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流年民国初年北方乡镇富人家宅院的情感生活-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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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有钱人家的事,要是穷人,至多是有奶的妇人见孩子饿得可怜才慷慨解怀哺之,但这就不叫奶妈子了,并且也难说会无偿地长期喂给缺奶的孩子,毕竟有奶的妇人一般情况下自己也是有孩子的。 二太太的情况不同于常人,没有人能够帮助而又拒绝二太太的,何况二太太是保和堂的二太太,保和堂从不亏待任何人。 首先主动提出贡献奶水的人是郭财媳妇,她跟二太太说,我这奶多着呢,雀儿一天价吃都有,没个完,有时雀儿不吃,都憋得慌,要是二太太不嫌弃,我就喂二小姐和二少爷。 二太太很感动,跟郭财媳妇说,郭嫂可别这么说,别折了孩子的寿,羊有跪乳之恩,你要帮我奶这两个孩子,决不让他们忘了你的恩情,只是担心郭雀儿受委屈。 郭财媳妇说,雀儿都一岁多了,就是断奶也能养得活了,再说我的奶足,有他吃的,你放心二太太。 二太太就答应了郭财媳妇,并且私下里决定每月给郭财媳妇十块钱,存在那儿跟工钱一并给她。 第二个听到消息找上门来给二小姐和二少爷喂奶的女人是秀儿,秀儿的奶水不是太足,但也称得上是好奶的女人,只是牛鼻子每日里吃得很冲,长得肥胖大耳朵的,倒也没有什么多余。二太太就不让秀儿来了,但心里还是感激秀儿,想起秀儿在她跟前当使唤丫头的事,就觉得与人为善永远是没有错的。 再一个找上门来的女人是黑丫头,黑丫头生白秀郎比秀儿生牛鼻子晚一个月,奶水出奇的多,而白秀郎又吃得少,整日把胸脯外的衣裳给奶水浸得湿沽郎当的。 于是,二太太就决定让黑丫头和郭财媳妇奶她的龙凤胎,郭财媳妇奶二小姐,黑丫头则奶二少爷。 大太太也是属于那种奶水不足的女人,除了勉强能喂得饱大少爷忠儿,也就没有任何多余了,但是大太太还是给二太太做了个人情,表示要帮着二太太奶孩子,二太太除了说许多感激的话之外,也不能真让大少爷受委屈,毕竟找奶妈子是一件完全可行的事。 因为郭财媳妇要奶二小姐,所以二太太就不让她做家务事了,田嫂说她可以帮着带二小姐和二少爷。 田嫂实际上是一个心灵手巧的女人,针钱活儿做得极好,可惜一辈子就呆在保和堂里了,再不想嫁男人生孩子的事。二太太想着时候长了开导开导她,保和堂不干那种断子绝孙的事,何况田嫂也不是买来的,是她愿意在保和堂做仆妇,即便是买来的丫头最后也是要嫁人的。 绫子就不能再像二太太生孩子之前那样清闲了,要知道婴儿一会儿拉屎,一会儿撒尿,又洗又擦的难得一会儿闲着。只有大小姐亭儿没有任何具体的事要做,整日价还是玩,逗着二小姐和二少爷玩,她喊他们弟弟和妹子,让绫子嫉妒得不得了。 &
第十一章(2)
因为二太太做月子,大老爷蒋万斋不可能像以前那样每天都到二太太这边来看看,名义上二太太还是他的兄弟媳妇。但是大老爷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如今的保和堂不仅有儿尚且有女,这一切当然要归功于二太太,是二太太的龙凤胎一举开创了保和堂的新局面,大老爷的心中充满豪迈之情。 大太太渐渐有了一种失落感,要是二太太过门来当了大老爷的二太太,那时会是个什么样?大太太不可能不考虑这件事,但这件事却是她无法左右的,大老爷向来是认准了的事不成不罢休的脾性。看到大老爷兴高采烈的样儿,大太太心里难免生出一丝委屈,同样的种儿,咋地她就能一窝长出两棵苗儿来? 大太太的委屈当然不是无中生有。但是大太太心里的任何不快都不能表现出来,二太太在做月子,她得做出个贤惠宽厚的样儿来。 按道理讲,二太太所生的龙凤胎既然是二老爷蒋万秀的子女,排的名分就应该是大少爷二小姐,这是按男女之别来排列,因为在这之前已经有了亭儿,亭儿已改蒋姓了,是大小姐,二太太所生的凤就只能排第二位了。但是,大老爷坚持以保和堂排列顺序,这样一来大少爷忠儿也在前,于是龙凤胎的排名就只能是二少爷二小姐了。 二太太的龙凤胎的名字是二太太起的,二太太跟大太太说,大少爷叫忠儿,那二少爷就叫义儿吧,管这个丫头片子叫全,合起来就是忠义两全了。 二太太的知识更多的是来自说书先生,尽管如此,二太太给二少爷和二小姐起的名字很得饱读诗书的大老爷赞赏。大老爷说,好!忠义两全,忠义两全,好! 当然,大老爷后来跟大太太说,一个女儿家叫全显得庸俗了些,取其谐音,改香草之荃吧。 大太太跟二太太说了大老爷的意思,二太太说,大老爷读了好多书,懂得多,那就改成香草的荃吧,反正是个全。 至于亭儿,跟下面的弟妹们合在一起,大老爷的解释是忠义亭中忠义全,这显然有些牵强附会。 正在二太太和大老爷大太太一门心思给孩子起名儿的当儿,官杆儿又轻而易举地从后院小伙房偷了一只小母鸡。这只小母鸡当然是准备杀给二太太吃的,笼子里有八只,都是高鹞子找人从四邻八乡花钱收上来的。 官杆儿非常顺利地得手是碰巧柳老疙瘩不在小伙房,他的女儿柳丫儿发烧,柳老疙瘩跑回家去看女儿的时候,官杆儿就从笼子里神不知鬼不觉地抓了一只,他怕那鸡叫起来惊动了人,就把鸡头弯过来窝在翅膀底下,从夹哈拉道儿绕到厚书斋这边来,然后七拐八弯地到了后院的里墙根下,钻过狗洞,就到长工房这边来了。 在长工房的后面,挨着大院墙的空地上有好几堆苫起来的麦秸儿,官杆儿在麦秸堆里掏个洞,就把小母鸡放进去,然后又用麦秸儿把洞口堵起来。官杆儿准备亲手试验一下烤叫化鸡的方法,这种愿望在他心中装了很久时间了。 官杆儿是小放牲口的,大放牲口的在中午要回去吃午饭,小放牲口的带干粮中午看牲口,这样官杆儿就有机会了,至于老五林好对付,给他撕一条鸡腿吃什么事都没有了。 但是,官杆儿的叫化鸡没有烧烤成功,原因是他第二天把鸡拿出来准备装进干粮袋子的时候,小母鸡已经死了,死因是鸡脑袋窝在翅膀底下太久,憋死了。官杆儿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这只死鸡装在干粮袋里了,他在中午的时候跟老五林捡了一堆干柴,点着火把鸡烤着吃了,味道也算不错,但想起来肯定不如叫化鸡好吃。 老五林并不问官杆儿鸡从哪里弄来的,只要能吃就行了,他现在早把跟官杆儿吵架的事忘到脖子后头去了,他跟官杆儿说,好吃,明儿晌午还有没有? 官杆儿说,没有了,过两天可以抓个活的,到时就可以烧叫化鸡吃了。 官杆儿除了偷鸡吃之外,用心思更多的还是要怎么对付绫子,以报上次之仇。他的第一个方案是用弹弓打绫子,最好是能打瞎她一只眼才好,让那老王八抱着个瞎子才好玩,官杆儿想象着绫子瞎了眼的样儿就忍不住笑。但这个方案肯定难以实施,首先是见不着绫子从银杏谷出来,绫子负责伺候二少爷,一会儿擦屎,一会儿换尿布,已经被折腾得狼狈不堪,哪儿有工夫出来玩?而做这件事必须是在晚上,晚上绫子就更不出院子了。另外,官杆儿在弹弓的发射方面准头极差,别说是打眼珠儿,就是打到身上也不容易。而让官杆儿彻底放弃这个方案的根本原因是怕把事情弄大了,保和堂就会真的把他赶出去,那样日子就真的不好过了。他自信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想出一个好主意来。  
第十一章(3)
官杆儿能和大小姐蒋亭儿搭上话完全是偶然。亭儿帮着田嫂伺候二太太,本来没有什么事可做,有时候在郭财媳妇给二小姐喂奶的时候也帮着照看一下郭雀儿,然后就喜欢看两个小弟弟小妹妹,极少走出院子来。 二太太每日要吃五餐,都由田嫂到小伙房去提过来,因为吃饭的人多了,小伙房除了柳老疙瘩掌勺之外,又添了好几个帮灶的。 大小姐亭儿是跟着大太太到长工房这边来的。大太太每天都到二太太这边来看望二太太,陪着二太太说话。 大太太走的时候,二太太跟亭儿说,亭儿跟大娘出去转转,整天价憋在屋里干什么?于是,亭儿就跟着大太太到长工房这边来玩。 大太太到长工房来查看是常事,主要是伙食方面。因为是冬天,长工房的人比春天夏天的时候要少,但伙食方面却不差。大太太只是闲着没事来看看,其实一应事物高鹞子早安排妥了,再重要的事就由大老爷管了。 大太太进到伙房里跟三个做饭的仆妇说话,亭儿在伙房外边玩,就碰上官杆儿了,官杆儿刚从外面放牲口回来。 你肯定是大小姐亭儿吧?官杆儿主动跟亭儿打招呼。 亭儿并不喜欢官杆儿,尤其是官杆儿那副鬼头蛤蟆眼的样儿。亭儿说,你是谁?我又不认识你,咋跟我说话? 官杆儿就笑,说,保和堂谁不认识你?你是二太太的干丫头,保和堂的大小姐蒋亭儿,我咋会不认得你?官杆儿有意讨好亭儿。 亭儿果然就把戒备心理松弛了,问官杆儿,你叫什么名儿?也是保和堂的长工吗? 官杆儿说,我叫官杆儿,在保和堂放牲口,是小放牲口的,刚从外头回来。 亭儿问他,放牲口好不好玩? 官杆儿说,好玩,山上有好多小雀儿,可以捉了来玩。 亭儿立时就来了精神,跟官杆儿说,那你也给我捉回一只来玩。 官杆儿说谎是张口就来的,根本不用心思想,见引得亭儿上了当,就来了情绪,说,逮一只小雀儿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你得感谢我才行,要不我可不抓,要费很多事。 亭儿想着小雀儿能叽叽喳喳叫,肯定好玩,就央求官杆儿一定给她捉雀儿。 官杆儿最喜欢别人求他,何况又是大小姐亭儿,就答应说,你明天过这边来,我带你去抓雀儿,但你不能告诉别人。 亭儿说,我不能跟你到山里去的,我妈知道会不高兴的。 官杆儿说,哪是去山里,就在后面的打谷场上就行,但不是抓山雀儿,是家雀儿,有时也能逮到瓜子黑黑。其实官杆儿说的都是麻雀,瓜子黑黑是一种灰色羽毛,黑头白脯,左右两腮有一白色圆点的小鸟,大概也是麻雀的一种,北方的孩子经常用米升子捕了来玩。 亭儿听说在后面的打谷场上就可以捕到雀儿,很高兴,答应官杆儿在第二天傍晚的时候一定来。 亭儿在第二天傍晚的时候果然就到长工房这边来找官杆儿。官杆儿已经把牲口在圈里关好了,手里拿了一条细绳子和一只谷筛子。 亭儿看了官杆儿手中的东西很激动,问他,你说咋着就能逮住小雀儿? 官杆儿故作神秘的样儿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于是,他们来到了打谷场上,在堆着麦秸垛的地方,官杆儿用筛子布下了机关,然后抓着绳头儿躲在麦秸垛的后面。 亭儿明白了官杆儿捕雀儿的手段,坚持要亲手握着那根绳子,到时引发机关。筛子下面撒了些谷糠,有雀儿三三两两地落下来在地上觅食,一时却不进到筛子下面去。亭儿攥着绳子激动得直喘气,一张小脸蛋涨得红扑扑的,只盼着雀儿快一点钻到筛子下面去,然后她就可以拉动绳子引发机关了。 官杆儿的心思在亭儿身上,能不能捕住雀儿倒并不怎么在意。他挨得亭儿很紧,几乎能听到亭儿喘气的声音。这小丫头还真不赖!官杆儿在心里想,要是能长跟她好就好了。这是官杆儿惟一一次心思中没有邪念,并且这念头一直保持了很长时间。  
第十一章(4)
越是等着,雀儿越是躲着筛子不进,稍有风吹草动,所有雀儿就噗噜噜地飞走了,然后又等好久才会小心翼翼落下地来,依旧是对筛子下面的谷糠不感兴趣,好像知道那下面就是机关一样。这样一来亭儿便由急躁变得失望了,她怀疑官杆儿的办法根本不能逮住雀儿。 太阳在不知不觉中落下去,暮色很快把周围的一切都淹没了,捕雀儿的行动以失败而告终。 亭儿失望之余突然明白过来,已到了吃晚饭的时候。亭儿急急忙忙地回银杏谷吃晚饭,这时田嫂和郭财媳妇刚把饭菜摆在桌子上。 二太太问亭儿,咋又回来得这么晚?昨儿也是这样,都干什么呢?吃饭还让人等。 亭儿说,我在长工房那边玩。她没说跟官杆儿逮雀儿的事,二太太并没有过多地斥责亭儿,因为亭儿基本上是一个懂事的丫头。 有好几天大小姐亭儿一直没再去找官杆儿做捉雀儿的事,只是有时心里想想而已,但毕竟还是有过这码事儿了,免不了想着哪一次会用筛子扣到雀儿。于是,有一天亭儿又到长工房找官杆儿。 官杆儿搭上亭儿的关系当然不会仅仅停留在捉雀儿上,出乎意料的是他设计报复绫子的计划从此有了实质性突破,这应了歪打正着这句话。当时官杆儿只是想说绫子一些坏话而已,并且很有保留,也没牵扯到大老爷。 第二次捉雀儿的行动比第一次有了很大进展,亭儿在雀儿终于熬耐不住诱惑进到筛子下面啄吃谷糠的时候,及时拉倒了支着筛子的小木棍,于是有两只家雀儿同时被扣在筛子里。但是捉雀儿的事仍然没有彻底成功,原因是亭儿迫不及待地上前把筛子掀开用手捉雀儿的时候,两只家雀同时飞走了。 亭儿懊丧得不得了,怪官杆儿没有帮着把筛子沿的空隙捂住。 官杆儿当然不可能对大小姐亭儿发火,他安慰亭儿说,下次我用褂子将筛子捂得严严实实的,再把筛子底下的家雀儿抓住,每只脚上拴上线想飞都飞不走。 于是亭儿就想开了,并且多少改变了一些对官杆儿的看法。官杆儿是在亭儿准备离开的时候,才跟她提到绫子的。 官杆儿对亭儿说,你知道绫子吧?那个小骚碕可不是个好东西,你得防着她点。 亭儿不喜欢官杆儿随口骂人,很厌烦地盯着官杆儿问,绫子怎么就不是好东西了?她打过你吗?亭儿不知道上次绫子告密让高鹞子捉住官杆儿的事。 官杆儿说,她哪儿打得了我?我不打她就是好的了。 亭儿问,那是什么事得罪你了?这是北京城里的话,或是说她碍着你什么了?要是玉斗的话是说她害着你了吗?官杆儿当然喜欢听北京话。 官杆儿说,也没害着我,我看着她干不要脸的事了。 亭儿吓了一跳,瞪着眼睛问官杆儿,跟谁?跟谁干不要脸的事? 官杆儿说,没看清,反正是跟一个男的在一块抱着。 亭儿说,咳!你可别胡说八道啊,要是给绫子听见了,不把你的嘴角撕到二根杈里去才怪。二根杈是土话,就是腮帮子的牙颌骨部位,北京的土话有时也这么说。 官杆儿也急了,发誓说,我要是说假话天打五雷轰! 于是亭儿相信了官杆儿的话,她本来就对绫子没有好感,现在又听到她竟然干不要脸的事,心里就更瞧不起她了。但是亭儿不想当着官杆儿的面说绫子的坏话,只想快点离开官杆儿,就说,我才不听你瞎说八道呢。转身就走。 官杆儿冲着亭儿的背影儿大声说,大小姐你悄悄盯着她,肯定就能逮住她,那个男的也跑不了,真的,骗你是小狗! 亭儿把官杆儿的话听得清清楚楚,心里好奇怪,也想着把那个男的逮着,看看他到底是谁。 官杆儿之所以没有说出大老爷,是因为他害怕大老爷知道了会把他赶出保和堂,倒不是有借刀杀人的心机,他毕竟只是个十来岁的孩子。他跟亭儿说这些只是想说绫子的坏话,让更多的人不理绫子,看不起绫子,这种报复行为跟一般孩童的报复行为没有什么两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