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明月在 by: 林寒烟卿-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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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了一顿道:“我知道江清扬必要见你,先带了你来。
没想到沈梦秋也在惟情庄里,真是热闹。”
林烟知江清扬定会答应她,毫不意外。
听到沈梦秋竟在惟情庄,轻吐了口气。
许多往事自眼前飞掠而过,不禁惘然。
对楚烟道:“城主富甲天下,何必定要武功也是第一。
你武功再高,又怎能敌得过世间无数人的算计。”
楚烟道:“你若愿一辈子陪着我,我便就此回去。”
她随口一说,可也听不出真假。
林烟摇了摇头。
楚烟冷道:“好稀罕么。
等下见到赵思远,看你还耍什么得意面孔。”
林烟笑道:“城主已要杀他,我怕什么。”
楚烟道:“你这样聪明,也讨不到江清扬的欢心。”
她故意去激林烟,林烟也不恼。
楚烟道:“你没话说么。”
她与林烟处得久了,渐渐的总想和他多说些话,偏偏林烟是个沉默的性子,为此多挨了几掌几句狠话都是平常,所幸也不算重。
楚烟想了一想,道:“沈梦秋这两年真是福气不浅,怎么舍得真把你赶出来。
咱们这位阁主据说风流成性,不知是谁接了你的位子呢。”
她见江清扬说了无效,便改提沈梦秋。
林烟道:“天下多的是美丽之人,何劳城主为他惦记。”
楚烟道:“你真不在意?”林烟道:“城主自顾不暇,想这些无用之事实在无益。”
楚烟道:“你心里难过的很,否则不会和我说话,也不会引我去想别的。”
林烟苦笑了下,道:“城主说什么便是什么吧。”
楚烟本想多奚落他两句,转头看林烟面上神色似乎未变,眼神里却隐约有些难以分辨的凄凉,因其不动声色,反越发显得悲冷。
楚烟竟自在心中升起些悔意。
半晌到:“我适才故意气你的,天下哪里有比你更美丽的人,你不用这样妄自菲薄。”
林烟默然,良久道:“城主前半生实在可伤,难道还不知容貌实是无用之物,只能招来祸患。”
楚烟震了一下,道:“若非你有这样的绝色,当初怎么会为惟情庄所留。
怕是一生都在乡野间默默无闻。”
林烟叹道:“城主一心盼望闻达于世,如今也算天下皆知,又有什么乐趣了。”
楚烟道: “你十二岁便成名了,哪里知道江湖人的辛酸。
来的容易便不珍惜。”
林烟道:“城主这句话实是人间至理。”
他们一路走来,从未有如此平和的时候,楚烟生平见过的男人若非垂涎她的美貌便是谋算她的权利。
即便是江清扬那样的人物,也是一心算计她的江湖地位。
再无一个如林烟般虽是敌人却这样真诚的关心他。
她自然不傻,知道妹妹的死其实与林烟谈不上有什么关系。
心道:难怪青青对他那样钟情,他对天下女人都是这样,谁能不醉。
漫说江湖中的粗鲁武人,就是书生,这样温柔体贴的少之又少。
隆冬时节,天气极冷。
他们又昼夜换马的赶路,颇为辛苦。
楚烟眼看着快到与赵思远约好之地,在马车上打了个盹。
朦胧间一只手伸过来,楚烟暗自奇怪,还未转完念头。
那手已将她滑落的披风重拉了拉,又给她把披风带子轻轻系好。
楚烟感受肩上的暖意,身子微颤,装作睡实了。
一会之后,竟真的睡了个这十多年没有过的安稳觉。
车到了寒城,下手来禀报。
楚烟下车去见赵思远。
赵思远已等得急了,见了楚烟道:“城主究竟在搞什么。”
楚烟冷道:“还不劳你惦记。”
却是学林烟的口吻。
赵思远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城主请勿误会。”
他如何不懂人在屋檐下的道理,也不把这当什么事。
道:“城主听我一言,将林烟的手足断了送给沈梦秋,他一定什么都肯答应。”
楚烟道:“笑话,沈梦秋要个废人做什么。”
赵思远道:“城主怎有我了解他,他为了林烟连我父亲的情意都不顾,是真着了魔了。
现下只当你不敢真废了林烟,心虚着的和你耍弄。
城主只要动些真章,他便会立刻认输。”
楚烟轻哦了一声。
赵思远看她没有反应,道:“城主若是不想惹这大麻烦,我愿代劳。”
楚烟道:“难道我现在还甩得脱么。”
赵思远道:“城主这是答应了,嘿,若只是断了他的手足,不够有趣。”
楚烟道:“你又想到什么法子,上次弄的他几乎死了,到现在也缓不过来,小心你我的命。”
赵思远道:“我怎么会弄死他呢。”
这句话说的咬牙切齿,大有我怎么不会弄死他的架势。
楚烟道: “沈梦秋也在惟情庄,正是你示威表现的时候。
赵公子既然有此自信,何不亲自前去。
三皇子面前也分外荣耀。”
寒城是三皇子的地方,楚烟亦不敢在此地杀了赵思远,却拿话激他离开此地。
赵思远暗忖,自己若是没有寸功,三皇子又怎会在将来许自己以重位。
既已背叛了沈梦秋,从此再无回头之路。
重重道:“如此我便亲去一趟,城主先在这里歇着吧。”
第十八章 纵我不往(四)
楚烟道:“你我同去才是正理。”
赵思远道:“城主不放心我,同去便同去。”
他本也有些心虚,乐得多个人壮胆。
当下与楚烟去找三皇子派在这里的亲密下属通信,带着车队出了寒城。
天下大乱在既。
三皇子纵无戒严令,也无人随意出入,出了寒城不远,已是一片荒芜。
楚烟将赵思远诱出寒城,一颗心彻底放下。
这一日,距雍京已不过五里。
楚烟道:“三皇子虽已做了皇帝,却是对峙局面。
不可妄动”赵思远道:“这个谁人不知。”
楚烟道:“你既明白,我们吃过饭再去,你那师兄可抠门的很,料江清扬也是一样。”
当下命人治弄了一桌宴席。
林烟也被带了进来。
赵思远道:“咱们吃完再让他吃。”
楚烟道:“当然。”
为赵思远亲倒了杯酒,赵思远与她吃了小半个时辰,酒助狂情,竟有些成功在既,意气风发的模样。
正要再说些什么,腹中有如刀割,却是中毒的症状。
赵思远厉声道:“楚烟,你不想活了。
皇上说过什么,要你我互相帮扶,不可抢功。”
他们从来都是称呼三皇子,此刻为使楚烟戒惧,改称皇上。
楚烟道:“啧啧,沈梦秋竟有你这样的师弟。”
赵思远疼出一身冷汗,嘴里不断求饶,后来知道无望,改为破口大骂,声音却已衰弱不堪。
林烟看他模样,对楚烟道:“别杀他,把他送给沈梦秋。”
楚烟哂道:“看不出,林公子竟是菩萨心肠。”
林烟道:“你杀了他,相思阁定会找你麻烦。
沈梦秋依规矩驱逐了他并没什么。
你若杀了他,沈梦秋一定会杀了你来为他报仇。
相思阁上下也会将仇恨转在你头上。
城主听我一言,把这麻烦丢回去就好。”
楚烟沉吟片刻道:“我听你的,江清扬可为你杀张慕金,不知沈梦秋会不会为你杀赵思远。
我若是他,赵思云如何对你,我便如何对赵思远。
如此比较,死还是轻的。”
折磨林烟,她自己何尝没有一份。
言谈间都怪罪到赵思远头上,林烟也不在意,道:“他不会杀赵思远,更不会折磨他。
城主此刻回头,尚有反悔机会。
我愿意陪城主终老。”
楚烟浑身一震,良久道:“我若年轻十岁,一定跟着你。
如今我对天下的男人都只有恨。
对你也是一样。”
说完这句话,没等林烟回答,转身走了。
小月来将赵思远带了出去。
傍晚时分,惟情庄字号的马车来接林烟。
车上俱是林烟熟悉之人。
李全道:“小哥儿,咱们可想死你了。
从今往后你就呆在庄里,再也不理什么沈梦春,沈梦秋。”
林烟道:“庄主与楚烟的婚礼定在哪天。”
李全道:“三天之后。
楚烟说你身上的毒日日折磨,庄主只恨不得是今天就救了你。
可庄主又说,楚烟不肯放过你,这毒定是终身无解的。
否则何需娶楚烟。
这婆娘带的嫁妆倒真够厚。”
林烟强笑了下,他身上的毒性发作。
恐李全他们担心,一路上强自忍耐。
好不容易熬到庄里。
住在他从前的房间,触景伤情,连那巨痛似乎也远去不少。
李全服侍他歇息了。
道:“庄主把沈梦秋安置在对面,你休息好了,明天再去见庄主。”
江清扬最是了解林烟,知他万不愿已狼狈困顿的情形见人,先让他休整,也不来见他。
林烟次日收拾的清爽,江清扬早早便来看他。
林烟站起来施礼,比平时却多了许多疏远。
那是真正的淡漠。
江清扬暗自心惊,将他拉在身前道:“小烟,后天你便不用这样痛苦。”
林烟道:“多谢庄主相救。”
江清扬听他话里没有半点欣喜的意思,道:“你不用怕,这世上没有真正一生不解的毒药。
我怎么会让你终身为人所制。”
林烟道:“庄主,你事情忙,先回去吧,我没什么事。”
江清扬没想到有一天林烟竟会开口让自己离开,心内有些不分明的痛,柔声道:“那你便好好歇着吧。”
林烟轻点头应了,竟未送他
林烟待江清扬出了门去,委顿的坐在床上,黯然道:“庄主,你只当白养了我,我再不愿搀和这世间的事了。”
他知道沈梦秋住在对面,自此一步不出。
两天匆匆过去,庄内布置一新,真是办婚礼的样子了。
林烟去大厅就坐,江清扬将他放在首席。
他留神打量四周,婚礼办得急,并没有大宾客到场。
自己坐在这,也不算违礼。
这婚礼的席位摆得却很别致,并不是平常的圆桌,而是两人一席的议事用条桌。
他正在寻思为何如此摆置。
沈梦秋已进来坐在他的身边。
林烟站起身要走,沈梦秋拉住他的衣袖。
露出他手臂上未退的伤疤,青紫密密交缠。
沈梦秋看得心中痛楚至极。
林烟已自他手中将衣袖拉了回去。
沈梦秋道:“烟儿,别走。”
这声音已不像平常说话,而是恳求了。
林烟听得一震,坐了下来。
沈梦秋听江清扬说林烟受尽折磨,似乎性情也变了。
现在看他肯留下,却是对自己有情。
升起无限希望,柔声道:“烟儿,我日夜思念你。”
林烟道:“哦,赵思远赵公子好么。”
沈梦秋听他语气冰冷,拉近他道:“烟儿,难道你不知我的苦衷。”
林烟看了他一眼,站起身来,沈梦秋拉住他的衣袖,却露出他一段手臂。
昔日光滑如玉的肌肤上全是伤疤,未消的青紫密密骇人的盘在上面。
沈梦秋心中痛楚至极,一把抱住了他。
林道:“你发什么疯,看看这是哪里。”
沈梦秋微松开些他。
林烟忽然笑了一下,想说什么,还未说出来,那每日三次的疼痛已将他生生缠住。
连江清扬与楚烟进入大厅也看不见。
沈梦秋输入真气去助他抵御痛楚,却也只能护住他的心脉而已。
林烟灵台清澈,这痛楚就越发难熬,沈梦秋紧贴着他,林烟身上出的冷汗却把他的衣服也都沾湿了。
林烟低声道:“你的苦衷。”
又过了一会,渐渐疼得昏沉,道:“梦秋,梦秋,救我。”
他唤了几声,却渐渐低沉的几乎听不出来。
沈梦秋肝肠寸寸断折,想到林烟每天三次的忍受这样的折磨,恨不得自己是他。
林烟疼的哆嗦,他也无心去看那婚礼。
直到楚烟将一枚丹丸放在他面前。
沈梦秋只恨不得立刻杀了她,将那丹丸喂给林烟。
看林烟面上神情渐渐平稳了,才放下心来。
楚烟道:“这是三个月的分量,以后只要一年服四次,就什么事都不会有。”
沈梦秋道:“楚城主,我过去有得罪你的地方,实是万分的对不起。
只要城主肯将解药一次赐下,我愿意为城主做三件事。”
他一生也没有过这样低声下气的时候。
楚烟道:“明人不说暗话,这三件事做完,只怕我也要死了。”
沈梦秋道:“我绝不动城主一根头发。”
楚烟看了江清扬一眼,道:“你们男人说的话,我一个字也不信。
难道我现在要你办什么事儿,你会不肯么。”
江清扬拦住她道:“我们先行告退,你带小烟回他住处去。”
轻拍了下沉梦秋的肩,转身走了。
沈梦秋将林烟抱回他的房间,点了他的睡|穴。
将林烟的衣服脱了下来,暴露在眼里的肌肤再找不出一块完好的。
沈梦秋取了伤药,洗净了手,逐分逐寸的为他涂抹。
他看见林烟的衣服时,再惨烈心碎毕竟只是一件衣服。
如今看着这自己心爱之人的身体,手下已自颤抖。
林烟胸前突起全是细碎的伤口。
看痕迹是人用刀尖一点点划出来的。
楚烟既敢向江清扬求和,这些痕迹自然是赵思远的手段。
沈梦秋想着林烟的骄傲,林烟的羞涩,林烟的倔强。
林烟早上那句低低淡淡的“你的苦衷”此刻似千斤巨石砸在心上。
庆幸其他伤口再没有这样的屈辱,沈梦秋轻触林烟身上烙铁留下的伤。
背腿处最多,大腿内侧尤重。
林烟虽在梦中,涂药带来的痛楚已令他战栗。
沈梦秋给他包扎好,出了一身的汗。
林烟想是不愿意被人碰,许多伤口都未上过药,开始恶化。
沈梦秋这两天知他就在对面,却连见一面都不能。
惟情庄上下对他有礼而疏远,林烟的院子前更有不少人挡着。
他才算真正知道了林烟当年在相思阁里的滋味。
他将林烟放平躺在床上,轻抚林烟的脸颊。
觉生生世世陪着他才好。
给林烟盖严了被,亲了亲他的眉毛。
一滴泪已落在林烟的面上。
林烟睫毛微颤,睁开了眼睛。
他身上实在疼得厉害,虽然被点了睡|穴,竟只睡着了一个时辰。
林烟伸手给沈梦秋擦了脸上的泪,轻叹了口气。
沈梦秋听他声音里有无限的疲倦,柔声道: “再睡一会。”
林烟轻摇了摇头,勉强坐了起来。
沈梦秋道:“不要动。”
林烟道:“梦秋,抱抱我。”
沈梦秋将他抱在怀里,林烟仰头枕在他的肩上。
沉醉的合上眼睛。
沈梦秋只觉如梦似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