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往巴黎的杀人列车 作者:西村京太郎-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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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有点儿不对劲儿呀!”
“里面像是毛衣吧?”
“恩。”
“什么地方不对劲儿呢?”
“寄件人的名字是福原宏。”
“是不相识的人吗?”
“不,是福原产业的社长,我们社长的朋友。”
“那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呢?”
“是这样的。在离开日本之前,福原来过,并对社长说:“您今年的生日是准备在法国过吧?今天我提前向您祝贺。”当时他还送了块手表。社长手上戴的就是。”
“又寄送一件毛衣,不合乎情理吗?”
“他不是这样的人。况且,这个小包裹从日本寄出的日期是在福原选手表之前。如果福原送了这件礼物,当时肯定会说的。而且包儿的重量也不对。”
三浦说。
的确,如果是毛衣,可就太重了。
十津川的脸色变了。
27
十津川马上叫来皮埃尔警官,递上了包裹。
接下来的事情就更紧张了。首先叫来处理爆炸物的专业人员,小心翼翼地将包裹拿出饭店。
然后,由警车开道,将包裹拉到了斯德岛上巴黎警察局,由那里检查里面的东西。
十津川他们也想知道结果,于是,同巴特警官一道去了巴黎警察局。
不到一个钟头,结果就出来了。
“里边装的是动力型炸药,一打开就会爆炸。”
皮埃尔对十津川他们说。
“威力呢?”
巴特问。
“假如在那个会场里爆炸,至少会死四五个人,伤十五六人。专家是这么说的。”
“看来,这很明显是凶手下挑战书了。”
巴特说。
“应该怎样向三浦秘书交待呢?”
十津川问皮埃尔。因为这里是法国的巴黎,无论什么事情都应当和皮埃尔商量。
皮埃尔还没张嘴,巴特抢着说:
“这得看大越先生是位什么样性格的人噗。他要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男子汉,就把事情真相告诉他呗。可是如果他懦弱胆小,又沉不住气的话,最好先别跟他说。”
“当然得考虑他的性格。另外,也还要看他对警察到底信赖到什么程度。”
皮埃尔说。
“你这是什么意思?”
巴特问。
“假设这是一种挑战的话,那么,24日的市内游览期间,凶犯肯定会下手袭击大超先生。我觉得应该这么看。那时,就要看他是否信任我们警察了。要是他过于胆怯的话,我们采取行动就会有困难。”
“关于这方面怎么样呢?”
巴特问十津川。
“我也拿不准大越先生是否真正相信警察。但他还不会因为那点儿炸药就吓破了胆。我想,他反倒要更坚决地上街去的。”
“那么,我们就有机会了。”
巴特显出兴奋的样子说。
“如果凶手再次使用手枪,街上人那么多,可能会殃及他人呀。”
十津川说。
“对巴黎警方来说,这是最可怕的一点。无论是巴黎市民,也无论是日本人,都是重要的。当前,在美国有一股反感日本人的风气,已有蔓延到法国的势头。假如是日本人枪击日本人,射出的子弹却打死打伤法国人的话,也就会掀起驱逐日本人的浪潮。我可不愿这种局面出现……”
皮埃尔说。
十津川和龟井面面相觑。
日本人盲目地喜欢法国和法国人,认为双方都是感情细腻的民族,有很多相似之处,而对方却以冷静客观的目光看待他们,把他们看作是一个陌生的民族。在这一点上,法国人与其他的欧洲人没什么两样。所以,应该有足够的思想准备,如果日本人在巴黎有什么闪失的话,人家会大肆渲染的。
从巴黎警察局返回莫利第安饭店的途中,十津川和龟井一直都在谈论这个话题。
“如果大越受到突然袭击,子弹有可能伤及附近的法国人时,我们必须挺身而出,挡住子弹。”
龟井表情严峻地说。
“我们的动作不会比子弹快。但我们应该有这种精神。”
十津川也说。
“这是为什么呢?”
突然,龟井苦笑着嘟囔道。
“什么为什么?”
“我们日本人一厢情愿地喜爱法国人,不是连警部也这么想吗?可皮埃尔警官的话却给这种偏爱兜头一盆冷水……”
“是这么回事。仔细想想,和我们日本人相比,还是作为美国人的巴特警官和法国人更贴近些。不管怎么说,美国人的祖先是包括法国人在内的欧洲人呀。因此,如果日本人和美国人同在法国捅了娄子,前者的麻烦会更大哟。这恐怕也存在情理之中吧。”
十津川说。
回到饭店,三浦已等候在那里了。
“怎么回事?”
他问。
“里面不是毛衣,是动力型炸药。”
十津川故作镇定地说。
“到底还是呀!他们是想借用福原的名字,在巴黎杀害社长。”
“是的。”
“作案的还是那个叫岛崎弥生的女人吗?”
“大概是吧。可是,她怎么会知道大越的行程,托饭店送炸药呢?这真是个谜。而且,她还知道大越的生日。”
龟井说。
三浦耸耸肩膀。
“这很简单,只要查查日本绅士名录,就知道社长的生日了。况且,大越集团总公司的职员都知道社长这次来巴黎的事。详情,我想凶手是从我们职员那里打听到的。”
“也是啊。”
“今后,该怎么办呢?”
三浦担心地问。
“这要由大越先生决定了。如果马上回日本的话,我们将在日本负责进行贴身护卫。如果留在巴黎,我和龟井当然也要进行警卫,但要由巴黎警察局主持。”
“巴黎警察局可以信赖吗?”
“当然!”
“如果那样的话,我想社长会按原计划在巴黎进行活动。”
三浦说。
“关于动力炸药的事,你打算和大越说吗?”
十津川问。
“社长讨厌说谎。我只说是没什么了不起的,是单纯的威胁。可是,明天的报纸会刊登动力炸药的事吗?”
三浦问。
“只要和巴黎警察局说一下,就会压下的。”
“我马上打电话。”
三浦说。
不知他踉巴黎警察局怎么说的,第二天,即23日的报纸上,虽然报道了大越生日晚会的盛况,但对生日礼物上混入炸药的事却只字未提。
十津川和东京取得联系,命令西本刑警查找以福原宏的名义给大越寄送炸药的人。
“我想是岛崎弥生。”
十津川说。
这一天,在巴黎的总统府,举行了盛大的招待会,法国政府的高级官员,以及驻在巴黎的日本人多数应邀出席。
这次招待会的盛况,在次日的报纸上也突出作了报道。
“仿佛在告诉凶手自己在干些什么。”
龟井气哼哼地说。
“和恐怖感相比,荣誉感更强啊。”
十津川笑了。
但是,光笑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今天,大越说让夫人回格勒诺布尔的娘家,自己要和三浦秘书两个人在市区逛。
“从今天起的三天时间里,凶手无论什么时候发动袭击,都不足为怪了。”
十津川脸色严峻了起来。
28
午饭的时候,在饭店餐厅里,十津川和龟井见到了大越。
“尊夫人已经去格勒诺布尔了吗?”
十津川问。
“一小时前,那边来车把她接走了。太太也很高兴。”
大越用沉着的语气说。
“饭后,按原计划在市内观光吗?”
“当然。这是我此次巴黎之行的最大乐趣。”
“今天准备去哪儿?”
龟井问。
“下午2点从这里出发,想先去蒙马特高地。”
“还去圣心教堂吗?”
十津川脑海里浮现着巴黎游览地图,问道。
“不。在泰卢陶鲁广场上常聚集一批年轻的画家,他们靠给过往游客画像挣钱糊口。我去找找他们。他们之中或许混有具真才实学而有发展前途的人才。如果可能,我想找到这样的年轻画家,资助他们一笔钱。至于是哪国人倒无所谓。”
大越热情洋溢地说。
三浦从旁边补充说。
“社长具有识别有潜在绘画才能的人的能力。”
“我自己画得不好,但能够鉴赏别人的画。”
大越说。
下午2点,大型豪华奔驰轿车开来了。
“本想请十津川先生也同车前往,可那样反倒感到拘谨了吧。”
大越说着便坐上三浦驾驶的轿车从饭店出发了。
十津川他们也乘上出租车,朝蒙马特高地驶去。
轿车穿过凯旋门,从新歌剧院旁边驶过,向北开去。
蒙马特高地位于巴黎市区的东北部,是一座海拔13O米的丘陵。
山顶上有一座白墙环绕的建筑,就是圣心教堂。通向教堂的石阶和缆车,经常在电影镜头里出现,因此成为观光名胜。
圣心教堂里面是泰卢陶鲁广场。就是大越说的,为游客画肖像画的地方。石阶上摆着许多画好的画。
大越和三浦把车停在石阶下面。
本以为他们会乘缆车登上去的,没想到他们却精神抖擞地拾级而上。
十津川与龟井和池们拉开一段距离,也踏上了石阶。
台阶很陡,一侧排列着路灯灯柱。爬到一定高度,巴黎市街区便渐渐呈现在脚下。
“皮埃尔和巴特在什么地方呢?”
边往上登,龟井边巡视着周围。
“在什么地方警戒着吧。”
十津川说。
正像外国人分不清日本人的长相一样,对十津川他们日本人来说,也分不清外国人。在这里自然是法国人居多。
从上面往下走的青年或许就是巴黎警察局的刑警,看似情侣的游客也有可能是警探。
在宏伟的圣心教堂前,挤满了游客。
有的人坐在台阶上,有的人以教堂为背景拍照留念。这其中自然也有一些日本人。
十津川和龟并在这些人中,迅速搜察着岛崎弥生的身影,然而目力所及,无所发现。
大越和三浦快速从圣心教堂旁边穿过,朝泰卢陶鲁广场走去。
待一进入石块铺就的广场,啊,电影和照片里见过的情景立刻映入眼帘。
这里聚集的都是年轻的画家,他们有的在台阶上摆放着自己画的画儿,有的支起画架正在画肖像画。
广场周围是装饰得古色古香的餐厅和咖啡厅。
在咖啡厅平台上摆放的桌子旁,人挤入地围坐着喧闹的游客。
只听见英语、法语,偶尔还夹杂着日语,好不热闹。
一边请人画像还一边大声嚷嚷的是一对儿美国情侣。
大越走一会儿就蹲下来看着摆在台阶上的那些画。这时候,有人劝他画一幅,他索性顺势坐在椅子上让那人画起来。
(真拿他没办法!)
十津川急得直咂嘴。
他们认为,好像他是专门为了当靶子才来到这个广场的。
给大越画像的是一个30岁左右的东方人画家,是不是日本人还闹不清楚。
十津川环顾四周。
此地很像日本原宿的竹下大街,到处是熙熙攘攘的游客。
他发现在人群中鹤立鸡群般有一个彪形大汉露出脑袋正朝这边看。他正是戴着墨镜的巴特刑警。
皮埃尔警官坐在咖啡桌旁,密切注视着大越。
十津川小声对龟井说:“拜托了!”然后来到皮埃尔身旁。
皮埃尔和一个小男孩儿打了声招呼,让他从里面搬了把备用椅子。
然后,又为十津川要了杯咖啡,说:
“广场上安排了10名警察。凶手要动手,一定会把他捕获。”
“刚才看见纽约的巴特警官了。”
十津川说到这儿,皮埃尔笑着说:
“他的块头太引人注目了。”
“苏格兰场的人来了吗?”
“20号就到巴黎了。本来从伦敦到巴黎也就一会儿工夫,他们随时都可以来。”
“来的还是那两个人吗?”
“是的。是伊丽莎白小姐和丹尼斯先生。”
“来这儿了吗?没看见他们呐。”
十津川问。
“说是今天两人一块儿乘TGV去了。这边的事情他们就不参加了。”
“乘TGV?”
“他们说想重新验证一下去年10月的事件、在这点上,苏格兰场很有韧劲儿。”
皮埃尔又苦笑起来。
“再没有别国刑警来了吗?”
“莫斯科警察局的米哈伊洛夫刑警说好要来的,好像由于国内的事情太忙,脱不开身了。”
就在皮埃尔说话的时候,突然,从面前的人群中响起一声清脆的爆炸声。
紧接着又是一声。
游客们惊叫着,哀号着,四处逃窜,刹时间乱成一锅粥。
十津川和皮埃尔马上朝着爆炸响起的方向奔去。
广场上的人群个个不知所措,只知四处乱跑。
十津川和皮埃尔推开东窜西逃的人们靠近大越。
只见大越从椅子上站起来,呆呆地挺立在原地。
龟井一个箭步冲上去,将他按倒在地。
几个大惊失色的小伙子跑了过来,好像是皮埃尔下属的刑警。
皮埃尔冲着他们怒斥道:“慌什么!是爆竹!”
爆炸声仍在继续。十津川也意识到实际上是爆竹。
听声音好像是那种点火就抛出的中国式鞭炮。皮埃尔的部下们找到炸过的鞭炮,捏在手里,大声安慰着广场上的游客。
一名警察逮住一个小个子东方人,带到咖啡厅这边儿。
他下身穿着牛仔裤、帆布面胶底运动鞋,上穿夹克衫,上唇留着八字胡。
“他兜里装着爆竹。”
刑警把搜出的鞭炮递给皮埃尔。
“你叫什么名字?”
皮埃尔问。那个人只是自个儿傻笑,什么也不说。
年轻的刑警粗鲁地搜查了他夹克衫的口袋和牛仔裤的后屁股兜儿,把里面的东西全都拿出来放到咖啡桌上。
这些东西有钱包、钥匙挂圈,还有护照、零钱。
皮埃尔打开护照看了看。
“原来你是日本人啊。”
说着,拿给十津川看。
这人名叫青木征夫,现年29岁。
“你为什么干这种事呢?”
十津川问对方。
青木征夫笑着说:
“热热闹闹的好玩儿。”
“不是吧!是不是这个女人叫你干的?”
十津川取出岛崎弥生的照片,给他看。
“……”
“这个女人是杀人案件的嫌疑人。弄不好你也成了杀人案的同谋犯,对吗?”
十津川问到这儿,刚才还独自傻笑的青木的表情突然僵硬起来,问:
“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你是受她指使的吧?”
“嗯。”
“什么时候?在哪儿?”
“见面是昨天。我需要钱,就谈成了。她让我事先买好爆竹,在蒙马特高地泰卢陶鲁广场点燃。”
“点燃的时机呢?”
“她说到时她给我暗号儿。”
“那她现在在哪儿?”
“早走了。10分钟前就离开了。她让我再过10分钟就点燃爆竹扔到空中。”
“她给你多少钱?”
“500法郎。”
“她是昨天突然出现的吗?”
“不,20日就见面了。我领她在巴黎市内一般游人经常观光的地方转了转。那时是第一次见面。”
青木说。
十津川把他的话译成英语,转告给皮埃尔听。
“20号她就到巴黎了。”
皮埃尔说。
“你没帮她找住处吗?”
十津川问青木。
“啊,她说要在巴黎住一段时间,我就把我现在住的公寓借给她了。”
“在什么地方?”
十津川让青木把住址写下来,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