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游 by米洛-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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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那一那,欧阳子鑫以为自己看花了眼,雪无垠那双狭细而长的眼睛,只有单一的银色,就像他头上的纯银发簪一样。
可当雪无垠也凝眸回视着他时,欧阳子鑫才惊觉这根本不是他眼花,雪无垠的瞳仁,确实是银灰色的!
「吓到你了?真没办法,我的眼睛一到晚上就会变成这样。」雪无垠自嘲似地指着自己诡异的瞳仁:「不仅像铅块一样沉闷,也无法看清东西呢。」
欧阳子鑫诧异极了,记得第一次见到雪无垠时,还为那双神采奕奕的眼睛感叹过!
「到底……怎么会这样的?」欧阳子鑫注视着雪无垠,非常难过的问道。
雪无垠温柔的笑了笑:「小时候生了一场大病,侥幸逃过了鬼门关,就是眼睛落下了毛病,白天没有问题,可一到晚上天色黑沉的时候,用它看东西,什么都是灰色的。」
「难道都无法医治吗?」欧阳子鑫觉得非常惋惜:「我听说针灸对眼部疾病是很有效的!」
「无垠他本身就是针灸医师,他的眼睛虽然不好,但是其它感官就锻炼得非常灵敏,因为色盲而小看他,可是要吃苦头的。」谢凌毅低沉地说道。
这是一语双关,提醒着潜在的危险,可是欧阳子鑫完全没有听出来。
雪无垠注视着谢凌毅,嘴角浮现一抹笑容。
欧阳子鑫突然想起雪无垠会读唇语的事,果然如此啊,但是……无法享受至美的四季夜景,这样的雪无垠……
「对不起……」不知为何,欧阳子鑫觉得除了道歉,做什么都无法表达自己此刻难受的心情。
「既然知道错,就站着别再多嘴!」谢凌毅说着便扬起手,欧阳子鑫见他又要打自己,不禁起脖子。
出乎意料地,谢凌毅只是轻抚了一下他前额的刘海,雪无垠亦看见这一幕,他不动声色,依旧笑盈盈的,可是手里的滚动条,却皱起数道醒目的褶痕。
「船长,目前测得风向为偏北,是左右斜逆风。」一个水手在将台下汇报道。
「嗯,通知船工起锚后用走『之』字调帆。」谢凌毅颔首道。
「刘恪还没测好水深么?」谢凌毅看向前面的船舷,刘恪和两个水手正往海里拋下着一条结铁棕绳。
「这一带的水深约摸二十丈,航向应该偏左一些,往四十丈的海域。」雪无垠凭着知识道:「先绕过这片浅海,再返回正确的西南航向。」
谢凌毅思量着雪无垠的话,然后下令道:「待刘恪报数上来,便起锚。」
欧阳子鑫默一声不响地站在他们身后,因为雪无垠的事,他闷闷不乐,不死心地寻思着该怎样治疗。
「为庆贺新帝登基,国外使节进贡给皇帝名贵稀有的药材,或许其中就有治疗眼疾的奇药。」欧阳子鑫突然想道:「对了,也可以找找民间的偏方!」
他若有所思地看着前边黝黑陡峭的木梯,忽然发觉那片阴影里头有什么,那大概是桅杆的影子,又或许是个人。
是个人。
「天澧?」没错,正是让他在船舱里迷路的少年。
「怎么了?」天澧上身穿着黑色的无袖长衫,下身是深色的绫裤,又站在这么偏僻的角落,难怪叫人看不清。
欧阳子鑫定睛看着天澧的脸,他一扫往日的神气,显得相当沉郁,似乎陷入某种痛苦的思绪纠葛之中。
他在看谁呢?欧阳子鑫刚想按迹循踪,不料天澧突然转移了视线——
「呃?」欧阳子鑫一惊,他们俩的目光对上了,就像重要的隐私被人窥见般,天澧恼羞万分狠狠瞪了欧阳子鑫一眼,并很快地转身走开。
直到这一刻欧阳子鑫才体会到常人所说的「拧我肤痛」的滋味,他和天澧相识尚浅,实在不解这个少年为何总对他充满敌意?
「很在意。」无论是天澧那与年纪不符的忧郁,还是那恨不得把自己扔下船去的厌恶眼神。
见谢凌毅正和雪无垠谈着什么星相水准线,无须他伺候,欧阳子鑫便扶着木梯栏杆,蹑手蹑脚地走下将台。
「天澧!等等!」欧阳子鑫一直走到被水手们称作「头称」的船首桅杆下方,才出声叫住不断加快脚步的天澧。
「哼。」天澧鼻子里轻哼了一声,突然转身面对欧阳子鑫。
「你为何……?」
「厨房的话在船尾舱,船首舱存放的是布帆、缆索等航海工具,」天澧先发制人似地说道:「你连这样的常识都不知道,怎么能怪我指错路!」
「我不是来责怪……。」
「当然,我承认是你救了小妖,这笨家伙跑去木头堆里找食物不是第一次了,上回也差点被人劈成柴火……。」
「天澧!请你听我把话说完!!」欧阳子鑫大喝道,船舷边的担手都惊讶地看着他们。
天澧也没料到欧阳子鑫会如此大声地吼他,楞怔着。
「过去的事我不想再提。」欧阳子鑫放松了语气道:「你刚才不是无意地站在那里吧?你看来好象……」
「你真啰嗦!船上规矩是多,但也没说水手不可以听船长和舟师谈话。」天澧咬了咬嘴唇道,眼神却心虚地游移开去。
「那你为何要这么小心翼翼?」欧阳子鑫开门见山地道:「被我发现,还怒瞪我来着。」
「还不是因为你的迟钝!一般人会抓着别人的弱点刨根问底的吗?」既然被问及,天澧也不再掩饰地说道。
「你是说雪舟师的眼疾?」没想到天澧这么担心雪无垠,欧阳子鑫感到意外。
「废话!还有,你没事别在船长面前晃来晃去的。」天澧一副教训的口气道。
「既然担心,为何不说出来?」欧阳子鑫径直打断道:「大家一起来寻找治疗的方法,总比忍着痛苦强。」
「你对首领能了解多少?!还有对船长也是!」天澧生气了。
「我……」欧阳子鑫还想说什么,四个年轻的水手从旁边围拢上来。
「哟!这里怎么这么热闹。」为首的水手,欧阳子鑫见过两次了。
「高健,这不关你的事!走开!」气头上的天澧挥手打开青年试图搭上来的大手。
「别这么无情嘛,昨晚好歹是你放我鸽子。」高健讪笑道,其它三人也跟着笑了。
「真烦,今晚我会去的。」天澧不耐烦地扭过头。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高健紧接着把目光投向欧阳子鑫。
「我和天澧有事要谈。」欧阳子鑫微沉下脸,尽管不了解对方的用意,但是那种无礼的上下打量个不停的眼光,让他很不舒服。
「你也听到天澧今晚要和我在一起,除非……」高健就如同他的名字一样,身材高大健硕,脸孔粗犷,嘴角下方还有一条短小的,类于刀伤的疤痕,他站在天澧身前,几乎把天澧整个遮蔽了起来。
「除非你今晚也来。」高健高扬起下巴笑道:「嘿,你们两个,正好陪我们四个。」
「别开玩笑了,高健!」天澧既恼火又困扰地一把推开高健:「他并不是……。」
「不是什么?」欧阳子鑫听得一头雾水地看着他们。
「你说他和船长不是……难道是和雪舟师?!」高健似乎很吃惊地看向欧阳子鑫,秀气脱俗的脸孔,略显单薄的身段,男人看了应该会喜欢啊。
「你再胡说,就休想碰我一根汗毛!」天澧阴恻恻地道。
「你别生气呀,我不说就是了,」高健立即妥协了,他解释道:「也不能怪我这么想,他在船长面前一点都不像个小厮,随便插嘴……。」
「你竟敢在船长面前放肆?!」天澧听了差点没气晕,他平时伺候谢王爷时,别提有多恭敬!
「我不记得有这回事。」欧阳子鑫早把下午的事情忘记了。
「你明明……」高健想争辩,前面传来一阵击鼓,又有人大声唤道:「准备!起锚!」
「高健,起锚了。」另外三个人不敢怠慢地跑向甲板前面的绞车。
「等等!你刚才说我和船长不是什么?」欧阳子鑫丝毫不解,叫住了高健。
「这个嘛。」高健顿了顿,然后朝欧阳子鑫翘起了小拇指,嘿嘿地干笑了两声,跑到前面去了。
「呃?!」欧阳子鑫的脸色顿时如同猪肝一般,嘴角微微抽搐着,怎么也不相信。
拳头翘起小拇指,代表「相好」的意思。
「别高兴过了头上高健只是瞎猜,船长怎么会看上你?」天澧看着欧阳子鑫的一脸色由红转为白,眼神由震惊变为滞然,好象快乐得晕过去,顿没好气地道。
「喂,你要去哪里?」突然,天澧看见欧阳子鑫二话不说地就朝前冲去。
甲板前端固定着一座起锚用的绞车,绞床是用粗原木做的,上面有卷缆索的轮子,轮盘上的藤索比手腕还要粗。
因要承受木爪碇石,即锚的巨大重量,绞车两端设置有两根叉手柱,它们可以力挽千斤,每当船要停泊或者靠岸,只需把碇石沉入水底,船就固定下来,不再漂了。
而要开船时,只需转动车轮上盘结的藤索,把碇石拉上来,便可纵帆航行,高健和他的三个同伴所要做的就是这样。
所以正当他们使出浑身解术,扳动绞车上的叉手柱时,欧阳子鑫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又一把紧抓住叉手柱,着实吓了他们一跳。
「你干什么?」绞车两端可站不下五个人,大伙正僵持不下时,高健却哈哈地笑了:「好呀,你想比试力道就尽管来,不过若是输了,今晚就和天澧一起来哦。」
「高健!你别乱来!」天澧皱眉道:「他只是个船舱侍者!」
「啰嗦!」欧阳子鑫抬起脸喝道,显然因为刚才被人「侮辱」,而窝了一肚子怒火。
「你看吧,是他在挑衅我。」高健朝同伴使了个眼色,其中一人会意地退开一边。
「预备!起!」藤绳绷得紧紧的,仿佛下一刻就会因为重力而崩裂,但随着孜孜嘎嘎的滚轮声,它还是一点点地卷起在轮盘上。
「嗯——!」真的很沉!欧阳子鑫感觉自己双臂上所有的力气全被叉手柱给吸去,他不得不使用全部内力来稳住自己的身子。
「嘿,不赖么。」高健袒露在外的手臂肌肉也绷得硬鼓鼓的,锚以比平时要快的速度一尺一尺地拉离海底。
嘎嘎的声音不绝于耳,欧阳子鑫全神贯注于眼下转动的轮盘。
眼看藤绳越圈越厚,表明着锚已快要离开海洋,高健却暗地里扯了扯嘴角、另外一个水手忽然放松了力道。
「啊!!」就像毫无防备地被人狠拽了一大把,欧阳子鑫猛地磕在轮盘上,胸口和手肘疼得骨折了似的!
他不得不松开手,失去控制的叉手柱嘎嚓一声又被锚拉回去,欧阳子鑫站都未站稳,眼见叉手柱又如此迅猛的抽击而来,惊骇得面如死灰!
一切发生得如此之快,感觉身边有一道劲风吹过时,肩头被什么紧紧的扣住,下坠的身子也被强行地抱开。
「呃?」欧阳子鑫惊魂未定地睁开眼,一张愠怒至极的脸孔正从上方蹬着他。
「你到底在做什么?!」谢凌毅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道。
「我……」眨了眨眼,稍回过神的欧阳子鑫看到谢凌毅一手揽着他,一手牢牢地抓着叉手柱,不禁松了口气,真想说:「接的好。」
「你们是想被丢下海去么?」雪无垠的声音,在绞车的另一边。
「雪舟师?呜。」欧阳子鑫才站直身子,胸口就传来一阵疼痛,让他又脸色苍白地弯下腰,谢凌毅见状立即抱住他的肩头,并没再放手。
高健一见船长驾到,哪里还有玩笑的精神,赶忙和同伴们拉起船锚。
「听着,从今天起,你们四个轮流守望台,不得有误。」谢凌毅冷峻地下令。
望台建在首桅杆的上端,用于夜晚的守望航行,是既被风吹雨淋,又疲乏困倦的苦差,但是高健他们却像松了口气似的拼命点头。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天澧在旁边暗叹道。
「而你!」谢凌毅也没忘记臂弯里的欧阳子鑫:「绞车是可以随意碰的吗?!」
「呃……」刚才在气头上,他哪里还想得起非水手不得擅碰航海工具的规矩。
「你既然这样有力气,就算一整晚,也要把账给我理出来!」谢凌毅沉着脸道。
「毅,别那么苛刻,子鑫都已经疼得站不起来了。」雪无垠柔声说道:「这里就交给我吧。」
「嗯。」谢凌毅微一颔首,便拉过欧阳子鑫的胳膊,搭在自己的肩膀上。
「我、我自己可以走!」
虽然一抽息,胸口就会痛,可当欧阳子鑫知道水手们是如何看待他和船长之间的关系后,实在无法无动于衷,那亲密的扶持,淡淡的从谢凌毅身上传来的麝香,都让他十分不安。
「水手们都注意着这边,我岂不是再也说不清了?」他惶惑的想。
谢凌毅没有给欧阳子鑫拒绝的机会,不由分说地揽着他,迈向不远处的舱口。
就在他们进入船舱的时候,欧阳子鑫听到甲板上传来雪无垠的号令:「大浮号,偏北向,启航!」
橹手们在富有节奏的击鼓声中,奋力摇橹,海水哗哗地啪打着船身。
越接近船长室,甲板上的喧嚣就显得越模糊了,唯有脚下踩不踏实的海浪荡漾之感,让人察觉到船在航行。
「你到底想干什么?」忽然,谢凌毅停下脚步,低头注视着欧阳子鑫。
「没干什么。」欧阳子鑫也停止了不断往旁边靠,试图拉开两人距离的举动。
谢凌毅不悦地剑眉一蹙,沉声道:「你很在意他们的话么?」
「咦?」欧阳子鑫不觉错愕,谢凌毅听到了?!什么时候?!它他对上谢凌毅深邃的黑眸,说不出的慌张!
谢凌毅看着他,然后低头,轻吻住了他张开的唇……。
第九章
「啊……」惊叹的气息未冲破喉咙,就被谢凌毅炽热的唇封住!
「唔……不!」好热,唇瓣办亲密的厮磨下,欧阳子鑫的全身热得仿佛要被融化一般,那种说不出地狂猛心悸,让他不住地发抖,伸手抓住了谢凌毅的手臂。
谢凌毅的胸口也在轰鸣,欧阳子鑫的嘴唇如此软而热,像一个漩涡一样吸引着他,热气让血液沸腾,他想要更多,更深入的……接触。
谢凌毅单手扣住欧阳子鑫正推拒着的手,稍一用劲,就反折在他的腰后,并压向自己。
「你!」欧阳子鑫整个上半身都被压制住了。
谢凌毅的大腿也顺势抵进欧阳子鑫因站立不稳,而分开的双腿间,稍抬起膝盖,就能抵触到欧阳子鑫最为敏感的部位。
「嗯!」注意到这点的欧阳子鑫失去了反抗力,脊背瞬时流过一阵战栗。
谢凌毅倾吐着灼热气息的嘴唇,再一次压上了欧阳子鑫的红唇,不同的是,这一次,他直接把舌头伸了进去。
「唔……唔……!」脑袋里热得什么都分不清了,唯一能感觉到的就是谢凌毅炽热的唇舌,不断地蠢动着,在那或轻或重的挑逗下,心跳激昂不已,欧阳子鑫呼吸变得沉重而急促!
不仅是唇内的软舌被攉住,唇缘也受着难耐的磨压,微麻而火热,每次只要轻轻一动腰身,就会被谢凌毅紧紧地拉回去,最后只能承受这热得足以把一切都烧尽的深吻中。
「呵……呼……」使被放开了,谢凌毅灼热的气息,依旧留在欧阳子鑫那过分湿润的红唇上。
谢凌毅无言地凝视着,在他怀中瞪着他的欧阳子鑫。
「你……!」在这随时会有水手经过的走廊,如此非礼他,欧阳子鑫气得七窍生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