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错ii-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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胃谋洌�
其实，李琛不过是……害怕再次受到伤害。
在李琛于烜王府做了那场恶梦的数天之后，对于对付杨王人马的计策，他们有了新的决定。
李琛与游侠商议，希望这件棘手的事能够速战速决。
他们决定三天后由游侠会同五名武林中一等一的高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夜闯杨王府，救出李琰！
古策中言明了国不可一日无君的道理，相对的，主掌着国家边陲安全的威唐将军让人挟持的消息若是传了出去，动摇全国军队的士气还算小事，要是让敌国间谍知晓引发大军来犯，后果将会严重到无法想象的地步！
李琛深明此点，所以才会痛下决定要夜袭杨王府，已经没有时间光明正大的决一死战了，因为只要他六哥还在杨王府的一天，杨王的人马就非杀了他六哥不可，而他更是焦急得几乎寝食不安。
但一想到要面对杨律，李琛就不由得感到阵阵痛心……
杨王府里，寂寥冷清的夜色，正映照着独坐于窗棂边沉思的杨律。
夜风沙沙的吹，吹过杨律那张俊秀依旧但如今却明显变得瘦削的脸庞，拂面的风吹入屋内，烛火摇摇晃晃，蜡炬灼烧的飞灰星星点点地落在檀木桌上，显得一室的冷清。
淡白色的月光洒在杨律那纤瘦秀挺的背影上，在毫无人声的阴暗房间里拉出一道细细长长的黑影，空气里听不见其它的声响，就连独自望月的杨律的呼吸声都是浅浅轻轻到几乎听不见。
猛地，杨律想到李琛对他说过的话。
绯，九年来，我日思夜想的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自己能弥补当年伤害你的错误，一直到现在，我都后悔着当时你缝制这个香包的心意我没有好好珍惜！
当时李琛为了救回被他扔弃在烛火里几乎烧成了灰烬的香包，竟不顾烫手的危险……
杨律霍地惊觉自己竟想着李琛，他压抑下一时的心软，恨恨地道：「就是后悔有什么用？人死不能复生，灭尸杀人是铁铮铮的事实啊！」
骇人的回忆浮现在脑海，杨律清楚如果不是对李琛的怨与恨，他根本无法逼自己在生生死死之间撑过这寂寥漫长的时光，想着已逝的人们，杨律苦不堪言的心里涌现一阵萧然苦涩。
「四儿、绿绣，在那里的你们过得好吗？我答应你们，再过不久我一定能让李琛认当年的罪，并替冤死的你们复仇！」
杨律神色黯然地落下承诺。
此时，杨律的脑海里仍然充斥着许多事情，除了复仇之外，他还想着他的亲哥哥－－杨怀。
自他回到杨王府之后，杨怀对他一直都很好，无论他想做什么，杨怀都会答应并从未阻挠，完全将他当成失散多年的亲弟弟看待，对他推心置腹，并且极力满足他的任何需要！
一开始，杨律并不知道为什么杨怀对他会这么亲善，照理说，曾经身为奴隶的低贱过去，眼高于顶的杨怀应该也如李琛一开始一般对他不屑一顾，可在与吉尔吉某斯部族的族长－－也就是他的外祖父兀罕苏利谈过几次话后，并经由齐若谦的解释与告知，他才发现原来他的哥哥杨怀在年轻时对他的生母兀罕绯嬿曾有一段超乎寻常人的爱慕情感，只是后来她改嫁老杨王，所以年纪轻轻的杨怀才在心中放弃了对自己继母兀罕绯嬿的痴心恋慕。
当时城中的人们其实都知道这段往事，贵为皇族的杨氏一家，父亲与儿子同时爱上了同一个女人。
可也是因此，所以他在初见杨怀与齐若谦时，他的哥哥杨怀才能一眼就笃定他必定是兀罕绯嬿的亲生子！
哥哥杨怀对他的母亲究竟抱持着何种想法，杨律并非尽数知悉，其中的故事太过曲折，他无法理解。
可回到杨家的十年来，每当杨怀面对他时，态度总是特别亲切，并且耐心地包容他的一切，杨律对此感激不已，他也因此在杨怀的身上找到了以往渴望的天伦亲情。
只除了偶尔杨律会在杨怀眼中望见他对自己流露出的哀伤神情，就像是隔着他，痴痴凝望并企图拼凑出另一张芳颜……
而另一名对杨怀也同样重要的人，就是当今母仪天下的皇后－－亦是他同父异母的亲姊姊－－杨燕。
曾随着杨怀入宫秘密见过杨皇后数次，杨律说不出对杨燕的感觉，他只觉得杨皇后的外表十分美艳，但内心却是深沉无比。
也许因为他是站在杨怀的身边，杨皇后对他较没戒心，所以从她的眼里不难看出杨燕对争夺大权的野心欲望，而与她谋议的杨怀更是如此。
现今揽权天下的三方势力，若不谈其下大臣，台面上的人一为李家主掌朝政的皇权，包括天子李瑜跟众位尊贵皇子李琰、李琛等等；二是杨王一脉，杨皇后、杨怀与他杨律；而第三势力，是前面的两方均不敢轻易得罪的人，那便是表面上虽已不管事，但却深居宫中独揽实权、强悍内敛的惠慈皇太后。
杨律心里明白杨皇后虽是当今圣上的枕边人，可她一心想斗倒烜王李琰，而他的哥哥杨怀对李琰更是怀恨在心、十分不满。
忽然之间，杨律忆及下午陪杨怀到慈宁宫里会见皇后杨燕时的情景－－
「弟弟，姊姊知你费了一番工夫才捉到李琰，但现在先别急着杀他，姊姊有个建议你不妨一听。」
挥退宫人后，杨皇后留下杨怀与杨律在金碧辉煌的屋内密谈。
「姊姊，此时不杀李琰，那么要等到何时才取他性命？」杨怀听完杨燕的话忍不住回问。
「呵……要搞垮李家人非一夕可成的事，我们得想个两全其美的方法，将他们的势力连根拔起！」
杨皇后仪态万千地盈盈起身，她步入房内取出一卷精致的画轴，于紫玉桌上摊开来，在杨怀面前指着画像，娇声续道：「这是姊姊费尽心思，多年来仔细布局才寻觅得知的线索，只要你肯与姊姊多方配合，莫说是李氏垮台，将来天下必然也能落入我们杨家人之手！」
杨皇后的话令杨怀与杨律同时将视线落在那画轴上，画轴的缎绢上是以工笔描绘出的一名身穿素衫的男子，于一座凉亭之外的情景－－
画中的男子独自一人沉静优雅地抚着琴，他的神韵与轮廓有着难以形容的安逸与风雅，只见画中那轻柔的墨色线条于绢上纷飞而舞，一浓一淡巧妙地勾勒出抚琴男子俊逸迷人的容貌。
而最令人拍案叫绝的是，画者以丹青轻拂的方式将淡色晕染上那名男子的眼、耳、眉，将那名男子温文儒雅的风采传神地描绘而出，灵活生动，栩栩如生！
就连不懂丹青艺术的杨怀也不禁由衷地发出一声赞叹，此图简直就是鬼斧神工的天人之作！
「这人……是谁？」
杨怀有些怔愣地问出一旁的杨律也同样十分好奇的问题。
「他吗？哈哈哈－－他是我们杨家攻溃李家皇族的致胜关键！」杨燕喜不自胜的大笑着，她妆点得细致柔美的丽颜漾起一抹让人触目惊心的阴艳笑容。
随后，她要杨怀将画轴收起，随她入内密商，杨律则被摒除在外。
当杨律再见到杨怀时，他瞧见了哥哥的眼中有着一股阴狠，一回到杨王府之后，杨怀便下令要人将重伤的李琰移往杨王府内收管死囚最隐密的深处地牢，严防他脱逃。
第六章
杨律无可奈何的将目光拉向天幕上的乌云，若是可以的话，他并不愿加害为人正直的烜王，可心里积沉的血仇他如何也放不下，要怪就怪李琰为何是李琛最重视的兄长！
在杨王府里的十年，杨律学到了许多新的事物，而他能拥有这一切都是杨怀给他的，所以他才能忘却过去，得到新生。
幽望夜空，杨律的长睫轻轻垂掩，他在心中盘算着该如何对付李琛。
他尽数揽下所有事务纯粹是为了要报仇，对杨怀有帮助不过是巧合，其实他什么都无法回报给他的哥哥……
为这样的想法失笑，杨律忆及过去的自己真是一个被表面的假象所骗，却还兀自执迷不悟的愚笨之人！
倘若他还在李琛的身边，那么对杨怀与齐若谦必定会因为李琛的关系而深恶痛绝，可天底下就是有这么奇妙的种种因缘，杨怀竟然就是他失散多年的亲哥哥……
倏地，杨律又想起了在杨怀身边伺候的那名来路不明的下人，也就是数天之前总管黄庆买来服侍杨怀，拥有无可匹敌的倾国容貌、柔艳魅惑的美人－－紫京。
为了哥哥的安全，杨律暗中派人调查了紫京的生长背景，却发现紫京的过去来历不明。
紫京说他是一名琴师，但城中奴隶们居住的陋巷里，听闻有这等美貌又弹得一手好琴的人，并非名为紫京，只有一名叫作凤奴的昆仑奴琴师。
而传闻那名琴师凤奴，日前不知何因由李琰亲自邀入烜王府里作客，但前些日子凤奴随着李琰离府之后，人便跟着下落不明。
杨律知晓凤奴其实就是李琰的情人，因为不见踪影的凤奴是李琰在对抗他所派的百人马贼时，拼上一死也要掩护他离开的人！
凤奴若真的有情有义，为了偿还烜王的恩情因而化名潜入杨王府里……
思及此，所有线索仿佛都恰如其分地在杨律的脑海里排序，他心想只要他能证明紫京就是凤奴，想必威胁李琛的筹码便又多了一成！
要是他在李琛面前杀死李琰与凤奴，李琛会有多恨他？
凤奴的生死，李琛也许不在意，但李琰对李琛的重要性，杨律却是心里有数。
李琛大婚之后，他一直与李琛避不见面，可却在前些日子里的某一夜，李琛忽然秘密出现在杨王府里，出现在他的面前。
杨律回忆起那天的事－－
杨律独坐在冷白月华之下沉思，远处忽然有一道亮光闪烁，接着只闻到一阵迷香吹拂，蒙蒙白烟袭来，他还来不及反抗，身体竟被迷烟麻痹，动弹不得！
接着，自他房内黑绛纱色的帘幕后方走出一道挺拔的俊逸身影，僵在窗台边的杨律内心倏地一惊，瞠目望着那熟悉的面孔，虽是略微憔悴却依然英俊绝伦、气质儒雅的那个人……
来到他的身旁，那人自他的身后猛然将他紧紧搂住，以着像是怕他消失似的力道拥抱着他，紧箍着他的双手微微颤抖。
杨律听见那人以一种哀戚深恸的语气对他说话。
「绯……为什么你非要逼我与你为敌不可？」
听见那声音的一瞬间，杨律的心跳几乎停止。
与杨王作对，身为敌方阵营里的首脑李琛，竟然胆大包天地独自夜闯杨王府，难道他不知道孤身来此有多危险吗？要是哥哥见到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他！
「我知道你恨我，但是为何你要那么做？六哥为民前锋，他是我最崇敬的人，你竟然因为恨我而找他代我受罪，但是绯……你知不知道就算你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但现在的我很爱你，根本就狠不下心对付你！」
杨律咬着唇，虽然他不能动，但在听完李琛的话后，李琛扳过他的身子柔情万千地对上他的眼，杨律看到了李琛眸中那最坦然真挚的情意。
曾是冷酷无情的人如今竟然痴心眷恋地凝望着他，这其中的转变让刻意掩饰自己内心挣扎的杨律感到惊惶。
他用力地合上眼，要自己对李琛此时此刻的行为视若无睹！
见到杨律用力咬着唇，血色一下子便自脸上退去的坚决表情，李琛难掩满面愁苦地轻抚杨律的唇角、脸颊、眉眼，温柔的指尖眷恋着这张令他魂牵梦萦的容颜，究竟要到何时他才能再次见到杨律的笑容？
他们之间何时才能不再剑拔弩张、互相伤害？
但就算李琛多么想缓和杨律对他的抗拒，可杨律却依然不为所动，他根本不愿睁眼看向李琛！
李琛叹了口气，随即不作声地环住杨律的身子，怀里拥着的人总是令他辗转难眠、深深眷恋，直到良久之后，李琛才喃喃自语似的在杨律耳边低声道：「绯，你知道当我再见到你时，我有多高兴吗？你知道这一刻我等了多久吗？那么多年了，在我几乎要绝望地放弃寻找你时，你的出现给了我一丝希望，让我简直喜悦得不能自己。我求求你听我解释，过去我的确是做错了，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花一辈子的时间弥补你，绯……我多想就像现在这样一直抱着你啊，就像这样告诉你，不管你是焱绯还是杨律，我的心里都只有你……」
忽然间，远处的打更声透过夜风传来，阵阵的沉响打断了杨律沉浸在过去的思维，他捂起双耳，强迫自己将那恼人的声音隔离，但耳边却依旧回响着李琛离去前的最后一句话。
「绯，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好好疼惜你、好好爱你……」
即使他刻意不去听却还是将李琛哀恳的字字句句听得分明，杨律抑郁得紧握双拳，心头却泛着愁闷与沮丧。
从回忆中回过神的杨律神情漠然地叹了一口气。
「来不及了！早在那时，一切就已经来不及了！」
杨律心碎的望着让晚风吹得摇晃的烛光，燃烛终究会灰飞烟灭，残影不复痕迹。
杨律的眸心凝聚了一片伤心的温热，泪水流淌过他的脸颊，哀逝着时过境迁。
这是最后一次，他放任自己又流露出这般的脆弱情绪。
他的身上背负着复仇的血恨，他不能自私的只顾自己而无视逝者，李琛是他应杀之人，除了报仇，他早已没有半点心力再去成全自己的爱情。
隔天，杨律醒来发现杨怀不在府内，原来他一早便领着数名贴身护卫外出。
在问过总管黄庆杨怀的去处之后，杨律坐在杨王府的大厅里吃着厨子们为他精心准备的早膳，数十道精致的小菜配合名贵的彩陶瓷器装饰着，可杨律却没有多少惬意心情去品尝面前各色各样的美食。
凝眉而后举筷，可碗里的清粥还喝不到一半，杨律就唤来下人收拾桌面，他满脑子想的都是杨怀与李琰、李琛对峙之事，而这一想，导致杨律一整日都食欲不振，根本不想再吃任何东西。
为什么自昨天开始，他就有种焦躁不安的感觉盘旋在心里久久不散？
回忆着昨日杨皇后在后宫与杨怀私下密谈的画面，今天杨怀又再度进宫，这令杨律想起了那幅杨皇后让他们见到的丹青之作，看似华美飘逸却隐约透露出一股极不寻常的气息的人物绢画……
那卷古老的旧画轴，绢画周围均是泛黄之色，并且还沾染了些许淡淡的污浊水渍，除了赞叹那画师鬼斧神工般的画技之外，杨律想来想去也揣度不出到底杨皇后要用那张画来做什么？
他着实不懂，那卷丹青之绘究竟藏何玄机，如何能如杨皇后所言，令李氏一脉的人马自此站不住脚，全盘皆输？
杨律不断思忖着问题的所在，这其中的最大关键便是画中怡然抚琴的那人究竟是谁？
为何杨皇后信誓旦旦的说他会是杨王一脉斗垮李氏家族的重要把柄？
杨律总觉得那画里人的容貌十分面熟，那名男子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但……他却说不出那种感觉究竟是从何而来。
到底那名男子与这中间的纠葛恩怨，有着何种的关联？
他就这么单独地坐在偏厅外的黑晶琉璃瓦檐下沉思。
杨律望着屋外那雪白色的冬景，直到天空飘下点点的雪花，他仍是兀自想着那绝世之画上飘逸绝俗的男子。
「杨律，原来你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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