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明月在 by: 林寒烟卿-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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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这啸声竟持续有半个时辰,功力之高,在阁中大约仅在沈梦秋之下。
林烟年纪极轻,已有此成就,人人皆道不愧是阁主选中之人。
沈梦秋待那啸声渐渐收了,回到崖顶去找林烟。
林烟一身白衣,立在树下。
头发身畔有许多被他震落的花瓣,好似一副天成的图画。
沈梦秋道:“恭喜烟儿,从此踏进一流高手之境。”
林烟没有说话,却笑了一笑。
沈梦秋觉春风卷过,销魂至极。
林烟道:“梦秋,陪我饮几杯。”
沈梦秋道:“不知你的酒量是否随功夫一起长进了。”
吩咐下人做了几个林烟喜欢的菜,又摆上了酒。
林烟喝了一杯,脸色已红。
沈梦秋把他杯里的抢着喝了。
喝到中途,林烟道:“我们几时回中原。”
沈梦秋道:“烟儿想去中原么。”
林烟道:“你若不愿意就算了,我在这里呆得久了,有时想从前的那些地方,都好象跟梦一样。”
沈梦秋道:“我这一年都留在岛上,中原分舵已来信请了几次。
烟儿不说,我也要带你去了。”
第十章 将翱将翔(一)
林烟没想到他这样好说话,微喟一声。
道:“梦秋,我适才想起许多从前不敢想的事情。
楚烟派去抓我的人定不会是她的随身侍女小月。
或者如燕家姐妹一样是双胞胎,是以声音一样。
又或者是楚烟刻意训练出来的。
这事原也不难,楚烟能轻易将所有人心思引得偏了,也是厉害。
我那时心绪乱得很,直到方才忽然这念头就冲上来。
等我回去弄个清楚,就永远留在这岛上。
你要我陪你多久,我就陪你多久。”
沈梦秋道:“我要烟儿陪我一辈子。”
林烟笑了笑,轻声道:“恐色未衰而爱弛,碍君眼目。”
沈梦秋把他抱在怀里,道:“烟儿终是不信我,当初我爱你的容色过人,可今日你的脸就算毁了,我对你的心意也不会改变半分。”
林烟叹息了一声,道:“你对我的恩情……”沈梦秋吻住他,不让他再说下去。
良久道: “我对你不是恩情,烟儿,别故意欺负我。”
林烟把头依在他肩上,伸手抱住他的腰。
道:“梦秋,梦秋。”
声声似悠长的叹息。
沈梦秋听得心醉,深深浅浅的去吻他。
林烟有时回应他的吻,已令沈梦秋快慰。
两个人在崖顶赏玩新开花树。
林烟掬了那温泉的水去泼他。
沈梦秋也不躲闪,道:“不如我们玩个别的。”
林烟道:“什么。”
沈梦秋道:“你小时侯最喜欢玩些什么。”
林烟想了一想,摇摇头。
道:“我小时候不和其他孩子在一起。”
沈梦秋道:“我们来扮人,你做皇帝,我做你的妃子。”
林烟觉得有趣;笑了几声。
道:“这个我可不会,我又没见过皇帝妃子。”
沈梦秋道:“我也没亲见过,戏台上总看到过吧。”
林烟道:“唔,妃子看见皇帝要行大礼的,我可不敢让你跪。”
沈梦秋笑道:“你宠我一些,不让我跪不就行了。”
往林烟怀里一偎,娇声道: “皇上,你好久没召幸臣妾了。”
林烟一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一把推开了他,道:“做皇帝也很辛苦,朕的妃子很多,爱妃多多体谅。”
沈梦秋做抹泪状,道:“可是人家进宫三年,才见过皇上两面。”
林烟听了叹息一声道:“可惜天下的好女子。”
沈梦秋失笑,道:“皇帝若会说这样话才真是怪了,烟儿不喜欢皇帝,我们换个人扮。”
林烟凝神思索,他对人温柔,心却淡漠。
印象深的人屈指可数,沈梦秋却又不熟。
沈梦秋看他想不出来,怕他想到江清扬身上去。
道:“烟儿扮我,我来扮你。”
林烟点点头,咳了一声,拉着沈梦秋的手,又抚了抚他的头发,道:“今天身上怎么样,早上让人熬的那碗药粥喝了么。”
沈梦秋点了点头。
林烟道:“岛上新来商人带了些极有趣的物事,我留了几件给你消遣。”
沈梦秋又点了点头。
林烟道:“你怎么不说话。”
沈梦秋道:“我有些倦了。”
林烟道:“今天阁里事情很忙么;我陪你回去歇着吧。”
沈梦秋道:“烟儿不专心,我在扮你,你平素都是这样讲话的。”
林烟微张了唇,轻咬了咬,没有开口。沈梦秋对他百般宠爱,林烟虽然感激,也并不如何放在心。
自己试了才知道,对着一个千哄万宠却仍清清淡淡的人何等不易。
这份耐心太过难得,这份情意只怕自己报答不起。
沈梦秋见他默然无语,揽住林烟的腰,道:“怎么了。”
林烟把头埋在他怀里,道:“对不起。”
沈梦秋道:“烟儿别和我说这样的话,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地方。”
林烟喃喃道:“我心里害怕。”
沈梦秋只抱紧了他,过了半晌林烟道:“梦秋,我不去中原了。
你去办事,我在岛上等着你。”
沈梦秋心中一震,几乎要落下泪来。
柔声道:“回去看看也好。
烟儿这样聪明伶俐,不愿帮帮我的忙么。”
林烟望了望他,微不可闻的应了。
沈梦秋去过几次中原,却从未正式公开过身份。
现今相思阁已站稳南方,势力逐渐北探,正是立威的良机。
沈梦秋下令修建的分舵也已在中原及南方各省建起。
这番北上,声势坡大。
选派了许多阁中得力人手随行。
青年一代中云兰,燕家姐妹都在随行之列。
远行之期渐近,燕伊伊心中欢喜。
燕双双心知肚明,未免愁闷。
这一日沈梦秋与她们商量些北上的细节,她二人细心能干,俱是沈梦秋的心腹,素来为他所看重。
琐事商量之后,燕双双迟疑了几次,终于开口道:“阁主,您不要带公子回去。”
沈梦秋道:“双双是怎么个想法。”
燕双双咬牙道:“阁主,您对公子情意深重。
可公子对那位江庄主,只怕不能忘情。”
沈梦秋苦笑道:“怕不只是不能忘情而已。”
燕双双颤声道:“阁主既然知道……”
沈梦秋道:“我如不带他回去,便永不知道在他心里,我与江清扬孰轻孰重。
若留他在这里,才能得他倾心,又有什么意思。”
这句话说的霸气却又缠绵。
燕双双听他口气已知劝说无用。
沈梦秋这样的人物,又怎么会轻易回头。
她自幼跟着这眼界极高的阁主,原以为天下没有能令他动心的人,偏偏就遇到了林烟。
林烟并无什么准备的,只是等待。
他一心回中原,告诉自己是因为楚烟。
可临行在既,没来由的恐慌。
他已在这山上住了一年多,温泉花树,熟如亲人。
亭台间多少销魂之事。
他这半生,还是第一次过这样清闲不用隐瞒心事的日子。
沈梦秋看他心绪不宁,待他愈加十二分温柔。
北上这一日终于来了。
船队整装待发。
相思阁留守的长老弟子前来送行,在岸边跪满了。
沈梦秋携林烟与他们道别。
林烟听下面山呼似的:“恭祝阁主与公子一路平安。”
直到船身已微微晃动,仍仿佛梦中。
等再也看不到岸上人影,沈梦秋给他指点海路。
柔声道:“天地壮阔,常看看大海也可令人心胸开朗不少。”
林烟点了点头。
第十章 将翱将翔(二)
林烟来相思岛时,身受重伤,昏沉的时候多,清醒的时候少。
此刻看海天壮阔,一碧万里。
忍不住轻呼一声。
沈梦秋见他心思转到海上,让他留在甲板上,自去处理些琐事。
在船舱里呆了还不到半个时辰,听见林烟在外面喊:“梦秋,梦秋。”
沈梦秋开门,林烟手上拿着一只银光闪闪形状怪异的鱼走进来,身上衣服已全湿了。
沈梦秋奇道:“你下去了。”
林烟得意的点点头,道:“放心,我在船尾无人处下去的,没有人看得到。”
沈梦秋道:“你就是在前面下去,他们也只有佩服你功夫好的份。”
林烟把那鱼递在他手里,道:“这鱼样貌很奇特吧。”
沈梦秋点点头,道:“海上有很多怪鱼,不少都身有剧毒,下次不要随便去抓。”
林烟应了一声,将鱼放在舱内的鱼缸里,把身上湿衣服脱了下来。
沈梦秋笑道:“你倒真不避我。”
一把拽了他到自己身前,亲了一亲。
林烟吓了一挑,道:“不要,晚上再……”沈梦秋道:“海水要洗掉才行。”
轻抓起林烟,微一用力把他扔到屏风后面去。
林烟放松了任他摆布,沈梦秋这股劲拿的极巧;轻飘飘落在地上倒好似有人托着自己。
沈梦秋让下人端了水来,才又把他拉出来。
亲给他擦洗海水,又给他洗了头发。
林烟陪他在舱里喝茶,自窗口望满天白云。
他想出去,头发却是不干。
沈梦秋道:“海上湿的很,若是在外面,有风吹还快些。”
林烟苦笑道:“我现在出去,岂不是给你丢人。”
沈梦秋道:“别人一定羡慕死我艳福不浅。”
把他揽在自己身前,道:“烟儿怕人看见,刚才是怎么回来的呢。”
林烟道:“我趁换班时,悄悄潜进来。”
沈梦秋道:“唔,真是高手,能避开我的铁卫。”
林烟做了一个这是当然的模样,口上却谦虚道:“我哪敢在沈阁主面前妄自尊大。”
沈梦秋哈哈大笑几声。
躺了下去,枕着林烟的腿,道:“林烟读段书来听听。”
林烟自书架上随意抽了一本,翻开读了:“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移。
生当复来归。
死当长相思。”
咦了一声,道:“这是两人分别前的赠诗。”
沈梦秋道:“烟儿觉得如何?”林烟道:“词句简单,情意深长。”
又翻了一页,道:“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
自从君去后,常守旧时心。
恨不生同时,日日与君好。”
他读时声音越来越小,读完微微叹息了一声。
沈梦秋道:“烟儿。”
林烟应了一声。
道:“你哪里弄来的这些书。”
沈梦秋喟叹道: “是我师父留的。”
林烟第一次听他提起相思阁的上代阁主,留神倾听。
道:“你师父很钟情你师娘了。”
沈梦秋道:“他们对彼此情意深厚,但我师娘十分好强,背着我师父练功时走火入魔,先去一步。
师父不久生了一场大病,也去了。”
林烟默然,沈梦秋道:“我从前自己看时,也未觉得如何。
听你读来,觉情深如海,令人为之惨然。
世人皆知生离苦,死别却更是难上难。
一朝不见,就只能等他生再续此生梦,踏遍天涯慰所思。
可真有来世么。”
林烟微微震动,低下头去吻了吻沈梦秋,轻声道:“梦秋,你的意思我都明白。
我总是跟着你的。”
沈梦秋握紧他的手,没有说话。
林烟依着床栏坐着,继续读下去。
有时两人交谈一两句。
读到:“亲结其缡,九十其仪。”
林烟道:“缡是腰带么,这一篇写的似乎都是婚礼之仪。”
沈梦秋道:“缡是从前女子出嫁时系在腰间的彩色丝带,表示自己已有所属。
也叫“罗缨”。
结缡就是成婚的意思了。”
林烟听了,想得出神。
半晌道:“你师父和师娘成亲时你在么,定很隆重吧。”
沈梦秋道:“那时相思阁在江湖已声名四起,的确很是威风。”
林烟想一想,道:“天地不仁。”
沈梦秋叹息一声,道:“倾心相属二十年,也胜过许多终身不知自己心意的了。”
沈梦秋伸手摸林烟的头发,已是干了。
自取了衣袍给他穿上,细细的把衣上带子给他系好。
道:“这就是结缡了。”
林烟笑了一笑,道:“你和多少人说过这样话。”
沈梦秋道:“胡说什么。”
在他身上重重拍了一巴掌,道:“我只侍侯过林公子你一个人。”
林烟委屈道:“问问而已。”
沈梦秋道:“很疼么,我给你揉一揉。”
手轻轻探到林烟的衣服里去,在他的肌肤上抚揉。
林烟道:“不用不用,一点也不疼。”
沈梦秋笑道:“还是揉一揉吧。”
手已在他身上四处摩挲。
林烟道:“我头有些晕。”
说完一手支头。
他对付沈梦秋其实也颇有一套。
果真沈梦秋抽出了手,摸了摸他额头。
道:“许多人坐不惯船,你先躺着歇一会。
我叫人给你准备些清淡的东西。”
林烟乖顺的点点头。
待沈梦秋出去,又自书架上抽了一本书来读。
这本书上有许多眉批,自是沈梦秋的师父写的了,字迹刚劲有力。
林烟翻得几页,落下夹着的一张宣纸。
画着一个女子的背影,上面题着:一昔分别后,契阔若百年。
纸上有晕开来的几点水痕,应是泪迹。
小像画的极简,却给人灵动之感,不知注了多少心意在其中。
林烟想多年前在这里,相思阁的那位前阁主一个人对书伤神,想念再不能见的心爱之人。
不禁心中恻然。
船上生活,沈梦秋早已过惯。
于林烟却是新鲜,有时鱼群追在船尾,林烟也会看上很久。
沈梦秋心疼他从小过的刻苦日子,陪他看那些海豚。
沈梦秋鼓励他下去骑一条试试。
林烟真跃了下去,骑在海豚背上。
他武功卓绝,其实只是贴着而已,并不真的把重量放在海豚身上,高兴的随它来去。
可惜海豚毕竟不会总跟着船队。
沈梦秋看他兴有未尽,道:“不如捉一条来船上。”
林烟啊了一声,眼睛发亮,显是心动。
想了一会儿,道:“算了,它们都是一起的,单捉一条太寂寞了。”
船行颇速,几天后已隐约看得见海岸,天地间远远的一条线。
第十章 将翱将翔(三)
沈梦秋与林烟在泉州登岸。
泉州分堂的堂主张荣成亲来迎接。
沈梦秋选中林烟之事,他身份在相思阁中颇高,早已知晓。
林烟名气虽大,他却也是第一次见。
他是阁中老人,沈梦秋亦敬之三分。
沈梦秋做事霸道却也尊老,否则当日更不必像云兰之母说解。
现下看张荣成眼中不加掩饰的赞赏之色,心中自是欢喜。
沈梦秋知道林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