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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罪妾 txt .黯香-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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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轻雪如躲避毒蛇猛兽般跑出了那道扇形矮门,而后靠在墙边上,用衣衫将冰凉的躯体揽紧。只是突然发现,她不该代嫁进来,她的目的是要报仇,却有人将她当成了某个带罪的替身,只怕是永远不会放过她。
  她有些怕他了,特别是今天晚上的他,失去了常性,以凌辱她为快!
  想到此,她再次跑了起来,穿过一片齐腰身的矮灌木丛,往自己居住的庭院跑。只是没想到夜这么深,有个浅衣身影在她的庭院门前赏月。
  “师父,你终于回来了!”
  她连忙揽着衣裳往回走,不想让人看到她的狼狈。
  “师父,等等!”睿渊大步跟了上来,几步就跑到她面前,挡住她的去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她无奈停住脚步,微垂颈项:“夜这么深了,你过来做什么?”
  睿渊见她躲闪着他,又见她青丝凌乱,衣衫不整,倔强中透着某种脆弱,忙将自己身上的外袍脱下来给她披上,道:“刚才莫儿那小丫头过来找我了,说她回去取了件衣裳,就找不着你的人了。所以我就急着过来找,怕师父你又被那鬼面婆掳了去。”
  她道:“这等事,少主都不急,你急什么?”
  而后揽着睿渊的衣裳,急匆匆从他身侧擦肩而过,等入得屋子里后,让莫儿将衣裳送出来,并转达,今夜不曾发生任何事,莫要大惊小怪。
  却在翌日,称身子不适,拒绝出来用膳。
  睿渊坐在食桌旁,望一望对面静静用膳的那妲儿,终是忍不住开口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事?师父从回来后就感觉不对劲。”
  “可能是身子还未复原,昨晚又受了凉。”那妲儿巧笑倩兮回他一句,事不关己细细咀嚼食物,“姐姐昨晚没跟你说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
  “哈。”那妲儿这下笑开了,搁下玉箸,用帕子掩了掩嘴角:“王爷啊,你还真是一个娃儿呢,这档子事,嫂嫂如何开得了口。”
  她可记恨着呢,来山庄的第一晚,爷不知是吃错了哪门子的药,不管她如何风情,硬是在帐子里不肯做完,半途抽身而退,任是她叫破喉咙也不肯继续。而后就是昨夜,竟让她看到云轻雪进了燕子坞,爷不但不赶她出来,反而与她在那欢爱,气得她牙痒痒。最可气的是后来让爷发现,爷掐着她的脖子,差点要了她的命!
  不过呢,气归气,她可没丧失理智。
  她道:“这样吧,等用过膳,嫂嫂和你一起去看看姐姐,怎么说你也是姐姐刚收下的徒弟,关怀一下也是人之常情。”
  “四哥呢?一大早没见他,不知他去了哪?”睿渊呼哧呼哧将碗里的粥喝完,快速吃掉盘里的油煎饺子,站起身:“我去让厨房准备一些清淡饮食送到师父房里去,顺便给她送只梅花雀去,我怕师父闷得慌。”
  “嗯,小王爷真有心。”那妲儿笑笑,执着纨扇走在前头:“爷一大早出门了,大概用午膳的时候回来。”
  “那就好。”睿渊安静跟在她身后。
  这个时候,轻雪正坐在珠帘子后看书,听莫儿来报,黛眉轻蹙了下,将书搁下。其实她身子并无大碍,除了背部的伤口在昨夜扯开了,晚上做了些梦,其他还好。
  她对那妲儿的拜访很是不喜欢。
  一阵香风飘进,那妲儿带着睿渊走进来,揶揄笑道:“还以为是昨夜的事将姐姐吓得不敢出来了,原来是身子抱恙。呵,我说姐姐啊,身子不好就不要到处乱走动,免得去了不该去的地方。”
  轻雪让莫儿将屏风折起来,再备茶,准备果子点心,回以一笑:“让妹妹操心了,其实姐姐昨夜只是让影子吓了下,以为撞了鬼。妹妹你也知道,夜深露重,那样的地方突然出现个鬼鬼祟祟的人,实在是扫兴。”
  那妲儿这才俏脸一僵,连忙岔开话题:“姐姐,你收了个好徒儿,一颗心全扑你身上呢。这不,一用过早膳妹妹就陪他来了。不过看姐姐这气色,你的好徒儿只怕是空担心一场。”
  轻雪不理会她,让莫儿接过睿渊送过来的那只梅花雀,挂在窗子下,“王爷有心了,这只雀妾身很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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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姐,你们慢慢聊,妲儿有事先走一步了。”
  “莫儿,去送送妹妹。”她依旧笑脸以对,“顺便将那瓶凝血茭还给妹妹,东西贵重,姐姐不敢占为己有。”
  “好。”那妲儿一把夺过莫儿手中的瓷瓶,摇着纨扇,眼角含笑走出去了。
  第三十八章
  春暖的天气,花正发,江草绿,柳丝长。
  男子修长的身影背对着暖阳,一动不动站在爬满野草的墓碑前。他袍服月牙白,外紧内松十分合身,发丝用无暇玉冠起,明朗而伟岸。
  冥熙在给他拨开墓碑上的野草,露出碑上斑驳的几个大字:吾妻乌尔雁杳之墓,夫,断鸿。只见二十几个年头的风吹雨打,那颜色已全然褪去,只剩立碑人用剑尖刻下的痕迹。
  白袍男子朝前走几步,用手指抚了抚乌尔雁杳几个大字,沉重静默。乌雁杳是他的生母,在那个磅礴大雨之夜,用自己的性命相要挟保住了幼小的他。
  所以,他一直以为母亲尸骨无存了,却没想到这个化名为断鸿的男子为母亲立了墓碑,并自称吾妻,而他比谁都明白,其实这个男人从未给过母亲任何名分。
  母亲死了,而这个男人还活着。
  想到此,他深邃如大海的双眸闪烁了下,收回心神,转身面向山巅下的万丈悬崖。山风静静吹拂他的袍摆,翻掀飞舞,拢起他修长的剑眉,他不明白母亲为什么喜欢京城荒郊的这个地方,为什么要这么死心塌地呆在这个地方。
  难道,是因为对面的那座终南山吗?他的目光悠远起来,越过层层叠叠的青松翠柏,盯着那片密林掩映的庙宇,并为那宏亮的撞钟声微微挑眉。
  “主公,有人上山来了。”冥熙在旁边轻语。
  “我们回避一下。”他收回目光,静静走进墓碑后的那片小树林里,静观这个闯入者。这块地方除了断鸿和他,并无其他人知晓的,他倒好奇这个来者是否是断鸿了。
  “娘娘,我们到了。”只是走下轿子的人并不是男人,而是一个雍容华贵发戴凤钗让婢女掺着的高贵妇人,“娘娘,前面果然有个墓碑。”
  乌尔氏纳太妃点点头,示意两个宫婢上前探个究竟:“去看看墓碑上刻了什么字。”
  “是。”两个红衣婢女立即上前,一左一右将土堆上的野草全扯了,而后将墓碑前的路径整好,恭迎纳太妃上前:“娘娘,正是乌雁杳的墓碑,原来她躲在这里……”
  “放肆!”纳太妃反倒柳眉一竖,发起怒来,“乌雁杳的名讳是你这等贱婢可以直呼的吗?”
  “奴婢该死!”
  而站在树林里的凌弈轩,同样为之俊脸一沉。
  只见得纳太妃轻步上前,亲自弯身将碑前的杂草除尽,出声道:“雁杳,不要怪我当初不念及姐妹之情,那种情况下我也是逼不得已。”
  双袖抬平拜了拜,给逝者上上祭果和香烛,“我见到你儿子了,长得眉清目秀,一表人才,只可惜太过秀气,成不了大气候,呵。雁杳,这些纸钱烧给你做黄泉路上打点官爷的通关费吧,让他们给你找户好人家投胎……”
  轻轻柔柔说着,却突如其来的一声令下,“来啊,开棺暴尸!”
  “主公!”见此,冥熙急了,果断使出沧海银月弯刀,带着身后的墨衣暗卫就要出去——
  “等一下!”凌弈轩呵住他,侧耳听到数支梅花镖从四面八方飞射来的呼哧声,眉一皱:“不要出去,有第三方人马来了。”
  话音一落,果见密密麻麻的数朵梅花从各处飞来,一镖一个宫人,吓得纳太妃的人直护着她往静处躲。
  “要开棺暴尸,你们问过我这个守墓人了吗?”只见一灰衣女子足尖轻踏翠柏枝,如一只轻盈的灰雁栖在树上,头上的灰白面纱在山风中飘动,“太妃娘娘,既然亲为姐妹,这开棺暴尸又是什么意思?”
  “你是什么人?”纳太妃抱头鼠窜匆匆忙忙坐回轿子里,“别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本宫念你年岁已大,姑且饶你一命,你现在马上给本宫滚下山去,就当什么也没看到!”
  “哈哈……”女子却好笑的仰头大笑起来,素袖一挥,抛出一支尖锐的梅花镖朝这边飞过来:“只可惜老身什么都看到了,想假装没看到也不行!纳太妃你可知你现在凿的是哪家的祖坟?”
  “咚!”纳太妃让那支扎在马车木板上的梅花镖吓得脸色大变,倒抽一口气:“你到底是何人?”


  “乌氏国左鹰王二郡主,纳加那乌尔雁杳!”灰衣女子这才停住笑,安静盯着这边,周身杀气渐起。
  而这一句,让站在林里静观其变的凌弈轩和坐在轿里的纳太妃同时心头一跳,只不过后者是被吓得心惊肉跳:“放肆,大胆妖妇,竟敢冒充本宫!来啊,给本宫将这妖妇抓下!”
  “怎么,你狗急跳墙了吗?”灰衣女子睨一眼安静的树林里,再次冷笑一声,轻飘飘从树上飞下来以玉笛挡住刀光剑影,边打边道:“雪沾,你没想到我还活着吧?今日你来得正好!”
  “不可能!你不可能还活着!”纳太妃此刻的脸色已经不足以用青白来形容了,她踟蹰了片刻,终是心一横,豁出去了:“本宫不管你是真雁杳还是假雁杳,总之今日不能让你活着下山!”
  “好,有本事你这次让我再无翻身之日!”
  ……
  这边缠斗得激烈,那边林子里却依旧静得厉害。
  “主公,看这女子的身手,不像一个老太婆。”
  凌弈轩薄唇紧抿,静静看着,利眸渐渐眯起:“她是凤羽。”
  “那……”
  不等冥熙将话说完,面前的浅袍男子已经身随影动,一步跃出三丈远,气定神闲追赶正逃遁中的灰衣女子。
  “凤羽,我看你这次能躲到哪里去!”他几个起落,轻轻松松挡在女子的面前,负手而立:“凤翥宫主不带一个花使只身出行,倒是不常见。”
  女子捂着胸口,暗暗运气止血,道:“混小子,我是你娘!”
  “呵。”他轻轻笑了声,转过身来,看着那顶面纱斗篷:“本少主的生母不会武功,也没有你这么‘老态龙钟’!”
  话落,只见那高大身影已如蛟龙窜至女子面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女子点住穴位止血,一把抓住她的细腕——
  却大吃一惊,急急掀掉女子面上的斗篷:“你果真是个婆婆!”那脸,那手,那声音,都是真切扎眼的。他不死心的一把掐住女子长满皱纹的细颈,拨开她耳后花白的发,“该死!”那耳后没有痣,没有属于年轻女子的白嫩如玉,只有……终是挫败的重重放开这个女子,盯着那双沧桑的眼睛:“如果不是凤羽,为何要在这里守墓?又为何要给云轻雪解三日寒?”
  “因为雁杳生前对我有恩,因为我是专以解毒为乐的花面婆!哈哈。”女子却是放声大笑起来,笑声猖狂尖锐,逼仄扎人,而后腰上玉笛一晃,她整个灰影已跃上树梢头消失不见,只留嘶哑的声线在空中盘旋:“凌少主,你要找的那个人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就莫要再白费心机,浪费时间。就算你寻到她又怎么样?即便杀了她也难解你心头之恨,不如敞开心怀,重新开始!”
  “你到底是谁?”他望着那灰影消失的方向,没有再追上去,心头猛的一阵激荡。
  四周寂静,没有人回答他,身后的丛林却陡然一阵骚动,“你!”他连忙回头,以为是那灰衣婆婆,却见冥熙急急朝他奔来,急道:“主公,纳太妃的人已经让暗卫赶下山了,不过山庄里却出了事。”
  “出了什么事?”
  *
  很大的一片火,莺莺燕燕的声声凄叫不绝于耳,凤头雨燕的雏鸟纷纷扑腾嘶鸣,想要逃生。轻雪只觉胳膊和手完全不听使唤,机械的往那冒火苗的天然鸟巢里扔干柴,再浇上灯油。
  这个如诗如画的燕子坞里,除了那个天然鸟巢,漫天花海和藤蔓爬满的凉亭也皆处在一片熊熊大火中,烟火缭绕,火势越烧越烈……而她,就是那个纵火的始作俑者。
  她不知道是怎么了,刚才跟睿渊聊天还好好的,送走他后,身子突然似被人控制了般来到这个让她受尽羞辱的地方。
  此刻,她想扔掉手里的火把跑出去,却无奈手和脚不听使唤,反倒往那片熊熊大火里走。而后“噗通”一下,她整个身子如直愣愣的木桩子往火海里扑……
  天,她不想烧这里的,更不想做这种自刎以谢天下的戏码!
  第三十九章
  凌弈轩带着部下急匆匆往山庄赶,远远就看到山庄上空冒着滚滚浓烟,一群黑压压的凤头雨燕在天空始终盘旋不去,凄啼声比庄里还吵。
  “爷,燕子坞着火了。”
  “该死!”他的俊脸立即铁青,大步流星往那片火海走,一到那,只见他的燕子坞已经被烧得七零八落,一片狼藉,燕子巢没了,情毒花海没了,连那凉亭矮墙也烧成了残壁断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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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做的?!”他冷冷盯着眼前一众提桶的奴仆,利眸噙着史无前例的怒火。
  “是……是二夫人。”管事低着头,怯弱的指指他的身后,“小的们根本来不及浇灭这火,二……二夫人她浇了油……”
  他回头,果然看到一身污黑的睿渊抱着昏迷过去的轻雪从残垣断壁里走出来,而女子身上素雅的衣衫已被火烧得破烂不堪,露出她洁白如玉的胳膊和小腿。
  “放下她!”他冷立原地,示意睿渊将轻雪放在地上。
  睿渊没有放,劝道:“她被浓烟呛到了,我赶过来的时候,看到她在往火坑里扑……”
  “我说,放下她!”他眸半眯,深潭里卷起风暴,“需要我再说第三遍?”
  睿渊这才不敢再吭声,依言将昏迷的轻雪放置那冰冷的石板路上,怕面前的这个男人真做出什么事来。
  只见凌弈轩冷冷看那污黑的小脸一眼,陡然夺过奴仆手中的水桶,“噗”的一声朝地上的轻雪整桶浇下,“给我醒过来!”
  “嗯……”憔悴的轻雪被冷得一个激灵,厚厚的睫毛扇了扇,双唇轻轻紧咬。她还在大火里吗?脸上怎么湿哒哒的?她记得自己刚才扑进熊熊大火里了,打算给那群雏鸟陪葬……
  “站起来!”头顶的男人在对她吼,烈阳打在他的头顶,让那道罩住她的影子宛如来至地狱的索命使者,“起来!”
  她双眸眯了眯,艰难的撑起身子,“不是我做的!”虽然现在身子中气不足,又或者这个男人此刻可能暴怒得失去理智了,但该解释的还是需要解释一下。
  “你为昨夜的事恼羞成怒了?”他蹲下身来,一把掐住她的下巴,毫不客气的使力:“女人,大家都看到是你做的。”
  “有人使了邪术。”她更加不甘心,柔夷抓住他那只掐紧的铁掌,冷冷盯着他:“我的身子不受我控制,有人指使我在这么做。”
  “四哥,我也相信嫂夫人不会做这样的事。”
  “你给我闭嘴!”男人冷眸朝睿渊瞪过来,薄唇抿得更紧:“给我将这个女人的衣裳剥光,一件不许留,而后吊在燕子坞门口一日一夜!”
  “四哥,不可以这样做,师父是被陷害的!”此话一出,众人纷纷倒抽一口气——少主第一次发这么大的火,火烧半边天,而且还是第一次这样羞辱一个女人!
  “陷害?”男人修长的剑眉挑动了一下,掌下一松,将奄奄一息的轻雪重重放下,站起身:“本少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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