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明月在 by: 林寒烟卿-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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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猎户说一切都和从前一样,阁主不要挂心,公子一定会回来的。”
沈梦秋低声道:“什么时候呢。”
晴月是他的近人,他并不在晴月面前强撑。
以他的能力,却这么久也找不到林烟。
自是林烟存心躲他了。
晴月道:“明年春天便好了。”
并没有等到那样久,林烟的消息很快便到了。
沈梦秋在相思阁的大厅里,面前摆着一件衣服。
那是林烟的里衣,雪白的丝绸上全是干涸了的血迹。
比当年林烟在刑堂被抽碎的那件狰狞百倍。
衣服上有许多被烙铁炽烤的焦糊。
遍布着碎口,却偏还能维持一件衣服的连接。
可以想见折磨林烟的人,是如何慢慢的设计步骤,然后一件一件的加在他身上。
这件衣服有一切沈梦秋所知刑具的痕迹,还有许多根本分辨不出是什么造成的。
这衣服是三皇子的特使早晨送来的,沈梦秋看了整整一个上午。
派人去请那过去的财神城主过来。
楚烟笑着走进这堪比皇宫大殿的议事厅,笑道:“沈阁主好。”
沈梦秋也笑道:“楚城主客气了。”
楚烟道:“我这财神城早已是个空名,如今为三皇子做个帐下小卒。
沈阁主切勿客气。
日后你我说不定尚有共事一君,同朝为臣的情分。
到时候还要阁主多多提携才是。”
沈梦秋道:“我是个江湖野人,只怕要辜负城主的一片好意。”
楚烟道:“可林公子对三皇子可是忠心耿耿。
沈阁主不会连他的意思也不顾吧。”
沈梦秋道:“有这样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楚城主远来是客,吃过了饭再走。
你这件礼物,我们阁里要着也没什么用,还请城主一起带走吧。”
他知道楚烟来意不善,自己若露出一分关心林烟,便不知要付出什么代价。
只怕林烟的苦更无尽头。
总之楚烟不会走,几句话就压了这女人的上风头。
话说的虽强,一颗心实已痛的碎了。
楚烟冷道:“沈阁主不是这样不痛快的人,我亦没有时间陪你。
你若不认识这是林烟的衣服,怎么肯留我这么久。”
沈梦秋道:“这衣服毁损的这样厉害,谁能分辨得出来。
楚城主何不拿外衣来,倒好认些。”
楚烟娇笑道:“林公子与阁主是什么关系,哪还用什么外衣。
外衣三皇子另行派人送去给惟情庄了。”
沈梦秋道:“算盘打得倒精,林烟已叛走。
即便你真抓住了他,也与我没有关系。”
说到这里,讪笑道:“凭城主想抓他真是笑谈,这天下无论是谁,只要他想走,只怕还没有走不开的。”
楚烟道:“啧啧,阁主还是关心不是。
我是抓不到他,全要谢阁主的好师弟算无遗策。”
沈梦秋道:“你说什么。”
楚烟道:“这林烟出了相思阁,我就知道。
可是不敢动他。
你的好师弟溜出来给我出个主意,说林烟是个傻子,断然不会回去找江清扬的。
他有什么地方可去,只怕也只能回琴州给他娘扫扫墓。
让我们赶在前面,拔了他娘的墓碑,再拆了他娘的尸骨。
林公子专捡小路,走的总是没有我们快。
他到琴州见了他娘,还没等我们动手就吐血晕了过去。
阁主,你这师弟真是聪明有才的很啊。
哈哈。”
沈梦秋觉一阵气血翻涌,他不是没有想到这点,终究是晚了三天。
楚烟已将那墓碑重新修好。
却让自己以为林烟去过又走了。
楚烟娇笑两声,道:“沈阁主,我还真有些饿了。
不如我们吃了饭再谈。”
第十七章 山水茫茫(三)
沈梦秋道:“城主远来是客,我自当招待。
尽管慢用,我还有事,恕不奉陪了。
楚城主自行离去便可。”
楚烟不知他是什么意思,看他吩咐左右摆上宴席,竟真的是要走了。
楚烟道:“沈阁主的痴情之名竟是假的,真令人齿冷。”
沈梦秋笑道:“这世上事本就真真假假,城主何必苛求沈某一人。”
楚烟咬牙道:“沈阁主竟然不顾林公子的死活。”
沈梦秋道:“城主不说他对三皇子忠心耿耿,哪里还轮得到我去顾他的死活。
城主若是觉这里饭菜不对胃口,这就请吧。”
楚烟怔了一怔,娇笑道:“阁主又戏耍人家了,阁主若是不看重林公子,又怎么会为他赶走了师父的独子。”
沈梦秋道:“城主请了。”
转身便走。
楚烟身负三皇子之命,务必要与沈梦秋结盟。
她与赵思远抓了林烟,自以为万无一失,得意洋洋前来,竟连一句妥协也得不到。
眼见沈梦秋要走出大厅,道:“沈阁主,你若肯依前约,三皇子愿答应你一切条件。”
沈梦秋挑高一边眉毛,道:“哦。”
徐徐度了回来,道:“本也没什么不可,可你们抓了林烟,他毕竟是我的人。
我也只好给三皇子写封信,让他体谅我这山野之人的面子,是不能再为他效力了。”
楚烟脸色倏变。
道:“林公子那样的人物当世无双,阁主真的不想再要了么。”
沈梦秋道:“他现在还当世无双么,我要个废人做什么。”
楚烟道:“我哪敢做什么过分之事,保证林公子将来,连手指都不会废一根。”
沈梦秋道: “聪明人面前不说假话,你敢这样对待他,自然是永远不打算把他还给我了。
若是归还,也要在他身上中下一生难解的奇毒。
我还要他做甚。
我若心疼他,杀了你便是。
楚城主在这留得一命,不如去求你的老情人江清扬。”
楚烟道:“林烟身上带着两块墨玉,赵思远说是你们两派的至宝情天玄晶,阁主也不想要了么。”
沈梦秋道:“那东西名字好听,什么用途都没有。
城主若喜欢尽管拿去。
我和江清扬都舍得送人,还会是什么真宝贝不成。”
向左右道:“送楚城主。”
楚烟道: “你……”沈梦秋道:“慢着。”
楚烟道:“阁主想通了。”
沈梦秋道“我改了主意。”
楚烟欣喜道:“我就知阁主是聪明人。”
沈梦秋道:“我要杀了城主。”
他说的极为客气,动作却快。
身形急闪,楚烟已被罩在掌风中。
楚烟惊道:“阁主若杀了我,赵思远便会将林烟送给三皇子的手下劳军。”
沈梦秋边出招边悠闲道:“与我何干,赵思远在他身边,他只怕没命撑到劳军。”
楚烟狼狈招架,勉力道:“林公子夜里常呼唤你的名字,阁主怎可如此绝情。
赵思远并不知道我将他现放在哪里。
只能联系我的人罢了。”
沈梦秋停了手,道:“你撒谎也不会,哪里有人比我更了解他。
他会在你们面前示弱唤人,真是笑话。”
楚烟急道:“他醒着不会,昏晕时会,睡着时会。
林公子对阁主情根深种,阁主千万不要辜负了他。”
沈梦秋道:“他求我保护便是情深么,城主想的真简单。”
楚烟道:“武林大会上,林烟穿了阁主夫人的衣服陪阁主一起出席。
他若不是深爱阁主,活剥了他的皮他也不肯的。
林烟对天下人都无情,惟独对阁主……”她怕沈梦秋真杀了自己,极力游说。
沈梦秋摆了摆手,让她不用再说。
心道:连楚烟都知道他爱自己,又是心痛又是酸楚。
面上却要强装出一片云淡风清,道:“城主口才真是了得,既然这样我也不好太过无情。
城主尽管走,我若是今后再听说林烟如何了,这件衣服什么样,你的衣服便会什么样。
他若死了,城主也可尽早给自己准备后事。”
楚烟道:“阁主好狠的心。”
沈梦秋道:“楚城主还不走么。”
楚烟想再说什么,看沈梦秋已出了大厅,咬牙走了。
沈梦秋让破浪飞在空中,向楚烟的方向指了一指。
当年他与林烟曾经讨论过楚烟不知将财神城的真正财产放在何处。
如今楚烟孤注一掷,怎敢将林烟藏在一般地方。
她想拿林烟逼迫自己与江清扬就范,总是不敢杀他的。
楚烟既不让赵思远接触到他,林烟在她离开的日子总是无事。
他自楚烟的态度中察觉三皇子并不知晓此事,软硬兼施吓走了楚烟,心里却是空落。
又派了人手自后悄悄跟踪楚烟,同时去搜索赵思远的去向。
沈梦秋做完这些,一个人回到内室。
屏风上的林烟浅笑不语。
沈梦秋轻抚他的面容,想着楚烟那句,他醒时不会,睡着时会。
一滴泪落在手上,又滑落到地面。
第十八章 纵我不往(一)
林烟自山洞中醒来,身边是楚烟那个叫小月的侍女。
铺天盖地的痛楚席卷而来,小月给他擦拭额上疼的冷汗,带着真心的忧愁之色望着他。
林烟柔声道: “你不用担心。”
小月拿着丝巾,听了他这句话,眼泪倏地流了下来。
道:“林公子,不是我不想放你,来这的路除了城主谁也出不去。”
林烟勉力伸出手去给她擦了眼泪,道:“我不用你放。”
林烟看她难过,一时想不出该说什么。
环顾这山洞,道:“这只怕是世上最美丽奢侈的地方,珍珠如土黄金若石,你我同在此地,该感激上天才是。”
小月道:“这是财神城的老城主当年私下修建的。”
林烟道:“我料楚烟也无此手笔。”
一个冰冷的声音道:“林公子料事如神,可曾料过自己有什么下场。”
小月身子一颤,向来人跪下道:“参见城主。”
楚烟恍若未闻,坐在林烟的床边,握住他一只手逐渐加力。
林烟皱眉道:“城主临行前我已说过,江清扬与沈梦秋绝不会为我受你威胁。
只怕你去了一趟,再对付我时还要多些顾忌。
可叹城主偏要信赵思远,我也无可奈何。”
楚烟道:“你敢对我冷嘲热讽。”
手上一紧,林烟啊了一声,从新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了。
楚烟吓了一跳,想起江清扬与沈梦秋曾说的话,心中升起股冷意。
急忙去看他的情况。
当日她与赵思远百般折磨林烟,也听不到他一声呻吟。
为何今天轻轻一握,林烟便不支倒下。
楚烟自不是什么笨人,查看林烟并没什么大碍,冷道: “你以为我怕他们威胁,真是想错了主意,我今天杀了你,又有谁知道。”
林烟悠悠道:“城主自然是不怕的,只要城主永不再踏出这山洞一步,便是把我活着剁了,也是无妨。”
楚烟道:“他日三皇子做了皇帝,谁又敢拿我如何。”
林烟道:“不知城主对三皇子有什么大功呢。
城主要人无人,要钱又不舍得。
即便三皇子得了天下,惟情庄和相思阁要动你,真不知谁人敢拦。”
楚烟咬牙半晌,厉声道:“你一日不死,我自会一日平安。”
林烟道:“城主实在太高看我了,难怪会上赵思远的恶当。
只不过成全了他罢了。
我若真有那般地位,城主自不会空手而回。”
楚烟神色不定,抓林烟本也是她的主意,现下听林烟全认作是赵思远所为,再加两处威胁全都无功。
一时有些恍惚,不知下步该当如何。
林烟看她面上阴晴变换,道:“城主要保全寿命尽享富贵,凭三皇子只怕不妥。”
楚烟道: “哦。”
林烟道:“城主既不想听,我也累了。”
合上眼睛,竟是要睡了。
楚烟怒道:“你敢耍我。”
拽起林烟,却是不敢打下去。
林烟被她拉扯,身上许多伤口挣裂开来。
苦笑道:“城主怎么没有半点文雅气。”
楚烟用力将他摔在床上,血一缕缕自林烟的衣上弥漫出来,疼得他一阵昏沉。
小月怕楚烟对林烟刑求,对林烟道: “公子有什么主意,就讲啊。”
楚烟财神城江南的产业三个月便被他算计了一半去,实在是亲身体会过他的谋略,心里也盼着他说。
等了又等,林烟始终没有开口。
楚烟道:“你以为我真的不敢动你么。
你只要不死,多伤些,少伤些。
只怕……”林烟道:“我是当世唯一能救城主之人,城主实在不该这样对待未来的恩人。”
楚烟道:“你胡说什么。”
声音却放的低了。
她绝不会活着放林烟离开,却想哄他说出自己面前还有什么路好走。
林烟道:“有件事我想了两年也不明白,我究竟与城主有什么嫌隙,以致城主竟会为赵思远所蒙蔽,不知城主肯否先行赐告。”
他这番话讲得极为诚恳,言辞间更是将被虏之事全推到赵思远身上。
楚烟各种主意在脑子里冲突,想着林烟所说长享富贵。
终于道:“这也不是什么秘密,有什么不能说。”
伸指点了林烟几处|穴道为他止血。
小月上前给林烟撕开的伤口上药包扎。
楚烟默默看着他们,良久道:“我出身贫寒,父亲整日只喝酒,靠我娘给大户人家做活贴补家用。
十二岁那年,爹把我和妹妹卖去了妓院。”
她说到这里,停了一停,林烟看她面上的痛苦神色,知那一定是极折磨的岁月,叹了口气。
他自来同情这些苦命女子,这叹息全发自内心,楚烟听得一颤。
想起了什么,踌躇了一下道:“我没毁你娘的尸骨,那是随便乱挖的。”
林烟道:“多谢城主。”
楚烟咬了咬牙道:“我可不会放过你。”
林烟道:“若我实有对不住城主之处,城主怎样也是无妨。”
他将话题从新引了回去。
楚烟怔了一下,低声道:“我十六岁那年,被一个江湖人买了去。
他就是当时的财神城主,惧内的厉害。
却要把我放在身边,就收我做了他的关门弟子。
我发誓要学好武功,报复一切欺辱我的人。
这样的日子过了几年,被他师弟无意中得知。
逼我委身于他,否则便告诉夫人。
哼,这些男人,个个都说怎么精明。
男人再精明还不是要死在女人手上。”
她说这话已是咬牙切齿。
林烟看她秀丽至极的脸庞,一时无语。
楚烟缓了一会,声音转的柔和, “可女人便是女人,无论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也会想些别的,来安慰自己。
最后两年是最难熬的时候,我一天天等着他死。
那时江湖上最出名的消息,不是江湖风云,不是武林称胜。
是惟情庄的风流公子。
人人都说只要他的眼睛看过来,可以迷倒一切骄傲的少女。
他是最年轻的堂主,操纵着江南数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