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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飞得更高-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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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哪?我还活着。”姜逸抬起胳膊捂着脸,手掌依然颤抖个不停。 
“你可吓死我了。”贺平松了口气,说:“这是你自己的房间,刚刚一个职员把你扛回来的,我差点叫救护车,当时你呼吸都停了,幸亏他懂点急救术,把你给救回来了。” 
猛的记起一切,姜逸立刻翻身坐起来,问:“他人呢,我昏了多久。” 
“一个多小时吧,你还不能坐起来啊,我已经打电话叫他们请医生……” 
“我问你他人呢?”姜逸急急打断他问。 
“走了,他看你稳定下来就走了。” 
小明还有比赛,姜逸拿起床边的外套站起身来。 
贺平急了,跺脚说:“你起来干什么,大少爷啊,平时你这么发作不是要头晕好几天,还是给我乖乖躺在床上等医生来检查,别忘了下星期你要演出。” 
头晕,说起来以前每次发作后都像掉下一个很深的山崖,跌的浑身骨头散架,可是这次却好象睡了长长一个觉,被人慢慢从悬崖下扶上云端的感觉。 
低头看看右手心,难道是那双手的力量? 

7 
比赛展示会场喧闹嘈杂,各饭店作坊的点心师傅,美食周刊的记者,厨师协会的办事员评委济济一堂,大厅里放置了参赛人员精心制作的三百多件点心作品,蛋糕面包果冻冷品花色繁多,每一件工艺精细,造型美观大方,至于味道就更不用说了。 
人群里,华小明独个站在一个角落发呆。 
手还在发抖,心里说不出的后怕,当电梯门终于打开那瞬间,姜逸苍白冰冷的身体让他近乎崩溃,他不能有事,不能在离开十年以后,当所有往事都灰飞湮灭,所有的不快都被遗忘的时候有事,他更不能在自己好不容易再次面的时候出事。 
他就那么静静的躺在床上,全然没有几天前的神采,小明从来不敢奢望什么时间倒流,从头开始,但是这两天多好啊,再次见面时,他们就像陌生人,又有了交往说话的机会,又可以削苹果给他吃了,又能看见他明亮的眼睛和温柔的手。 
爸爸,我该离开这里的,从饭店被他们家合并以后就该辞职的,我不应该留下来,更不应该再和他见面。但是我太想看看他了,能通过报纸看看他的脸,通过CD听听他演奏的音乐我就该满足的,可现在,我们走的那么近,当有一天注定分开的时候,我还能再适应离开他的日子吗…… 
闪光灯忽然在眼前闪过,小明猛的抬起头,只看见吴宇拿着相机朝他嚷嚷:“嘿,刚才的表情不错,对着这么多好吃的,没几个人能装出这么深刻的表情来。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哦,上次婚宴上……” 
“没错,你是那个削苹果的,哎呀,你做的那个苹果真不错,我到现在还记得,有没有参加比赛啊。”吴宇像看见多年的老朋友使劲敲他的肩膀。 
“没,我……” 
“你呀,看把人家慌成那样。”汪洋及时靠过来打圆场,亲昵的搂着吴宇的肩膀,把他拉到一边,朝小明微微一笑,亲切的说:“我看见你的作品了,真可惜……” 
“他有参赛吗,放在哪里,我要看啊。” 
华小明低下头说:“我没入围,已经撤下去了,汪师傅,我也看见你的了,那个巧克力系列真的很棒。” 
朝主席台前望去,能看见入围作品中的佼佼者,在一大批历史悠久的百年老店,资金雄厚的大饭店选手里,汪洋的作品依然是评论焦点,他的巧克力狂想系列中的主打内容巧克力蛋糕,完全不像其他作品那样布置的华丽漂亮,缀满水果奶油装饰,平凡的外表显得异常正气规整,看评委们品尝时如痴如醉的样子,真不知道其中有什么味道,多想尝一口啊。 
“没事的,小伙子,你还年轻,将来一定还有机会。”吴宇大咧咧的拍着小明肩膀说:“只有你肯努力,我看你就有这方面的天分,相信我的眼光啊。”他看看汪洋又加了一句:“其实我挺喜欢你的,上次就提过,你辞了这边,到我们店里来工作吧,我保证汪洋把全部手艺教给你啊。” 
汪洋似乎也觉得可行,点头说:“其实这个提议不错,你有没有兴趣,当然薪水也不会比这里差,你考虑一下。” 
不能说心没有动,能在一个大师身边学手艺,是小明的梦想,可心里总有些犹豫,目光里不自觉又低垂下来放到面前一盆苹果派上,心里满满装着那个人的名字。 
大会主席开始宣布获奖者名单,汪洋荣获比赛金奖,两人来不及和小明细说,匆匆上去领奖,吴宇高兴的就像自己得了奖一样,不停的按快门照相,恨不得把所有胶卷都用在自己爱人身上。 
小明正鼓掌时,胳膊猛然间被一个人大力拉了过去,一个趔趄摔进那人怀里,抬起头,看见姜逸依然苍白的脸,却因为激动而染上一层淡淡的血色。 
“你好……” 
“怎么回事?”姜逸气急败坏的说:“你的作品呢,为什么没看见你的?” 
“我被淘汰了!”小明呵呵傻笑挠挠头。 
姜逸瞪圆了眼睛:“淘汰了,那些评委有没有眼光,居然不选你得奖。” 
“别这样,你又没有看见过我做的东西。” 
“没见过我都知道你的实力,你放哪了,我要看。” 
姜逸死死的盯着眼前的砂糖作品,晶莹如玉,透亮如雪的小布兰登堡大门非常漂亮,古罗马风格的圆形柱上雕刻着细小的花纹,胜利女神驾驶的战车也制作的精美异常,可是一条巨大的裂缝,从第四根廊柱顶端一直蔓延到大门底座,留下一路立体的碎片,无法挽回的伤痕。 
“怎么会这样?” 
“电梯里我没拿住,就掉到地上了。” 
“那都怪我……” 
“其实也没什么,你的身体好点了吗。是不是生病,有没有请医生看看。” 
姜逸发现他右手细小的手腕上留下一些淡淡的红印,不禁吃惊的说:“那时候我是不是一直缠着你,你的手不要紧吧。” 
“没。”小明立刻下意识是拉起衬衫袖子掩饰,却被他一把抓在手里。 
“我那样子一定把你吓坏了吧,说起来很惭愧,我有闭所恐惧症,小时候因为车祸被埋到土里困了5个多小时,差点窒息而死,虽然事情的始末记不太清楚,但这种窒息的恐惧一直到现在还不断折磨我,从那时候起我就对窄小的空间特别敏感,尤其是那些黑暗的地方,每次进电梯就像是从鬼门关里走了一回,现在已经好多了,可是在没有心里准备的情况下还是会发作。” 
小明安静的听着,轻轻的用手反握他冰冷的手心,直到那里渐渐回暖。 
“你就是这么握着我的手吧,虽然我昏过去,但还是能够感觉到,谢谢你了。”姜逸更紧地抓着他,又回头看看糖果大门:“可是我害你没能得奖,到底该怎么补偿呢。你说吧,我能为你做什么?” 
“其实真的没……” 
“首先我请你吃饭吧,先谢谢你救了我,还有下个星期的音乐会,你对古典乐有没有兴趣,朋友里喜欢的人有吗,我可以给你最好的票子,你要几张只管开口。还有……”他一个人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跟本不容小明插话。 
真是,依然一付风风火火的个性,就算长大成|人也没改变多少。 
贺平急匆匆拉着两个饭店服务生朝这边跑来:“太好了!他在这,把他给我架到房间里去。” 
“哇,你干什么,贺平,我要炒你鱿鱼!”姜逸不由分说被架起左右胳膊拖着走。 
贺平摸摸额头上的包,咬牙切齿的说:“谁让你用烟灰缸拍我,这次不把你关上三四天,我名字倒着写。” 
姜逸挣扎无效,留下一路哀号凄惨退场。 
“他没事吧。”小明目瞪口呆的说。 
“稀罕呢,头一次看见他犯病后这么精神。顶多关他一天两天,让医生看过就放心。” 
姜逸最后还是被关了起来,限制在他的套房里静养,好菜好饭伺候着就是不能出去,最多站在天台拉琴解闷,汪雨音倒是天天下班来陪他,可是总是匆匆来去,月底赶稿件呢。 
早上起来实在无聊,打电话到厨房要了布丁面包,正好是小明接的电话,赶紧叫他上来说会子话。 
小明推着一餐车好吃的再次进到套房里,门没有关,诺大的一间客厅也没有人,天台玻璃门大开着,蕾丝纱窗在微风中轻轻舞动,一阵悠扬的小提琴声随着风悄悄的跳进房间里。窗帘上印出一个朦胧修长的影子。 
“小明吗,把东西推到阳台上来吧,今天天气不错。”姜逸放下琴,坐回躺椅舒服的说。 
小明闻言就觉得头疼,颤颤巍巍的推着车子拉开窗帘,小心翼翼挨着墙角走过来,刚走过门框就停了下来,面朝着墙把面包茶杯一一放到桌子上,双手竟微微发抖。 
“怎么了,是不是这边太冷。”姜逸察觉到他异样,一摸他的手心,湿湿的,一手冷汗:“你是不是生病了,面孔也发白。” 
“没,就是这边太高。”小明只觉得脚发软,站也站不稳。 
“不是吧,我怕黑,你恐高,咱们俩还真谁也别笑话谁。”姜逸笑着擂了他一拳,小明一个没站稳,结结实实往椅子上撞,姜逸没想到他晃的这么厉害,眼明手快包住他的后腰,小明全身轻微发抖,无意识的用手死死拽着他的衣服,头紧贴他胸口,大口大口地喘气。 
“都怪我,没事喜欢住那么高干什么?”姜逸紧张的抱着怀里的人,哼哼的不知道该找什么话说。 
“我马上搬到房间里去,我们马上进里面。” 
在姜逸笨拙的安慰里,小明似乎平静了许多,低垂着眼睛,怔怔发呆。 
看着他无力受惊的样子,猛的脑海里一个激灵,这情景似曾相识,也是这张脸这个表情这个侧面,然后自己是怎么做的,未回忆起来,身体就已经无意识行动,凑近脸,轻轻吻住他那两片红润的嘴唇。 
当姜逸沉溺于其中的温暖柔软时,小明的脑海里却突然间警铃大作,用尽身上剩余的力气拼命推开他,姜逸被撞到阳台栏杆上,差点站不住脚。两人同时四目相投,沉醉清醒了然尴尬,及许多无言的交流。 
“对不起,我……” 
小明忽然拔腿就跑,飞快的跑到客厅拉开门,姜逸呼喊的声音都追赶不及他的步子,拉开安全通道的门,顺着楼梯,他没命的跑…… 

“喂,我们要吃桑果,你上去给我们摘。”小姜逸指着小明的鼻子命令。 
小明看看这棵大树,一连几个星期,他都被赶到树上去,一个还没三格梯子高的小孩怎么能爬的上树,每次都会摔下来。他害怕,可是面前这些个头比他大的小孩,是万万不会放过他的,小明怯怯的看着这些人,笨手笨脚扒着简易的梯子往上爬。 
不远处,姜夫人坐在凉亭下喝茶看书,保姆端来小少爷的蛋糕点心,担心的看着小孩子爬了一人多高的距离,已经摇摇晃晃,不禁轻声说:“夫人,你看这孩子也挺可怜,身边没个妈,他爸爸又每天忙着去工作,上星期已经摔伤过了一次了,这次……啊!”她惊呼一声,原来是树下一个用人小孩恶作剧一样踢了梯子一脚,幸好他力气小,木梯子晃了晃没有倒。 
“你喊什么,多事!”姜夫人狠狠骂了一句,挥手把他赶开,然后优雅的站起来喊小逸过来吃东西。一群孩子听见有点心,呼啦一下都跑了过来,只剩下小明独个趴到树干上,怎么也下不来。 
姜逸咬着甜甜的蛋糕,发现母亲今天特别开心,还给他配橘子红茶喝,只听见母亲斥责叫来的花工,怪他干活不利索,好好的梯子不放在花房里,怎么晾在这边碍风景。然后,花工就把梯子收走了,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看见坐在树干上的小明。 
“妈妈……那小孩还……” 
“不用管他,我们去看电视吧。”姜夫人笑着说。 
吃完点心,小姜逸就被带到房子里看电视,最爱的动画片他一集也没有看进去,透过二楼的阳台落地窗能看见小明抱着树干颤颤巍巍的样子,嘤嘤的哭声断断续续传进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越来越黑,树下什么东西都看不清楚,黑洞洞的深渊似乎要把自己拖下去,小明一动也不敢动,好几次因为失神脚下打滑差点摔下去,手心不停地冒冷汗,差点抱不住树干。心里越来越害怕,就连眼泪都颤得缩了回去。 
渐渐的,远处传来爸爸的呼唤声,他终于回来了,寻着小明的声音,急切的跑到大树下亲声安慰,又去拿着梯子跑到院子里。 
当小明感受到爸爸怀里温暖的体温时,终于哽咽不住,号啕大哭起来。 
爸爸叹了口气,轻轻安慰着儿子,悄悄从后门走进屋。 
一直在房间里看着的姜逸跑出房间,绕到后屋楼梯,听见华爸爸一边轻轻安慰小明,一边抱着他往阁楼里走。直到那声音消失在门后面…… 

跑下五层楼,小明终于一个踉跄蹲到地上,抱着自己的头拼命喘气,一个拳头砸在坚硬的水泥墙上。 
忘了忘了,早该忘记的东西,不应该再想起来的东西。 

今天教室大扫除,站到课桌上擦日光灯,那么点高的距离,脚居然会发抖,一个学生走过来撞到了桌子,我的心都快吊到嗓子眼了,终于发现我是个无可救药的恐高症患者。 
明明小时候不怎么怕的,就是从来不敢荡秋千,爬树我还是挺拿手的,现在一点点高度就会发抖,所以这辈子都不要想做什么过山车,魔毯之类的玩具,更不用说是蹦极,跳伞,不是害怕,是真的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 
但是我不像小明有童年障碍,这个貌似是天生的。 


8 
“来,不来,来,不来……”姜逸随手拿起桌上堆满的鲜花,撕了一朵又一朵,地上撒了一大摊可怜的花瓣。 
“不来!”懊恼的扔掉光秃秃的花托子,在小小的独立化妆间来回踱步。今天的第27个不来了:“你要是敢不来,我就XXXX……”右手横扫,一人多高的衣架咣当一声擦到顶灯,砸到化妆桌上,三脚桌摇摇晃晃,桌上物件连锁反应蹦离自己安身地。 
在一片批里扒拉里,门轻轻打开,一个高大着晚会正装面孔方正却因为神态不恭显得不太庄重的成年男人斜靠在门边笑侃道:“我听贺平说你最近又犯病了,外加上演出焦虑,实地来看,啧啧,场面比我想象的还要壮观。” 
“大毛,你怎么不接我电话!从昨天开始我就给你打电话……”姜逸从杂物堆了脱身出来,欢迎的平常姿势因为脚下踩到一个圆滚滚的粉底盒子变成飞身猛扑。 
大毛眼明手快接着他,“哦哦,不要这么激烈,我人在飞机上,怎么接你电话。就知道你会电话骚扰我,贺平又一个劲催,只好提前请假搭上我半个月的假期,回上海来看你。我够朋友吧。演出几点开始?” 
“8点。” 
“那去喝一杯,顺便把你要说的统统说出来,免得你心里闹疙瘩。”仔细看看这家伙全身打扮:“面色不错,服装OK,不用在这边浪费时间了。” 
一前一后到贵宾休息厅落座,大毛好奇的打量下四周环境:“没想到上海也有这么高规格的剧院,伯母真是大手笔,租个场地也要大价钱。那么我们开始吧。” 
姜逸边轻轻把玩咖啡杯,边把他到上海这十来天里的生活经历讲述出来,他讲的非常琐碎,前后凌乱,大毛却习以为常,拿出笔记拣重要的记录下来。当说到初见小明的感受时: 
“停,你说这个人非常像你印象中的,也就是照片上的那个小时候的伙伴。”大毛翻看以前的记录,挠头说:“可是我们早就已经确认照片上的是雨音那个丫头,而且伯母也拿出过你们许多童年照片,这个是可以肯定的,为什么你还有这种感觉?” 
“我不知道,他给我的感觉,有时候真的很强烈,那种,那种……共鸣,旋律……”姜逸激动的绞手指,说得非常吃力。 
“好好,不要着急。我来问你,他是不是长的很像雨音,或者换一种说法,他长的很像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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