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ffee.tea-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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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着三声轻轻的敲门声，略带笑意的磁性嗓音在门口响起。
顾惜朝未抬头，瞥了眼腕上的手表，三点半，那家伙倒是天天准时，一定是太闲了！
“顾大经理，现在是下午茶时间，你不离开这张桌子的话，我要扣你工资噢！”
开口的时候还在门边，最后一个字却已经是在头顶。
顾惜朝皱着眉头，抬眼看着撑在案前男子，英俊的脸，明亮的眼，承载不下的笑意，又漏到了两个深深的酒窝里。
笑笑笑，叫你再笑！
伸手狠捏了一下那人的脸，不理他毫无形象的哇哇大叫，顾惜朝站起身来，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揉了揉眉心。
烦！
窗外阳光灿烂，碧空万里。俯瞰脚下的城市，忙碌而喧嚣。到处都是生机勃勃，到处都充满了活力，只有他，一个字，烦！
“Coffee or tea？”
心理的烦躁在听见这两个词是，又飙升了一大截。
“戚少商！”
“啊，对不起，本店暂时不供应这款饮料，不过如果顾大经理坚持的话，现场制作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需付些多余的小费。你看……”
“你能不能闭嘴！”
戚少商一咧嘴，转身出了门，不一会儿，端了两杯菊花茶进来。
老习惯了，要这人出去跟大家一起喝杯下午茶，那是比登天还难。不管是从前狭窄走廊改造只放了台饮水机和茶叶罐的小茶室，还是现在窗明几净服务周到的公司专用茶餐厅。
只好劳烦他这个总裁做了近十年的业余侍应生，否则，否则也没什么，只不过某个人会一直干活干到天黑，不知道抬头罢了。
“菊花清凉爽口，降降火先！”
顾惜朝叹了一口气，坐到沙发上，看着戚少商，抿着嘴也不说话。
俊挺的眉始终是不曾舒展，连嘴角的小肉肉都鼓起来了。
“喂喂，你别这样看我，看得我心里毛毛的。”
戚少商当然知道顾惜朝为什么而烦。
Coffee or tea 呗！
简而言之，顾惜朝最近走了桃花运，被两大美女同时看上。
当然，这最近两字是顾惜朝自己说的，在戚少商眼里，那都是要追溯到“想当年”的事。
顾惜朝说，“那天跟台湾的投资商一起吃饭，喝多了点，英子送我回去得时候，好像……好像……那个……亲了我一下。”
想当年，她与他第一次相遇在北京街头的咖啡馆内，她一见钟情，痴心相随，他看重才华，破格提用。
英子长袖善舞，能说会道，外表风流，手段狠绝，颇有男子风采，无论是谈判桌还是饭桌上，都是顾惜朝的得力助手。私下里对顾惜朝却是用尽小儿女心思，只是某人迟钝未知，只当姐姐一般的照顾。
哼哼，要不是看在她能为你挡酒的份上，我才不会放着这个女人在你身边。戚少商肚里叽咕，嘴上却道，“如同咖啡，味道香浓，口感细滑，既能提神醒脑，又能品味情调，嗯嗯，不错的选择。”
顾惜朝说，“晚晴问我下周有没有时间陪她过生日，她父亲出差去了，好像只有我们两个人，我觉得，是不是不太好。”
想当年，她第一次见他与西湖岸边的古朴茶楼，青山绿水为景，绿茶清香环绕，谈诗论词，谈古论今。也谈及父母辛劳，养育之苦，方知男子无父，女子丧母。怜惜之情油然而生。女子娇羞，脸上若有若无片片红霞；男子温情，从此关心之至，以妹相待。
这个笨蛋，要么对人冷若冰霜，要么敞开真心，就不知道节制。害得人家小姑娘相思之苦无处诉，好不容易支走了老头子这个大灯泡，回头来大概又要伤心一场。
“晚晴姑娘性子恬静温雅，如清新龙井，淡香怡人。上品，上品，实乃上上的选择。”
两天前，戚少商听完顾惜朝的倾诉后如是总结，然后笑问
“So，coffee or tea？”
这之后，顾惜朝一听见“coffee or tea” 就头大！
偏偏那家伙似乎玩上了瘾，每天下午都要来这么一句，幸灾乐祸地在一旁看他笑话。
早知道，打死也不跟他说！
顾惜朝瞪着戚少商，心理懊悔万分。都是被这人纯良的外表给骗了。
好像，十年前，就是被这么骗来他的公司的。
当然，那又是一个想当初的故事。
想当初，顾惜朝即将从清华大学软件学院研究生毕业，由于性子清高孤傲，又无特殊门路，找工作颇为受挫。一日从上海面试失败归来，心情颇为沮丧，不知何去何从。坐进火车站旁边的一家小餐馆，要了平生第一次啤酒。
然而酒刚倒入杯中，还未入口，对面忽然坐下一名男子。
“这位书生真是一表人才，气宇不凡。”
挑眉，回敬，“你也是一派英雄气概。”
彼时两人均是西装褶皱，领带松散，头发微乱（烦躁之极抓出来的）。相视片刻，哈哈大笑。
于是多要了一打啤酒。
酒如愁肠，话也多。
这才知道，原来戚少商算起来还是顾惜朝的师兄，毕业之后，不愿居于人下，带了一帮兄弟自己创业。
软件行业说旧不旧，说新却也不新，因为垄断程度丝毫不输于其他。戚少商的小公司，如大海中一夜扁舟，只有随波起伏的份。
可这远远不是他的理想。
“来跟我一起干吧！”戚少商语气诚恳，伸手相邀。
“要干可以，得听我的。”顾惜朝醉眼朦胧，不忘坚持。
“行，只要你能干大，老板你来当。”戚少商拱手相让，颇为豪爽，似乎忘了自己出来创业就是为了不用听他人的命令做事。
“老板我不稀罕，我只要我做事没有无知的人来掺和就行。”顾惜朝不是傻瓜，他擅长做事，不是管人，他要的是实权，不是虚名。
于是击掌为誓，一切都在酒来酒往间谈妥。
酒罢，顾惜朝撑着最后一丝清明，问道，“明天开始上班？”
“再好不过！”戚少商笑意盈盈，捞起西装拍拍，“不过今天这顿，我得蹭你的了。兜里最后两块五毛钱，说什么也得给老二哥的儿子带根糖葫芦回去，怎么说也是去外地出差不是！”
顾惜朝现在也想不明白这个处处充满欺骗伪善的世界，那初始的信任从何而来。
谁能保证这家伙不是一个骗吃骗喝的主呢？
兜里剩两块五的总裁，天桥下的乞丐都比他富裕，自己居然还跑去跟他做了个什么总经理，而且一做就是十年。
“喂喂，这个问题真的这么难想？”
戚少商张开五指在顾惜朝面前晃了晃，终于将人拉回神，当然不忘附赠一记白眼。
哎，白眼也是风情啊！不是谁人都能消受的。
“管好你自己就行了，别来烦我。”顾惜朝狠狠地灌了一口菊花茶，发觉不妥，放下，又瞪了戚少商一眼。
“我管得很好啊，你看，红袍儿子都快满周岁了，红泪和郝连下月也要举行婚礼。”
“你怎知，她们背着你的时候不曾伤心？”
“伤心自然是有的，但是比起短暂的痛苦，一辈子的幸福应该更重要。既然我给不了，早点把这个机会让给别人，不是对她们更好？”
顾惜朝撑着脸不说话了，道理他都懂，可是他就是烦。
看着戚少商的时候，更烦。
半响，悠悠地问道，“也是因为二选一无法选择，才为了公平两个都不选的吗？”
这回，叹气的人轮到戚少商了，“你当是买东西呢，还公平不公平！”
“那是……”
又皱眉了。
戚少商起身坐到顾惜朝旁边的长沙发上，似乎有长谈的趋势。
这花花公子又要教我怎么对付女人的方法了，顾惜朝想。
不过，这次，他猜错了。
“惜朝，我问你几个问题，你认真回答我，或许对你目前的烦恼有所帮助。”
戚少商敛去笑容，严肃的表情，还是有些总裁的威严，叫人不容反抗。
“……好。”心里充满疑惑。
“coffee or tea，两者各有个的好，不好选，是不是？”
“……是的。”
“选一个就会觉得对另一个不公平是不是？”
“……是。”
“爱情的世界里没有公平不公平，知不知道？”
“……知道。”
“你自己心里对两个人抱有的感情或许有些不一样，但轻重程度却难以区分，对不对？”
“……对。”
“如果不让你从这两个人里面选择，你是不是会觉得轻松一些？”
“……也许。”
“那好，现在，给你第三个选择，你要不要？”
“……”
顾惜朝看着戚少商的眼睛，那里没有笑。
不是开玩笑。可是开玩笑，哪里来什么第三个选择？
他隐隐地感觉到有些什么东西，要从那认真凝视的眼睛里流露出来，叫人移不开眼去。好像有未知的魔力，驱使着他跟他对视。
“三选一，好不好？”魔鬼在蛊惑。
“……好。”中魔成功。
“Coffee？”魔鬼轻启薄唇。
“……”心跳咚咚。
“Tea？”魔鬼缓缓靠近。
“……”喉咙发紧。
“Or ME。”魔鬼邪邪地笑。
“……”彻底击中，傻了。
“戚少商！”回神，反抗开始，“你再说一遍！”
“Coffee，tea or me？”无比顺口，看来训练多时。
“这是选择么？”语气阴森，隐有爆发之气。
“不是！”态度坚决，毫不畏惧！
“靠，那你让老子选什么？”彻底爆发，粗口不算，拳脚同上。
“ME。”不慌不忙，沉着以对。拳来手挡，脚来同抱。
“选你，除非你拿整个连云集团做嫁妆！”
“好，就给你做嫁妆！反正你嫁过来也还是我的！”
“你想得美！”
反抗无效，魔鬼扑上，游戏结束，儿童不宜。
茶几上两杯菊花茶渐渐冰凉，落地窗外阳光依旧灿烂。
据称，那日总经理办公室内隐有关于嫁妆的谈判声传出，持续良久。众人皆以为喜事将近，又可吃喝玩乐，高兴一番，却再无音信。
问总裁，总裁眉开眼笑，含糊不答。
问经理，经理横眉冷对，寒气逼人。
遂再无人多嘴，不了了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