,吃饭时,语声收到秦心的电话。
  语声啊,在哪?陈剑好些没?
  陈剑怎么啦?她心里咯噔一下。
  你不会不知道吧?
  什么?我在昆明呢?
  车祸啊,陈剑出车祸。
  她忽然愣住,良久匆匆道:他现在怎么样啊。有事没啊。
  我就问你啊。听说挺严重的。整个人都飞出去了。
  她忽然手脚冰凉,手机都握不住了。
  姐姐,姐姐……谭亭摇她。她才恍过神,勉强笑着说:我要走了。我要去订机票。
  出事了?
  她点点头。
  好。我给你订。吃好饭,两人去买机票。
  谭亭回杭州,她回北京。
  拿了票,语声匆匆收拾行李。
  谭亭进屋,拿了画,说:送给你。
  很漂亮的画。深暗的天际,橙色的日头,淡淡的雪山,她坐草地,怀一席微渺的心事,似乎甜蜜,似乎怅然。
  谢谢。我很喜欢。语声接过。
  谭亭神色黯然,说:姐姐,你会想我吗?
  会。语声回。
  谭亭咧嘴笑,由衷的孩子气的笑,说:我放寒假,去北京找你。
  好。我等着。
  交换联系方式,两人告辞。
  半夜到了北京。她非常疲乏,却睡不着觉。
  想那晚,他说:我爱你,我很难过,我告诉自己语声要觉得委屈,想走,不要拦她,可是想到你在别人怀里,我就难以忍受。我舍不得你,一点都舍不得……
  而她说,你是一颗蛀牙,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拔掉他。
  把他的心伤了。他就那样神智不清地开车。就那样,她害了他。
  她的心哆嗦起来,内疚遍布全身。
  好容易,等到晨光熹微,她要给他打电话。但是又愣住了,他会不会接,要是情况残酷怎么办,他要有什么不好,这辈子她就不想自己好了。
  又煎熬了一阵,毅然拨电话过去,如果是方圆接,她就自称是他表妹,打探一下情况。
  听对面的熟悉的彩铃,她的心又乱起来。
  通了,是他的声音。
  熟悉的声音,有点低沉。
  她忽然说不出话。
  可是他忽然意识到了,虽然他不知道她新的手机号。
  语声,语声是你吗?
  她咬住唇,不出声,可是鼻子有点塞了。
  语声,是你,我知道。你在哭么?别哭,我很好,没事了很好。
  她面部肌肉痉挛了下,眼泪终于迷迷蒙蒙出来,说:对不起,我——又说不下去。
  语声,我很想你。想见你。你来医院好吗?我想你。想得五脏六腑疼。
  她没说话。
  他说:下午你过来,方圆不在。我等你。
  告诉她地址。
  她挂了电话,像浸在死水里,浑身湿漉漉,又流转不动。呆了很久,她知道自己会去了。
  下午,她破天荒化了下妆,整饬了下自己。潜意识里也许怕见到他老婆被比下去。
  而后,她出门。日头被薄薄的雾遮着,说不出的寒冷。
  北京的秋天总是分外短暂。美丽的时光从来是最短暂的,女子的青春也一样。
  特护病房的人很少,她走楼梯上的,每走一步,都有坚实的回音。她觉得自己像赴刑场一样惨烈。
  决绝地走了,还要决绝地回,心究竟是什么东西。
  在门口,她停住了。犹豫了会,转身看走道外的树。是杨树,有白色的疮痍的表皮,树叶随风零落。
  又回身,敲门。
  门开了。是陈剑,他居然可以走路了,穿着病服,消瘦了些,却有些清矍的风采。
  她刚张开她惯用的很虚的笑,他就搂她入怀,同时将门带上。
  她微微地推拒,不敢用力。但是姿态总是要的,尽管有点力不从心。
  可他拥她更紧,痴痴迷迷看她,说:语声,真的是你,多久了,怎么像隔了一世。你依然,依然还在我怀里?
  她心软了软,又软了软,终于停止挣扎。将脸贴向他的胸。就像以前一直那么做的,像只小猪一样甜蜜的拱。
  小猪,我亲爱的小猪。他真地叫她。
  然后捧着她的脸,说:知道我多思念你。知道吗?
  她头略低一低,他就吻下来。
  她不知怎的,有点抗拒。不应该这样。虽然。
  但是,终于是抵挡不住,因为心理是负疚的。
  吻。天长地久一般痴迷地吻。
  门却突然推开了。
  又哐当关上。
  语声连忙推陈剑。陈剑说没关系。却也放开了她。
  语声忐忑,恨不得钻个地洞躲掉。陈剑安慰她,没事。
  门这时又开了。是方圆。脸色很冷峭。倚在门边,说:继续啊,为什么不继续,让所有人都看呀。
  语声尴尬地要命。讷讷说:对不起……声音小如蚊蝇。
  陈剑直接说:方圆,你先回去,是我让她过来的,我想见她。
  方圆瞪大眼,不一时,眼中涌满泪,说:好,陈剑,我给你腾地方。转身就跑。
  哎。语声叫。然后回身,说:明明我们不对,你怎么可以这么说话。
  陈剑淡淡说:她知道我心里只有你。
  你,你,怎么这样?语声语无伦次。看他身体也恢复得差不多,拿起包,就说:我来错了。
  陈剑拉住她,说:语声,告诉我,你心里还有没有我。
  没有。语声回。
  骗我。
  没骗你。语声歪过头。
  你能不能不要骗我。他用了力,又要将她抱住,她这回躲了下,悲哀地说:别纠缠了,白白伤害第三人。爱不能怎么样,我说爱你又能怎样,改不了任何,是你把我们的幸福摔碎的。就算爱你,一辈子要舔噬伤口,我也不会撇下自尊,像个情妇一样等着你。好好养身体,你活得好好的,我没有遗憾。
  便逃出去。
  很快,他的电话追过来了,说:我,动摇了。低估了对你的感情。等我,我出院后,就跟方圆离婚。
  她顿一顿,说:你不觉得我们俩很无耻吗?掠夺了人家,给人家心上切一刀,然后扬长而去?回不到从前了。再也回不到。因为已经不是你我两个人的事。
  挂电话。关机。
  心像拴了石头一样沉重。难道自己不想与他一起吗?很想很想,如果没有这几个月,如果能平白掐掉这几个月,那该多好。她会是他美丽的快乐的新娘。
  她迷茫地笑了。

  17

  冯至鸣永难忘记那个日子。有一把刀在他心上旋了一个口,血滴滴答答流下来,而他不能喊疼。
  语声回京了,这个消息是方圆带给他的。
  方圆哭哭啼啼非常失态地闯到他办公室。
  至鸣。我没法活了。她已经习惯在他面前暴露伤痕。
  他皱皱眉,说:又怎么了?晨光这个月财务报表出来了,利润翻倍,恭喜。
  有钱有什么用啊,钱能买到幸福吗。她抬起头,说,刚才,知道吗?我看到那个女的了,文语声,她居然恬不知耻地跟他在……在亲热。
  他心急剧地跳了跳,先还有点欢欣,她回来了,然后瞬间死灭。
  他脸色有点白。
  方圆还说:那女的,好像很无所谓的,还一脸挑衅。陈剑帮着她说话。我倒是多余人了。
  你出去。他忽然说。
  方圆愣一下。
  我叫你出去。他语气焦躁起来。
  你怎么了?方圆有点害怕。
  他终于发作,吼:出去啊。
  方圆吓得一激灵,赶忙溜走。他的怒意还在找寻出口。将杯子趁势摔出去。居然没有碎,完好得就像一个讽刺。
  他打电话。她关机了。
  他想,跟人亲热着,不方便接电话吧。
  手机又被他砸出去。坐立不安。无法工作。
  他交代助理几句,出去了。
  开了车去她那里。砰砰敲门,她意料中的不在。他倚在门边,点燃一支烟。就守着,不信她不回来。
  黄昏从楼道间的小窗一点点移走,一阵萧瑟风过来,扯来黑色的夜幕,夜晚越来越漫长,因为冬天到了。冯至鸣觉得心跟夜一样凉如冰。
  感情焐不热吗?想方圆说的话。
  不清楚。也许绝望可以。他回。
  觉得很悲哀。他付出那么多。但是感情从来不是一厢情愿地付出就可以。爱是一个天平,两头的分量要一样重,否则顾此失彼,早晚倾覆。
  倾覆。他想。
  也不知多久,响起了脚步声。很慢很迟疑。不用怀疑,凭感觉,他也知道是她。
  她大概看到他了,就停在楼梯拐角处。他没看她,继续抽烟。狂躁的心早已随时间冷下去。
  怎么知道我回的。一阵后,她顾作轻松,笑着说,又轻快地爬了几步。到他面前。
  他狠狠扔掉烟头,用力抓住她的手,俯身凑向她,看她的眼睛,说:很快乐很消魂是吗?
  她在抽手,大约被捏得疼,说:神经病,你说什么。
  他说开门。
  她似乎有点不理解他的恼怒,蹙了眉,观察他,说:放手啊,我怎么开门。
  他松一松,她拿钥匙开门。
  他推开门,拖进她,像个强盗一样。然后,哐地把门带上,把她逼到墙角,架住她的双臂,说:做什么事有本事说出来啊。
  她愣一愣,似乎有点明白。
  他已经低头,狠狠吻她。
  很疼地撞击。
  她踢他。
  他说他可以我不可以是吗?
  又吻。边吻边探手进她的衣服,扯她的胸衣,用力抚摩。
  她含糊说:你流氓。
  他说你以为你不是。告诉你你好不到哪里去。
  扯她的裤子。
  她想护卫自己,却根本没力气。
  在喘息中,情欲突然走了出来。
  两人不再说话,只有身体在熟练地做着事,他脱她衣物,她也脱他。好似都迫不及待。然后赤裸地站着,他抱起她,一下一下,直接进她身体。
  她叫了下,很疼痛。
  手却牢牢地箍着他。下颌抵着他的发,狂乱地吻着。
  他射了。叫她:语声,语声。如此痛楚。
  他们平静了下。她忽然有些羞赧。拾起衣物。
  他抱了她去卧室。
  她很安静,他们拥抱着躺着。窗外有风扑过来的声音。他们在黑暗中。
  过一会,他把她抱到自己身上,说:刚才让你不舒服了吗?
  她摇了摇头。
  他啄她一下,说,爱我吗?
  她没回答。
  他嗤笑,说:做这么好,也不爱吗?
  她仍没言语。却用手在他身上画圈。
  他说:别画饼了,刚吃了你,我此刻不饿。
  她停住,软软说:我饿。
  他说:语声,有时候我想,我们是不是前生就是情侣,相约今生再会。兜兜转转,我们终于碰上,虽然意识已经不清楚了,但是身体有他们的语言。他们真的很默契。语声,我想是你忘了我。
  她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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